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小婷他们在路边一间野店歇脚用饭时,给人在饭菜里下毒,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了令人昏迷不醒。

    首先昏迷的是小姐妹,然后是小风子和小猛子。小婷浑身软绵绵的站不起来,不得不暗运真气化解体内的毒。

    这时,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七八个汉子出来,得意地笑着。女的说:“我还以为怪病女魔是什么三头六臂人物,还不一样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男的也笑着说:“想不到大师兄逍遥子他们栽在这女魔手上,现在她却栽在我们的手上。我早说过,对付这个可怕的女魔,不可力敌,只可智取。”他又喝着手下的几条汉子,“快将女魔和两个小丫头拖上马车带走,至于这两个车夫,砍掉算了。”

    顿时有四条汉子向小婷走来。小婷心头大震,但极力镇定着自己,冷冷地说:“要是你们敢碰我一下,我会立刻叫你们尸横地下。”

    这四条汉子见小婷依然清醒,心中有些畏惧,不禁迟疑。男店主说:“快去,别听她吓唬你们,这个女魔虽然一身内力深厚,但她已无力反抗了。”

    四条汉子相视一下,壮了胆走过来。骤然,两道寒光一闪,不知从哪里飞来两把飞刀,前面的两条汉子扑地而倒,眉心各中了一把小小飞刀。后面两条汉子慌忙跑了回去。中年夫妇愣了,小婷也奇异起来,难道是神秘刀客在附近一带出现了?

    这夫妇立刻亮出了利剑,分头寻找射出飞刀的人。小婷一下想到,这夫妇恐怕就是避祸崖十大高手中的两个了。

    转眼之间,中年夫妇转了回来。

    女的说:“七哥,我们快点将她们弄上马车,迅速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对。”叫七哥的喝着手下人,立刻将小婷等三人弄到马车上。蓦然,又一条人影凌空而来,人到刀落,将两条汉子砍翻在地。小婷十分惊讶,来人竟然是小猛子。

    七哥惊愕地问:“你没中毒?”

    小猛子说:“你们这些江湖上的小玩意,能毒倒我吗?”

    “刚才两把飞刀是你射出来的?”

    “不错,没想到我这个赶车手也会玩飞刀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刀客你们有没有听过?”

    “难道你就是神秘刀客?”

    “对呀,我这两下功夫玩得不赖吧?知趣的,快将解药交出来,本刀客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七哥骤然一剑击出:“老子先叫你去死。”

    小猛子机灵地闪开,说:“好呀,你还敢向我出手,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七哥一边出剑,一边说:“九妹,快将她们弄上马车,由我一人来对付他已够了。”

    “七哥,那你小心了。”九妹率领两条汉子来抓小婷和小姐妹。这时小婷已运气将毒完全化解掉,骤然出手,将两条汉子拍得横飞起来,摔在远处,已是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九妹顿时怔住:“你,你没有中毒?”

    “我就是中了毒,同样也可以干掉你。”

    正与小猛子交锋的七哥,一下跃到九妹身边,护着妻子问:“她真的没中毒?”

    九妹说:“不知道,我看她明明中了毒,怎么就醒过来了?”

    “是不是你下的毒不够分量?”

    “不可能,我已比平日加重了分量。”

    “不要紧,趁这女魔刚刚醒来,武功没那么可怕,我们合力战她。”

    “可是,那神秘刀客呢?”

    “什么神秘刀客,简直是浪得虚名,开始的三刀还过得去,以后的招式就不行了,武功恐怕还不及我们带来的人,我已吩咐他们去对付他了。来,我们快点将这女魔拿下。”

    这时,令小婷感到意外的是,小风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出其不意地拾起死者手中的刀,将战小猛子的两个汉子劈伤了一个,另一个在惊慌之中,也给小猛子砍伤了。

