第三章 飞不过沧海的蝴蝶

他们是情人吗?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对手,在这场游戏里,是敌对的。

接了娉婷的电话,急急地赶去了她的家。从没有想过她哭成那个样子,鼻涕和眼泪纵横,这么不考虑自己的形象。要知道娉婷平日里连吃一只鸡翅膀也可以优雅得如同与英国女王共餐。

其实她在路上就隐约猜到是为了娉婷男友的事情。几天前,他还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最近跟你好姐妹于娉婷联系吗?”她当时正一头撞在最新的美国大片里,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抱着一筒薯片,头也不回:“好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干吗?”他也没有接下去。

她也就继续沉浸在剧情里了。等到电影结束,她才抬头问:“你刚刚想说娉婷什么事情?”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今日接了娉婷带着哭音的电话,就知道不对劲了,估计那日他问她时,应该是已经有事情发生了。但因当时自己也没有在意,所以漏掉了。心里说一点不内疚是假的,娉婷对自己,说实话,真的是不错的,两人之间的这段友情也从来是她主动的。

用了好些纸巾方才把娉婷的泪止住。听她哽咽着,断断续续讲了大致的内容。其实就是孙平华的父母不同意孙平华和她在一起。看中了某领导的女儿,刚从国外留学归来,地位相当,人也可以,就逼着孙平华结婚。多老套的故事,听着就跟电视里的剧情一样,却一再地在生活中发生,无非是旧瓶新装而已。

想当年娉婷可是他们学校外文系有名的美女加才女,追求的人简直可以从宿舍排到学校门口了。有些人还一早起来,包子加馒头地送到宿舍,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就是为了博得美人的一个好印象。虽说这些到最后都是便宜了她们系的住校女生,但却也从侧面说明了娉婷引起的轰动程度。

而且扪心自问,娉婷的家世也是不差的,父母都是地方大学的教授,也算是书香世家。比起她们家,可是高了多少也不知道的。她想到这里,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冰冷。

娉婷缩在沙发角落里,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她去了厨房,倒了杯水出来,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陪着她。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是无用。男女之间的事情,身在其中也是难解的,更何况旁人呢?

音乐淡淡响着,一首Ace of Base的《Everytime It Rains》:“I see dark clouds out my window / I know the storm is coming any minute / And the thunder just confirms my fears / and I know the tears are in there / I'll be crying unable to stop / Look here comes the very first drop / every time it rains / I fall to pieces / So many memories the rain releases / I feel you…I taste you

I cannot forget / Every time it rains…I get wet / Darling I am still in love with you / As time passes by it just intensifies / I know I'll never be with you again / I'll never find another with that kindness in his eyes / I'll be trying unable to stop / Look here comes the very first drop…”

歌词极伤感,但曲调还能接受。就这么徐徐淌在她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好半天,娉婷才幽幽地道:“子默,我伤心,我难过,并非是为了孙平华父母要他认识别的女人,只是为了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的日子。到了今时今日,他还不对我坦白,还要将我蒙在鼓里。其实他是早知道结果的,却还是给我承诺。我却也是早知道了的,还是因为他的承诺,信了他。”

大太阳底下,何来什么新鲜故事。娉婷与孙平华,她与他,都是千篇一律地在不停重复而已。但事已至此,又何必再去细想呢?

她唯有安慰道:“或许,他说出来,是怕你伤心难过,所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你说。更或许他还在跟父亲斡旋,说不定没有告诉你,说明还有余地。”娉婷扯了扯嘴,苦笑了出来:“子默,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通了。丈夫出轨,做妻子的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无言了。孙平华与她亦不熟,她也不必帮他说话,只是想着能让娉婷舒服些。男人的承诺给得太容易了,一钱不值,还不如不给。如他,就没有任何承诺!因为从未想过会有未来!

