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担心你被别人欺负,”唐宁喃喃着。“你不喜欢那我不管好了。”

    云飞扬目光转回贝贝面上。“你一定要去?”

    贝贝道:“人说中原是好地方,我总算有机会走一趟,不能错过的。”

    云飞扬接闲:“你爹爹方面……”

    “他要管的事太多,我们兄妹也从来不用他担心,所以他也从来下理会我们。”

    “有你在旁边也好,也许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以免将事情弄得太僵。”

    唐宁又插口:“干脆杀掉了最好!”

    云飞扬目光落在她面上,她立时住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害怕云飞扬下高兴。

    贝贝目光也落在她面上。“我哥哥其实是一个好人。”

    唐宁冷笑。“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好人,这种好人可真不多。”

    “也许这只是师父的主意。”

    “那他是一个傀儡,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受别人控制支配的了。”唐宁连声冷笑。贝贝无言,云飞扬亦沉吟起来,唐宁说的他不能不承认实在很有道理。

    贝贝绝无疑问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唐宁虽然脾气刚烈,其实,也有她温柔的一面。

    这两个女孩子走在一起,在云飞扬面前还不怎样,背后,温柔都没有了,互不相让,总是要阻止对方接近云飞扬。

    采取主动的当然是唐宁,她就是看不惯贝贝时常偎靠着云飞扬,虽然她也知道苗族自由奔放,没么多的礼节拘束。

    贝贝开始的时侯没有在意,以为唐宁是将对她哥哥的仇恨发泄到她身上,但很快她便发觉完全那回事,亦很快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

    然后她很自然的阻止唐宁接近云飞扬,冲突也就开始了。

    云飞扬看得出,也明白,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方面他到底经验不多,而就算经验丰富的人,面对两个这样的女孩子,相信也下容易应付。

    她们一个一身暗器,又是出身以暗器扬名天下的唐门,还被唐百川指定为掌门继承人。

    不错,他们是祖孙关系,但以唐百川的为人,为了唐门的将来,应该绝不会随便找一个继承人,唐宁的暗器功夫他当然也心中有数。

    至于贝贝,却是懂得放蛊。

    以她的善良,当然不会用恶毒的蛊术去伤害人,问题在她根本不知道那一种蛊术恶毒,那一种蛊术不恶毒,而之前她也没有用蛊伤害过什么人,又怎会清楚什么情形用什么蛊术才适当。

    这两个女孩子其实都非常危险,都非常厉害,恶斗起来,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互不相让的结果,也当然难免互斗起来。

    唐宁一路上嘴巴不放松,冷嘲热讽,若是嘴巴也算在内,开始的就是她,若是不算在内,那就是贝贝。

    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贝贝,云飞扬当然意外,所以也来不及阻止,而除非他能够看透贝贝的心,又或者懂得蛊术,否则也根本不知道贝贝在什么时侯出手。

    贝贝是施用蛊术,在吃晚饭的时候。

    唐宁到底是暗器高手,目光锐利,饭碗方才拿起来,便发觉所盛载的饭粒在颤动。

    第一眼她以为是错觉,看下去便知道不是,饭碗立时往桌上放下。

    云飞扬也立时发觉她神态有异,目光随着落下。“什么事?”

    这句话出口,他亦发觉饭粒有异,唐宁手中那双筷子随即将饭粒拨开,目光及处,一声惊呼。

    饭粒当中赫然爬行着数十条灰白色,只有才许长短的小虫,眼睛是灰白色的两点,腹下十多双小足,不细着真还看不出来。

    那些小足不停的在爬动,虫体却移动得并下快,色泽与饭粒又接近,的确下容易察觉,而且那之上还有饭粒盖着。

    一口饭吃进肚子里有什么后果,虽然不知道,但看那些小虫便已经令人毛骨悚然了。

    唐宁由心寒出来,目光一转,脱口大呼:“店家!”

    一个店小二应声走过来,唐宁方要喝问那碗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飞扬已抢在前面问:“小二哥,我们叫的饭菜是不是都来了?”

    店小二笑着应:“没有这样快,客官先吃着这些,其它的紧接就上,我们不敢怠慢。”

    唐宁一怔,目光转向云飞扬,云飞扬笑笑。“反正我们在这儿留宿,这顿饭吃多些时阗也不要紧的。”

    唐宁方待问,已瞥见云飞扬手指着她的那碗饭,目光不由落下,赫然发现那碗饭之内已没有了那些小虫,不由得又怔住。

    那些小虫来得固然快,去得也很快,饭内既然已没有那些小虫,又还有什么好责怪的。

    店小二带着笑脸退下,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我是不是眼花?”

    云飞扬摇头。“你再看看。”

    唐宁目光再落到饭碗内,那些小虫竟然又出现,然后她终于发现贝贝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反应。

    “是你?”唐宁盯稳了贝贝,语声面色都沉下来。

    “不错是我!”贝贝居然没有否认。

    “这是什么东西?”唐宁接问。

    “蛊──”贝贝若无其事的。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小妖女懂得用蛊,而且心肠恶毒,一直在找机曾算计我。”

    “这个蛊……”

    唐宁冷截:“幸好我及时发觉,否则吃下去现在要七窍流血,丧命当场的了。”

    贝贝摇头道:“这个蛊只是拿来吓人,吃下去可是化为鸟有。”

    唐宁冷笑道:“那是说,好象化尸水那样,连骨头也化掉,完全没有证据留下。”

    贝贝道:“我是说那些蛊虫化为乌有,人可是什么不妥也没有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唐宁冷睨着贝贝。“你哥哥拿蛊虫害死我爷爷,你拿蛊虫来暗算我,兄妹其实都是那种人,还装模作样说自己怎样善良。”

    贝贝道:“不跟你说了。”

    “知道理亏了,云大哥──”唐宁目光转向云飞扬。“我早就说你是看走眼。”

    云飞扬淡然道:“她说的相信是真话。”

    唐宁嚷起来。“证据放在恨前,你也看到的,还站在她那边说话。”

    云飞扬道:“她若是存心要你吃下去,根本不会令那些蛊虫行动。”

    唐宁冷笑道:“那些蛊虫原就是动的。”

    这句话出口,她突然发现那些蛊虫都停止了爬行,完全僵硬了也似。

    贝贝随即道:“我是可以使它们完全不动的,要是这样,你最少也会吃一口的。”

    唐宁道:“你胡说什么?”

    贝贝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唐宁道:“我是一口也不会吃的,现在我可是吃了,可是吃了──”她说话语声越来越高,旁人也为之侧目,云飞扬看在眼内,也不由哑然。

    贝贝也呆了一会才道:“我应该不说的,是不是,云大哥。”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没有作声,贝贝接对唐宁道:“我是看在云大哥认识你……”

    唐宁闷哼道:“云大哥认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是你说的,没有人承认。”

    “云大哥承认就是了。”贝贝偎近云飞扬。“我是绝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的。”

    云飞扬只有叹气,贝贝接道:“可是这个姓唐的实在太麻烦。”

    唐宁喝问:“你说什么?”

    贝贝喃喃道:“要不是一路上你说话这么多,总是叫人听着难受,我也不会用蛊的?”

    唐宁道:“我说什么难道也没有自由?难道都要你准许?”

    贝贝道:“你却是针对着我。”

    唐宁冷笑道:“谁叫你跟我过不去?”

    贝贝道:“是你跟我过不去。”

    唐宁道:“你是我家的仇人。”

    贝贝无话可说,对于孟都的所为,她是有份很深的内疚。

    唐宁接道:“我也只是动口,没有动手,但你既然动手,我可也要动手!”

    语声一落,她右手一扬,数枚暗器射向贝贝的肩膀手臂,射的虽然不是要害,声势却也实在吓人。”

    贝贝方要闪避,云飞扬已伸手将射向她的暗器接下。

    唐宁第二把暗器随即在手,云飞扬也随即伸手将她接住。

    “云大哥,你让开,今天不管怎样我也要教训她一顿。”唐宁左看右看,就是要找空隙出手。

    贝贝索性躲在云飞扬身后,唐宁左找右找都找不到适当的空隙,顿足道:“小妖女,你有本领的别躲在云大哥身后。”

    贝贝道:“云大哥可是不高兴我们大打出手,给他添麻烦。”

    唐宁冷笑道:“你只是不敢接我的暗器。”

    贝贝道:“我就是接不下,在我中暗器之前,我也能将蛊弄到你身上。”

    唐宁立即道“好啊,你站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将蛊弄到我身上。”

    话才说完,她突然感觉双手的手背上好象多了些什么东西,目光不由落下,也不由惊呼起来。

    她双手的手背上赫然爬满了一条条灰白色的小虫,那种小虫在饭颗内不怎样显眼,在她手背上却是非常触目,形态虽然并不丑恶,那么多爬伏着,却是令人难免有恶心寒心的感觉唐宁也是第一次有这种遭遇,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是好,云飞扬目光这时侯已落在贝贝面上,轻喝一声:“贝贝──”“云大哥──”贝贝垂下头。

    “别再胡闹了,将蛊收回去。”

    贝贝看了看唐宁,嘴唇颤动几下,与之同时唐宁手背上的蛊虫纷纷离开,唐宁也这才发现那些蛊虫的背上都长着一双小小而接近透明的肉色薄翅。

    唐宁看着那些蛊虫飞走才松过一口气,扣在手里的暗器随即向贝贝射去。

    云飞扬伸手接下,回头道:“唐姑娘,看在我面上,到这里为止。”

    唐宁咬了咬樱唇,忽然问:“我们若是斗下去,你怎样?”

    贝贝道:“当然是站在我这边,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唐宁冷笑道:“云大哥是名门正派的侠客,怎曾帮助你这种用蛊害人的旁门左道。”

    贝贝道:“我又没有拿蛊虫害人,怎算得旁门左道,你说话小心着,别要又攻击我。”

    唐宁没有作声,双手一沉同时,暗器已落在双手之内,随时可以出击。云飞扬也不知是否已发觉。

    云飞扬沉声道:“你们若是再这样,我只有走开。”

    唐宁欣然道:“你不管最好,我总有办法对付这个小妖女。”

    贝贝却问:“云大哥,你到那儿去?”

    云飞扬道:“那儿也是一样,总之,以后不要看见你们便成。”

    “不成──”贝贝唐宁一齐嚷起来,她们总算明白云飞扬的走开是什么意思。

    贝贝接道:“我一定要跟着你的。”

    “不要脸。”唐宁冲口而出,手中暗器不由自主的一扬。

    贝贝若无其事,道:“你施放暗器好了,我就是倒在你的暗器之下,也不要云大哥难受。”

    唐宁暗器立即放回去,冷笑道:“好毒啊,你是要云大哥对我产生恶感,我可是不上你这个当。”

    云飞扬听着看着,一个头简直要变成两个。

    女孩子的难以应付他早已知道,却是第一次处身于这种环境。

    贝贝随即坐回原位,拿起碗筷,唐宁亦坐回去,目光落在饭碗上,不由又打了一个寒禁饭碗中已没有那些蛊虫,唐宁却是有一种错觉,好象看见那些蛊虫仍然在爬动。

    “你又来了。”她脱口嚷出来。

    贝贝一怔,道:“什么又来了?”

    云飞扬目光一转,微喟:“别这样紧张。”

    唐宁这时候亦已看清楚,目光在双手的手背上转,才松过一口气。

    云飞扬跟着替她要过了另一碗饭,唐宁更放心对云飞扬的细心又添了三分好感。

    这一顿吃得当然不太开心,吃罢了云飞扬才安心下来,一心以为这一天到此为止,不曾冉有什么麻烦的了,那知道麻烦随即又出现。

    房间只有两个,云飞扬触占一个,另一个给唐宁贝贝,她们两个女孩子合住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到了睡觉的时侯,贝贝脚跑到云飞扬的房间来。

    贝贝出现,唐宁也跟着出现,她原就监视着贝贝,倒不是因为蛊的问题。

    贝贝既然已经答应云飞扬,应该就不会再用蛊,以免惹起云飞扬的反感,这方面唐宁倒最很放心,她所以监视贝贝,是不想贝贝亲近云飞扬。

    也所以贝贝离开房间,她亦随着追出来。

    云飞扬将门打开,贝贝便闪身进来,方待问什么,贝贝已替她将门关上,可是在门关上之前,唐宁已一步跨进,阻止将门关上。

    贝贝立即问:“你进来干什么?”

    唐宁反问:“你又进来干什么?”

    贝贝看着云飞扬道:“侍候云大哥,这是我们族人的习惯。”

    唐宁冷笑道:“我看是你的习惯。”

    “你忘了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侍候他,是我的责任。”贝贝说得很认真。

    唐宁只是冷笑,贝贝随即走过去替云飞扬整理被铺,云飞扬没有理会,也没有作声。

    唐宁目光转落在云飞扬面上,云飞扬仍然没有反应,彷佛陷进沉思中。

    他又是想起了很多事,有很多感慨,虽然大都是很苦,却仍堪回味。唐宁等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嚷道:“云大哥──”云飞扬如梦初醒,“什么事?”

    唐宁目光转向贝贝。“你真的让她这样侍候你?”

    云飞扬道:“没有什么侍候下侍候的,这也没有什么下妥。”

    唐宁道:“那我也来侍候你。”语声一落,快步上前,在贝贝手中将被子抢过来。

    贝贝一怔间,“你是他的什么人。”

    “朋友──”唐宁冷笑。“难道我会像你这样,硬要认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贝贝道:“大家的身份既然不同,你就别跟我一起,做我该做的事情。”

    唐宁道:“谁说我不可以做这个的,云大哥也不介意,你反而这么多的话说。”

    贝贝道:“他既然不反对,我也不会反对的,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做他不高兴的事情,只要尽我该尽的责任。”

    “你还要做什么?”唐宁瞪着贝贝,目光灼灼,布满了敌意,毫无友善的感觉。

    贝贝道:“不管做什么都是我份内该做的,跟你什么阔系也没有。”

    唐宁闷哼道:“你能够做的,我也能够做。”唐宁随即将被铺弄好。

    贝贝看着她,好一会,艰然退到云飞扬身旁,然后半转过身子,背着云飞扬。

    唐宁目光及处,突然呆一呆,脱口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种反应,就是云飞扬也觉得奇怪,贝贝没有回答,转过身来,双手轻垂,上身的衣衫便脱落,露出了丰满的胸脯。

    这实在大出云飞扬意料之外,目光一落,连随移开。

    贝贝接道:“我要做的是妻子该做的。”

    唐宁大嚷道:“不要脸!”

    贝贝方要说什么,云飞扬已喝道:“穿上衣服!”

    “云大哥──”贝贝仍然在犹疑。

    唐宁插口道:“化外野民到底是化外野民,随便袒露身体,一些羞耻心也没有。”

    贝贝道:“反正我是他的人……”

    云飞扬截道:“我叫你穿上衣服!”

    贝贝才拾起衣服,唐宁又道:“云大哥不喜欢你就是用什么手段也没用。”

    一面说她一面走过来,伸手扳着云飞扬的肩膀,贝贝看着心里一急,一个赤裸的身子便偎进云飞扬怀中。

    云飞扬一直偏开脸,但仍然感觉贝贝欺近来,一接近,眼角便又瞥见贝贝那羊脂白玉也似的胸脯,不由自主伸手拂袖拂去。

    贝贝应袖飞摔在床上,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也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见了一只人面蛛。

    那只人面蛛只有黄豆般大不,也并非黑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淡白色。

    贝贝立时怔在那里,她知道有这种人面蛛,也知道这种人面蛛的作用。

    云飞扬唐宁都没有发现那只人面蛛的存在,就是察觉,也不会在意。

    贝贝偷眼看看他们,穿回衣服,低着头,从他们身旁走过,拉开门,走了出去。

    云飞扬呆立在原地,待门关上了,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不知道处理得好不好,但不是这样处理,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

    唐宁这时候才道:“这样教训她最好,以免她以后胡乱闹事。”

    唐宁接道:“我可是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孩子。”

    云飞扬终于开口。“她只是纯真,行事作风难免比较直接,绝不是一个坏人。”

    唐宁道:“她的哥哥,师父,都是坏人平日耳濡目染……”

    云飞扬截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以为你会看出来的。”

    唐宁咬咬嘴唇,没有作声,云飞扬接道:“好人并不多,难得遇上又认识,应该好好的珍惜。”

    “我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就是看不惯……”唐宁没有说下去。

    云飞扬摇摇头。“过去看着她,替我安慰她几句。”

    唐宁考虑了一下。“我若是不答应你便自己去的了,看情形怎样,劝我尽管劝,有什么后果我可是不负责。”

    云飞扬苦笑一下,只要这两个女孩子不互相勾心斗角,他已经满足的了。

    必要时他也准备亲自走一趟,这个世上好人已不多,为什么下让他们好受一些?

    唐宁很快便回来,却是说贝贝不在房间内,云飞扬倒也不觉得太意外,就连唐宁也以为贝贝只是一时情绪影响往外跑,气过了很快便会回房间,那里知道一夜过去,贝贝都没有出现。

    她离开的时侯又是深夜,没有人在意,行踪当然也无从追查。

    云飞扬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

    限期又已经迫近,非独找寻,连等候多一天也不能的了。

    唯一他放心的就是贝贝的武功很不错,又懂得蛊术,自保应该不会有问题。

    唐宁本来很开心,但看见云飞扬那样子,亦难免大受影响,她本性原就是善良,只是一看见贝贝接近云飞扬,妒火便冒起来,说话也没有了轻重。

    无论是男人女人,感情上大方的到底并不多。

    贝贝这时侯正在一个祭坛的密室内,那样的祭坛在苗疆虽然多得很,比较有规模的却是很少。

    这是其中之一!也是由萨高亲自监督建造,下面还有密室秘道,四通八达。

    云飞扬若是有足够的时间逗留,又一心追寻贝贝,绝不难追寻到这里来,密室秘道当然有相当的阻拦作用,但也是时间问题。

    无论怎样的密室秘道都难免有进出口,那就是破绽所在。

    孟都萨高就是在这个祭坛的密室内养伤,萨高的内伤虽然很重,但调息过之后仍然能够行走自如,而内力也在调息过程中逐渐补充。

    他受的到底是一般的内伤,只需有时间调息,便可以逐渐恢复。

    孟都却不同,他自负必胜,全力出击,别的不说,就是那反击之力已经够受。

    他和云飞扬练的又是同一种内功,那反击之功有多少,他几乎便接受多少,云飞扬反击之力简直全面进袭他全身的经脤。

    他混身的经脉虽然没有被震断,但损伤的程度与被震断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真气内力已全被震散,经脉的功能也因而衰弱,虽然他体内还有少许真气内力剩下来,却全都接续不上了。

    萨高也已用尽了办法,就是不能够令孟都的真气内力接续上来。

    可是他没有细说清楚,而且尽量隐瞒真相。他是担心孟都因此而自暴自弃,再找一个好像孟都这样的传人,他实在完全没有把握,稍为适合的只要遇上,他也会千方百计找来做后备的了。

    就是除了孟都之外,连稍为适合的他也没有遇上一个,孟都已非独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魔教的唯一希望,魔教能否在中原吐气扬眉,全看孟都的表现的了。

    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绝不会放弃,拚了命也要将孟都救出来。

    到现在为止,孟都的伤势仍然没有起色,萨高却除了担心他意志消沉,其它的并不太担心,孟都所练的那种魔教内功心法当中,事实有疗伤的一章,而事实,孟都的内力真气大都是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得来,只要找到适当的人选,并不难将失去的内力得回。

    问题只是在连萨高都身受重伤,要找一个内力深厚,真气充沛的对手来作孟都“移花接木”之用,当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萨高却仍然尽力而为,一面到处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内家高手,结果却发现了走在一起的云飞扬唐宁与贝贝,他暗中窥伺,找机会看如何算计云飞扬,机会找不到,倒是看见了贝贝走进云飞扬的房间。

    贝贝既然能够接近云飞扬,若是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要算计云飞扬应该是一件很减单的事情。

    萨高所以放出了那只细小灰白的人面蛛,虽然细小,那却是人面蛛中的希有品种,可以用作传递消息,极之准确。

    贝贝看到了那只人面蛛便知道萨高在附近,也挂念孟都的伤势,乘机走出来。

    孟都的伤势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贝贝看过了,放下心,便要回去云飞扬身旁。

    萨高不表示反对,只是提出了他的要求,叫贝贝接近云飞扬的时侯,蛊惑云飞扬。

    贝贝立即摇头,她没有忘记云飞扬的说话,而且她已经准备等待。

    “也许你真的有这个耐性,可是你别要忘记云飞扬身旁还有一个唐宁──”萨高这句话迅速震动贝贝的心弦。

    贝贝很自信的道:“云大哥不会喜欢她的。”

    “要是不喜欢,又怎会让她留在身旁?”

    萨高不能不承认萨高这句话很有道理,萨高鉴貌辨色,接道:“这个女孩子很会耍手段,她是要将你迫走了才触占云飞扬?”