    小婷这时更无后顾之忧,她叫小风子、小猛子回来护着小姐妹,自己全力对付七哥九妹。

    这对夫妇相视一眼,一齐向小婷发起了进攻,希望速战速决。三十多招后,小婷便摸清了他们刀剑配合的门路,开始反击了。她抖出了变化万千的旋风舞剑法,打乱了他们的招式。随后小婷一招“摧花折柳”,逼退了七哥,又伤了九妹。九妹握刀的右臂受了伤,刀掉了下来,机灵的小风子看见了,趁九妹在惊恐中还没有醒过来,飞快地扑上,将她掀翻在地,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说:“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像削鸡似的割断你的喉管。”

    小猛子也扑了上来,将她活生生地捆了起来。七哥见状大惊,想跃身过来相救,又给小婷的剑逼了回去。七哥拼命挥剑向小婷乱挥乱刺,已然全无章法了。小婷不用吹灰之力,便将他挑翻活捉了过来。一场激战,不到一炷香时间便结束了。

    小婷问:“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九妹说:“你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要是将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对不起,解药是有,但我们没带来。”

    “在哪里?”

    “在避祸崖,女魔,你有本事就去避祸崖问我们师父要吧。”

    “你以为我不敢去避祸崖?”

    “女魔,你最好放了我们,带你小妹妹跟随我们去避祸崖。”

    “那我只有跟你们去避祸崖了?”

    “只有这一条路,再无其他路可走。”

    小风子说:“小姐,别听她吓唬你,我有一个办法,不怕她不交出解药来。”

    “哦?你有什么办法?”

    “我将这些有毒的酒菜,强灌进七哥口中,不怕这婆娘不用解药救她的男人。”

    九妹冷笑了一下:“你们别打错了主意,我们所有的人都事先服下了解药,就是防你们疑心。要是这一点知识也没有,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

    小风子笑了笑:“这个办法不行,我还有第二办法。就是将你的衣裤全扒下来,里里外外全搜索一遍,我就不信搜不出解药。搜出了解药后,我还将你们一丝不挂捆在店门口,贴上一张字条,写着‘这是黑店老板下毒害人的下场’,让所有来往的人看个够。”

    “你这混蛋,你这臭车夫,敢碰我老娘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哎,你千万别死,不然你怎能见到自己一丝不挂的情景了?”

    九妹大惊,对小婷说:“女魔,我听说你是一位侠义女子,能纵容他们这般对付我么?那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婷说:“你交出解药,不就没事了吗?我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为了救我的两个妹妹,我也会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小风子对小猛子说:“来,兄弟,我们将这婆娘弄到饭店里去,扒光了衣服。”

    小猛子笑起来:“好呀。”

    七哥吼了一声:“不准你们乱来。”然后对九妹说,“将解药给他们吧,让我们死也死得干净清白。”

    九妹对小婷说:“女魔,你来拿吧,解药在我内衣的一个小皮囊中。”

    “多谢你了。”小婷从她内衣中取出解药,小婷立刻给小姐妹服下解药。不久,小姐妹醒过来了。

    小婷对七哥、九妹说:“对不起了。”便拍开了他们的穴位,说,“你们可以走了。”

    七哥九妹反而怔住了:“你,你不杀我们,就这么放我们走?”

    “我说过你们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何况我们之间没有个人仇怨,我杀你们干吗?你们走吧,只希望你们今后别再害人了。”

    小婷说完,和众人上了马车,小风子挥鞭赶马,离开了这间野店,往西凉州而去。小婷叫小猛子进马车来问:“小猛子,你是不是神秘刀客?”

    小猛子笑着说:“小姐,你别逗我了,我怎么是神秘刀客了?神秘刀客有我这般的不中用吗?”

    “那你怎么自称是神秘刀客?”

    “小姐,我是情急救人,才借用了他的名呀。”

    还有,那两把飞刀是不是你发射出来的?”

    小猛子更茫然了:“飞刀?什么飞刀?我几时射出飞刀了?我会射出飞刀吗?”

    小婷看小猛子的神情不是在说假话,暗想:既然不是小猛子,也不是仍昏迷的小风子,那是谁呢?难道是神秘刀客?

    小婷又问:“我还有一事不明白。你们明明中毒昏迷了过去,怎么这样快就醒过来了?”