其实她一直是知道的,却总是逃避着,不去想这个问题,现在竟然觉得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时候了。他和她,其实早知道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她是早知道了,但竟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回了屋子,没有开灯,一室的暗淡,他还没有回来。她忽然有种恍然,原来无论隔多久,无论世界再怎么演变,有些规矩却是永远不可能变的。

猛地按了灯的开光,“啪嗒”一声,室内大亮。她慢慢地走进房间,随手找了一个大袋子,把她的衣服胡乱地塞进去。越是急越是乱,衣服左一件右一件地掉在了地上。她又俯身去捡,可还是会掉,她不停地重复这动作。好久,她才把一切收拾妥当。

把钥匙留在了沙发边的木质茶几上,回头看了房间里的摆设最后一眼,决然地关上了门。走廊上很静,因是一户一层的设计,所以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仿佛像个小偷,正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心“扑通扑通”乱跳。

电梯“当”一声,在她的楼层停了下来。她才有些回神,抬了头准备进电梯。眼光才抬起来,已经呆住了,他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她面前,神色幽深地盯着她:“你去哪里?”

她伫在那里,吸了几口气,才道:“我要回家。”他伸手扯过她的袋子,想拥着她转身:“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她却固执著不肯动,抬起头与他相视:“我要回家。”他其实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却还是没有放手,继续道:“明天我送你去。好了,很晚了。”她还是不动:“我现在就要回去!”

他怒气陡然而升,她就这么想回去。他从来没有带女人来过家里,只带了她一人来。他向来有洁癖,就算想要,也只去宾馆而已。而且言语中也一再暗示她,想与她同居。他虽然女人众多,却从来没有想过和其中一个同居。她难道不知道,对他而言,同居已经是极大极大的跨度了吗?每次过来也是推三推四的,仿佛他家里有什么细菌似的。

她就喜欢跟他装傻,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他装傻。他当初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只能算是清秀而已,只是气质不错,加上他们这群人对于美女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欲擒故纵,引诱他上了床。想不到她是真的不在意的。一般女的,上过床之后,哪个不是电话连连的,就像是买了保险一样,有恃无恐。她却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一样,竟然连一个招呼也没有打。他倒是头一回尝到这个滋味。最后是忍不住了,打了电话过去,她竟然还不接。于是,有意无意地在孙平华那里敲了敲边鼓,想多见见她。

再见面时,看到她好像没什么胃口,不想吃油腻的东西。他心里咯噔了好几下,这种事情,他们这帮子人碰得多了。少不得有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用这种招数。他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竟不由自主地打了电话过去,却被她给挂了。他活了这些年,还从未碰到过,倒是起了兴趣,有了些莫名的感觉。

就算他与她一起了,她还是喜欢给他装傻。明明打电话告诉她,晚上他会过去。若是其他女人,早就洗好了澡,喷了香水在等他了。她呢?却是加班到十点多,足足让他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买给她的东西,从来也没见她用过。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心,竟然身不由己地,好几次不知所以地就到了她楼下。

那日在上海饭店与哥们吃饭,出了包厢,老远就看见她与一个男的在吃饭,有说有笑,一副舒服愉悦的样子。他就故意打了电话,探听她的语气。她呢?永远是在跟他装。他挂了之后,“啪”的一声,当场就把手机给砸了出去。弄得整整一包厢的哥们,四目相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给喝醉了。

他私下看过她的身份证,知道五月二十六日是她生日。早早地打了电话过去,想不到她会约他到家里吃饭。那日的效率特别高,一下子就把事情给完成了,早早地过去了。看她在厨房忙碌的样子,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说不出的满足感。自小他吃饭什么的,从来都是厨子做的,警卫给端过来的,从来没有看到母亲下厨做过。原来有人特地为他做的,竟然是如此的好吃。

他带她去商场,去珠宝店,无非是想送她一份生日礼物而已。她从头到尾没有跟他讲哪天是她生日,他也就跟她装。结果数十万的珠宝,数万的皮包,品牌的衣服什么她也看不上,最后只挑了五六百的白金项链。他是从来没有送过这么廉价的东西,偏偏她就要。弄得那珠宝店的经理以为他带了个怪物去,笑得也有些不自然了。若是其他女的,巴不得要三四件。她的确是个怪物,不折不扣的怪物!