    “我不会这么容易虽开。”

    “但可以肯定,她会继续千方百计的攻击,你抵受得了?”萨高极表示怀疑,“云大哥是一个很明白事理的人。”

    “但他们同是汉人,说话总比较亲切方便,唐宁说一句,我看你要说十句。”

    艮贝不由点头,萨高接道:“而且我看她口齿要比你伶俐,你若是一个忍不住气出手,则变了你的不是,云飞扬对你的恶感难免又增添三分。”

    事实也就是这样,贝贝虽然不知道云飞扬是什么感觉,听萨高那样说,亦难免担心起来萨高看在眼内,又道:“汉人向重信诺,尤其是云飞扬这种名人,话出口总不能作罢,若是他一个不察,答应了唐宁什么,便没有指望的了。”

    “可是……”贝贝欲言又止。

    萨高语重心长的道:“入乡随俗,出乡又是另一回事,这种事,不是已经发主得很多?

    “云大哥不是那种人!”贝贝虽然这样说,诰气已显得有些怀疑,萨高又怎会听不出,接道:“你一定要冒这个险,师父要帮你也帮不了。”

    贝贝沉吟着问:“那我应该怎样做?”

    萨高道:“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的了。”

    贝贝道:“真的要用蛊?”

    萨高道:“只要他让你接近,如便有机会,他武功虽然高强,只要对你没有戒心,将蛊放进他体内,应该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贝贝道:“那一定会引起他的反感的……”

    萨高道:“你可以令他不生出反感,这也不是一个怎样的困难。”

    贝贝摇头:“我不明白。”

    萨高道:“蛊方面是由你来选择,有一种可以令他忘记一切,终老苗疆,伴你一生。”

    贝贝道:“我没有这种……”

    萨高笑笑:“这个师父可以送给你,控制的方法也并不复杂。”

    贝贝总算明白:“他中了这种蛊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损伤?”

    萨高不假思索道:“不会,只是思想会变得简单,自此以后,忠心于你一个人。”

    贝贝道:“也是说,我不要他回中原,他就不回去的了。”

    “当然,你要他永远留在苗疆也没有问题。”

    “他是中原有名的侠客。”

    “做侠客难免东奔茜走,你总不能时刻跟着他,更难以忍受他的到处留情。”

    贝贝垂下头,萨高的看她,继续鼓其如簧之舌。“现在只是一个唐宁已经令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其它,只怕你一刻也受不了。”

    贝贝连连点头:“留他在苗疆总觉得太委屈,以他的本领……”

    萨高又笑了:“他中蛊之后,只是思想受控制,武功并下受影响,你一样可以令他的武功发挥,而以他的武功,应该在苗疆有一番大作为的。”

    “那又怎么样?”

    “他一切由你支配,你可以令他为你们苗人做事,令你们苗人得些好处。”萨高叹了一口气。“你们苗人已经够苦的了。而且一直被汉人低估轻视,有一个这样好本领的人,对你们一定会有相当的帮助,只要你能够善于利用。”贝贝显然已有些心动。

    萨高看在眼内,接道:“这而且对你的哥哥有很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

    “你哥哥的武功恢复之后,便可以在中原叱咤风云,再无敌手。”

    “他的武功听说不错,只在云飞扬大哥之下,若是云大哥不在中原,应该是他的天下了。”

    “那就是了,你哥哥也是苗人,因而苗疆中原的顶尖高手都是苗人,还不吐气扬眉?”

    贝贝沉默了下去,萨高接又道:“不用多考虑的了。”

    贝贝沉默了下去,萨高接又道:“为自己为族人,你应该这样进行。”

    贝贝仍然在考虑,萨高已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道:“一般的蛊虫以云飞扬的武功内功,不容易放进他体内,只有这只蛊母──”“蛊母?”

    “也只有这只蛊母才能够产生作用。”萨高将玉盒打开,那之内伏着一条接近透明的小虫。

    萨高手轻扬,那条蛊母便落在他的手背上,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而若是不仔细,骤眼根本很难发觉它的存在。

    贝贝看着也露出诧异之色。“这条就是蛊母?看来没有什么特别。”

    萨高道:“可是你要得到云飞扬的人,的心,少不了这条蛊母。”

    贝贝左看着右看着。“样子倒是可爱的?”

    那条蛊母事实就像是透水暖玉雕刻出来的,通透晶莹,又不太难看,给人莫说狰狞什么,就是一点儿邪恶的感觉也没有。

    贝贝越看越喜欢,接问:“师父,这条蛊母你是送给我的了?”

    “只要你是拿去对付云飞扬。”

    “对付!”贝贝皱皱眉,萨高这种措辞令她又感觉到浓重的敌意。

    萨高也知道失言,随即补充道:“这所谓对付,其实是侍候的意思。”

    贝贝又问:“怎样侍候?”

    “让他吃下去,这在你来说应该不太困难。”萨高的笑容异常轻柔。“只要他吃下去,以后他便是你的人,谁也不能够从你的身旁将他抢走。”

    “唐宁也不能够?”贝贝不由又想起了唐宁。

    “当然,唐宁又算得了什么?”

    贝贝嘴角绽出了一丝笑容,萨高接道:“比唐宁更难应付的多的是。”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对苗人有偏见,也许是因为她爷爷的关系。”贝贝到底有她善良的一面。

    “就是没有这个关系,我看她也不会将苗人放在眼内。”萨高冷笑。“在她的眼中,相信一定会认为你是绝对配下上云飞扬的,不管云飞扬是否已喜欢上你。

    贝贝无言点头,萨高又道:“但云飞扬绝无疑问一定很喜欢你!”

    “师父这样说──”萨高截道:“若是不喜欢你也不会让你追随左右,唐宁当然看不过眼,想尽办法破坏。

    “就是这样子。”贝贝脱口嚷出来。

    萨高笑了。“这你还等什么?”手扬一扬,那条蛊母回到玉盒内,仍然是老样子,彷佛根本就不是一样活物。

    萨高接将玉盒交给贝贝:“控制这条蛊母无须什么特别的东西,你平日用的那个贝壳也可以,事成之后,你直接带他回去苗疆好了。”

    贝贝道:“他有很多事必须回中原解决。”她没有立即接下那个玉盒。

    “盂都可以代他解决的,他既然成了苗人!要管也先管苗人的事。”萨高又笑了。“除非你根本不喜欢他,不在乎别的女孩子抢去他,否则,没有需要考虑那许多,这事也不太复杂。”

    他再将玉盒递出,这一次贝贝终于接下。

    那条蛊母看来仍然是那么可爱,贝贝到现在仍然没有丝毫厌恶的感觉,看多一眼,便喜爱多一份,更加相信那条蛊母能够永远维系她与云飞扬的感情。

    她到底入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险恶,也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中,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其他很多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也不知道表面可爱的东西未必真的可爱,正如苗疆最毒的一种花瘴,表面七色缤纷,赏心悦目,沾在身上,却立即肌肉腐烂,无药可救。

    只是那种花瘴的毒性一被发现,其它的便知道趋避,到底是很表面的毒物,不像那条蛊母,听命于人,也要进入了体内才发挥作用。

    那个作用表面也看不出来,而受命于人,更就难以估计。

    人心难测!

    孟都一直没有任何表示,盘膝坐在一旁,到贝贝接下了那条蛊母,嘴角才绽出了一丝笑容,一闪即逝,只有萨高才留意到。

    萨高的笑容却是深藏在心中,好象他这种老奸巨猾早已懂得怎样掩饰感情的了。

    贝贝目光转到孟都面上,还未开口,孟都已笑道:“哥哥很好,这儿没有你的事。”

    “云大哥打伤了你……”

    也是小事,要不是伤在他手下,我还以为已经天下无敌,不幸遇上高手,只怕不单止受伤,命也未必保得住。”孟都耸耸肩膀。

    “那你是还要多谢云大哥的了。”

    “先得要多谢你这个妹妹,要不是你认识他,又有那么密切的关系,后果怎样,真还不敢想象。”孟都的语声神态都非常平淡。

    若是他的伤势能够完全恢复,这一败对他的确是只有好处,而事实若非贝贝的关系,他能否逃得性命也大成问题。

    贝贝俏脸微红,分辨道:“他不是那么凶的人,不会随便杀人的。”

    孟都心里暗骂,面上却并无反应,淡然道:“这一次事情也幸好发生在我们的地方,要是在中原,只怕他身不由己,不杀我也不成。”

    “哥哥也别要再伤害中原武林的人了。”

    “我只是要中原武林的人知道我们苗人中也有高手能人,不要再将我们当做化外野民来看待?”孟都又耸耸肩膀。“当然,这并非只是中原武林的人这样,但我既然是武林中人,当然由武林开始。”

    贝贝听得很用心,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有肃然起敬的感受。

    孟都无论怎样做,也只是为了族人,这在孟都,也是事实,以后虽然不知道,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有这种心意,以苗人的尊严为出发点。

    萨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他也并不急,无论孟都是什么人,只要承认是魔教的弟子便已足够。

    也只要孟都能够为魔教扬威天下,他也并不在乎孟都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事实他人处苗疆,早已着透苗人的性格,孟都的野心再大,也有一定的限度,这也是他长久以来深感遗憾的一件事。

    西方魔教,唯恐天下不乱,孟都只求争霸武林,这个乱子就是怎样大,也不会大到颠覆天下。

    在武林中人眠中看来,争霸武林是一件了下起的大事,但武林中人到底有限。

    也因为有限,武林中人才能够存在,官府也甚少过问,只要那些武林中人闹得还不太过份。

    武林中人都甚少考虑到这些问题,否则也不会成为武林中人了。

    这种现象在太平盛世更加显著,太平盛世,关心国家的武林中人,到底不多,在外族眼中,却不是这样着,多少因为种族的不同会带些征服的野心。

    西方魔教是外族异教,也所以征服中原武林只是一个开始,在开始还未成功之前,就是只考虑开始,也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

    一个人的野心往往都因为成功而增长。”

    孟都现在的野心还下够大,萨高也是的,所以从他们的身上,还看不出将来的危机有多大。

    云飞扬经验还浅,当然更加看不出,贝贝更就不用说,在某些立场,他们甚至可以说无知。

    好象他们这种无知的人天不多的是,但现在的无知并非将来的无知,人总会成长的。

    一样的夜空,在云飞扬眼中脚总觉得有些不同,不因为今夜已经离开首疆,多了一份回到汉人地方的亲切感,而是因为多了一份此后未必能再看见贝贝的怅惘。

    这几天下来,贝贝完全不见踪影,云飞扬虽然一再小心留意,并无发现。

    唐宁当然发觉云飞扬的神态有异,也明白是什么回事,怎样粗心大意的女孩子在感情上也会变得敏锐起来,以她这个暗器高手目光的锐利,只要稍为小心,云飞扬的神态变化如何逃得过去。

    她对贝贝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恶感,只是看见贝贝亲近云飞扬,不知怎的气便来了。

    这几天不见贝贝,其实她也有些担心,她到底尝过单独一个的彷徨落寞,只是想到贝贝在苗疆失踪,到底是在自己熬悉的地方,再加上她是公主的身份,应该不曾有什么麻烦,心方放下来。

    她也想这样劝解云飞扬,但看见云飞扬那个心不在焉的模样,妒火便冒起来,到了唇边的话也不由咽回去。

    也当然,离开苗疆越远她便越放心,她就是不相信弱质纤纤的贝贝能够找到中原来。

    唐百川总是教训她千万不要低估敌人,临敌的时候,她毫无疑问已经做到,但还是低估了贝贝,那当然是因为她还没有将贝贝当做敌人,不知道情易战场在某个角度下其实并没有分别。

    而她虽然是女孩子,也不知道女孩子在感情的影向下,往往会变得很坚强!

    到底她从来没有这种经验,能够引起她注意的男人到现在,也只有一个云飞扬。

    贝贝还留在云飞扬身旁的时侯,她非独食不知味,也寝不安枕,贝贝离开了,她才能够放开怀抱,食来滋味,夜间也不去骚扰云飞扬。

    今夜贝贝找到来的时侯,她已经进入梦乡。

    这到底是她的不幸还是云飞扬的不幸。

    贝贝事实也非常小心,尽所能不惊动唐宁,甚至索性不经过唐宁的房间。

    她也没有敲云飞扬房间的门户,转身将窗户推开。

    云飞扬立即察觉,目光一转发现是贝贝,不由得怔在那里。

    这绝无疑问也是一个意外。

    贝贝的食指随即放在唇中,示意云飞扬不要作声,云飞扬当然明白是因为唐宁的关系,虽然没实作声,却不由自主的苦笑。

    看见贝贝他实在很高兴,但想到接着出现的烦恼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他怎也想不到接着出现的烦恼并非来自唐宁,而且并不是感情烦恼那么简单,乃是一个危机,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贝贝一只猫也似窜进来,悄然将窗户关上,然后投进云飞扬怀中。

    那剎那她也不知怎的,有一种要哭的冲动,事实她的哏眶已有泪水涌出来。

    云飞扬看到了贝贝眼中的泪光,不由自主的将贝贝拥在怀中,他是明白,这个时侯他若是将贝贝推开,无疑是太残忍。

    他却是不知道这一个拥抱,非独他,就连贝贝,也从此堕进万劫不复之境。

    贝贝埋首在云飞扬怀中,不住的摇头,泪水很快便湿透云飞扬的衣襟,她很想放声大哭,却又怕惊动隔壁的唐宁。

    云飞扬感觉到贝贝的激动,也感觉衣襟的泪湿,却没有发觉那条蛊母的存在。

    那条蛊母这时侯正从贝贝右手的衣袖内爬出来,一面爬行,色泽一面随着依附的环境变化,那么细小的一条蛊虫,再加上这种色泽变化要发觉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何况云飞扬现在又受到贝贝的感情影响。

    他不错武功高强,反应敏锐,虽然在这种环境,若是有什么人用暗器或者什么方法袭击,绝对可以应付得来,但袭击若是来自贝贝,却未必躲得过去。

    贝贝若是要杀他,这的确是最好的机曾,当然在她杀机大动同时,云飞扬多少亦会有感觉。

    现在他感觉到的只是贝贝的委屈。

    那条蛊虫显然已知道目标所在,跳爬向云飞扬,那种跳爬的姿势非常怪异,简直就像是变了另外一种生物。

    云飞扬仍无发现,轻抚着贝贝的秀发。“这些天那里去了?”

    他一开口那条蛊虫便停止爬行,一个身子却弓起来,就像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那只是剎那,那条蛊虫终于箭也似射出,在云飞扬最后一个“了”字出口同时,射进了云飞扬口内。

    那剎那在云飞扬的感觉,就像是给一只蚊虫飞进口内,却也突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也只是剎那,他整个口腔都麻木,迅速延伸到整个身体。

    贝贝虽然没有看着云飞扬的脸庞,从云飞扬身子的反应亦知道那条蛊母已经成功进入云飞扬捏内,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贝面上,看神态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锐的目光也迅速变得呆滞。

    “云大哥──”贝贝轻呼。

    云飞扬显然听在耳内,双眉蹙起来,好象要看清楚贝贝,但很快便又松开。

    他呆滞的目光也同时有了变化,逐渐又灵活起来,却没有了方才那份锐利,就像是笼上了一重烟雾,迷迷惘惘的。

    “云大哥──”贝贝再呼唤。

    云飞扬这一次是另一种的反应,双手将贝贝抱得更紧,埋首吻向贝贝的娇靥樱唇,住粉颈至胸口。

    贝贝又喜又羞又惊。

    她明白那条蛊母已发挥作用,也知道云飞扬准备做什么,离然已准备奉献,到这个时刻降临,仍难免大感彷徨。

    “师父没有骗我……”这个念头才涌现,贝贝便发觉云飞扬已解开了她的胸襟,不由又娇羞的一声嘤咛,将脸偏开。

    之前她在云飞扬面前将衣衫脱下,主要是跟唐宁斗气,而气在上头,倒不觉得怎样,现在只是两个人,又明白云飞扬的企图,却是另一种感受。

    她本能的要挣扎,那知道才一挣扎,云飞扬的动作更狂野。

    她的身子很快便变成赤裸,随即被云飞扬抱起来,抱到床上去。

    云飞扬这时候的理智亦已被欲火烧毁,只想到满足那份欲念,完全没有考虑到其它。

    那条蛊母果然发挥了其它蛊虫不能够发挥的威力,非但控制了他的理智,还诱发与生俱来,埋藏在心深处的原始欲念。这种欲念任何人都有,贝贝也下例外,她这种欲念也终于被云飞扬诱发出来,逐渐浑忘一切,尽情享受,也不由自主的呻吟起来,唐宁听到贝贝的呻吟声,这时侯她正在窗户外,嘴唇也差点咬破了。

    云飞扬与贝贝弄出来的声响离然下大,以唐宁听觉的敏锐又怎会不觉察?何况她一直就提防着贝贝会找到来,很小心云飞扬房间的情形。

    贝贝离燃失踪了很多天,唐宁还是有这份担心,却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会这样。

    可惜她有所感觉,来到云飞扬房间外面的时侯已实在太迟了。

    她到底还是一个闺女,听那些声响他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本要一脚将门踢开闪进去,最后还是忍下来,考虑了一会才伸指往窗纸上点破一个洞!又再考虑了一会才凑近偷看一眼。

    这一眼看下来不由她脸红心跳,慌忙偏开脸。

    “云飞扬,想不到你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咬紧樱唇,嚷叫在心中,眼泪不觉夺眶而出。

    贝贝欢悦的呻吟声继牍下断传来,唐宁实在禁受不住,一顿足,往外走。

    “以后我也不要再见你!”她心中尽嚷着气话,头也不回,眼泪却不住掉下来。

    这之前没有任何异性引起她的注意,更休说欢喜,云飞扬可以说是第一个,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感情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若是能够看得清,摸得透,天下间相信也没有这么多痴男怨女。

    这无疑也是天意,云飞扬始终难逃此劫,唐宁对他若非有一份这样的感情,就是没发现其中有异,也不会就此离开,到看见云飞扬离开不阻止也会追踪,那接着的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

    云飞扬醒来的时侯已经是天亮,一个身子仍然是赤裸,睡在他身旁的贝贝也是。

    贝贝犹在梦乡,看她的神态,虽然梦乡中也享尽温柔。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贝赤裸的身子上,显然吓一跳,欲火随即又在眼瞳中燃烧。

    他又有那种冲动,这一次他总算忍受下来,跟看他发现了那落红片片。

    “怎会这样的?”他摇头,神智显然已恢复正常,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也一一涌现心头,终于省起了,那飞进口内蚊虫也似的东西。

    ──蛊!这个字突然在云飞扬脑际闪现。

    他初遇贝贝的时侯,贝贝亦曾在山洞吹响那个贝壳,操纵一群蛊虫爬到他身上,目的就是在要他接受她的爱情,但最后还是被他说服放弃用这种手段。

    他也看出贝贝是出于一番真诚,那又是什么原因令她改变初衷?

    然后他想到贝贝的离开,想到了唐宁,不由苦笑起来。

    贝贝的离开在他心目中当然完全是因为唐宁的关开,不知道那只是原因之一,要不是萨高以蛊虫暗示,贝贝虽然气不过唐宁,还是会留在云飞扬身旁的。

    女孩子那方面特别敏感,贝贝又怎会不考虑到那是唐宁的激将之计,要她离开云飞扬!

    想到了唐宁,云飞扬不由又想到若是给唐宁看见这种情景,有什么反应?

    他当然不知道唐宁早已看在眼内,而且愤然离开。

    再看贝贝赤裸的身子,那股冲动便又袭来,他虽然奇怪这种感受,也只以为是蛊毒未清,再加上贝贝赤裸的身子的影响。

    他悄然拉过被子,盖住了贝贝赤裸的身子,然后盘膝在床上,提气运功。

    真气运行一周天,一些特别的感觉也没有,与平日并无分别,云飞扬这才放下心来。

    再看贝贝,他仍然有那种冲动,只是没有方才那么强烈,这一点感受虽然前所未有,他以为只是正常的反应,事实他也不能不承认贝贝实在是一个很漂亮,很迷人的女孩子!

    也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复杂,离然不喜欢贝贝用这种手段,却也不知不觉的因为贝贝的痴情,原谅了贝贝的所为。

    贝贝终于醒转,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赤裸的身子里在被窝里,一张脸亦羞红起来。

    云飞扬看在眼内,又怜又爱,叹了一口气。“你何必这样?”

    贝贝偷眼看着云飞扬,诚惶诚恐的。“我知道你讨厌我这样做,可是我也不知道那条蛊母会令你变成那样的。”

    “蛊母?”云飞扬很奇怪。“什么蛊母?”

    “是师父给我的。”贝贝讷讷地。“师父说,只要你吃下了去,就不会喜欢其它的女孩子,只喜欢我一个。”

    云飞扬沉吟起来,才放下的心又高悬,他绝不相信萨高的动机会这么筒单。

    贝贝再看着云飞扬,垂下头去。“师父没有欺骗我,你真的……”

    她没有说下去,脸更羞红,突然嘤咛一声,一个身子投进云飞扬的怀里。

    云飞扬不由又一阵心狼意马,心荡神旌,他勉强抑制住动荡的心神,接问:“萨高还有什么话说?”

    “他说我还可以从此控制你,要你永远留在身旁,留在苗疆。”

    雩飞扬一怔,尚未开口,贝贝已道:“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你喜欢到那儿使到那儿去,只要你让我留在身旁,我便已经满足。”

    云飞扬只是问:“那条蛊母现在还在我体内?”

    贝贝轻“嗯”声。“可是你放心,那不会伤害你的生命的,我也绝不会让那条蛊母这样做。”

    云飞扬又问:“你真的可以控制那条蛊母?”