    “小姐,我的确没有中毒,就是风哥,他也中毒不深。我见他用舌尖略略舔了一下酒,就昏倒过去了。”

    “那你怎么也昏倒了?”

    “风哥昏倒时,翻倒了酒杯的酒气,把我呛倒了,醒过来时,见两位小公主有危险,就出手来救了。”

    是夜,他们在西凉州城内投店住宿。晚饭后,小风子问小婷:“小姐,明天我们往哪里走,去兰州?”

    “不,我们北上去红柳园。”

    “小姐,我们去红柳园干吗?不会你的爷爷就住那里吧?”

    “是红柳园再过去,也可以说在孤岭的附近。”

    第二天一早,小婷的马车离开了客栈,出东门,往乌鞘岭方向迅疾而行。小婷和小姐妹扮成男子,由小风子小猛子带着,骑上快马,悄然出了北城门,扬鞭飞马,日夜兼程。两天后,他们便回到了爷爷的身边。小婷一看,爷爷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窦家兄弟、马大嫂母子、傅大夫等人一见小婷回来,高兴万分,小婷带了小姐妹,小风子、小猛子一起拜见了爷爷。

    这位在地下宫殿囚禁了二十多年的坚强怪老人,不但铸造了他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也练就了一身惊人的绝学,哪怕是举手投足之间,皆成凌厉的招式。现在,这位老人比小婷离开他时的神态大不相同了。以往的他,虽然有一身傲视天下的绝学在身,但面色苍白、身材奇瘦、行动不便;现在是面色红润、白发童颜、精神矍烁,虽然仍坐在轮椅之中,行动敏捷,双目明亮。这是近一年来,傅大夫悉心医治、马大嫂用心伺候的结果。当他看见小姐妹时,以独特的目光,一下就看出小姐妹骨骼异常、天资慧敏,是学武的上上人选,要是由自己来调教她们的武功,她们将来的成就必不在小婷之下,自己一身的绝学,更是后继有人了。

    老人收敛了目光,问小婷:“哪一个是你所说的小混混?”

    小风子恭敬地说:“爷爷,我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

    “爷爷,我不就是一个混混吗?”

    老人骤然出掌,小风子的身形横飞了起来,“哗啦”一声,撞烂了窗棂,摔到草堂外面去了。

    这突然间的变化,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爷爷一时间也愣住了。

    小婷说:“爷爷,你干吗将他拍飞了?”

    老人说:“我为什么将他拍飞?你最好去问这混小子。”

    小婷不再说话,飞身出去,只见小风子躺在地上不动,便俯身关切地问:“小风子,你怎样了,伤得不重吧?”就把他扶起靠在怀中,问,“小风子,你别吓我,你不是练成一身不怕打的功夫么?”

    老人也坐着轮椅来到小风子身边,小婷感情复杂地说:“爷爷,你可能将他拍死了。”

    老人看了小风子一眼,“哼”了一声:“这混小子死不了。”

    “爷爷,他就是不死,也伤得重呵,现在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对小风子说:“混小子,你再不起来,是要我真的给你一掌?”

    老人这话比符咒还灵,小风子一下坐了起来,说:“不不,爷爷,你千万别,刚才的一掌,我已受不了了。”

    小婷又是一怔,愕异地问小风子:“你没有受伤?”

    老人说:“我那一掌根本没拍中他,他受什么伤了?”

    “那他身躯怎么横飞起来了?”

    “婷女,这个混小子有过人的机灵,也有过人的狡黠。我刚想吐掌力时,他自己却后翻飞了出去,故意装死躺在地上不动。”

    小婷生气了:“你这混混,不但戏弄了我,也戏弄我爷爷。”

    小风子慌忙说:“不不,我敢戏弄爷爷和你吗?”

    “那你干吗装死,叫我白为你担心?”

    “我,我,我害怕爷爷再给我一掌,所以才装,装……”

    “所以才装死对不对?你怎不想想我的感受?说,你曾经骗了我多少次?”