那日她与娉婷的对话,他无意中听得一清二楚。她说她不排斥有场艳遇。原来她只把他当艳遇而已。那日他把她放在小区门口后,本不想再与她联系了,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放不下。过了好几天,气消了,就跟自己说最后一次见她,就这么又去找她了。每次都跟自己说最后一次去,但到最后又骗自己说下一次才是最后一次。

在医院那次,他母亲要过来,她跟什么似的,像是要碰瘟疫,逃一般的走了。她以为什么人都能见着他母亲的啊,不要说他从来没有给过其他女人机会。如是有这种机会的话,换了其他女人,怕是要用赶的,才能让她们走。

他慢慢地起身,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话,冷冷的:“好,你要走,马上走。”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才对他的话反应过来,急急地拉了门就冲了出去。到了客厅,拎了包包,就冲向门口。她跑得如此的急,仿佛慢一步就要跌入牢笼,一辈子也无法逃脱了!

她握着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门的锁。她从来就知道她不是做贼的料,现在更是清楚明白了。因为是深夜,所以一切寂静。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很轻,很慢,优雅却又危险。却一步步在靠近,如同猎人在靠近他的猎物。

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走近了她,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俯在她肩头,低低地道:“好了,回房睡觉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她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有慌乱,也有一丝不舍。她或许是有点过分了,三更半夜的。

上班后,一点效率也没有。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好像要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落地玻璃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一辆一辆的车子快闪过去,而她的思绪也跟着快速运转着。他们相识快两年了,相处也一年多了,没来由的,在此刻,和他的关系竟是如此的让她感到疲倦,让她感到害怕,就如同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来。这样没完没了地下去要到何时?

他是天之骄子,生就含着金钥匙,所以他有的是本钱潇洒,所以他游戏风尘。在这样由一夜情发展的游戏里,她看不到他的真心。其实是不能牵涉真心的,他没有放,她也没有,所以到头来还不就是一场游戏。他们是情人吗?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对手,在这场游戏里,是敌对的。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输家。她只是抵不过诱惑罢了,这么一个极品摆在面前,不谈场恋爱,总是有些可惜的。最主要的是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也不排斥玩一场恋爱游戏。年轻,总要赶一下时髦的!照此下去,她绝对是输家。趁现在还没有输到底,她要退出!

难得一次与他双双出去吃饭。自他与她一起后,和彭少那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反倒少了。只没有想到,碰到了娉婷。照此情况来看,她与孙平华,应该还没有断。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出所以然。今日里为他要死要活,明日里可能又潇洒地在过日子。毕竟地球不会为了某一个人特地转动,也不会为了某人而停止。

她总不喜欢吃油腻的、辛辣的东西。他坐在一边看了菜色,眉头微皱,唤了服务员过来。菜一个个上来,其中一个人叫了起来:“这家不是川菜吗?怎么也会做上海本帮菜!”彭少坐在旁边,早瞄好苗头了,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了那个人嘴巴:“吃你的吧,废话这么多!”

那人瞪了眼睛,狼吞虎咽地将菜咽下,仰头喝了一杯酒,这才不可思议地看着彭少:“你这人中邪了啊,平时吃得不是比我口味还重!而且是一直吃得比我辣的啊,还老是跟我说是靠你红军爷爷从小给培养的光荣传统啊!”彭少笑了笑:“不够你不会点啊,还怕吃穷了我不成,嚷嚷什么啊!”说罢,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让这小子看看旁边。

他正在帮她夹菜,自己也没有动,就转头看着她吃,一只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微微有种笑意,姿态是说不出的慵懒优雅。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流,甚至连肢体也没有一丁点儿的接触,但这么看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昵之感。

她从来不认为他们是合适的。但这么坐着,那种肢体语言,那种种流露出来的感觉,竟让娉婷觉得有种模糊的适合。仿佛他们就该这个样子的,生来就是应该这样子的,也应该一直这么下去!