    贝贝颔首。“师父说那没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吹响那个贝壳。”

    云飞扬叹了一口气。“都是你师父说的?他目的也只是借助你将我留在苗疆?”

    贝贝“嗯”声,云飞扬再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只有我才能接近你,他若是现身,你一定会小心防备,不让他接近。”

    “所以他只好利用你,魔教中人,果然不择手段,但求达到目的。”

    “师父没有什么目的,主要是帮助我,不想我失去你。”贝贝不由替萨高这样分辨。

    云飞扬伸手轻托起贝贝的下巴,只看见贝贝晶莹清澈的眼神,他便知道贝贝说的是真心话,完全不知道萨高的企图,也无意替萨高掩饰。

    他绝对承认贝贝是一个纯真的女孩子,也因而更觉得萨高卑鄙。

    萨高应该是另有阴谋,利用贝贝的弱点,骗取贝贝的相信,将那条蛊母放进自己体内。

    那条蛊母到底还有些什么作用?云飞扬虽然想不到,但一想之下,仍不免毛骨悚然。

    贝贝已留意到云飞扬的神态变化,脱口问:“你在想什么?”

    云飞扬沉吟着。“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将那条蛊母驱出来。”

    贝贝一怔,云飞扬接道:“你若是认为我是你师父所说的那种人,非将蛊母留在我体内不放心,我也无话可说,也不会勉强你。”

    贝贝摇头道:“我其实并不介意你喜欢其它的女孩子,只要你让我留在身旁便已经满足。”

    她说着依依不舍的从云飞扬的身上爬起来。“那个贝壳我放在皮囊里。”

    云飞扬目光从她赤裸的身上移开。“我们先穿上衣服……”

    贝贝娇羞的。“你……”

    “我是担心抑制不住。”云飞扬一面穿上衣服。“也担心萨高他另有企图。”

    贝贝忽然问:“我是不是很难看?”

    云飞扬道:“若是难看,我根本用不着担心。”

    “不曾是因为那条蛊母的影响?”贝贝再间,语声已低下来。

    “若是你怎能够接近我?”云飞扬的目光再落在贝贝身上。

    贝贝既喜又羞的匆匆穿上衣服,云飞扬待她将衣服穿好了,才问:“萨高是不是也在这儿?”

    “师父在祭坛内。离开这儿不太远,但也不太近。”

    云飞扬松过一口气。“最好他不在附近。”

    贝贝道:“要是在,我会知道的。”

    云飞扬道:“这时侯他的内伤应该已差不多痊愈,以他的武功修为……”

    贝贝摇头道:“除非他将炼的蛊都毁去,否则只要他在附近我总会知道的。”

    云飞扬道:“我虽然不明白,但绝对相信你所说的是事实。”

    到这个地步,不由他不相信那些蛊术的奇妙,只可惜未能用于正途,最低限度,蛊术到目前为止,所给他的印象都是这样。

    贝贝从云飞扬的说话也显然有所发现,嗫嚅着问:“你下高兴?”

    云飞扬摇头。了已经发生了的事你又何必挂在心头。”

    “我这就将那条蛊母驱出来。”贝贝从皮囊拿出了那个贝壳。

    云飞扬目光落在贝壳上,心头突然一动,挥手阻止道:“等一等。”

    贝贝一怔问:“等什么?”

    “你吹响这个贝壳,不是等于告诉你师父,蛊母已经放进我体内?”

    贝贝道:“他不会听到的……”

    “但那条蛊母既然是他养的,他应该有办法知道那条蛊母的感受。”云飞扬对养蛊放蛊虽然知道得并不多,但是以常理推测,仍然考虑到这些。

    贝贝无疑一言惊醒,想想,道:“在他到来之前我应该已将你那条蛊母驱出来。”

    “我看他必定会兼顾到,那条蛊母只怕不会那么容易驱出来。”

    “那是由我控制的……”

    “这也是他劝诱你下蛊的话,若非这样说,你应该考虑到其它的问题。”云飞扬苦笑。

    “养盏放蛊我虽然是门外汉,但以常理推测那些蛊应该是服从养主多一些。”

    贝贝不由点头,有些忧虑的问:“那我们应该怎样做?”

    云飞扬沉吟着。“以我看那跟闭关练功或者自我疗伤的情形接近,要防止外人来扰乱必须找人来护关。”

    “找那一个?”贝贝突然嚷起来:“唐宁!”

    云飞扬淡然一笑。“只有找她了。”

    “我……”贝贝欲言又止。

    “你还担心她什么?”

    贝贝脸庞又羞红,云飞扬接道:“你过去看看她是否还在。”

    贝贝道:“她不是要跟你在一起?”

    “这个时侯她应该出现的了。”云飞扬微喟:“她是暗器高手,眼耳比一般人要敏锐,也许她已经知道你的到来。”

    贝贝有些怀疑的。“那她怎会让我留在你身旁?”

    云飞扬只是笑笑,贝贝立时省起她与云飞扬是怎样子在一起,不由一头埋进云飞扬怀中云飞扬感慨之极,他认识贝贝的日子虽然短?贝贝却是由开始便已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感,这唯一的解释也许就是缘份,无可避免。

    贝贝当日不告而别,他难免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也以为到此为止。

    之前类似的事已有过,他喜欢上的若非不能够喜欢的对象,便是根本不喜欢他的人,到头来都只是剩下一片空虚落寞。

    有时他甚至认为失落反而更好。

    这一次事情的变化实在大出意料之外,而令他最意外的,当然是贝贝竟成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

    无论事情是怎样发生,既然发生了他便得去承担一切后果。

    这种感受也令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令他考虑得更多,非独考虑现在,甚至将来。

    感情原就是一种负担。

    云飞扬的推测并没有错误,唐宁是真的已经知道他与贝贝昨夜的事,悄然离开,虽然意料之中,贝贝回来告诉他唐宁不在,他仍然呆了片刻。

    再发现窗纸上的破洞,更不由他苦笑起来,当然他没有告诉贝贝,事实那说出来只有令贝贝尴尬,并无任何的好处。

    他也不难猜测到唐宁的心情,这一走不会回来,没有人护关他实在不放心在客栈内让贝贝吹响那个贝壳。

    要驱出那条蛊母,只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萨高既然在附近,便得远离这一带。

    贝贝完全服从云飞扬,她既然已经是云飞扬的人,一切当然以云飞扬为主为重。

    云飞扬在看清楚客栈周围,肯定没有人监视之后才与贝贝动身离开,他相信他与贝贝的判断。

    事实他们并没有判断错误,萨高的确并没有派人在附近监视,他知道云飞扬是一个高手,耳目敏锐,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假装得唯妙唯肖,能够监视跟踪而不被云飞扬发现的人。

    当然最重要是他没有这种需要,只要那条蛊母在云飞扬体内或者贝贝的身上他便有办法找到他们的所在。

    那条蛊虫能够称得上蛊母当然已经通灵,与他之间当然有办法沟通。

    贝贝云飞扬虽然都有些明白萨高才是那条蛊母的真正主人,却不知道无论跑到那儿去,只要那条蛊母仍然生存萨高便能够找到来,贝贝对蛊术知道的到底也有限,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受骗。

    一个先天性善良的人对邪恶的技俩原就有一种先天性的抗拒,即使做师父的毫无保留,这个善良的徒弟亦难以学得十足。

    一个邪恶的师父除非没有发现徒弟的善良,否则也不会将所有倾囊传授。

    邪恶容易掩饰,善良却是不容易,萨高除非是一个白痴,否则又怎会不发现贝贝的善良本性?

    也就因为他非独发现,而且很清楚,所以这一次才能够适当地加以利用。

    午后的阳光轻柔如水,漫天都是薄纱也似的云层,山风清爽,这个时侯走在山野间,无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贝贝跳跃地走着,更显得清纯,看着她,云飞扬更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幸运儿。他突然有一种要将她拥进怀中的冲动,也就在这时侯鼓声响起来了。

    轻柔的鼓声,轻松的节奏,揉合在一起竟变成悦耳的乐章。

    那绝无疑问只是鼓声,但抑扬顿挫,变化之复杂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云飞扬贝贝听来却是魄动心惊,跳跃中的贝贝立时停下来,缩进云飞扬怀中,云飞扬不由自主的紧搂着她,那剎那竟然有一种恐怕会失去她的恐惧。

    贝贝同样有这种感觉,紧偎着云飞扬,一个身子微微在颤抖。

    鼓声持牍,彷佛越来越接近,云飞扬贝贝却都没有其它特别的感觉。“是师父──”贝贝终于忍不住说这一声。

    “他果然早有准备。”云飞扬叹了一口气。“这鼓声又是什么意思?”

    贝贝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鼓声。”

    云飞扬接问:“平日他击鼓是在那种情形之下?”

    贝贝不假思索道:“驱蛊──”云飞扬皱眉。“就像当日在那个钟乳洞中?”

    “不错。”贝贝面色一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云飞扬道:“没有。”

    “那他击鼓干什么?”

    云飞扬沉吟着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鼓声中充满欢乐?”

    贝贝又听了一会,点头道:“这我可是不明白。”

    云飞扬道:“也许就因为他已经成功,我还是要落在他的手里。”

    贝贝道:“你的武功在他之上……”

    “别忘了那条蛊母。”

    “我这就替你将那条蛊母驱出来。”贝贝从云飞扬的怀中脱出,随即从皮囊取出那个贝壳。

    云飞扬看在眼内,微喟:“我看下必多此一举了。”

    贝贝一怔道:“不是说,我们远离那个小镇后便坐下来驱出那条蛊母?”

    “那是说在安全的情形下,远离那个小镇目的也只是在躲开萨高。”云飞扬叹息。“现在我们却非触不能摆脱,而且正与他接近。”

    贝贝道:“这更加要立即将那条蛊母驱出来,尽最后一分努力。”

    云飞扬有些感慨的道:“我原是这种性格,不到最后绝不肯罢你,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次我竟然缺乏这种奋斗心。”

    贝贝道:“别要给我影响你,勉强做你不喜欢做的事,向我的师父屈服。”

    云飞扬道:“为了你我更应该挣扎,可是……”他没有说下去,盘膝坐下运行真气。

    一口真气运行下来,畅通无阻,只是一份懒洋洋的情绪相继涌起来。

    贝贝一旁看着,待云飞扬舒过一口气,才问:“觉得怎样?那儿虽受?”

    云飞扬苦笑。“很舒服,甚至想睡上一觉,我看问题就是出在这里。”

    贝贝又问:“以前是不是这样子?”

    云飞扬道:“以前没有这种感受。”

    贝贝道:“若是因为那条蛊母的影响,那条蛊母显然不是毒的那一类。”

    云飞扬道:“也许是至毒之物,孔雀翎桃花瘴外表也是非常美观……”下面的话到了咽喉又咽回去,他无疑是不想贝贝太挂心。

    贝贝却显然已明白,忧虑的看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终于在云飞扬面前坐下,捧着那个贝壳吹起来。

    贝壳声随即混进鼓声中,竟然交织在一起,变成更悦耳的乐章。

    贝贝没有察觉,逐渐竟然像陶醉在其中,贝壳吹来更着急,更动听。

    云飞扬是突然察觉。

    贝壳声开始的时侯,他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却只是剎那那种感觉便消失,他甚至来不及追查那种感觉是来自体内那一个部位,实在太奇妙。

    一任他一再怎样小心在意,还是没有发现,再看贝贝才突然察觉贝壳声跟鼓声交织在一起,又是那么的悦耳动听。

    逐渐他简直有一种作客苗疆,友善的苗人为了表示欢迎在他面前演奏乐器的感觉。

    这本来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但在他现在听来,却感觉有些滑稽。

    他怔怔的看着贝贝,随即发觉显然已经被鼓声控制,贝壳不觉已与鼓相和。

    但他并没有出言阻止,默默地又将内力运行一遍,仍然是一无所得。

    鼓声也就在这时侯沉下来,余音袅袅中贝贝亦将贝壳放下,迷惘的眼神逐渐变回清朗,就像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像省起什么,目光落在云飞扬面上,着急地探问:“云大哥,怎样了?”

    云飞扬苦笑。“很动听。”

    贝贝一怔道:“那条蛊虫还没有给驱出来?”这句话出口,她突然苦笑。“我方才在干什么,怎么一些记忆也好象没有?”

    云飞扬道:“你一直在吹那个贝壳,开始的时侯也有驱蛊的作用,只是开始的那剎那而已。”

    贝贝追问:“之后怎样?”

    “贝壳声被鼓声牵引,配合得很好,若非亲耳听到,实在难以相信这两种东西能够发出那么动听的声音。”

    贝贝苦笑道:“我是全心全意要替你驱出那条蛊母。”

    云飞扬摇头道“别以为我是在取笑你,事实你那个贝壳在鼓声中根本不能够发挥作用。”

    “那我们离开这里……”

    “即使没有鼓声影响,贝壳相信也不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云飞扬微喟。“这正如大夫的对症下药,不是那种药,下也没用。”

    贝贝看着手中的贝壳,突然嚷起来:“云大哥,我们快走!”

    云飞扬很冷静的道:“你师父已来了。”

    贝贝循目光望去,只见萨高背着阳光坐在山坡的一块巨石上,身前放着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奇形怪状的鼓,双手却捧着一个黝黑发亮,也不知是什么炼制的钵,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许是背着阳光的关系,他的面色显得非常阴沉,但面上显露笑容却绝无疑问的。

    “师父──”贝贝脱口一声。

    萨高“呵呵”地笑应:“好徒弟。”

    “师父,那条蛊母……”

    “我知道你已经成功将之放进云飞扬体内,否则我也不能够找到这儿。”萨高随即将手中钵朝着云飞扬一翻。

    那之内赫然满盛着清水,却不见滴下来,一翻同时将阳光折射到云飞扬面上。

    云飞扬那剎那一阵眩目的感觉,随即发现清水中有自己的倒影,还有一条奇大的蛊虫若隐若现,似动似不动,但再看清楚却什么也没有。

    萨高接又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单音,每一个都非常奇怪,拚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句咒语。

    云飞扬却没有这种感觉,随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萨高旋转着手中钵,道:“我是告诉你这个东西的名称。”

    云飞扬道:“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这个东西也没有适合的译名,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东西的作用与祝由圆光术一样,原理相信也接近。”

    “祝由圆光术我也是不懂。”

    “那是旁门左道,你这个名们正派的侠客不懂也不值得奇怪。”萨高笑接。“名门正派通常都比较固孰,我以为即使是旁门左道的技俩也无妨多认识一些,最低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飞扬不由点头。这实在很有道理,认识清楚才知道如何应付。

    萨高笑接道:“这个东西你倒可以放心,而你若是对圆光术有认识,应该知道那种技俩并没有危险,只是一种用来探测敌人所在的技俩。”顿随又道:“那当然不一定是敌人上云飞扬接问:“因为那条蛊母在我体内,所以你就能够利用那种技俩配合手上的东西很容易追查到我的下落。”

    萨高道:“也只有那条蛊母才能够帮助我达到这个目的。”

    云飞扬道:“这种事实在难以令人置信,但事实放在眼前,却是不由人不信。”

    萨高颔首。“其实我也有些怀疑,我也是第一次施展这种技俩。”

    云飞扬轻“哦”声,萨高接道:“到今天早上这个东西才有反应,之前我根本就放心不下。”

    云飞扬方要说什么,萨高话又已接上。“好象你这种内家高手,那条蛊母要进入你的灵母,当然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灵母?”云飞扬又是第一次听到,看贝贝的反应,对这个名词显然一样陌主。

    随即解释。“所谓灵母简单来说就是你的灵魂所在。”

    “灵魂是人死之后……”

    “错了──”萨高截住了云飞扬的话。“你说的其实应该是鬼魂,人死后据说就会变成鬼,若还有知才称得上鬼魂,灵魂是活人的。”

    “你说的我都不懂。”

    萨高笑接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先师教我灵魂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灵母支配一个人的一切思想行动,若是能够控制一个人的灵母,便等如可以支配那个人的思想行动,那个人便与行尸走肉,傀儡白痴无异。”

    云飞扬不由心头一寒,贝贝听着亦不由变了面色,脱口问:“师父,这些你怎么不跟我说清楚?”

    萨高道:“若是跟你说情楚,你还肯带着那条蛊母接近云飞扬?”

    贝贝怔住,萨高叹了一口气,又道:“师父其实也冒着很大的危机。”

    云飞扬接道:“那条蛊母只怕亦是你灵魂所在,是你的灵母。”

    萨高道:“可以这样说,若是给你发现毁掉,我就不死只怕也得变为白痴,而死的机会却是最大,其中奥妙当然不能细说出来。”

    云飞扬道:“你当然要考虑到我知道得越多,对你的威胁便越大。”

    萨高又笑了。“我只是考虑贝贝,你现在对我来说,是毫无威胁的了。”

    云飞扬一颗心沉下去,他已经明白萨高是怎样的一个人,没有把握根本就不会现身,一次的失败对萨高这种人来说也已经足够的了。萨高也应该清楚他的武功,但竟然说到毫无威胁,完全不将他放在眼内。

    那条蛊母的威力可想而知。当然他仍然怀疑,最低限度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

    萨高转顾贝贝,接道:“以她善良的性格我实在不应该收她做徒弟,但若不收她做徒弟,我未必能够得到孟都的信心,像孟都这种天才,万中无一,站在魔教的立场,我就是不要命也得成全他,可以说,他是我们魔教目前唯一的希望。”

    云飞扬道:“站在武道的立场,我也觉得你这样做无可非议。”

    萨高一声“多谢”接道:“魔教虽然是外道,门规却也非常森严,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我这个做师父的要毁掉一个徒弟固然要赔上性命,做徒弟的要毁掉我这个做师父的,情形也一样,贝贝说不定将来会有这个心意,知道得越多,成功的机会便越大。

    贝贝不觉道:“师父,我……”

    “你的个性太善良,我实在太清楚,怎能够放心得下。”萨高摇头。“可惜你见识不多,分不出善,,否则你根本不会拜在魔教门下。”

    贝贝沉吟道:“魔教并没有什么不好。”

    萨高笑了笑。“这正如你觉得修练蛊术并不是一件坏事一样。”

    贝贝皱眉道:“我不明白。”

    萨高道:“那是因为一般人都知道蛊术是邢术,你却不知道。”

    贝贝仍然一面疑惑之色,萨高接道:“养蛊放蛊除了害人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害人?”

    “或者我应该说拿来诱使或强迫别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萨高不厌其烦的解释。

    贝贝这总算明白,云飞扬突然插口。“这些话你应该保留的。”

    “若是还能够保留,我怎会不保留?”萨高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的。

    云飞扬恍然。“因为我──”“接着发生的事一定会引起她的反感,事前说清楚,反感总曾少一些。”萨高吁了一口气。“少一些无论如何总比多一些好。”

    云飞扬不能不承认萨高说的实在大有道理,再想到跟着将会发生的事,心情更沉重。

    他不是第一次遭遇危险,甚至多次面临死亡威胁,但那最低限度都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危险,将会怎样的死亡,这一次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进入自己体内的那条蛊母是怎样的,自己的灵母又在何处。

    对于蛊术他可以说是无知。

    无知的本身已经是一种恐惧。

    不过无论如何他仍然都能够维持镇定,在他身旁的贝贝却已手足无措,萨高现在在她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终于感觉蛊术的邪恶。

    “我不许你伤害云大哥!”她突然大叫。

    萨高摇头道,“没有人蓄意要伤害他,当然要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们合作。”

    贝贝接囔道:“我不管,我要你立即将他放走。”

    萨高道:“这句话若是孟都说的我会考虑,但孟都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贝贝又拿出那个贝壳,萨高看在眼内,摇头道:“关心则乱,你完全忘记了这个东西对进入他体内那条蛊母,一些作用也没有。”

    贝贝怔在那里,萨高接道:“我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只叹他──”“怎样?”贝贝急不及待追问。

    隆高深注云飞扬。“投入我魔教门下。”

    云飞扬笑问:“魔教有我这个弟子便足够,无须再理会孟都的死活了?”

    萨高摇头。“魔教绝不会放弃孟都这种天才,他也绝不会这样死亡,没有你的功力他一样会逐渐痊愈,只是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云飞扬道:“他失去的功力得自移花接木,当然亦可以再用移花接木的方法补充。”

    “当然儿”萨高笑笑。“有你相助,要再找那种对象更是易如反掌。”

    云飞扬接问:“你相信我曾遵守诺言?”

    萨高道:“有我在生一日,你都会遵守,到我要死了,你就是背叛魔教,名门正派的武林中人大概也不会再接纳你这个邪魔外道。”、云飞扬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贝贝道:“我可是不朗白。”

    “那条蛊母是最好的保证,在他有生之日都绝不会将之从我的体内驱出来,只要我背扳魔教,那条蛊母便会在我的体内作祟。”云飞扬笑了笑。“我若是拜在魔教门下,就是没有做过什么大坏事,要取得名门正派的原谅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他们应该明白你的苦衷。”

    云飞扬微喟:“这没有应该的,正如这一次,只是有人伤在类似天蚕功的武功下,我已经解释不来。”

    “你也是名门正派的人,他们怎么都不信任你?”

