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正家之要

—(明)宋诩

●尊卑(和谨)

[译文] 人之尊卑，自有定分。为尊者不可以尊而陵下，为卑者不可以卑而犯上。和以化下而居尊，谨以奉上而处卑。上下之间，怡然理顺，岂有乘戾之风乎?

●亲戚(远近古人谓婚姻为兄弟。《尔雅》云：妇之党为婚兄弟，婿之党为姻兄弟)

[译文] 夫亲戚者，皆吾婚姻之所推也。远而吾高祖母母伯叔母之族，近而有吾及兄弟子孙辈妻党之家，又广而有姑姊妹女子子娣姒之亲。举以兄弟之情，推而及之，则过人远矣。

●雇工人及僮仔，除狡猾顽惰斥退外，其余堪用者，必须时其饮食，察其饥寒，均其劳逸。陶渊明曰："此亦人于也，可善遇之"。欲得人死力，先结其欢心，其有忠勤可托者，尤宜特加周恤，以示激励。

—(明)庞尚鹏：《庞氏家训·崇厚德》

[译文] 雇佣工人及僮仆，除狡猾懒惰辞退外，其余可用的人，必须按时供给他们饮食，关心他们的饥寒，使他们劳逸适当。陶渊明说：·这些人也是人之子，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想要别人为自己出卖力气，必须先结其欢心。对那些忠诚勤劳，可托以重任的人，尤其应该特别加以关心和照顾，以示激励。

●我想天地间第一等人，只有农夫，而士为四民之末。农夫上者种田百亩，其次七八十亩，其次五六十亩，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种收获，以养天下之人。使天下无农夫，举世皆饿死矣。我辈读书人，入则孝，出则弟，守先待后，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所以又高于农夫一等。今则不然，一捧书本，想中举、中进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钱，造大房屋，置多田产。起手便错走了路头，后来越做越坏，总没有个好结果。其不能发达者，乡里作恶，小头锐面，更不可当。夫束修自好者，岂无其人；经济自期，抚怀千古者，亦所在多有。而好人为坏人所累，遂令我辈开不得口；一开口，人便笑曰：汝辈书生，总是会说，他日居官，便不如此说了。所以忍气吞声，只得挨人笑骂。工作制器利用，贾人搬有运无，皆有便民之处，而士独于民大不便，无怪乎居四民之末也!且求居四民末而亦不可得也!愚兄平生最重农夫，新招佃地人，必须待之以礼。彼称我为主人，我称彼为客户；主客原是对待之义，我何贵而彼何贱乎?要体貌他，要怜悯他；有所借贷。要周全他；不能偿还，要宽让他。

—(清)郑燮：《郑板桥集·范县署中寄舍弟墨第四书》

[译文] 我认为天地间第一等人，只有农夫，读书人居四民之末。能力强的农夫可种一百亩地，稍差一点种七八十亩地，最差的也种五六十亩地，人人吃苦耐劳，耕种收获，来养活天下的人。假如天下没有农夫，全世界的人都得挨饥受饿。本来我们读书人，在家孝顺父母，在外尊敬长辈，遵守古圣先贤的遗训以培养教育后代，得志，让百性得到恩惠，不得志，加强自身的修养，成为世人榜样，所以高于农夫一等。现在却不一样了，一捧起书本，心中想的只是中举中进士，做官搜刮金钱，广造房屋，多置田产。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后来就越做越坏，终究没有一个好结果的。那些不能发达做官的，便在乡里为恶，为虎作伥，不可一世。虽然洁身自好或以经世济民自期的也不少，但往往好人为坏人所累，使我们这些人开不得口。一开口，人们便讥笑说；"你们读书人，都会说好话，日后做了官，就不会这样说了。"所以忍气吞声，只得挨人笑骂。工人制器利用，商人搬有运无，都有便民之处，只有读书人大不便民，无怪乎居四民之末了，而且求居四民之末也得不到!我平生最重视农夫，新近招收的佃农，必须用正确的礼仪对待他们。他们称呼我们为主人，我们称呼他们为客户，主客原本是相对的意思，并没有什么贵贱之分。所以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