    蓦然,有人哈哈笑起来:“这个混小子,不知道骗了你多少次了。”

    众人闻声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叫化,不知几时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小婷惊喜地说:“风叔叔,你也来了?”

    老叫化笑了笑,对老人点点头,朝小风子说:“你这混小子,这套伎俩在江湖上可以蒙混些人,骗过婷丫头,甚至也骗过了我老叫化,但你在庄老英雄面前也玩这样的伎俩,简直是班门弄斧,弄巧成拙。”

    “我,我,我……”

    “以你这小子的聪明机灵,难道还看不出庄老英雄那一掌是试探你的?要是你老老实实接了这一掌,或许还可蒙混过去,可是这样一来,就暴露了你有一身过人本领了。”

    小婷更惊讶了:“风叔叔,他有一身过人的本领?”

    老人说:“婷女,你真是太天真了。他在你身边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他有一身绝技?从他刚才后跃飞起的一刹那,不是一般上乘高手所能做到的,他一身的内力,不在你之下。”

    小婷问小风子:“好呀,你这混混,到底还想瞒我多久?我那么真心对你,你却……”

    老叫化说:“好了,现在不是追查这混小子的时候,我们准备迎战劲敌吧。”

    小婷一怔:“迎战劲敌?是避祸崖的人?”

    “不错,无畏居士这次亲自率领一批高手,还带了一队骁勇善战的清兵来找你们。这是一场生死血战,要不,我老叫化就不会赶来了。”

    老人一时也怔住了,问小婷:“婷女,你怎么招惹他了?”

    老叫化忙说:“这可不能怪婷丫头,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你的这个师弟,他早投靠多尔衮了。他的所谓避祸崖,实际上是为多尔衮招罗武林败类,将他们训练成可怕的一流高手,大内侍卫凶残的杀手。同时,他也寻找你二十多年了呀。”

    “他怎么这般不死心?”

    “要是死心,他就不是避祸崖崖主了。庄老英雄,你不是这般叫我老叫化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吧?”

    “好好,我们到草堂里坐下说话。想不到你这老叫化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你呀,你换了一个人似的,我老叫化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小婷和小风子从他们的对话中一下明白,爷爷和老叫化在二十多年前不但相识,而且还是一对老朋友。

    果然不出老叫化所料,事隔两天,在上灯时分,无畏居士带了他十大高手中的两位高手,悄然出现在老人面前,含笑地说:“师兄,没想到我来拜见你吧?”

    老人庄无争说:“的确没想到。”

    “师兄,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寻找你的下落。愚弟找得你好辛苦呀。”

    老人叹了一声说:“师弟,你坐下。二十多年前,我遭奸人暗算,失去了双腿,已是一个残废老人,再也无心无力过问江湖上的事了,只好蜗居在这小市集中,隐姓埋名,以度残生。”

    无畏一怔:“是谁暗算了师兄?愚弟为你报仇雪恨,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活捉来见你。”

    “不必了,我早已手刃了这两个人。师弟,你来找我干吗?我再说一句,江湖上的事,我早已不过问了。”

    “师兄别误会,愚弟这次前来,除了想见师兄一面外,还想请师兄到避祸崖居住,以避乱世。”

    “多谢你的好意,我现在是哪里也不想去了,只想老死在这里。师弟,你还是请回吧。”

    “师兄,恐怕你不愿意也得去了。有近两百多人的清兵,准备在今夜血洗这一带的市镇和村落,师兄一家人不连夜离开,必然会成为清兵刀下之鬼。”

    小婷和小姐妹出现了,说:“要是你真的为我爷爷的安全着想,你完全有能力阻止清兵的这次行动。”

    “老夫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

    “据我所知,这次带清兵来的是你的弟子杨哥和成五,凭你老的一句话,便可以令他们收兵回去。这样,不但我爷爷感激你,就是这一带的平民百姓,也感**你的大恩。”

    “不错,杨哥和成五的确是老夫门下的弟子,但他们已为清国效命,自古忠孝两难全,他们可能不会听从老夫的话。”

    老人说:“既然这样,我更不想走了。我愿意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不愿一个人独生。”

    无畏一笑说:“愚弟不是一个人来,除了我身边这两位弟子,更带了十多个勇士前来,也准备万一清军杀到,他们完全可以杀出重围,护着师兄一家人离开险境。”

    小婷问:“要是我们不走呢?”