    云飞扬苦笑,名门正派的行事作风,他实在不大了解,反而邪魔外道,容易明白。

    邪魔外道无论做什么都有一个明显的理由目标,名门正派的所为,有时都是那么的隐晦。云飞扬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只是他并不心灰意冷,每一次都尽所能去解释,也幸好都解释得来。

    其间当然有不少的无辜牺牲,所以每一次事后都令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疲倦落莫,还有一种无可奈何。

    到现在他虽然明白好人难做,却还是要做,只因为他遇上的好人也实在不少,也实在不忍看见这样好人被折磨甚至毁灭。好人已经不多的了。

    贝贝看不透云飞扬的心,不明白云飞扬的感受,对云飞扬她到底认识有限,只知道云飞扬非独是一个好人,也是她付托终生的对象,不能让他有所损伤,何况就是因为她,那条蛊母才能够进入云飞扬的体内的。

    她挡在云飞扬身前,虽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是好,也不知道将会有什么事发生,但已经立定主意,就是拚了命,也要保护云飞扬。

    云飞扬当然明白她的心意,感慨之余,斗志也份外激昂,对本身的内力武功他原就有一份目信,也怀疑蛊术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他已经准备拚命,难道以他的内力武功,拚了命也不能够解决萨高?

    与心念转动同时,他的内力也在体内游窜,衫无风自动,一触则发。

    萨高看在眼内,突然摇头。“你没有机会的,一分机会也没有。”

    “我还是要拚一拚。”云飞扬右掌抬起,掌缘向着萨高。

    贝贝看着云飞扬,看着萨高,不由得一阵彷徨。

    萨高终于站起来,他虽然五短身材,但站在石上便显得颇高大。

    最低限度,云飞扬贝贝有这种感觉。

    萨高也显然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伸手戟指云飞扬。“我给你时间再考虑清楚!”

    “下必了!”云飞扬一受真气运行,衣衫猎然飞舞,身形亦随即飞舞半空,扑向萨高萨高舌绽春雷,猛喝一声,那一声是两个音节组成,前低后高,既威且劲!

    云飞扬布身形应声停留在半空,这种反应显然大出他意料之外,神态显得很特别,诧异之外还有惊惧。

    萨高接又喝一声,手掌往上一扬再一翻,云飞扬竟然同时顺势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双脚落地,从容而自然,若非也看见萨高,只看见云飞扬,很难看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萨高手一翻,待云飞扬双脚着地突然又一提,疾挥向天上。

    云飞扬的身形随即顺势再往上拔起来,离弦箭矢的疾射上半天。

    这一射的速度与高度商直匪夷所思,贝贝看在眼内下住脱口失声惊呼,就是萨高也显然感到意外,陡地一呆。

    也就在这剎那,云飞扬的身子突然半空中一顿,接往下堕下来。

    之前他每一个动作都非常优美,现在却是那么的笨拙,完全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失足从高处掉下。

    因为没有思想,所以完全不知道恐惧,云飞扬的面上事实毫无表情。

    也的武功内力虽然好,这种高度这样掉下来,只怕也难免受伤,贝贝不由又惊呼失声,一面奔前去伸手要接住。

    萨高适时手一拂,云飞扬下落的身形与之同时一转,由笨拙变成灵活,风车般一转,突然落下,落在贝贝的身旁。

    “云大哥──”贝贝不由自主的拥着云飞扬的肩膀。

    云飞扬毫无反应,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贝贝下意识的转望萨高。

    萨高也正是一面似笑非笑的表情!

    贝贝怔在那里,萨高随即道:“他的外表离然并无变化,灵魂已为我夺去,已变成一个毫无思想的人,一切的行动都是受我支配。”

    贝贝疑惑的望着萨高,萨高接道:“这看似像是魔术,事实亦很难解释清楚,正如密宗的移瑰大法,中原武林南宫世家的摄心术,只是那或者借助药物,或者利用金针度穴之类的技术,也很容易受环境的支配影响,对被迷惑的人必须要小心照顾,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失去控制,说不定甚至会变生肘腋,祸及本身,那种技俩毕竟是死的,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并无联络,不像我这种,有那条蛊母联系,非独无须再借助其它东西,思想而且可以直接由那条蛊母传递,只要距离不太远。”

    贝贝追问道:“太远便不会发生作用?”

    萨高点头。“当然,由现在开始我也绝不会离开他太远的。”

    贝贝探手抓紧了云飞扬的手,萨高看在眠内,笑笑。

    “你要带他远离这里?”

    贝贝没有作声,萨高带笑叹了一口气。“你就是有这个心意也不该选择这个时侯,我虽然伤势还未痊愈,凭你的本领,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可以支配云飞扬非独不会服从你,反助我一臂之力。”

    “我不会跟师父动手的。”贝贝有些无可奈何地。“师父也别做坏事。”

    “这不是坏事,关系你哥哥的将来,也关系你们苗人的前途。”

    “没有其它的方法了?”

    “就是有,昧间也不许可,这个秘密已经保不住,中原武林从唐宁的口中知道事情真相后,必然会小心防备,说不定还会先发制人。”萨高说着举步往前行。

    也无须吩附,云飞扬便自举步跟在萨高身后,贝贝仍然手抓着云飞扬的肩膀,不由自主亦被带动,她连忙松手,追前几步,叫道:“师父──”萨高头也不回,道:“我应该跟你说过,蛊术很奇怪,开始了便很难中途而废,除非放的那种蛊是放蛊的人所能够完全控制。”

    贝贝诧异道:“师父不能够完全控制那条蛊母?”

    萨高道:“否则也用不着假手你来施放,要那条蛊母离我已经是非我所能。”

    贝贝道:“你现在不是在蛊母附近,要那条蛊母回到你手上不是很容易?”

    她连随拿出那个原先盛载蛊母的玉盒,萨高接在手中,笑了笑:“比起这个玉盒,盘据在人体舒服得多了。”

    贝贝呆望着萨高。

    “现在除非我要那条蛊母进入自己体内,否则那条蛊母是绝不会从云飞扬体内爬出来。”

    萨高摇摇头。“我不敢冒这个险。”

    贝贝诧异道:“这又怎会有危险?”

    萨高道:“那条蛊母现在无疑觉得很舒服,养到现在为止我也从未感觉过它这样稳定,它既然乐于留在云飞扬体内,我若是强迫它出来,给它所换的新环境若是没有那么舒服,你以为有什历后果。”

    贝贝道:“不是说那是你的灵母,在你的体内应该更舒服才是。”

    畦高道:“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不能也不敢肯定,我也不知道那条蛊母盘据在体内有什么事情发生,好奇心每一个人都有,我也不例外,可是我仍然能够控制住这股冲动,比起魔教的将来,满足个人的好奇心根本是一件小事。”

    贝贝怔怔的听着,到底明白那条蛊母非独是萨高的蛊母,而且更厉害,那甚至已到了连萨高也顾忌的程度,要想将这样厉害的一种蛊虫从云飞扬体内弄出来,当然不是她的功力所能够做到的事。

    萨高也不敢做的事还有那一个敢做?贝贝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以她所知,萨高虽然不是苗人,但苗族的蛊术没有人比他练得更好的了。

    也所以萨高才有现在的地位。

    事实萨高的修行的确在苗族所有蛊师之上,有他这份恒心的苗族蛊师没有他那份功力,在进入苗疆之前,他已是魔教罕有的高手,内外功兼修,都有相当的成就。

    他是从魔教的秘密宗卷知道有魔教长老在苗疆修练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成就如何,但在本身已到了尽头,不可能再有突破的情形下只有走一趟苗疆,碰一碰运气。

    好象一个他这样领悟力奇高,内外功兼修的高手,成就不在苗疆一般的蛊师之上才怪,何侃之前已经有一个魔教前辈长老在苗疆有相当成就。

    那个魔教长老虽然已死去多年,但仍然有下少的记载留下,萨高先找到那些记载,当然是事半功倍,唯一令他遗憾的是条件所限,他虽然在蛊术方面大有成就,却不能够练成天蚕功前身那种魔功心法。

    但他还是找到了孟都这个适当的传人。孟都的败于云飞扬手下不错令他大受打击,那条蛊母的得以进入云飞扬体内使他得以控制云飞扬,又使他振奋起来,只是他并不高与。

    他付出肘代价实在太大,虽然他已经准备作出任何牺牲,要他一生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到底是一件非常苦恼的事。

    那个沉重的包袱就是云飞扬。

    因为那条蛊母盘据在云飞扬的灵母内,使得云飞扬成为他生命的一部份。

    那条蛊母也就是他的灵母,那条蛊母被攻击受伤害,与他被攻击受伤害并无分别,他离然不知道那条蛊母被毁灭对他有多大的影响,却不敢以身犯险,一试究竟。

    最要命的是他已从那条蛊母传递的讯息中知道那条蛊母非常的兴奋,乐于留在云飞扬体内。

    那片刻他已经尝试传递一个讯息,要那条蛊母暂时离开云飞扬的灵母,接到的却是拒葩的回复,也是说,除非他本身遭遇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非要出来救助不可,否则那条蛊母是绝不会离开云飞扬的体内的了。

    同样,云飞扬若是遇到袭击,有生命危险,影响到那条蛊母,他也非要抢救不可,否则那条蛊母眷恋留在云飞扬的灵母内,必然同时受到伤害,影响他的生命安全。

    事情演变到这个局面,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不由他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当然是他不会直接对贝贝细说清楚,却有意无意间接透露了几句。

    贝贝对蛊术知道到底不多,一时间当然不明白萨高的说话,一心也是只想着如何说服萨高,放过云飞扬,将那条蛊母收回。

    萨高完全明白贝贝的心意,叹息着接道:“我可以保证,在我存生之年,云飞扬也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自身也难保,只好看他的造化。”

    贝贝怔怔的听着望着,默默地跟在萨高身后。

    萨高走着突然轻唱起来,那是一首贝贝从未听过的歌,也是一首她听不懂的歌。她只能听出萨高在歌声中流露出来的感情,有一份悲凉,有一份无奈。

    萨高这刻所有的也事实是一种殉死的心情。

    云飞扬歌声中亦步亦趋,綮跟在萨高的身后,一些儿表情也没有。

    那走了多少远贝贝不知道,萨高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首歌,唱着唱着,歌声逐渐低沉,在贝贝厅来,已变得像咒语一样。

    歌声终于停下,萨高迎着风走在山脊的心路上,云飞扬步伐与他始终一样,距离亦始终保持,神态也始终不变。

    贝贝一直留意着云飞扬,到萨高歌声停下,终于忍不住叫道:“师父,你最低限度让他像他。”

    萨高道:“你是说要他有他自己的思想,感受,反应!”

    贝贝道:“现在他蔺直就是另一个人。”

    “在某种角度来说应该是的。”萨高笑笑问:“这又有什么不好?”

    贝贝喃喃道:“我总算能够知道他现在的心境。”

    萨高道:“他若是告诉你他非常痛苦,你不是更加难过?”

    “纵然怎样难过也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贝贝看着云飞扬。“我相信他也是这样想的。”

    阳光正射在云飞扬面上,云飞扬面部毫无变化,只是闪着一种光泽,没有生气的光泽,阳光就像是射在木石之上。

    萨高道:“他若是有意识必定会挣扎,那对大家都不好。”

    “师父,我求你──”“有些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萨高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想看到他痛苦的反应?”

    贝贝摇头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萨高摇头。“师父再没有骗你的必要。那条蛊母既然占据了他的灵母就是他的主宰,那只是一种蛊,你还能够希望它做什么?”

    贝贝绝望的道:“你是说,这真的没有希望的了!”

    萨高只是笑笑,贝贝接问道:“除非将你杀掉。”

    萨高目光陡然一亮。“我却是不以为你会这样做,即使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语声一落,他继续走前,贝贝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地上。

    萨高怜惜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只是一眼,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头也不再回。

    那种奇异的歌声又响起来,歌声中那份无奈更浓重。

    贝贝在歌声中哭个不休,她彷佛再没有听到那种歌声,一直到歌声远去消失,她仍然在哭泣。

    绝无疑问她的心情是悲痛的。

    萨高也以为贝贝很快便会追上来,可是走了好一段路,仍然不见贝贝的踪影。

    他并不奇怪,贝贝的心情怎样难过他看得出,也肯定贝贝无计可施,已完全绝望,那当然不忍追上来,目睹云飞扬悲惨的遭遇。

    虽然贝贝的性格善良,也一向尊敬他这个师父,可是以贝贝与云飞扬的关系,这一次对他这个师父必然有很大的反感,他却也只有接受,在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恢复孟都的功力,将孟都变成天下第一高手,为魔教扬名立世更重叹的了。

    他也不以为还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上将云飞扬抢去,虽然他的内伤尚未完全复原,云飞扬却绝无疑问是他最好的保镳。

    那条蛊母使他能够绝对控制云飞扬,他绝对可以利用云飞扬去为魔教做任何事,只是他对于这种事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云飞扬那即使怎样服从也只是一个傀儡,并不能代表魔教,而武林中人也很容易看出来,只会讥笑魔教的不择手段,绝无光彩可言。

    也因而中原武林大有借口,群起而攻之,其中不难有懂得蛊术的,将他这种蛊术破去。

    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但最重要的还是他深信只要能够将云飞扬的天蚕功转移到孟都体内,孟都的功力非独会回复,而且会突飞猛进,超越云飞扬。

    云飞扬的功力若已是中原武林第一,孟都取而代之,要称霸武林应该易如反掌。

    孟都名正言顺是魔教的弟子,那等如魔教称霸中原武林,他这个师父面上固然很光彩,魔教的其它弟子也得以大举进入中原,再无顾虑,扬威耀武。

    一想到这些,萨高的血液便不由沸腾起来,悲凉的歌声也逐渐变得激昂。

    跟在后面的云飞扬始终面无表情,事实也没有任何感受,这个时侯若是有他的仇敌经过,出手突然袭击,他一定闪避不开。

    他若是倒下,不难影响那条蛊母的安全,那条蛊母的安全也与萨高有很密切的关系。

    这是萨高最担心的一件事,所以他已经考虑到将云飞扬的功力完全转移孟都体内后,便将云飞扬幽闭在一个秘密的地方,”直到他的生命终结。

    除非他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方法将云飞扬体内那条蛊母请出来,到那个田地,云飞扬当然亦是非死不可。

    由知道蛊母进入云飞扬体内那一刻开始,萨高便已经判定云飞扬的命运。

    只是萨高不过一个人,并非一个神,一个人要控制另一个人的命运又谈何容易。

    连他养了那么多年的蛊母他也未能够完全控制,而且反而受制于那条蛊母,唯恐那条蛊母下高兴,亦因而不得不小心照料云飞扬,可是他却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一个人要完全冷静下来竟然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而即使能够完全冷静,思虑周详,亦难保有错失,这关系一个人的才智,经验,还有……

    贝贝没有追上去,她已经明白萨高的意图,看出萨高的决心,也清楚只凭她一个人的力量绝不是萨高的对手,没有可能从萨高的手上将云飞扬抢过来。

    偷也一样下可能,那条蛊母既然在云飞扬体内,又与萨高心灵相通,一动云飞扬,萨高必然会察觉。

    专实以她浅薄的江湖经验,就是用什么方法偷也不懂,只怕未接触云飞扬便已被萨高发现。

    痛哭之下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仔细思量,发现还是只有将云飞扬强抢回来,这个办法可行。

    然后她想到了唐宁。

    唐宁以贝贝所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那座客栈,只要知道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落脚,贝贝便已有办法。

    贝贝随即回到那座客栈,租下唐宁昨夜住过那个房间,在房间内仔细找起来。

    想到昨夜与云飞扬在隔壁房间的缠绵,贝贝难免心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收拾起心情,一番仔细找起来,只能够从枕席间找到唐宁的几缕秀发。

    要证实那几缕秀发是唐宁所有,在别人当然不容易,在她却是很简单。

    她先吹起那个贝壳,将一群蛊虫驱来,然后要那群蛊虫辨别唐宁的气味,最后才辨别那几缕秀发,那群蛊虫都毫不犹疑地将那几缕秀发吞噬。

    到贝贝再吹那个贝壳,那群蛊虫便飞向唐宁离开的方向。

    贝贝也就追向那个方向,好象得到指示一般向前走。

    这是蛊术中的追踪术,不容易练成,需娶很大的耐性,萨高也没有贝贝练得这样成功。

    这种蛊术也绝无疑问适合贝贝这种善良性格的人练,萨高因人施教,恰到好处。

    追踪术方面,很多门派都有成功的一套,有些利用众多的人力,有些利用嗅觉灵敏的狗最成功的一种据说还是利用狗只,狗的鼻子据说比人的要敏锐很多。

    蛊虫的嗅觉不知道怎样,但既然这种蛊术,论理也不会坏到那里去。

    以现在贝贝施展的看来,非独犹胜狗只,而且有些匪夷所思。

    贝贝日以继夜的追,相反,唐宁满腔委屈,走来没精打采,当然不会怎样的快,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被贝贝追上。

    贝贝已经非常疲倦,但看见唐宁,精神立时又振奋起来,一面追前一面大呼:“唐宁!”

    唐宁走在街道上,虽然已经傍晚,仍没有投店的打算,甚至忘记了这回事,心头一般莫名的疲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触,突然听得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不由得一阵惊喜。

    他乡遇故知,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尤其在这个时侯。

    但又是那一个?此念一转,唐宁已瞥见追上来的贝贝,心头立时一沉,不觉鼻哼一声,她随即想到远远走开,但剎那又改变了主意。

    ──这就是苗疆地方我也不怕,为什么要躲避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心念一转再转,停下脚步,冷冷的的看着贝贝走近来,双手虽然没有在暗器囊上,但以她身手的敏捷,一个不对,暗器便能够以第一时间射出去。

    贝贝走到唐宁身前,仍然是有些怀疑,着清楚真的是唐宁,一颗心才放下来,整个人几乎同时崩溃,摔倒在唐宁脚下。

    唐宁不由得怔住,她虽然性子急躁,但看见贝贝这样情形,也知道必定有事发生,随即想到云飞扬。

    她与贝贝共同认识的朋友只有一个云飞扬,除非云飞扬出事,否则贝贝还有什么理由追到来?找到来?

    云飞扬一夜风流,就是出了事也是活该,管他的,唐宁心里这样想,脚步却没有移动,冷冷的看着贝贝。

    贝贝挣扎着爬起身来,伸手抓着唐宁的脚,喘息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唐宁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贝贝彷佛一下子又有了生气,脱口道:“你快去救云大哥?”

    ──果然是云飞扬出了事!到底什么事?唐宁虽然心里很着急要知道,表情仍然是冷冰冰的,语声也是,冷应道:“他风流快活,有什么不妥?”

    贝贝听不出,接道:“你若是不去救他,没有人能够救他的了。”

    唐宁半带讥讽的问:“是不是有人从你的手中将他抢去了?”

    贝贝点头,尚未说话,唐宁已冷笑道:“那是你的事,他可是你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贝贝仰首望着唐宁,毅然道:“只要你答应救他出来我便已心满意足,随便你将他带到什么地方,我也不会阻止,也不会再跟你争夺,”唐宁俏脸一红,轻叱道:“你在胡说什么!谁希罕他了!”

    贝贝心直口快,接道:“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

    唐宁忙截道:“你再胡说看我怎样对付你?你以为我是你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贝贝摇头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是错在不该妒忌你,不该相信师父的话,对他用那种手段。”

    唐宁连声冷笑。“你到底承认用不正当的手段接近云飞扬了。”

    贝贝饮泣道:“师父告诉我,只要我接近云大哥,那条蛊母便会进入云大哥体内,云大哥便从此不会再喜欢其它女孩子,只喜欢我一个。”

    唐宁又一声冷笑。“又是蛊,我早就说你们这种苗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养蛊放蛊的,就是害人。”

    贝贝道:“那不一定害人的──”“你还要分辨?”唐宁冷截道:“云飞扬要给你害死了。”

    贝贝垂下头。“我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尽了力也不能够将那条蛊母驱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唐宁很想知道,与之同时她突然发觉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好奇的围拢上来。

    两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个跪倒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另一个不住在叫嚷,不诱人围堵才奇怪。

    一个一身肌肉,极其魁梧的大汉到底忍不住上前,一面捋袖展示臂膀,一面挺胸突肚的道:“两位小姑娘,是那一个欺负你们,只管说出来──”唐宁目光一转,冷笑。“谁要你来多管闲事,滚开──”大汉一怔。“我是一片好心,你这个婆娘怎么这样子说话,莫非就是你在欺负这个小姑娘……”

    “叫你滚开!”唐宁一股怒气正无处发泄,这下子总算找到了对象,手一抖,披风赫然飞卷,扫在那个大汉的身上。

    那个大汉绝无疑问,一身蛮动,却怎敌唐宁的功力,那股内力贯在披风上,扳风立时像一块铁板也似,大汉给差一扫,一个身子立时飞起外,落在旁边的瓦面上,到发觉什么回事,不由得吓得一张脸发青,一个立脚不稳,又由瓦面上滚了下来,跌了一个四脚朝天。

    围观热闹的途人看在眼内,知道厉害,再接触唐宁凌厉的目光,那还的再逗留,一哄而散。

    贝贝看着不由又嚷道:“只有你才能够救云大哥……”

    唐宁一声不发,挣脱了贝贝抓着脚的手,往镇外走去,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贝贝跌跌撞撞的追在后面,一面哀叫哀求,事实唐宁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唐宁置若罔闻,步伐却是不变,不徐下疾,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从表面根本看不出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出到了郊外,唐宁才停下,在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坐下,贝贝差不多同时追到,跪倒在她面前,随即哀求:“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你要我怎样我都答应的。”

    “要你离开云大哥?”唐宁冷冷问。“从此不得再见他?”