子默眉眼之间有种江南女孩子的清秀,第一眼看到并不特别惊艳,很是普通。但她是属于耐看型的,越看越是美丽,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舒服和淡然恬适。偏偏她的性子又是执著的。当年在下山的途中,她扭了脚,无法行走。那么多长长的、陡峭的阶梯,子默就是这么执著地背着她下来的。当时她和她并不熟悉,知道她,也是因为她的匆忙,上课匆匆忙忙,下课也是匆匆忙忙。若是换了一般女生,遇到她扭伤脚这种情况,可能就把她留在原地,然后找人帮忙了。但子默没有,她自始至终与她在一起,就算夕阳下去了,星星上来了,她还是背着她,一步一步地下山。她是个矛盾体,淡然和执著奇异地融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舒服地窝在角落的沙发上,各捧着一杯杭白菊。她看了娉婷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轻啜了一口茶水,淡淡的清香萦绕,索性先开了口:“怎么?和好了吗?”娉婷脸微微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你说呢?就这么僵着,他和他爸妈呢,也僵着!”看不出来,孙平华比她想象中要好些,能为了娉婷与有权有势的父母僵着,对娉婷至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也不枉费了娉婷对他的一片深情。

她静静地坐着,听娉婷继续说道:“我看到过那个女的了。”语气竟平静异常!她抬了头,却见娉婷无可奈何地笑着,透着说不出的凄凉:“除了家世,其余实在找不出比我好的地方。”家世,家世。她头也涨了,脑子也晕了,投胎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办法好好给贿赂贿赂。

娉婷看着她,迟疑好久,嗫嚅的,低声的,不知该怎么开口:“子默!江少那人——你知道他——”娉婷没有把话说全,但她还是能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

她手脚有些冰冷,室内不是有中央空调吗,别墅的任何角落都是恒温的,怎么会这么冷,况且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冬天的啊。用力捧紧了透明的水晶杯子,那里头暖暖的水温,透过玻璃,温温地传了过来,方才暖和些。仿佛是冬日里的薄阳,稀是稀的,但还是有些暖意。那水中宛若花刚盛开的杭白菊,沾着水滴,娇艳鲜媚,仔细分辨,原来终究是已经摘下枝头了的。

好半晌,她抬了头,看到娉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轻轻笑了出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介意的。你怕我真的会动了心,动了情,爱上他呢?还是怕他是游戏,想GAME OVER就OVER了?”

于娉婷急道:“子默!你比我聪明,你明明知道我是——”她笑得更加厉害了,杯中的水也晃动了起来,声音却平稳如昔:“你放心吧!他看不上我的,我也配不上他。这个自知之明我是有的。他要的东西我没有,我要的,他也给不了。所以你就安心吧!”那男人是没有心的,她怎么会为了他动情呢!

她笑得灿烂如花,很是好看。其实她一笑起来,整张脸就亮了起来,很是动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娉婷竟会模模糊糊地觉得,她的笑容里竟有种置身事外的淡然和冷漠。

倒把他给引了过来,靠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就这么从后面伸过手,把她抱住了,也没有什么避忌,凑到她耳边,亲昵地道:“笑什么呢?”她刚刚那清脆的笑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屋子了,笑得这么诱人,他竟有一丝懊恼,真不该把她带出来。她很少这么笑的,除了看滑稽片子的时候,极少这么舒心愉悦地笑,更不必说对着他了。

她头也没有回:“女性间的私密话题,谢绝男士参加!”他“噢”了一声,转拉她的手道:“那话题到此打住,陪我去打牌。”竟有种让人误解的宠爱。他转头朝娉婷点了点头,算是致意。