    无畏转问老人:“师兄,你不是真的不走吧?”

    老人说:“不错,我不走,我要与东镇的百姓共存亡。”

    “既然这样,师兄,恕愚弟无礼了,只好强行令师兄离开这险地了。”

    “好,要是你们能胜得了我们祖孙两人,你们将我们祖孙两人的尸体抬走好了。”

    “老夫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只是强行将你们带走而已。”

    老人叹了一声:“师弟,你这次有备而来,不是为了我的安全,是为了旋风舞剑这一门剑谱而来吧?”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留下的武学,我也不想它在武林失传,要让它发扬光大,永传人间。”

    小婷说:“我想问一下,我们是单打独斗决胜负,还是群斗定生死?”

    “我们还是单打独斗决胜负好了,老夫实在不想看到同门之间,发生内讧的悲剧。”

    “好,那我就先来领教崖主的武功了。”

    突然,小风子跑了出来:“小姐,让我先来领教他的高招,用不着你动手。”

    无畏见跑出来一位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儒雅中隐含一股英气,问:“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什么人,你等会就知道,我先问你,贺兰山下庄泉一家三口是怎么死的?”

    无畏怔了怔:“庄泉?”

    “十六年前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老夫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但他一家三口怎么死,老夫就不知道了。”

    “你派出了四位高手追杀他们,而其中的一位杀手,就是你身边的这位火烧判官,我没有说错吧?”

    无畏愕然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下就是当年刀下得生的孤儿,是一位女侠从刀口下救了我。她以飞旋弯刀杀了一名高手,伤了火烧判官。可怜我当时才刚满四岁,什么也不知道。但那张火烧般的可怕的阴阳怪脸,我一世也忘不了。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父母,连我这四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火烧判官说:“谁叫你父母不愿将剑谱交出来?”

    无畏喝着火烧判官:“你给我闭嘴。”

    小婷听了小风子这一段话,激动不已。她问了一句:“小风子,救你的是不是聂五娘女侠?”

    “是。”

    这一下,小婷什么都明白了,她同情更理解小风子以往的行径。他所以深藏不露,以小混混的面目在江湖摸爬滚打,是因为对手太强大了,只有这样,才能避开无畏和避祸崖人的注意。

    老人更是激动不已,目光如电。他问小风子:“孩子,你父亲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庄常在?”

    小风子说:“爷爷,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太小了。”

    “那你母亲是不是姓王名珍?”

    “是,爷爷。”

    老人一双目光如电般地盯视着无畏:“你就是这样看顾我儿子和儿媳的?”

    小婷和小风子一时都惊震了。小婷心想:难道小风子是爷爷的嫡亲孙儿?老人又如惊雷一般地怒问:“无畏,说,到底我们师父是怎么惨死的?”

    无畏异常尴尬地说:“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不是病死的吗?”

    “胡说,师父他老人家一身真气奇厚,百病不生,你既然这般狠心杀害了我儿子一家人,难道你不会下毒手暗算他老人家,意图得到旋风舞剑法?”

    “师兄,这些陈年旧事别去说了,我也不想多解释,目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凶险之地为好。”

    小风子说:“老贼,你还想离开吗?”

    老人说:“孩子,给我杀了这弑师叛祖的伪君子。”

    小风子说:“是,爷爷,他今夜里跑不了,不杀了他,我誓不为人。”

    无畏一声冷笑:“凭你们的武功杀不了我,我劝你们祖孙三人别动手的好,不然,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最后全死在清兵的乱刀之下。”

    小婷说:“你还想恐吓我们吗?告诉你,那一队清兵永远也来不了。他们在半路上,早就遭到我们的伏击,要是杨哥和成五逃得不快,也会丧身在聂女侠的旋风弯刀之下。”

    无畏一怔:“聂五娘也重出江湖了?”