    这实在是一个难题。

    贝贝呆了呆,考虑了一会,无可奈何的。“但求他安全无事──”她终于点头,唐宁看在眼内,心头实在不是滋味,到这个田地,不由她不相信贝贝是真正的喜欢云飞扬,为了云飞扬不惜任何牺牲。

    她不知道云飞扬对贝贝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呆了好一会,她牙道:“你详细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贝贝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到底是一个仔细的女孩子,虽然心情慌乱中,仍然能够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唐宁越听越震惊,她怎会不明白萨高的企图,云飞扬将会有什么遭遇。

    她当然也明白贝贝的心情,忽然想到若是没有她存在,没有她一路上不住的讥讽贝贝,曾不曾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件事是不是她也要承担一部份的责任。想着她的心情也不由混乱起来。

    贝贝一直低着头,说罢才仰起头来,等待唐宁的答复,她虽然看到唐宁的神情复杂,却看不透唐宁的心情,毕竟她不是那种机心特重的人,此际她一心也只是希望唐宁会答应去救云飞扬。

    唐宁接触到她的的目光,已明白她的心意,忽然有一种感觉,贝贝并不是那么讨厌。

    又过了好一会,唐宁方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有见过你这样天真幼稚的人。”

    贝贝摇摇头,唐宁叹着气接道:“我不明白你们苗族女人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是不是习惯了不择手段,但求能够达到目的,总觉得决定要做一件事之前,应该考虑清楚。”

    “我应该考虑到云大哥跟师父是敌人……”

    “你应该考虑到的。”

    “我可是从未知道这世上有所谓敌人,也未见过师父怎样子对付敌人。”

    唐宁瞪着贝贝。“你却是懂得怎样跟我作对啊。”

    “我不是要跟你作对,只是……”贝贝摇着头:“我受下了云大哥老是跟你说话……”

    唐宁又怎会不明白贝贝的心态,挥手截止道:“别说这些了。”

    “那说什么?”

    唐宁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她自知处世经验不足,性子又急躁,很容易闯祸,可是与贝贝相比,却觉得比贝贝要成熟得多。

    “当然是怎样将云大哥救出来。”她叹息着摇头,心绪一片混乱。

    “你答应我了──”贝贝高兴得流下眼泪。

    唐宁不由道:“这可不是为了你。”

    这句话出口她不由苦笑起来,她总算明白,她其实一样稚气。

    贝贝却没有在意,只是道:“只要你肯救云大哥,云大哥有救,我已经很高兴很高兴。”

    唐宁看着她,摇头道:“萨高一定会小心防备,救人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

    贝贝道:“我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萨高难道不知道你知道。”唐宁突然一呆,彷佛省起了什么,喃喃道:“但好象你这种徒弟竟然敢勾结外人作反,相信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贝贝苦笑道:“这件事因我而起,应该由我来解决,你将云大哥抢到手便成了,师父追来,我曾尽力阻挡。”

    “你坏了你师父的大事,他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你杀掉的。”

    “那杀我就是了,最低限度,不会有更多的人被杀。”贝贝这番话显然是发自一片衷心诚意。

    唐宁怎样看也看不出虚假,对贝贝的怒意又减轻三分,接问:“对那条蛊母你真的无计可施?”

    贝贝颔首,唐宁黛眉轻蹙。“那将云大哥救出来也没有办法令他恢复本来的,而且无论跑到那儿你那师父总能够找到去。”

    具贝道:“将人救出来再想辫法好了!”

    唐宁忽然问:“若是有机会,我看还是将你那个师父杀掉的好。”

    “不娶杀师父──”贝贝脱口叫出来。

    唐宁看了她一眼。“你那个师父又不是什么好人,死不足惜,”“他可是我的师父。”

    “若是生死关头,云飞扬兴你那个师父之间一定要死掉一个又怎样?”

    贝贝怔在那里,唐宁冷笑。“你就是一厢情愿,不顾大局。”

    “事情怎会这样的?”贝贝茫然。

    唐宁突然叹了一口气。“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若是你哥哥也出手阻止,我看你怎样应付。”

    “我应该怎样?”贝贝彷徨的反问唐宁。

    “怎样?”唐宁苦笑。“我总不能教你杀掉你哥哥的。”一顿又叹息:“这件事可真够麻烦,好在要你决定怎样未免言之过早,唯有见一步走一步。”

    贝贝接问:“我们现在动身?”“你支持得了?”

    贝贝坚强的点头,唐宁道:“你日以继夜赶路,能够支持到现在已经很了得,勉强下去,下支倒下,那才累事,你虽然未必能够帮助我多少,但环境是你熟悉,有你这个人在旁总是好的。”

    贝贝道:“我们现在若是不赶去只怕来不及……”

    “我没说不赶去。”唐宁站起来,确是走向镇那边。

    “不是那边。”贝贝连忙叫住。

    唐宁道:“你紧张什么,我是找代步的东西。”“代步的……”

    “你大概该知道这是上有一种叫做马车的东西,一种叫做马车夫的人。”

    贝贝点头。“这是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

    “有一种东西可以改变他们的心意的。”“什么东西?”

    “钱!”唐宁叹了一口气。

    金钱的魔力诚然极难抗拒,唐宁的身上也幸好带备足够的银子。

    她出到十倍的价钱,立即雇请到一辆最好而且又最快最舒服的马车载着她与贝贝夤夜起程。

    那个车把式也算得上是老江湖的了,一看这两个女孩子便知道不简单,不敢多问,只做他份内的工作。

    他也知道这个钱未必好赚,但也知道若是不赚说不定会惹怒这两个女孩子,将马车也拆掉。

    唐宁在街上将那个大汉一下子掷到瓦面上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而他又有一个颇重的负担。

    养一个家自古以来都不大容易,天生的有钱人当然是例外,一个有家的男人大都会希望家人能够温饱,绝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所以钱到手,将钱交给了家人,他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赶车子上路,赶车的技术也发挥至尽。

    路幸好都算平坦,马车很镇定。贝贝也实在太疲倦,很快便在车厢内入睡。

    看看一个这样没有机心的女孩子,唐宁能不感慨?

    萨高终于将云飞扬带到那个祭坛的密室,一路上云飞扬都是那么的服从,可是仍然在进入这个密室之后,萨高才真正放下心来。

    一次的失败对他来说已经太多。

    孟都一直在密室内疗伤,到现在真气仍然接续不上,虽则能够行动,那种虚弱的感觉却是尖针一样不住的扎进他心里。

    他已经发觉他衰弱到连一个普通人也不如,也终于怀疑到萨高所说的完全是安慰他的话,事实他已经散功,不再是什么武林高手。

    萨高对他的关怀他却是绝对相信,也绝对相信萨高在全力为他找寻补救的方法。

    关键也显然在云飞扬身上,所以看见萨高将云飞扬带回来,孟都立时又充满希望。

    对蛊术他懂得虽然比贝贝多,却还是不如萨高,但看中蛊的人的反应他还是知道情形如何,他看出云飞扬已完全受控制,绝不会违抗萨高的命令,萨高随时可以将他的内力输进自己体内。

    云飞扬内力深厚,所练的又是同一类的内功,那若是完全输进自己体内,应该就更加有效。想到逆些,孟都不由面露笑容。

    萨高的面上也同时露出笑容,他实在担心孟都始终会发现真相,做出什么傻事,看见孟都安然在密室内,才放下心头大石。

    他口中随即发出一阵咒诅声,大群人面蛛应声四方八面爬出来,爬向云飞扬,爬到云飞扬身上。

    好象他这样小心的人到底不多,那些人面蛛绝无疑问是另一重保险。

    云飞扬毫无反应,任由那些人面蛛爬满了一身,迅速变成了一个怪物。

    那些人面蛛一只接一只,随即一动也不一动,静静的伏在云飞扬身上。

    孟都看得清楚,欣然道:“姓云的,这一次看你还能够威风到那儿去。”

    萨高英应:“他是绝不会回答你的,现在他与一个死人并没有多大分别。”

    孟都接问:“他一身内力真气是否还存在?”

    “要是不存在,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将他驱回来。”

    “辛苦师父你老人家了。”

    “其实也不太辛苦,只是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不得不日以继夜尽快赶回来。”

    “那条垒母已在他体内?”

    “否则以他内力的深厚,要控制他又谈何容易。”萨高漫不经意的把手一挥,云飞扬同时移动脚步走到孟都面前。

    孟都不由一句:“师父的垒术简直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了。”

    萨高笑笑道:“若是如此又怎会这样麻烦?这一次若非贝贝,那条蛊母根本近不了云飞扬的身子。”

    孟都“哦”一声。“贝贝现在大概已明白到底是什么一回事的了。”

    “所以她没有回来,这件事令她很反感,可惜不得不这样做。”

    孟都摇头道:“女孩子知道什么,她只是喜欢云飞扬。不想云飞扬被伤害才会这样子,过些时候忘了,还是会回来的。”

    萨高苦笑道:“看来你还不大了解她,这一次我看她是非常认真。”

    孟都沉吟道:“那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将云飞扬放走。”

    萨高道:“也放不走了。”

    孟都心头一动。“是不是那条蛊母……”

    “你很聪明。”萨高显然非常欣慰。“贝贝若是有你的一半这种聪明,不会答应做这件事。”

    孟都有些忧虑的。“那么云飞扬将内力真气输出,会不会触怒那条蛊母?”

    萨高道:“应该不会的,若是我的推测没有错误,那条蛊母之所以不肯出来,只不过第一次进入人体内,发觉留在人体内比留在玉盒内舒适。”

    “应该是舒适得多,只不知内力真气的消耗对体内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因而由舒适变成不舒适。”

    “一般的蛊对于真气内力的流动都没有反应,至于那条蛊母如何,目前虽然不能够肯定,只要抽取的时候小心,就是有变化也可以及时制止。”

    “要师父劳神了。”

    萨高叹道:“你已是师父唯一的希望。”

    “弟子就是拚了命也不会令师父失望。”

    萨高大摇其头。“相反,师父要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珍惜性命,那若是拚掉,便真的没有希望的了。”

    孟都垂下头,萨高接道:“你资质超越一般人,是罕有的武学奇才,千万则要低估自己,轻易与别人拚命。”

    孟都道:“弟子不是败在云飞扬手下。”

    “那只是他出道比你早,经验等等都比你丰富,而你虽然败在他手下,所差无几,假以时日,要超越他又是何等简单的一件事。”萨高接一笑。“何况从今日开始天下已再没有云飞扬这个人,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高手来跟你争高下。”

    孟都终于又露出兴奋之色,转问:“师父准备怎样解决这个云飞扬?”

    萨高微笑道:“先抽干他体内的真气内力,再将他藏在秘密的地方,然后看能否令那条蛊母转移在他体内寄居的位置,让他恢复记忆,看能否将他练天蚕功的方式套问出来。”

    孟都道:“弟子却以为应该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萨高道:“你担心他的功力复原?”

    孟都道:“不难有这种可能。”

    萨高摇头道:“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从他的行事作风,也不难看出他绝不会用移花接木这种方式恢复功力。我们也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再说在他体内那条蛊母也是一个障碍。”

    孟都突然省起了什么的,有些歉意地道:“弟子还是记着败在他手下的耻辱,只想着报复,完全疏忽了那条蛊母的存在以及对师父的影响。”

    萨高打了一个“哈哈”,道:“你将他辛苦练来的天蚕功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已是对他最大的报复,让他恢复记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的难受可想得知,杀掉他或者就让他停留在白痴的状态,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仁慈。”

    孟都显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一听不由鼓掌大笑。“师父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而且确,杀掉他未免对他太仁慈了,也太没有意思了。”

    萨高笑接道:“你也无妨让他知道你是利用他的天蚕功力更进一步,在中原武林称雄争霸,甚至第一个目标就是选择武当派──”“好主意!”孟都眉飞色舞。

    萨高的确没有选择错传授对象,孟都天生有一份魔性,惟恐天下不乱。

    “再说──”萨高随又道:“武当派撷取精华而创出天蚕功,反客为主,其中当然有值得我们借镜的地方,若是因而再有所突破,不是更好?”

    孟都颔首道:“弟子已明白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绝不会自满,一定会勤加磨练,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萨高大为欣赏的道:“这是学武人应有的态度,固步自锋,最要不得。”

    他的话绝无疑问很有道理,只是他所用的手段未免太卑鄙。

    正邪的分别,也就在这里。

    孟都目光又回到云飞扬面上,带笑道:“我虽然放在你手下,身受重伤,其实还该多谢你,有过这种教训,以后无论那一方面,我都会谨慎小心的。”

    云飞扬当然不曾回答他,孟都也没有再说下去,接向萨高道:“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得替妹妹设想。”

    萨高突然有些感慨的一声叹息。“天下之大,能够认识已经是莫大缘份,何况是骨肉之亲,万不得已,也切莫相残。”

    “弟子明白。”孟都点头。

    萨高又一声叹息。“这种道理你总会明白的,也就是所谓天性。”

    “师父好象有很大感触?”孟都试探着问这一句。

    萨高没有回答,移步走向那边高台,孟都多少也知道这个师父的脾性,不肯立即回答是必然有难言之隐,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有追问下去。

    高台上前后左右都嵌着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怪鼓,萨高当中坐下,嘟喃道:“云飞扬若是能够回复本性,纵然武功失去,贝贝也应该心满意足的了。”

    孟都道:“弟子会让他们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萨高道:“云飞扬是不会怎样快乐的了,但我们也不能兼顾这许多。”

    孟都道:“只要贝贝高兴,其它的也就罢了。”

    萨高点点头。“由现在开始,你得小心了,一定要专心一意,云飞扬的真气力与之前你吸收的应该有分别,也强劲得多,一个处理不好,前功尽废,于你固然有影响师父也难免一劫。”

    孟都沉声道:“弟子明白师父的一番苦心。”随即深吸一口气、凝神静心,待萨高施术。

    萨高等他完全准备好才击动面前的一面鼓,一轮急击之后旁及其它的大小怪鼓,扬手同时,他身上挂的铃子亦响起来,由慢而快,组成一首怪异的乐章。

    那些人面蛛应声爬动,一只接一只爬离云飞扬的身子,每一只都曳着一条发亮的蛛丝。

    萨高的眼盖随即徐徐垂下。

    他完全不用担心那些人面蛛的行动,只担心那蛊母的反应,那只蛊母也就是他的灵母,与他心灵相通,他也只有用心眼才能够看清楚那条蛊母的反应。

    他也绝无疑问清楚那些怪鼓的位置,出手每一下都正击在鼓面上!无一落空。

    云飞扬仍无反应,彷佛一些感受也没有,这若非他的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便是那只蛊母非独完全控制他的神经而且已同意萨高的行动。

    萨高的反应显然就是这样,眼盖虽然还是低垂,嘴角已有笑意显露,他击鼓的动作也因而变得轻快,完全是如释重负,放下了心头大石。

    与鼓声轻快同时,那些人面蛛的行动亦变得轻快灵巧起来,曳着的蛛丝亦彷佛因而更加晶莹。

    孟都当然亦感觉到鼓声的变化,神态却没有显著变化,若是连这一点自制也没有,那还称得上高手?

    咒诅也似的声音也就在这时侯响起来,没有了那份心头负担,萨高便可以全力施为。

    那些人面蛛在咒诅声中一只接一只弹高,不偏不倚,都落在孟都的身上,每一只都显得混身都是劲,这种劲也许就来自云飞扬体内。

    孟都与云飞扬之间也就以这种蛛丝连结起来,那些人面蛛同时在孟都身上不住的爬行。

    曳着的蛛丝很快便缠满了孟都的身子。

    孟都非独没有不妥的表示,相反更显得稳定,就像已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像。

    萨高这时侯才开口:“那只蛊母已然支配云飞扬内力真气输出,你尽管吸收,但是千万要小心,一点点的来,一下子太多你内伤的身子未必能够完全消化。”

    孟都微一颔首,萨高接道:“师父帮助你只能够做到这个阶段,云飞扬的真气内力输进你体内以后一切变化,看你的造化了。”

    他击鼓的动作同时变得轻柔,每一下鼓声都余音袅袅,听来令人觉得非常舒服、那些人面蛛在这种鼓声中也变得没有这么活跃,但看来更加灵巧,将蛛丝织缠孟都的整个身子,然后凌空飘荡回云飞扬的身上,再在云飞扬身上将蛛丝织缠起来。

    云飞扬体内的真气内力也就经由这些蛛丝输进孟都体内。

    散功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对一个完全没有思想的人来说却是什么感觉也没有。

    云飞扬现在甚至连白痴也不如。

    白痴不错反应迟钝,思想幼稚,但仍然有思想感受,多少也有一些反应。

    唐宁贝贝在第二天傍晚才来到祭坛附近,她们来得也不算太迟,只迟了约莫十个时辰。

    她们都没有迟的感觉,就连贝贝也以为萨高孟都也需要一番准备工作才能够进行移花接木的技俩,想不到萨高在有这个念头同时便已经准备好一切,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

    萨高的甚至连休息也不稍作休息,夤夜要抽取云飞扬的真气内力,当然更就在她们意料之外。

    她们到底还年轻,也未尝经验过大失败,又怎会了解之前萨高对孟都的期望,孟都那一败对萨高的打击,否则应该知道这一次萨高必定会非常小心,不容再出错,而时间往往就是出错的最主要原因。

    但即使知道萨高已开始行动,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她们也不会放弃的。

    路上大部份时间她们都是在马车内,虽然睡得不会太舒服,总算有充份的休息。

    她们也考虑到说不定再用得着那辆马车,所以吩附车把式在附近等候,唐宁也有绝对的信心在一夜之内将事情解决,将云飞扬救出。

    贝贝熟悉祭坛的情形,又懂得应付蛊物,萨高孟都负伤之身,应该就不是她们的对手。

    唯一可虑的是云飞扬受萨高蛊母控制,萨高若是因而能够控制云飞扬的思想行动,要云飞扬来对付她们。

    “所以我们无论如何得先制服云飞扬。”唐宁决定这样做的时候与贝贝正在一座高山断崖上的一堆乱石中。

    祭坛就在断崖下不远,居高临下,很容易看清楚祭坛附近的情形。

    “应该这样的。”贝贝当然是完全同意。“云大哥思想行动若是受蛊母支配,比正常。情形应该迟钝很多,要制服他相信不会太困难。”

    唐宁冷冷的看她一眼。“不管怎样,也没有你将那条蛊母放进他体内容易。”

    一路上其实她已经看清楚,很了解贝贝是怎样善良的一个女孩子,那一份妒忌却是并没有因此消除,只要有机会,还是不由自主的挑剔几句。贝贝很明白唐宁的心情,也已经习慎,听说垂下头来,没有作声,唐宁看见她这样子,也自觉没意思,目光转回那座祭坛上,亦转回话题。“那座祭坛的情形你是完全熟悉的了。”

    贝贝低声道:“也不太熟悉,只是所有祭坛的结构大都相同,要进去应该不是问题。”

    唐宁道:“逼我也不太担心,就是惊动了他们,大不了拚一个你死我活,只是你这个徒弟看见萨高那个师父不知道如何应付。”

    贝贝嗫嚅看。“我……”

    “你怎样,是不是听从他的吩咐,反助他一臂之力,抽冷子来暗算我?”

    “我怎会这样做?”贝贝立即嚷出来。

    “到现在我仍然有些怀疑这是否事实。”唐宁这句当然是气话,随又道:“但既然来到这里,总要进去看看的。”

    贝贝也已经习惯唐宁这种说话,只是对云飞扬的遭遇既担心又内疚,唯恐唐宁真的放手不管,多听几句类似的说话,难免又心急起来,方寸大乱。

    唐宁就是要贝贝难受,但看到贝贝难受的表情心肠又软下。她到底不是一个铁石心肪的人。

    “那个祭坛内除了萨高孟都这两个坏蛋还有什么东西?”她接问。

    “还有云大哥──”贝贝忙应道。

    唐宁冷笑。“好啊,你当他是什么东西?”

    贝贝只是苦笑。唐宁这才问:“这么大的一个祭坛,连守卫也没有一个?”

    贝见解释道:“那是神圣的地方,除了大祭的日子,平日一般人都不许进去,他们也不敢进去,以免触犯神灵,带来灾祸。”

    唐宁道:“这当然是你那个坏蛋师父弄出来的鬼把戏,唯恐你们的族人进去,撞破他正在做的坏事。”

    贝贝嗫嚅道,“据说千百年下来,都是这样子。”

    唐宁接问:“也都是只有你们族中的大蛊师才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

    贝贝点头,唐宁又问:“以你所知,有那一个大蛊师是好东西。”

    贝贝不敢回答,事实也不清楚,不敢肯定,唐宁接道:“当然没有了,也不说大蛊师,养蛊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一顿又道:“要不就是天生没有见识,分不出什么是好是坏。”

    这又是说贝贝,贝贝怎会听不出,只有苦笑,唐宁目光一转,喃喃自语地接道,“什么时候进去才适合?”