那彭少正是当初与她打牌的三人之一,看他们俩这么过来,笑着骂道:“两个家伙又连手来骗钱了!”他笑了一下,拉了把椅子给她坐:“最近这活儿赚得你荷包满满的,不给你放放血怎么成?天理难容啊!”她打麻将的技术其实是极差的,那日手气倒好得不可思议,连连和牌。他只在旁边看着,偶尔指点一二。多数时间,还是帮她拿着零食。

她心里也明白,那三人定是看在他分上在给她放水。怕是早前有事情让他帮了忙了。这种便宜她也不想占,玩了几圈,拉过他的手臂,一看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是半夜了。若再玩下去,加上消夜什么的,没完没了了。

她转头凑到他耳边,低低道:“我想回了。”他“嗯”了一声,起身道:“你们再找个搭子去,我们要回了。”那彭少笑眯了眼,又隐隐藏着一种暧昧:“好!好!巴不得你们早点回去。每次都双剑合璧,杀得我们片甲不留。”

出了门外,竟是星空满天的,市郊到底是好,空气里也透着一股清爽,犹如雨后初荷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连神志竟也益发清楚了。

转头细细地看了他一会儿,原来他们相识竟然已有数年了,她竟有种恍然不可信的感觉。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是一种放纵。但什么事都有结束的时候,她的放纵也一样。娉婷和孙平华的事情,终究让她再次很清楚地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趁她现在还不在乎时,还是放手吧!

连决定也几乎是在这个瞬间产生的。仿佛是空气中太清冷的缘故,让她整个人异常地清醒,她决定要退出这个游戏,一年多了,是游戏,也该结束,她不玩了!她也玩不起了!她闭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声音,说话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原来真的说了出来竟然没有想象中困难。她的咬字发音还是挺清晰的,应该不用再说第二次了。

话一出口,时间和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什么声息也没有。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没有什么变化,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没有动分毫,整个人还是保持着在她说话前的姿势,优雅从容。他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一直开着,一直到了小区门口。

突然间“吱”的一声,轮胎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音,车子紧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上。“砰!”的一声,她重重地往前冲,随即又往后倒,重重地撞在椅背上,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她按下了车窗玻璃,探出头去,几乎忍不住要呕吐出来了。

“你再说一遍!”他的脸一直看着前方,头也没有回一下,淡淡地道。他的侧脸很冷漠,脸部线条好像绷得很紧,双手在方向盘上握成了拳。根据近两年的经验得出,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正处于发怒的边缘,最好还是少惹为妙!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么多的情绪胶着在一起,竟然泛了一种很莫名、很强烈的酸意。望着车窗外头,那高楼里璀璨闪烁的灯光,那么的高,那么的遥不可及。终于她还是转头迎向了他,清晰地,一字一字地道:“我们到此结束吧!”

不错的对象,不错的对手,可惜了!终究是要结束了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她其实是个极度自私的人,她不付出,她不肯付出一点点。因为她知道她付出了不会有任何的回报。就算自小对理科不大感兴趣,但也知道投资和回报的关系。投资了无一点回报的事情,她死也不做。

“你给我下车!”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头还是没有回过来,只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其实不明显,但她却感觉到了。虽然车窗外的马路上汽车飞驰,但车子里的氛围却是太过于寂静了,静得她都可以听见自己眨眼的声音。

“好,我下车。”她打开车门下车,他发动了车子,滑出了社区,而她站在马路边上,彼此之间竟连一声再见也没有说。其实不说也是对的,他与她之间不大可能再见了。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她就这么站着,风吹过来依稀带了冬天的寒冷。后面的车又一辆接一辆地驶过,仿佛如同人生的过客,来去皆匆匆,就跟他与她一样,只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到站了,就下车了,如此而已!

她站了一会儿,只感觉到冷,呼了口气,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不会提前来吧,怎么现在这么冷了啊。唉,全球污染严重,气候变化也是正常的!谁人能不变,更何况是天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