    “不但有聂女侠,还有漠北怪丐一阵风。”

    火烧判官大吼一声,骤起一刀,凶狠而迅速地向小风子劈出:“老子先要你死!”

    小风子再也不是以往的小风子了,反应极为敏捷,一刀横出,“当”的一声,刀劲刀风十分强劲,不但将火烧判官手中的鬼头刀震断,人也震飞起来,摔出门外,给伏在外面的窦家兄弟活捉了过来。

    小风子一刀震飞了火烧判官,冷眼看着无畏,重问一句:“说,你想怎么死法?”

    “小子,你太过放肆了。”无畏一袖拂来,暗藏了六成功力,也想一招将小风子拂飞了出去,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厉害。无畏对在场所有的人,除了怪病女侠,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小风子身形纵起,避开了这一袖劲,随后如闪电般扑下,人到刀光闪,直取无畏。无畏略为一晃,又想出掌,但小婷的一把利剑已经刺到,刀剑合壁,令无畏只好身似飞魂般飞出了草堂外。草堂之内,一对小姐妹宛如紫燕双飞,缠住避祸崖的那位高手,不让他相助无畏。老人看在眼里,说:“难为你们了,你们退下吧,让爷爷来打发他。”

    老人一下从轮椅飞起,人到掌出。这位高手哪里是老人的对手?老人第三掌拍出,就令他尸横地上。

    小姐妹护着老人走出了草堂,一轮无边月,将外面景色照得如水雕一样的世界,雪装似的山河。小婷和小风子与无畏交锋得十分激烈,三条人影在月光中时合时散,刀光剑影不时闪耀,一时难分上下。而在草堂的外面,战斗更是激烈。无畏带来十多个剽悍的勇士,个个放到江湖上去,无疑都是一流的高手。窦家兄弟原是军旅出身,近一年来,在老人的调教之下,无论马上马下,刀法更是突飞猛进,俨然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而马兴略为逊色一些,但小猛子同样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一流上乘刀客,武功更在这伙人之上。

    这十多个避祸崖的凶狠杀手,一听到火烧判官发出惨叫,便立刻行动,向草堂冲杀过来。但迎接他们的是一轮飞箭流矢,顿时倒下七八个。正当他们惊魂不定时,小猛子从天而降,他的一轮快刀法,又将七八个敌人砍死砍伤,杀得敌人措手不及。随后,窦家兄弟带人冲杀过来,与剩下不到一半的敌人,在月光下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这一场血肉拼杀很快就结束了,十多个避祸崖的凶残杀手没一个能活下来,全部尸横在地。

    小婷和小风子联手战无畏,他们的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自问天下无敌的无畏,已给小婷、小风子联手战得手忙脚乱。他最初满以为几十招之后,就可以击败他们,谁知百招过后,自己完全处于下风。当小婷的剑划伤了无畏后,小风子已是凌空而来,刀光似电闪般破云直下,刀光过后,无畏鲜血飞溅,他的头颅给这一快刀劈成了两瓣,结束了他一统江湖的美梦。

    几乎在同时,一阵风、飞旋弯刀聂五娘率领了一批江湖豪客、绿林好汉,在东镇去青沙窝井的一条大路上,伏击了杨哥、成五带领的清兵,展开了一场大战,几乎令这支清兵全军覆没,杨哥和成五也死于聂五娘的飞旋弯刀之下。

    小风子手刃了仇人,几乎倾尽了自己的全力。小婷担心地跃到了他身边,问:“小风子,你没事吧?”

    老人也来到了他身边,关切地问:“孩子,你怎样了?让爷爷给你输入一口真气吧。”

    “爷爷,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小婷问:“你是不是又想吓我?”