    贝贝立即道:“师父他们应该在地下室密室,我们就是现在进去,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你肯定?”唐宁问得很尖锐。“我们是不是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

    “当然是小心一点的好……”贝贝偷眼看看唐宁,声音低下来。

    唐宁在右上躺下,一面道:“我准备夜间采取行动,你若是反对,尽管一个人现在闯进去,恕我没有兴趣奉陪。”

    贝贝道:“我那有这种本领,姐姐决定怎样便怎样,而且赶了这许多路,我们实在都有些疲倦了。”

    唐宁静静的听罢,才冷冷的应道:“你记着,我这次答应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云飞扬的关系,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当然,就是没有,站在中原武林同道的立场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跟你可是一些关系也没有。”

    “我明白。”贝贝软了一口气。

    “所以你最好少拉关系,什么姐姐的称呼,我是听不惯也受不起。”唐宁看也不看贝贝。“我唐宁又不是没有姓名你叫的。”

    贝贝没有作声,在另一块右上卧下来,她的心情并不好,又如何睡得着。

    唐宁也是,眼睛虽然闭着,表面上看来也非常安静,心绪却动荡不休、她是考虑到将云飞扬救出来之后,如何处置贝贝。

    不管怎样,贝具与云飞扬已经有夫妇之实,强迫贝贝离开云飞扬怎也说不通。

    ──就当作报答他救命之恩算了。

    唐宁终于作出这个决定,眉宇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到现在她仍然没有考虑到失败。

    她相信自己的本领,更相信唐门特制的暗器,更何况她知道萨高孟都身负重伤,那日遇上她甚至要谎言欺骗,找机会逃命,不敢跟她动手,事隔没有多少天,贝贝亦曾提及萨高仍然未痊愈,至于孟都,虽然曾经独闯唐门,一身本领非凡,现在却仍然有待云飞扬的内功真气输进去才能够复元更就不足为惧。

    以常理推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多大的变化,只可惜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够以常理来推测的。

    人算不如天算也已是一句老话,若话总是有些儿道理。

    夜幕才垂下,贝贝唐宁便开始行动,以她们的身手要攀下悬崖当然轻而易举,又当然以唐宁的身手最敏捷,是在前面。

    贝贝追得很辛苦,却紧追不舍,中途虽然摔倒了三次,每一次都是立即爬起来,若无其事的再追前去,她一心只想看赶快将云飞扬破出来,其它的什么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唐宁来到了祭坛的高墙外才停下,细听墙内并没有任何的声响,身形才拔起,轻易上了墙头,随即一只猫也似伏在墙头上。

    墙内一片静寂,果然不见有人在,唐宁却仍然仔细的一再打量,她自幼苦练暗器,眼睛何等锐利。

    祭坛高墙内的空地虽然没有灯光,对她并没有多大影响。

    非独空地,坛内也一样没有灯光,唐宁目光移到祭坛的入口,终于露出诧异之色。

    贝贝追到围墙下,也不知道唐宁到底是否已跃进去,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前人影一闪,唐宁便从高墙上飞掠而下,正好落在她身前。

    “你──”贝贝一个字出口,嘴巴已然给唐宁伸手掩住,那剎那她也已看清楚是唐宁,没有挣扎。

    “大惊小怪!”唐宁冷笑一笙,松开手,接问:“真的是这个地方?”

    “有什么问题?”贝贝诧异地反问。

    “里头完全没有灯光,也不见有人在。”唐宁自信的。“我甚至完全没有人在的感觉。”

    贝贝若无其事的应道:“除了大祭的日子,平日这里是没有人的。”

    “你是这样说过。”唐宁接问:“真的是这样子?”

    贝贝苦笑点头。“师父他们若是在,也应该在地下密室内。”

    “你肯定他们一定在?”唐宁追问道。

    贝贝只有苦笑-。“这是附近百里唯一秘密的地方,若是这里也找不到他们,也不知该到那儿找。”

    “那是一定要进去打探清楚的了。”唐宁身形一动,又掠上了高墙。

    贝贝身形亦动,虽然没有唐宁的敏捷,也能够做到轻盈无声的地步,唐宁没有理曾她,四顾一眼,身形再动,飘然落在高墙内,贴墙疾走,在两三个可以掩护身形的地方稍作停留,便到了祭坛大堂外。

    贝贝看在眼内,跃下来,学着唐宁那样子,躲躲闪闪的,终于又到了唐宁身旁。

    “堂内有没有蛊虫什么?”唐宁瞟着贝贝。“这种旁门左道你应该有感觉的。”

    贝贝道:“养蛊的人不在,蛊虫是不会起作用的,就是飞蛊也得先选要对象,算准距离。”

    唐宁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旁门左道能够杀人千里,能人所不能。”

    贝贝摇头苦笑,举步便要走进堂内,却给唐宁一手抓住,一惊忙问:“什么事?”

    唐宁轻叱道:“你不要云飞扬的命了,这样大惊小叫的,要将所有人惊动。”

    贝贝连忙压低声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唐宁道:“你这样胡乱往内闯便错了,里面肯定没有人的是不是?”

    贝贝到了口的话一看唐宁的表情忙又咽回去,一会才转过话,嗫嚅道:“我没有经验……”

    唐宁冷截道:“你知道没有经验那便少说话,跟在我后面。”

    贝贝连忙躲到唐宁身后,唐宁随即举步走进去,漫不经意,事实她早已肯定大堂内没有人,只是不能够肯定里头是否有蛊虫那种东西,这到底是祭坛所在,蛊师出入的地方。

    “祭坛内更黑暗,唐宁几次有一种要亮着火折子的冲动,想到贝贝才抑制住,她是要表现,无论在那一方面也比贝贝优胜。

    若是亮着火折子她绝对有信心立即就能够将暗门找出来,用不着贝贝指引,但火折子亮着亦有另一种意思,就是她并没有黑暗中视物的木领。

    贝贝不知道唐宁的心情变化。

    贝贝摸索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但因为小心、总算没有弄出多大声响,她也完全相信唐宁的判断,所以唐宁返到她身旁,一些也不觉得诧异惊慌,低声道:“暗门在神像座下。”

    “你已经说过了。”唐宁冷笑。“这儿的神像可是多得很。”

    她眼中的确看见好些神像,贝贝却道:“只有一个神像。”

    唐宁方待分辨,贝贝已接道:“其它的都是妖魔,侍候神差遣的。”

    “这个倒底是什么神?”唐宁冷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由妖魔侍候的神。”,“以我所知蛊神都是这样的。”

    “蛊神?”唐宁总算明白。“怎么不索性叫蛊魔,妖魔侍候的不是群魔之首,又是什么?”

    贝贝苦笑道:“自古以来我们的族人都是这样称呼,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当然了,信奉邪魔外道的人,不将妖魔当做真神才奇怪。”唐宁一面说一面走向那个神像。

    堂内供奉的无论神魔都是奇形怪状,对一个蛊术完全没有认识的人来说,实在很难分辨得出那一个是神那一个是魔。

    听见贝那么说,唐宁总算能够分辨出来,那个神像非独比其它的高大,而且也远较恐怖狰狞。

    来到了神像座下,唐宁又停下,她实在不想多问,但还是开口。“暗门在座下那里?”

    她虽然能够黑暗中视物,到底不太清楚,既然是暗门,又怎会不在构造上下些心思,机关消息方面她到底还是门外漠,这种环境下又如何看出来。

    贝贝应望反问道:“神座在那里?”

    “你是瞎子,看不到我就站在神座前面?”唐宁语气非常不悦。“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慢吞吞的不起劲,是存心跟我作对。”

    贝贝忙道:“我是真的看不到神座。”

    唐宁道:“你却是能够一直跟在我身后。”

    贝贝嗫嚅道:“我放了一条蛊虫在你的披风上,黑暗中那条蛊虫是发亮的。”

    唐宁回头一看,果然发现披风上有一点萤光也似的东西,虽然不太亮,还一眼便能够看到。

    “你是不要命了,又在我身上放蛊?”她心里一寒,扣在手里的暗器一紧。

    贝贝立时着了慌,赶紧解释:“那是没有其它作用的,那条蛊虫也不会伤害你,是拿来引路,你若是不高兴,我收回便是了。”

    语声一落,都条蛊虫便在披风上消失,唐宁看在眼内,沉声道:“不管有害没有害,你若是再将这种东西放在我身上,我的暗器便对你不客气,别当我开玩笑。”,贝贝点头,唐宁接道:“你有发亮的蛊虫,怎么不拿来照明。”

    贝贝道:“这种蛊虫我只养有三条,而且也不会照得太亮。”

    唐宁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要亮着祭坛内的所有油灯,使这其大放光明?”

    贝贝讷讷道:“我以为可以亮着一盏拿来照明,他们在密室内是不会发现……”

    唐宁截着道:“我甚至怀疑这里是否有人,怎么你这样大呼大叫,一些反应也没有。”

    贝贝道:“以你听觉的敏锐,若是已惊动他们而有反应,你应该发觉,可见若不是没有留在这里,必然在密室内,根木听不到……”

    唐宁闷哼一声,手一抖,亮着了一个火折子,贝贝眼前陡亮,不由自主双手挡在眼前,唐宁却一些不适的感觉显然也没有,可见她平日所受训练的严格,一双眼睛非独大锐,而且可以迅速适应任何环境变化。

    贝贝一会才习惯,唐宁也这才道:“暗门到底在那里?什么时候你才肯动手?”

    贝贝苦笑,将头巾解下,走到神座前将头巾压在一个火球石雕上。

    唐宁随又问:“这就是开关?”

    贝贝颔首道:“力道可是要恰到好处才能够避免发出声响。”

    唐宁原要伸手过去,闻言不由缩回,贝贝接道:“小孩子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瞒着师父往外跑,师父在这些密室坐关的时候,一有机会我便偷出去,又恐惊扰师父跟我哥哥,所以出入开关我都想办法弄清楚。”

    唐宁道:“最好他们也忘记了这件事,没有改变出入的开关。”

    贝贝道:“自从找到湖胖那个钟乳洞,他们便再没有到这里来,这一次是迫于无奈,前后算算,也有很多年的了,应该不会省起的。”

    说着她开始扭动那颗火球石雕。

    萨高孟都的确都没有省起来,也没有考虑到贝贝会将危机带给他们。

    孟都是贝贝的哥哥,萨高是贝贝的师父,关系都非常密切,贝贝就是喜欢云飞扬,肯定也绝不会伤害哥哥师父。

    他们都知道贝贝是怎样善良的一个人,也绝不以为贝贝能够找到什么人帮助。

    贝贝往找唐宁,实际上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相隔虽然只不过一天,云飞扬已简直变了另一个人,面色灰败,毫无血色,却绝对不是蛛丝布满肌肤上的影响。

    那些蛛丝更显得晶莹通透,可是那些本来乌黑发亮的人面蛛却变得灰灰败败的,就像云飞扬一样,显得一些生气也没有,但虽然乏力仍然在颤动,看来还有动感,不像云飞扬,一动也不动的。

    昨夜他看来只像一个白痴,今夜看来却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像。

    孟都也有了变化,肌肤非独又光亮起来,而且呈现一种银白色。

    这跟他第一次破茧与再吸取众多高手的内力锐变后都不同。第一次破茧的时候他的肌肤是一种怪异的灰白色,而吸取众多高手的内力后则受成银灰色,现在明显的又进一步。

    萨高所以面容也放宽很多,眼盖却低垂,一双手有节奏的拍在那些鼓上。

    由昨夜到现在他显然没有歇息过多少时间,已差不多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那些人面蛛在他的鼓声驱使下不住的来回也显然已接近筋疲力尽。

    萨高的目的是要那些人面蛛爬遍云飞扬的每一寸肌肤,以蛛丝将云飞扬所有的内力真气都抽出来,再经由蛛丝输进孟都体内。

    他一直都留心那条蛊母的反应。

    那条蛊母显然只是要寄居在人体内,并不在乎寄居体的变化,一直都非常平静,所以他更加放心,只是相当时间才张开眼睛,看看孟都的变化。

    孟都彷佛在一个蚕茧内,那个蚕茧却是由蛛丝织成,经过一日夜的变化,到现在开始转变成银白色,却只是孟都身上的那部份。

    连接云飞扬的那部份已开始由晶莹通透而变得黯淡无光,那种变化并不太明显,若是一直都看在眼内未必能够觉察。

    萨高当然觉察了,他隔一段时间才张开眼睛一次,那些蛛丝因而已经有明显的变化。

    他的笑容也因而逐渐明显,只等孟都破茧,然后放开怀抱的大笑。

    破茧的时间看来也接近了,贝贝唐宁这个时候才找到来是不是已太迟?

    唐宁贝贝并不知道短短的一日夜已经有这么大的变化,成功打开暗门,当真是又惊又喜,贝贝一面指点那些秘道的所在,通往的地方,一面向密室走去。

    暗门后的秘道两侧都嵌有油灯,用不着摸索前行,贝贝驾轻就熟,走来倒是轻松。

    来到了密室附近,她们终于听到了一下下轻柔的鼓声,不由都喜形于色。

    “他们真的在这里。”贝贝接一句。

    “那种鼓声是什么作用?”唐宁双手部紧扣暗器,有些紧张的问:“是不是驱蛊用的?”

    贝贝点头,神态看来却并不怎样紧张,有异进来之前,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似的唐宁看在眼内也有些奇怪,不由冷笑道:“你倒是一些也不担心啊。”

    贝贝道:“这应该是刚开始的鼓声,才这样轻柔缓慢,我们总算来得及阻止。”

    “移花接木要一段颇长的时间?”

    “这个我虽然不大清楚,但应该是的,否则也不用躲在这里。”

    “到底已经开始了,难道你还这样轻松,一些也都不着急。”

    “因为是刚开始,对我们实在太有利。”贝贝解释。“云大哥的内力现在才注进我大哥体内,不会有多大损失,他既然已被鼓声控制,只顾将内力输出,当然不会向我们出手攻击,我们要应付的不……”

    “不过你师父一人,现在他一心击鼓控制云飞扬的思想,虽然精通蛊术,也难以抽身施展,应该是比较容易应付。”唐宁随即向鼓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贝贝一面追前一面道:“先──”“将那些鼓击破是不是?说一次便足够了,我不是那么健忘的人。”唐宁冷笑。“只要你告诉我的那些鼓放置的位置没有太大的错误。”

    语声一落,她身形再再,掠到密室门前,接挥手,示意将密室的门打开。

    贝贝这一次更加小心,而密室的门也比进口的复杂,到最后将门推开的时候,还是不免弄出声响来,这一点,贝贝早已告诉唐宁,也因为已有心理准备,声响尽管大,唐宁非独一些也不觉得意外,而且能够掌握适当的时间一闪而入,扣在手中的暗器同时射出。

    贝贝的记性实在很不错,清楚记得每一面鼓的位置。

    距离虽然不大准确,可是以唐宁目光的锐利,判断的准确,那剎那已能够将距离算准;

    至于力道的轻重,已没有多大影响。

    萨高虽然不知道贝贝唐宁接近密室,在密室的门被打开那剎那仍然无觉,双眼暴张,击鼓的动作不由停顿,他随即看到了闪身进来的唐宁,看到了闪亮的暗器,身子不由往旁边一倒。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动作,他实在太疲倦,而他也看出暗器的凌厉,若是向他攻击,纵然他拔起身子,半空中身形又能够怎样子变化,以他目前的状态,亦难以闪避得开。

    他当然看出暗器并不是以他为目标,是要射穿那些鼓,而他亦阻挡不了。

    这向旁边一倒的动作,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他听到暗器的破空声,随即听到了鼓穿的声响。

    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误,暗器的准确与速度显示出来的是一个暗器高手,那剎那他也已看清楚进来的是唐宁,所以对那些暗器的凌厉,一些也不觉得奇怪。

    孟都曾经告诉他唐百川临危授命唐宁接掌唐门,虽然说爷孙关系,但唐宁的暗器身手若非已到了足够执掌唐门,能够服众的地步,唐百川相信也不会只为了一点私情,完全不顾唐门的将来。

    萨高的心也同时沉下,来了一个这样的高手,又是在这要紧关头,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他死不要紧,孟都却是死不得。

    所以暗器射过,他立即挺起身来,一个小鼓同时从怀中滚出。

    那个小鼓闪闪生光,表面却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打造,形状更加怪异。

    在他周围大大小小的怪鼓这时侯已无一例外,全都被暗器击破,这完全在他意科之内,所以他才拿出怀中的“命鼓”。

    对养蛊的人来说,每一个都有一样性命交关的东西,那又与他控制蛊虫的方法有关,正如萨高是以鼓来控制蛊虫,与性命交攸的就是那个小鼓。

    制造那个小鼓所用的材料有异一般,乃是用各种蛊虫分泌出来的毒液再配合一条条不同种类的蛊虫煮炼成鼓面,再抽取剩余下来其中较坚固的部份炼成鼓身,过程固然复杂,制造出来的鼓大小也因人而异。

    一般只有指甲大小,那当然是只炼得数种蛊虫之故,好象萨高那么大的实在绝无仅有,也是因为要练成那种魔教心法,他不能不养那么多种类的蛊虫。

    那个“命鼓”敲起来,发出的声音千奇百怪,绝不是任何的鼓所能够放出,而所有的蛊虫是必应声一齐出动发动,当然,那是必在生死关头,一般场合根本用不着出动所有的蛊虫用“命鼓”来支配蛊虫当然直接有效得多,却也危险得多,那个“命鼓”不怎样坚韧,一个不小心便会敲破,一番心血便白费,所以一般蛊师都用坚硬的东西将之包里起来,以免有破损。

    萨高也是这样做,另外再制造那些大鼓,调校发出种种不同的声音,控制所养的种种不同的蛊虫。

    在这个密室内萨高所用的蛊虫看来只得人面蛛一种,事实人面蛛内藏着很多种,也所以那些人面蛛才会这样子怪异,也所以萨高不得不同时敲击那许多的鼓,如此才能够控制那些人面蛛。

    蛊这种东西原是出种种不同的毒虫互相残杀,吸取彼此的精华而成,最简单的一种蛊虫也正是二三种以上的蛊虫精英揉合在一起。

    好象那些人面蛛,当然是复杂到不得了,而人面蛛原就是罕见的一种毒物,也因而才能够将那许多蛊虫的精华并集于一身。

    那些鼓尽破,人面蛛便不受控制,虽然对孟都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若是放弃抽取云飞扬的内力真气,正当要紧关头,少了那一点点孟都便前功尽废,这个打击他都是怎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毫不犹疑的取出那个“命鼓”,那个“命鼓”里然起坚实的金属筒里,一直到萨高双手按在开关机构上,金属筒两端的盖子才移开。

    萨高一手接过筒中喷出来的命鼓,一手便拍下,虽然仓急中,力度仍然是恰到好处。

    一下怪异之极的鼓声立时响彻整个密室,那些人面蛛听声都吸附在云飞扬身上,可以看得出,每一只都是全力而为。

    也只是一下,那个“命鼓”便在唐宁的暗器下破碎,唐宁并不知道那个“命鼓”的作用,只是从萨高的神态知道那个“命鼓”非独有作用,而且关系重大,她第一个念头就考虑到那可能是一种很厉害的暗器或者武器,必须将之立即摧毁,她的暗器随即出击。

    那剎那她仍然没有忘记答应过贝贝尽可能保留萨高与孟都的性命,暗器集中射击萨高手中的“命鼓”,她有绝对的信心。

    萨高反应与动作的迟钝又怎能瞒过她的眼睛,判断的准确与暗器的速度相互呼应,那些暗器果然没一颗都不偏不倚正击在那个命鼓上。

    萨高原可以不受伤,只是那个命鼓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所以那剎那他的右掌还是不由自主的挡在命鼓前,也立时被暗器射穿。

    那五枚射穿他右掌的暗器继续射在命鼓上,除了那五枚暗器,还有二十枚暗器分从上下左右不同的角度弧形射出。

    二十五枚暗器都是集中击向一点,那个“命鼓”就是这一点,如何不立时破碎。

    萨高立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左掌随按接住右掌的伤口,看样子是要阻止鲜血流出来,这一次他的反应相当迅速,但仍然不及鲜血的速度,那从伤口流出来的鲜血那样流,简直就喷射。

    与之同时,云飞扬孟都身上的人面蛛都喷射般脱开,一齐集中射向萨高,迎上萨高右掌喷射出来的鲜血的立即灿开,蛛内竟然缤纷瑰丽,赫然有好些寄生的蛊虫,那些蛊虫随即飞投萨高那只受伤的右掌,一入鲜血便消失不见。

    殷红的鲜血都迅速变成紫黑色,而且迅速地移动,回到萨高的体内。

    那实在是一种很怪异的景像,就像是时光倒流,往外喷射的血倒流回萨高体内,都只是萨局的血,周围一切并没有变化。

    那其实也已不是血,只是一群蛊虫,将血吸尽,紧靠在一起往前移动,移入萨高体内。

    萨高继续尖叫,越来越凄厉,双手挥舞着站起来,随即又倒下,整个身子都彷佛有烟冒出来,在唐宁的眼中,甚至有迷离的感觉。

    贝贝不由脱口大呼:“师父──”萨高没有回答,神态显得极痛苦,右掌的肌肉赫然已然在消蚀。

    他混身的肌肤无疑也不例外,暴露在衣服外的逐渐出现了一个个洞,而且逐渐在扩大,现出了森森白骨,唐宁虽然胆子大,看着也不禁毛骨悚然,贝贝更就是不忍卒睹,偏过脸去,一个身子不住在颤抖。

    萨高身上的衣服也迅速在腐蚀,衣服后面已只剩下骨头,非独血肉,五脏肺腑,都已被那些蛊虫吞噬。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由强而弱,迅速的消去,贝贝唐宁却有一种错觉,彷佛仍然听到萨到他们的心情平复下来,萨高已只剩下骨头,紫黑色的骨头。

    唐宁惊魂甫定,脱口问:“贝贝,这是什么回事?”

    贝贝回过头来看一眼,打一个寒噤,道:“你破了她的命鼓,他养的蛊虫失去控制,反噬主人了。”

    “命鼓?就是他最后拿出来的那个鼓状的东西?”

    贝贝点头,唐宁冷笑。“好啊,你们养蛊的原来也有这样致命的弱点。”

    贝贝道:“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也不会用这个命鼓的,师父为了我哥哥不惜牺牲一切,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师父。”

    “你后侮了?”唐宁反问。

    贝贝垂下头。“我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唐宁闷哼一坚。“这种人虽然死不足惜,但这样为徒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师父。”

    她心直口快,有一句说一句,虽然讨厌萨高的所为,却也不否认他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好师父,随又道:“善泳者溺于水,看你这个师父的下场,看你这个徒弟以后还敢不敢再养甚么蛊?”

    贝贝苦笑。“已经养了的不养下去也不成,除非有人自愿承受而那些蛊虫又能够接受,转移到那个人的身上,还看那个人是否有承受的功力,否则也只是白费心机。”

    唐宁冷冷追:“那你等那一天蛊虫反噬,变成你那个师父那样好了。”

    贝贝无言,唐宁目光一转,接道:“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去看看你那个云大哥?”

    语声一落,她已自举步走过去,贝贝也不慢,走在前面、走不了几步,便呆在那里。

    云飞扬这时侯已有了变化,缠绕在身上的蛛丝片片脱落,露出了本来面目,少了那些蛛丝,他的面容看来当然更清楚,却也更难看,肌肉非独灰败,而且干瘪,彷佛随时都会龟裂剥落。

    贝贝到这时侯又怎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唐宁也不是傻瓜,脱口道:“这不是开始──”贝贝茫然道:“我们来迟了。”一顿突然叫起来。“云大哥!”

    她叫着扑前去,唐宁却突然转身,暗器同时出手,飞煌般射向孟都,每一颗都贯足内力,比方才射向萨高的一批更凌厉,破空之声大作,动魄为心。

    贝贝虽然已有些失魂落魄,回头一瞥,脱口惊呼:“不可──”语声未出口,暗器已射到缠绕孟都身外的蛛丝上,应该就是一穿而过,但那些蛛丝竟然是出奇的坚韧,那么凌厉的暗器非独射不进去,反而弹回来。

    贝贝“不可”两个字出口,已看见那些暗器的结果,不由又怔住。

    唐宁虽然奇怪,并不灰心,一枚银光闪闪的梭子在手,娇喝一声,全力掷出,那枚银梭的构造虽然简单,却是最能发挥威力的其中一种暗器,唐宁心无旁骛,内力只贯进一枚暗器内,这一掷已足以穿金裂石。

    孟都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银梭的一击,但他却彷佛并无感觉,一动也都未一动。

    银梭飞快掷到,先射在蛛丝上,看似便要穿过蛛丝,但竟然是反弹回来,又是“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唐宁这一次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一掷的威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竟然一些作用也没有,又怎能不震惊。

    贝贝突然像省起了什么,转向唐宁这边掠来,十面大呼:“唐宁。你快走──。再不走便来不及了──”唐宁目光一转,冷冷道:“胡说什么?”

    贝贝道:“绝无疑问他们已经成功将云大哥的内力真气抽尽,我们来得太迟。”

    唐宁道:“若是太迟,你那个师父又怎会死在我的暗器下?”

    贝贝摇头道:“我是说我哥哥已经完成了最后一个阶段,只等破茧而出……”

    “那我就在他破茧之前将他杀掉。”唐宁双手随即又满扣暗器,移步向孟都迫近。

    贝贝一面追前一面道:“你还是赶快离开,要是我哥哥破茧而出……”

    “少废话──”唐宁叱喝中暗器急射孟都。

    这二次的暗器罗网般四方八面射至,孟都若是继续坐在那里不动,所练的又像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所练那些内力般有气门所在,不难破在她这一次的暗器下。

    每一枚暗器都击向一个重要的穴道,毫无偏差,暗器高手到底是暗器高手,只看孟都的身形便能够算准穴道的位置。

    贝贝到唇边助话自然咽回去,目光也转向孟都那边,以她的判断,暗器应该又是反弹开来,散落地上,那知道这一次却完全相反,,所有暗器都投进蛛网内,竟然没有一颗反弹开来唐宁果然是目光尖锐反应敏捷,立即雀跃道:“看,不是成功了。”

    贝贝目定口呆,事情发生得来总是这么突然,令她一些准备也没有,只有目定口呆的份儿。

    唐宁接转过身来。“我是答应过你尽可能不伤害他们,但你也看到的了,那是不可避免的事,而我也已尽所能,不得不……”

    她还有话,只是她已经看到了贝贝眼中的恐惧,也从贝贝的瞳孔看到了盘膝坐着的孟都,缓缓站起来。

    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她缓缓转头望去,孟都却的确已经站起来。

    暗器仍然嵌在蛛网上,灯光下闪闪生辉,难道只是射进了蛛网,并没有将蛛网穿透?她动念未已,孟都身外的蛛网又生变化,本来银光闪闪,晶莹透彻,缓缓变得灰败,然后剥落,嵌在蛛网上的暗器也随着落下。

    那些暗器果然只是嵌在蛛网上,孟都一身的肌肤光洁,并无伤痕,她的面容也并无痛苦的显示,嘴角一丝得意的笑容,还透着嘲弄。

    唐宁好容易从诧异中惊醒,暗器再抓在双手,蓄势待发。

    在她旁边的贝贝仍然是目定口呆。

    孟都缓缓张开眼睛,那剎那整个密室彷佛突然一亮,连唐宁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辉煌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贝贝在这种目光中惊醒,急嚷道:“你快走──”唐宁一句:“住口!”到这个时候她仍然是这么固执。

    孟都没有理会他们,身子一转。目光亦转落在萨高的骷髅骨架上,双掌合什一拜:“多谢师父成全,弟子此生感激不尽。”

    他再拜,拜倒在地上,连叩了三个响头,唐宁等到现在暗器才出手,一批紧接一批,有如漫天光雨,又像是一张光亮的巨网,当头向孟都罩下。

    孟都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子,在他身外周围剥落的蛛网那剎那突然都飘飞起来,再织合一起,将他再里在网内,也正好迎住射来的暗器。

    那些暗器立时都被蛛网来住,有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迅速被蛛网吞噬。

    唐宁再一批暗器出手,与之同时,孟都的身形旋转着开展,里着他的蛛网亦布疋般展开,吞噬的暗器散满了一地,那布疋也似的蛛网随却飞卷,将唐宁射来的暗器卷飞。

    贝贝看在眼内,大呼:“再不走便来不及的了。”

    也不等唐宁回答,她便又一面奔前一面继绩大呼:“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留在这里根本起不了作用,为什么不离开去通知其它的人──”唐宁的暗器事实也再提不起勇气发出去,给贝贝这一说,一想也是道理,身形倒翻,向门那边掠去。

    孟都一笑,牵着的蛛网飞出,飞卷向半空中的唐宁,那接续在一起的蛛网尽管势子是这样急劲,竟然没有中断,也非独布疋班飞卷,缭绕间甚至如丝缎般柔滑。

    眼看唐宁便要被卷个正着,贝贝突然拔起来,正好迎着飞卷的蛛网,惊呼声中,被蛛网缠一结实。

    回头一瞥,知道贝贝的用意,目的在能使自己乘乘机走,一手抓住暗门便要拉开。

    正当此捺,一阵急激的破空声响,无数暗器急打在暗门上,那都是唐宁方才射击孟都无效,散落地上的暗器。

    孟都反应也实在敏锐,看见贝贝拔起身子便知道用意何在,身形立时倒卷而回,双手将地上的暗器抄起,射向那暗门,看似不怎样用力,那些暗器的声势却有甚于唐宁全力射出。

    唐宁应声瞟一眼,只见那些暗器有如一个光球般飞来,剎那便打上暗门。

    那与其说做打毋宁说做撞,暗门给这一撞,立时“隆然关上。”

    孟都的暗器手法当然远比不上唐宁,但内力的充沛强劲却远在唐宁之上,那些暗器给他的内力束在一超,无疑就像是一个大铁球:再给他的内力推撞在暗门上,又岂是唐宁的内力所能够抵挡抗拒。

    那扇暗门也是够坚硬才没有给撞碎,她大可以从破洞逃出去,现在又给关回密室内。

    她当然吃惊,这一撞连她的身形也被带动,撞在暗门上,虽然没有受伤,已知道孟都的内力已凌厉到怎样,再看击在门上那些暗器,又吃一惊。

    那些暗器赫然都变了形状,黏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金属球,一半陷进暗门内。露出的另一半闪闪生辉,没有一枚掉下来。

    也幸亏这样,暗器并没有溅开,唐宁才没有伤在暗器下。

    她惊魂甫定,随即再用力要将暗门拉开。这一次,暗门却纹风不动,却并非开关给方才的暗器一撞损坏,而是孟都的一只手已抵在暗门上。

    唐宁看见孟都掠来,但来得这么快还是在她意料之外。她的反应也不慢,一枚梭形的暗器随即在手,挥割向孟都的咽喉。

    孟都又笑了,挥手将暗器拈住,漫不经意的一挥,唐宁便翻了一个筋斗,落在他方才盘膝打坐的地方。

    贝贝这时侯已睁开蛛网,立即挡在唐宁前面,脱口高呼:“你不能伤害她的──”孟都目光落在贝贝面上:“好妹子,我要是有意伤害她,她还有命在。”

    贝贝一想也是,转口道:“那你让开,让她离开。”

    孟都道:“那岂非让天下武林都知道什么回事,联合起来对付我?”

    贝贝道:“只要你不进去中原,他们总不成找到苗疆……”

    孟都道:“若知道我杀了他们那许多人,不来找我算账才奇怪。”一顿笑接道:“虽然他们就是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但到底是主动占便宜,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也如此才能够稳收先声夺人,事半功倍之效。”

    贝贝吃惊的道:“你真的要跟中原武林作对?”

    “师父的遗志,我这个做弟子怎能不替他实行,若非如此他老人家又怎能安息?”

    “我不以为这有什么好处。”

    “你若是知道其中的好处也不会连结外人来跟我作对。”孟都摇头。“但你是我的妹妹,我总不能够拿你怎样……”

    “唐宁可是我的好朋友……”

    孟都笑了笑。“无论如何,总没有你与云飞扬关系的密切。”

    贝贝征了征,目光不由投向云飞扬,唐宁也就在这时侯嚷出来。“谁要你来替我求情。”

    贝贝目光又一转,正好与唐宁目光接触,唐宁不等地开口,挥手道:“少管我的事。”

    孟都笑接道:“她也管不了。”脚步移动,走向唐宁,一面笑容。

    看到他这种笑容,唐宁却有一种恶寒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贝贝并没有让开,挡在唐宁孟都之间,突然又嚷道:“让她走──”“我自有主张。”孟都脚步不停,走到贝贝身前,才问:“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的云大哥?”

    贝贝目光一转。“他到底怎样了。”

    孟都道:“真气内力都已转移到我身上,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

    贝贝虽然意料之中,听说仍然一阵惊惶,孟都笑接道:“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绝不会有生命危险,当然此后极需要有人在旁照料,你们大可以在苗疆长相厮守,而你也再不用担心他会离开。”

    贝贝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惊惶的望着孟都,唐宁那边又冷笑。

    “看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一个云飞扬变怎样子?”

    贝贝不由得转望云飞扬,看到那张死灰色的脸庞,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侯,云飞扬突然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向这边望来。他的眼睛虽然毫无神彩,但已经不是一片空白,已经有情感,透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孟都亦应声回头,目光及处,笑了笑。“师父既然已死了,他留在云飞扬体内的灵母当然亦失去控制,不会停留在原来位置,也变成无主之物。你若是有办法控制云飞扬体内的灵母,一样可以令他活得快快乐乐,绝不会离开你──”贝贝摇头。“我不做这种事。”

    “你喜欢怎样便怎样,只是你得小心,在他体内那条灵母若不安置妥当,后患无穷。”

    贝贝喃喃自语道:“师父也曾经告诉我有关灵母的利害,只是个隐瞒了很多没有说。”

    “这怪不得师父,灵母的秘密若是说得太多,间接会影响到他的安全。”孟都又笑了。

    “而且他也早已看出我们在蛊术方面不会有太大成就,不会炼养出灵母,多说也无用。”

    贝贝垂下头。“我应该考虑到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但话是师父说的……”

    “你休怪师父,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我,我们虽然是兄妹,也都是他的弟子,但必须有所选择的时候,也无可奈何,不得不牺牲其人。”

    贝贝叹息:“你是我的哥哥,师父既然必须作出选择,我就是胜你一筹也会将这个机会让给你的。”

    “好妹子,有你这番话,我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还凶得起来。”孟都大笑。

    贝贝喜极而呼:“那你是答应让唐宁离开这里的了?”

    她绝无疑问是出于一片真诚,唐宁当然看得出,也所以虽然偏激固执,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孟都目光转回唐宁面上,摇头。“方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绝不能让她离开。”语声一落,脚步再举起来。

    “哥哥──”贝贝惶急地张开双手要阻止。

    孟都笑了笑。“这个时候你应该去看看云飞扬到底已变怎样子。”

    “他──”贝贝一个字出口,孟都双手已落在她双肩上,也不见怎样用力,贝贝的身子便被他拋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云飞扬身旁。

    云飞扬看在眼内,他的意识已回复本来,也立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难过自己的遭遇,但更加担心唐宁的安全,只因为他也已看出孟都不怀好意。

    他看看贝贝,喘息着道:“劝劝你哥哥……”

    短短一句话,他非独要以正常人正常说话三倍的时间才能够说完,而且低弱至接近耳语贝贝总算听清楚,方要说什么,云飞扬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态,滚跌在地上。

    “云大哥──”贝贝惊呼抓住云飞扬的肩膀。

    云飞扬欲言又止,面色更难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孟都实时道:“他不该说话的,那条蛊母没有了主人,小小的语声震荡也受不了,若是在他体内死亡,内丹的据毒爆出,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贝贝听着眼泪不禁倘下来,孟都也没有说下去,手挥处,抄住了三枚暗器。

    唐宁出其不意偷袭,那知道孟都虽然在跟贝贝说话,反应仍然是那么敏捷,但她仍然不死心,扣在手里的另三枚暗器紧接又射出。

    孟都目光一转同时抄在手中那三枚暗器亦旋转着疾飞了出去,却不是射向唐宁,而是射向左侧的墙壁,但唐宁那三枚暗器竟然被带动,同??旋转着向那边飞去,完全没进墙壁内。

    这简直就是妖术,唐宁虽然知道孟都的内力真气必然又再进一层,但竟然到这个地步,还是不由她吃一惊。

    孟都随即笑道:“我对你全无恶意,你对我又何必这样凶?”

    唐宁话尚未出口,他已又接道:“之前唐门的暗器对我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又何况现在?当夜在唐门发生的事情难道你已经完全忘记?”

    唐宁冷笑道:“移花接木,窃取别人的内力真气算是那门子的好汉?”

    “我本来就是邪魔外道,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孟都若无其事的。

    唐宁不由怔住,孟都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我从未见过你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听到最后那句话,唐宁竟然一阵发寒的感觉,与之同时,她亦留意到孟都神态的异样。

    孟都贪婪的看着唐宁,上上下下,无所不至,唐宁虽然没有经验,不明白,却已经看出他不怀好意。

    “那夜见过你,我一直念念不忘,什么时候总要找个机会再到唐门看看你。”孟都一面说一面走前,语声怪异,有些竟接近梦呓。

    唐宁步步后退,听到这里,她那还不明白,一种莫名的恐惧猛袭上心头,脱口大骂:“你这个旁门左道到底要怎样?”

    孟都道:“只要你死心塌地留在苗疆。”

    “不成──”唐宁斩钉截铁的说。

    “我也知道要你那样做只有一个办法。”孟都看来非常认真的。“我要你为妻。”

    唐宁吃惊的望看孟都,她实在想不到孟都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孟都接道:“按照苗族的规矩,我要的第一个妻子必须是苗人,可是我不在乎……”

    “我在乎!”唐宁叫出来。

    “你担心家丢的长辈反对,我娶的只是你,不是他们,管他们那许多。”

    唐宁听他这样说,心头更冒火。“我只有一个爷爷,就是死在你手上。”

    孟都若无其事的。“我以后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他老人家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唐宁冷笑道:“你胡说什么?”

    孟都道:“难道你不喜欢我?”

    “这还用说的。”唐宁连声冷笑。

    “我武功盖世,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孟都胸膛挺起来。

    “你的内力真气都是窃自云飞扬,武功再好也不是英雄好汉。”

    “天下间又有谁会知道这个秘密?”

    “我知道还不足够。”唐宁不屑的。“你现在又是跟那一个说话?”

    唐宁冷藏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你这种邪魔外道,能够有多少日子……”

    孟都摇头道:“只要你看到我以后日子的威武,自然会忘记……”

    孟都道:“你看看好了。”随即仰首大笑起来。

    唐宁道:“你决定还是让我离开。”

    孟都道:“留在我身旁,不是看得更清楚?”

    唐宁一声冷笑,三枚暗器疾射向孟都面门,孟都拍手一抹,从容接下,道:“你的暗器绝无疑问已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惜对我一些威胁也没有。”

    唐宁暗器已又放手,没有出手,孟都笑接道:“我决定了的事也绝不会更改,好象我这样的人……”

    “我最是看不惯。”唐宁冷截。

    “总会惯的。”孟都依然信心十足。

    “不管怎样,你在我眼中始终都是一个卑鄙小人。”唐宁冷笑看。“你是苗人,也许还不知道汉语中卑鄙是什么意思,反而引以为荣。”

    孟都眉轻蹙。“我知道,只是我不以为这是你的心里话。”

    唐宁摇摇头。“好象你这样的人实在不多,但想到你是苗人,又不觉得怎样奇怪了。”

    孟都道:“汉人一直都瞧不起苗人,我只是想不到你也是那种汉人。”

    “只因为你是那种苗人。”

    “那种。”孟都追问。

    “最卑鄙无耻,最低贱的那种。”唐宁接问:“你知道你在我的眼中像什么?”

    “像什么?”孟都虽然知道不会是好话,仍然不由自主的追问下去。

    “畜牲!”唐宁毫不犹疑。

    孟都一征,一双眼陡然亮起来,绝无疑间,他已经开始动气。

    “你当然也知道畜牲是什么意思,畜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畜牲,也是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瞧得起你。”唐宁一抖披风,高不可攀的。

    孟都怔怔的看着她,一会才道:“你不该说这种话的,否则你最低限度还有考虑的时间,在考虑的时间内你甚至也许还有机会逃走。”

    唐宁一想也是道理,再想下去,不禁由心底寒出来,再看孟都,终于看到他眼睛中的欲火与兽性,脱口叱喝道:“你这个──”孟都截道:“我这个畜牲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值得奇怪的。”

    唐宁倒退一步,突然一声尖啸,无数暗器射向孟都,身形同时一个翻滚,在孟都头上掠过,掠向那边的暗门,孟都双手翻飞,从容将那些暗器接下,身形与之同时移动,迫在唐宁的后面。

    唐宁在暗门旁边落下,探手将暗门拉开,疾窜了出去。

    这一次,孟都没有将接在手中的暗器射出,却紧紧探到暗门旁边。一手按在暗门上。

    唐宁的暗器随即射来,孟都只是将身藏在暗门后,便躲过了这一批暗器。

    贝贝随即掠过来,伸手方要抓住孟都的臂膀,孟都已然一掌拂在她的手掌上,她一个身子不由倒翻回去,又正好落在云飞扬的身旁。

    云飞扬看在眼内,要伸手将贝贝扶住也有心无力,一个单身子瘫软在地上。

    贝贝滚身而起,再扑向暗门那边,孟都已闪身掠出暗门外,反手将暗门拉上,随即抓住了暗门开关的机括,也只是一握,机括便被捏成了一团。

    他知道虽然弄坏了这开关,也不能将贝贝永远封在密室内,当然他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贝贝一旁骚扰,破坏他的好事。

    贝贝要弄开暗门,总得花上两三个时辰,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的了。

    具贝听到机括被捏成一团的声响,她虽然看不到孟都的动作,也不难猜测得到发生了甚么事。

    孟都的企图她更是心中有数,唐宁的为人她又怎会还不明白,那将会有什么结果?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她急得淌泪。

    越急她便越不知从何开始解决,然后她不由自主的双手摇撼那扇暗门,这当然一些作用也没有。

    她再举起一双小拳头,睡在暗门上,当然又是毫无作用。

    云飞扬伏在地上,很困难的转过半身,看见贝贝那样子,叹息在心中,他也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真的有心无力。

    贝贝无意向这边望一眼,身形一动,急急掠到云飞扬身旁,流着泪。“云大哥,我该怎样做?”