    “不不,这一次是真的。我用尽了全力,才杀了这仇敌,休息一下没事的。”

    小婷说:“你呀,也瞒得我够苦的,我不知你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老人说:“孩子,你也瞒得爷爷够苦的。你知不知道,当婷女出去寻找你时,我也派人四处去打听你父母的下落,所得到的回信是,他们早已不在人间。我还以为庄家从此绝了后,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有你这么一个孙儿。”

    “爷爷,我也不知道还有一个爷爷呵,要不,我早来寻找爷爷了。”

    这时,小猛子和窦家兄弟已打扫了外面战场,将几个受重伤的匪徒抬了进来,向老人请示怎么处置。

    老人问:“我们的人有没有伤亡?”

    “有两位弟兄抱着贼人同归于尽,三个受了一点伤。”

    “死了的弟兄好好厚葬,抚恤他们的家属,受伤的请傅大夫医治。”

    “是,那这些受伤的贼人……”

    “给他们医治,打发他们走。”

    小风子一下站起来:“爷爷,那个火烧判官不能走,我要审问他。”

    小猛子说:“风哥,那个火烧判官,在你杀了无畏之后,已咬舌自尽而亡。”

    小风子一怔:“什么?他就这么死了?”

    蓦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问:“谁就这么死了?”

    众人一看,是老叫化一阵风赶回来了。他看看众人,又问:“你们别吓我老叫化,谁就这么死了?”

    小猛子说:“是杀害风哥父母的凶手,火烧判官自尽死了。”

    “那无畏这个世外高人呢,他走了?”

    “他走了,但他的尸体留了下来。”

    老叫化一怔:“什么?他死了?不可能吧?谁能杀得了他的?我老叫化自问也没这样的能耐。”

    小姐妹说:“是姐姐和风少联手杀了他的。”一个说,“你不相信,看看那边,那不是他的尸体吗?”

    老叫化惊奇地走过去一看,点点头说:“不错,他身上的一处剑伤,是旋风舞剑法‘飞沙走石’留下的伤痕,但却不是致命之伤,他致命的伤,是混小子的九天飞龙刀法‘青龙直下’,这是一招极为诡异凌厉的刀法。”

    老人吩咐窦家兄弟善后之事,杀猪宰羊,庆祝胜利。

    小风子和小婷在爷爷睡下后,两人坐在院中的一棵树下,一轮明月,将大地照得一片晶莹洁白。小婷深情地望着小风子,问:“神秘刀客,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小风子说:“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事瞒着你了?”

    “你干吗一直在我身边神秘出没?”

    “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担心你江湖经验少,会上别人的圈套。而且我这样,也不为人注意,好暗中相助你。”

    小婷一想也是,要不是这个不为人注意的小混混、武林人士不屑一顾的市井小流氓,自己和思思小姐,就算不给黑狼谷的山贼捉去,也可能惨死在红柳园王家堡一条龙的刀下了,就是自己的黑霜冷月宝剑,也早已给哈里札骗了去。小婷点点头说:“说起来,你不但帮了我不少忙,也是我难以忘记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你,我也杀不了无畏这个血海深仇的巨恶。”

    “我不明白,以你的武功和神出鬼没,干吗不早一点干掉他?”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干掉他吗?以我五年前的武功,别说干掉他,连接近他也不可能;就是五年后的今天,没有你的联手,我也杀不了这个老贼。”

    “那我们在爱湖山庄,不是可以联手干掉这个老贼吗?干吗要拖到现在?”

    “那时,我们恐怕也杀不了这个老贼,顶多将他打跑。”

    “为什么?”

    “因为杀老贼的最后一招‘青龙’刀法,是这两天爷爷才传授给我的,而且这一刀法,只有在你用剑划伤他后,他在真气涣散的刹那间,这一凌厉的刀法才能起作用。”

    “现在杀了这老贼,我们总算舒一口气了,不知聂姐姐和一阵风叔叔能不能荡平他那个老巢?”

    “放心,避祸崖的所谓十大高手,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已无一人,剩下的一些人,根本就不是聂姐姐和那一群英雄好汉的对手。”

    果然,第二天消息传来,聂五娘铲平了避祸崖,令它在江湖上永远除名。小风子和小婷,带了傅大夫和一些愿意跟随的乡亲们,举家西迁……

    ——全书完

    戊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