    云飞扬摇头,没有作声,贝贝不由亦摇头。“唐宁是火性子,一定……”

    云飞扬喘息着道:“你就是赶到去也不能够阻止的……”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痛苦得肌肉痉挛,冷汗眼泪逆流,在地上滚动起来,显然说话的声浪震荡影响到潜伏在体内那条蛊母,在他的体内窜动。

    贝贝拥着云飞扬,哭泣道:“云大哥,你别再说话,都……都是我……”

    云飞扬没有再说话,甚至突然毫无反应,一个身子僵硬了也似地,贝贝立即察觉,惶然望去,只见云飞扬双目紧闭,已然昏迷过去。

    她探手往鼻端,气息有若游丝,肌肤冷冰冰的,若非仍然有气息,若非他先探鼻端,不难就以为这已经是一个死人,纵是这样,已令她心慌意乱,双手抓着云飞扬,不住的摇撼呼唤。云飞扬实全就像是一个死人的。

    贝贝却也很快便安定下来,只是这种安定并不怎样正常,一双眼睛安定得就像是变了冰石,日光凝结在云飞扬面上,绝望而无助。

    唐宁的感受与贝贝并无分别,在她的背后是墙壁,左右也是无路可走,也无人相助,孟都距离她已不到三丈,脚步也未停下,继续迫近。

    她原就不是那种仔细的女孩子,进来的时候有贝贝引路,并没有太留意周围的情形,进来前贝贝虽然曾经给她画了一个颇详细的地图,现在她却已失去方向,也所以她才会走进来这条绝路。

    孟都事实也追得很急,她连停下来分清楚方向的时间也没有。

    即便有,以孟都对周围环境的熟悉以及身手的敏捷,她也摆脱不了孟都的追踪。

    孟都一路上面露笑容,现在笑容当然更盛,再走前七步才停下来。唐宁双手已扣满暗器,盯着孟都,蓄势待发。

    虽然这些暗器对孟都一直完全构不成威胁,却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孟都看看她,终于带笑开口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再寄望这些暗器了。”

    唐宁闷哼道:“你再走近来,我这些暗器──”“你这些暗器我已经多次证明对我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了,好象你这样的一个聪明人,又怎会重复做这种没有作用的事情?”

    唐宁冷笑:“这些暗器只是对你没有作用。”

    “这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不错只有一个人,你只是一个畜牲!”

    孟都双眉一扬。“难道你竟然是要用这些暗器对付自己。”

    唐宁道:“前在唐门你也懂得走死路。”

    “那并非死路。”孟都笑了笑。“以找的身手,天下间根本没有所谓死路。”

    唐宁道:“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现在还有一条死路可走,这一条也必定是死路。”

    孟都点头道:“一个人若是决定要走死路,的确是有死路可走的,就是我也不例外。”

    一顿接问:“你这样年轻,怎么这样不爱惜生命?”

    唐宁远未答话,孟都又问:“我又有什么不好,难道比不上一个云飞扬?”

    唐宁失笑。“当然比不上,你就是问贝贝,答案也一样。”

    “怎能拿贝贝来说,他与云飞扬关系密切。”孟都突然问:“莫非你跟云飞扬也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什么?”唐宁的俏脸羞红起来。

    “倒底没有啊。”孟都叮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云飞扬这个小子得天独厚,看上眼的女孩子无一例外,都……”

    “只有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才会满脑子都是这种卑污的念头。”唐宁手一扬,一把暗器疾打了过去。

    孟都打了一个“哈哈”,双手左一把右一把,将暗器都接下。“你眼中到底还是将我当做一个人。”

    唐宁道:“天下间哪有你这种人,给骂作卑鄙无耻仍然一面笑容,引以为荣的。”

    孟都笑应道:“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的。”

    唐宁突然省起了什么似的,俏脸又羞红起来,手一扬,另一把暗器又疾射了出去。

    孟都猛喝一声,双手横抹,射来的暗器都变了方向,彷佛遇上了强烈的磁石,一齐投向孟都的双手。唐宁看在眼内,那份绝望的感受又重了三分,但双手仍然再将暗器扣起来。

    孟都双掌随却一翻,接在手里的暗器,一齐向唐宁射回去,暗器的技巧他虽然没有唐宁的千变万化,力道颇也均匀,每一颗暗器的速度相同,只是角度不一样。

    唐宁扣在手里的暗器很自然的打出,不偏不倚正中射来的暗器,一颗也没有落空。

    每一次她发射的暗器数目都相同,也所以一颗都没有多余,而全都正中,可见她目光的锐利,暗器手法的热练巧妙与准确。

    没有她这样的目光手法,相信也不敢这样子以暗器来截击暗器,而没有经过她那么严格的训练,反应也绝不可能如此敏锐。她对于暗器的一切也实在太熟悉,也所以暗器袭击的声响入耳便知道上当。

    孟都也就在这时候一只大鸟般从暗器上飞过,头下脚上,扑向唐宁,他是抓住了唐宁的弱点,算准了唐宁的反应,行动才这样敏捷,配合得恰到好处。

    这个人绝无疑问是一个武学的鬼才,萨高绝无疑问独具慧眼,并没有找错传人。

    唐宁动念间双手便伸向暗器里,她的反应不能说不快的了,可是比起孟都的动作仍然慢了半分。

    要同时一颗颗正中孟都反射回来的暗器,到底要花上相当精神,唐宁的反应所以慢了半分也就是这个原因。

    要抓住这半分却也不容易,没有那么充沛的内力真气,即使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也难以恰好落在唐宁面前,扣住唐宁的双臂。

    唐宁嘤咛一声,头一低,三支弩箭从头后衣领射出,这三支箭筋虽则突然,孟都的身形却已倒翻而下,三支弩箭立时都射空。孟都脚下踏实,笑容更盛,他的面容距离唐宁的面容已不到牛尺。

    “放开手──”唐宁挣扎着。

    孟都笑着摇头。“那放得这么容易。”

    “阴谋诡计,算不得……”

    “你不是说我乃一个卑鄙小人?”

    “我说你的畜牲──”“落在一个卑鄙小人手上还有人话可说,落在畜牲的手上,你就是说什么我也当听不到的了。”孟都一面说一面将嘴唇凑进去。

    唐宁把头乱摇,一面大呼“畜牲、畜牲──”孟都不怒反笑,抓着唐宁一转,后背便抵在唐宁后背原抵着的墙壁上,带笑喝一声,那面墙壁便被他的内力迫碎出一个人形的洞。

    墙壁后是另一个密室,也显然是一个寝室,当中放着一张石床。

    孟都也就抓着唐宁的双臂,将唐宁的身子提起来,那从个人形的洞倒退进去。

    唐宁只觉得只臂有如套上了铁箍,怎也挣扎不开,要用千斤坠的内功心法,双脚离地,根本施展不开,而即使施展得开,也不能够与孟都相比。

    看到那张石床,唐宁更就是头皮发作,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袭上心头,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

    孟都大笑。“你就是怎样叫也没用的,贝贝要弄开那个密室的门户跑出来,总要二三个时辰,而就是跑出来,也不能够阻止我的行动,你还是合作一些的好,那最低限度大家都会快乐一些。”

    “畜牲──”唐宁尖叫。

    “你若是只懂得这样骂,还是不要再骂,这根本毫无作用。”孟都高举着唐宁走向石床唐宁眼眶泪光闪动,此时此地,她实在无计可施,完全绝望的了。

    孟都封住了她双臂的穴道才将她放到有床上,叹着气。“封你双臂的穴道使事情无疑更没趣,可是你这双手实在太厉害,而且你还说过会自杀。”

    唐宁恨恨的道:“我绝对会的。”

    “成了我的人之后,我相信你会改变。”孟都随即跨上去,伸手拉开了唐宁的腰带。

    唐宁目眦迸裂,嘶声道:“你敢──”孟都笑应。“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敢做的。”一双手跟着解唐宁的衣钮。

    唐宁完全没有抗拒的余地,泪水夺眶而出。

    孟都看在眼内,反而更兴奋,潜伏的兽性随即爆发,大笑着用力撕开了唐宁的胸襟。

    “住手──”唐宁突然尖叫起来,这一叫只差一点没有叫破她的嗓子。

    孟都也不由一征,笑声亦一顿,问:“你终于肯合作了。”

    唐宁看着他,眼瞳中充满了怨毒,孟都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目光,他当然明白唐宁的心情,笑接道:“是你迫我这样做的。”

    唐宁没有作声,孟都方要再有所行动,突然听到了一下怪异的声响从唐宁的口内传出来,他立却想到是什么事,伸手捏住了唐宁的嘴巴。

    数点寒芒立时从唐宁的嘴巴射出来,孟都的反应相当迅速,捏住唐宁嘴巴的手一抬,寒芒都射在他的手掌上,他不由松手,反掌一看,只见那之上嵌着六点青蓝色三尖八角的东西。

    “好毒的暗器。”他笑说着掌心一登,那六点青蓝色的东西飞射向那边墙上,消失不见。

    他的掌心上同时出现了六点血口,呈青紫色,但迅速变成血红,跟着也消失,血口赫然已平复。

    血口细小当然是一个原因,这个人机能的旺盛亦未尝不是。

    “没用的──”他摇头。“有什么毒比得上以毒蛊喂养长大的人面蜘蛛?”

    他藉人面匆蛛练成魔教的内功心法,除非有比人面蜘蛛更厉害的毒,否则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即便有那样厉害的毒作用也肯定不会太大,对任何毒他绝无疑问已经有一种强烈的适应性。

    唐宁没有回答他,只是瞪着一双眼,那份怨毒仍然是那么强烈,却彷佛已经凝结。

    她的俏脸泛起了红晕,看来更漂亮,孟都的笑容却就在这时候突然消失,再伸手,捏开唐宁的嘴巴,那之内赫然一片紫黑。

    暗器绝无疑问是藏在唐宁的嘴巴内,也绝无疑问不止六点,一启发便四方八面射出,只因为孟都将她的嘴巴捏开,才从嘴巴内射出。

    那种毒对孟都虽然没有作用,对唐宁却足以致命,她的生命已然在暗器爆发后迅速结束。

    千古艰难唯一死,在决定爆发这些暗器之前,唐宁是必已经过一番考虑,否则以一个她性子这样强烈的人绝不会等到现在。

    最后她还是决定选择死亡,孟都看着她的脸由嫣红逐渐渐变成青紫,眼角的肌肉不由痉挛起来,喃喃地突然问:“我真的比不上云飞扬。”

    唐宁当然不会回答他。

    “好,我就看千秋后世,人们记得云飞扬的多,还是我的多!”孟都终于放开手站起来,猛一声长啸,扑向人形的墙洞那边。

    他并非从那个墙洞掠出,但又还有什么墙壁能够阻挡得住他的去势。

    那面墙壁迎着他片片碎裂。去势之威猛,当真是惊天动地。

    他随即走向地道的出口,直线走去,挡着他的东西无不碎散,出口的暗门也不例外。

    先天再加上后天萨高的教导,他的性子非独变得偏激,而且急躁,一向都喜欢走快捷方式,练武固然是这样,做其它的事情也没有例外。这一次,他当然一样会走快捷方式以最简单和最迅速的方法扬名中原武林。

    在他的心目中也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迅速取代云飞扬天下第一人的位置。

    走快捷方式另一个意思通常就是不控手段,在中原武林来说,孟都这一走又是一场浩却。

    墙壁碎裂,地面亦震动,贝贝却没有在意,只是盯着云飞扬。

    云飞扬仍然气若游丝,非独没有苏醒,而且面色更难看。

    这在贝贝意料之内,她现在留心的,只是云飞扬嘴唇的变化。

    云飞扬的嘴唇已有如白纸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颤动起来,贝贝一直在发呆,没有在意,到她在意的时候,嘴唇已然在间歇开合,一开一合之间总有一股淡淡的白烟冒出,非独看来令人有森寒的感觉,触手亦一阵彻骨的森寒,贝贝甚至因此而回复自我。

    然后她终于留意到那条蛊母晶莹的身子在云飞扬的嘴唇内蠕动。

    只要将那条蛊母取出云飞扬便有救,贝贝想到云飞扬有救便非常兴奋,至于云飞扬得救之后会变成怎样,却完全没有考虑到。

    萨高孟都虽然告诉他,那条蛊母绝对不会伤害云飞扬的生命,可是连说话也不能说,无疑就是一个活死人,纵然生存又有何乐趣?

    而且云飞扬的体质已变得这样衰弱,能否抵受得住蛊母的折磨亦成问题。

    那条蛊母显然也因为云飞扬体质的变化不能够在他的体内安居,蠢蠢欲动。

    贝贝那片刻的思想绝无疑问很迟钝,好好一会才想到她那个驱蛊放荡的贝壳,急急取出,吹奏起来。

    在这样的一个密室中,贝壳的声响听来更悲凉,贝贝也正是这种心情。

    云飞扬的嘴唇立时完全张开,贝贝清楚的看见那条蛊母卧在舌头上,跃跃欲动,不由喜形于色,吹得更用心,只希望将那条蛊母诱出来。

    那条蛊母看来像随时都会飞跃出云飞扬的嘴巴外,但到贝贝吹得气也快尽了,仍然是那样子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移动半分。贝贝看着不由怀疑那条蛊母根本就只是在享受贝壳的乐声。

    她到底忍不住腾出一手伸前去,企图出其不意将那条蛊母捏住。

    那条蛊母彷佛并无所觉,可是到她的手接近云飞扬的嘴唇便倒退,倒退云飞扬的咽喉内。

    贝贝慌忙缩手,那条蛊母若是因此而再深藏在云飞扬体内不肯再出来,绝无疑问更加麻烦。她只有再用心吹奏那个贝壳。那条蛊母随即爬回原来的位置,贝贝看在眼内,泪水不禁又流下,贝壳吹出来的声音,也就更加悲凉了。

    好一会她的心情才平复,贝壳的声各由高而低,由慢而终于停顿。

    她实在无力再吹下去。

    密室中没有计时的器具,也不见天日,不能够从其中变化计算出来,事实那已经一段颇长的时间,显然有她这样的内力,没有她这份耐性恒心,早已经吹不下去。

    她的咽喉非独干涸,而且疼痛,甚至有要裂开的感觉,可是那个贝壳她仍然放在唇上,好一会才放下来,绝望的眼瞳也同时发出了希望的光辉。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也是她能够做得到想得到唯一的办法。她将贝壳放在地上,随却上前抱住了云飞扬的身子,嘴唇接凑向云飞扬的嘴唇。

    那剎那,她的嘴唇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蛊虫,到她的嘴唇张开,那些蛊虫便爬进了她口内。

    那条蛊母萨高一向以蛊虫喂养,现在虽然已没有这种需要,对蛊虫也许仍然有兴趣,说不定会因而爬出来,而若是喜欢寄居于人体内,她本身应该也是一种诱惑。一个养蛊的人的体内无论如何都应该比较一个不是养蛊的更适合那条蛊母。

    若非云飞扬的体质发生变化,令那条蛊母觉得不舒服,那条蛊母根本不会爬出来,也不难想象是有一种转换环境的倾向。这其实早该想到,只是贝贝的心情实在太劣太乱。

    当然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云飞扬真气内力已经被孟都抽尽,非独常人也不如,甚至兴废人无异,贝贝却是一个很正常,很健康的人,那条蛊母若是进入她体内,不难令她变得很不正常,很不健康,而对云飞扬却并无多大好处,只是解除了那条蛊母对云飞扬的不良影响,这种解除也其实就是转移,转移到贝贝的身上。

    贝贝却没有考虑到这方面,只要云飞扬能够活得舒舒服服,就是要她以性命来交换她也绝不在乎。

    世上合理的事本来就不多,也没有准则,一个人蓄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根本就不会考虑到这问题。

    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若是都合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感情,绝大多数的人终生被感情支配,也所以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能以常理来推测。

    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却绝无仅有,每一个人因而都有那许多的意外突然,迈遇也往往因而变得复杂起来。

    贝贝云飞扬的嘴唇终于吻合在一起,这在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之前的充满了欢愉,现在云飞扬失去知觉,贝贝的心情又是那么悲凉。

    她感觉到口内那些蛊母在蠕动,感觉到那些蛊虫的恐惧,也所以紧张起来,与奋起来。

    那些蛊虫绝无疑问已发觉那条蛊母的存在,已发觉危险。

    那条蛊母当然已经被那些蛊虫吸引,准备有所行动,既成为蛊母,那些蛊虫又岂是敌手,而且因为实力太悬殊,只有待毙的份儿。

    贝贝甚至已感觉到那些蛊虫那份无可奈何的悲哀。

    她感倒到时间的难过,却并不在乎,这当然是因为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早已决定了等待。

    她的耐性也一向很不错。

    那过了多久她没有计算,也计算不到,她的嘴唇彷佛已失去知觉口内那些蛊虫虽仍然不住在蠕动,她也已没有多大的感觉。

    这已径习惯,所以那条蛊母一进入她的口腔,她立即发觉。

    事实那条蛊母带着一股奇寒,并不难察觉,却也并不容易忍受。

    贝贝知道非忍受不可,她不敢移动,体外固然,体内也尽量抑制以免惊动那条蛊母,前功尽废。

    她随即感觉那条蛊母在吸吮那些蛊虫的精粹,感觉到那条蛊母在深入。

    然后她开始计算那条蛊母深入的程度,却仍然小心情绪的变化,那刻的心理负担可以说是她有生以来最重的了。

    那条蛊母徘徊在差不多的位置,稍为深入,又退回原处,彷佛也很小心,不住在试探,贝贝根木掌握不住,连那条蛊母正确的位置也终于失去。

    可是那条蛊母再深入,她还是立即发觉,第一次被那条蛊母接触的方感受到底还是很尖锐。

    她立即将嘴唇闭上。

    那不能说不快的了,只是那条蛊母并没有太深入,那片刻徘徊已然令贝贝生出了错觉。

    兴她的嘴唇阖上同时那条蛊母亦迅速倒退,贝贝亦立即察觉,牙龈不由自主的一紧,然后她感觉牙齿正好咬在那条蛊母的身上,也随即感觉那条蛊母正要从她的牙缝间滑过去。

    她的牙齿不由再一紧,嘴唇紧合同时,脸亦迅速的移开,一阵麻痹的感觉亦同时充满整个口腔,嘴唇不由张开,然后她嗅到了一阵蜂蜜也似的芬芳,看见几滴晶莹青碧的液体从口内溅出来。

    她知道她已经咬破那条蛊母的身子,已经成功的阻止那条蛊母回到云飞扬体内,也知道那条蛊母这样死亡,她也难逃厄运,不免一死。

    可是她反而高与,她早已决定不惜任何牺牲。那几滴晶莹青碧的液体溅落在地上、立时渗进去,地上铺着青石板,但浅在青石板上的液体亦没有例外,简直就无孔不入。

    看在眼内,贝贝不禁心头一阵恶寒,她随即感觉有些东西从牙缝舌头渗透而下,穿过肌肉皮肤再滴下,滴进她的胸脯,再渗进肌肤内。

    她以为是错觉,下意识伸手摸去,那知道果然在颔下摸到了一些东西,抬手一看,也果然是那种青碧晶莹的液体,那种液体随即在她的掌心渐渐的消失,却绝非蒸发,她仍然感觉那种液种的存在,只是已不在掌心,乃在血肉内。

    她感觉肌肉被排挤,血管在断战,然后她看见那种液体由掌背滴下来。

    她看得很清楚那绝非错觉,一种莫名的恐惧猛袭上心头。

    孟都的说话随即亦涌上来,她苦笑,回头看云飞扬,兴之同时,她发觉头部的肌肉已经麻痹,可是她仍然勉强移动整个身子。

    她终于再看到云飞扬的面,那剎那仍然明确,却只是那剎那,随即模糊。

    “云大哥──”她呼唤在心中,这也是她最后一声,一个身子随即硬硬地倒下去。

    她的眼睛仍然睁大,眼珠已变得冰石一样,临终那剎那的悲兴喜同时凝结在眼珠内。

    云飞扬看到这悲兴喜,那条蛊母爬离他的口腔后,他的意识亦逐渐恢复,眼中的景像由朦胧而清晰,终于看到贝贝最后的感受。

    虽然他听不到贝贝心中的呼唤,只看见贝贝凝结的眼神。已知道贝贝的感受。

    他也不难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感到了一阵无可奈何的悲哀。

    若是他能够阻止他一定会阻止,可是他非独有心无力,而且根本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发生。

    “贝贝──”他仍然有气无力的。贝贝毫无反应,若是她仍然有感觉,听到这一声呼唤,无论如何也去得快乐一些。

    云飞扬也明白,他很想移动身子过去拥抱着贝贝,可是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劲来,非独手脚,就是连移动一根指头也力不从心。

    语声出口并没有引起不良的后果,他更加确定那条蛊母已离开。

    这里除了他便只有贝贝一个人,能够帮助他将那条蛊母躯出来的也只有贝贝,他虽然不知道贝贝用的是什么方法,却知道贝贝已因此而赔上性命。

    事情由贝贝而起,也由贝贝而止,这似乎并无不对,却未免有些无聊。

    天下间好象这样无聊的事情却未免太多。

    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亦实在不少,难免感触万千。

    他仍然奋力希望能过移动身子接近贝贝,一次又一次,力气总是提不起来,到他的心情平复。突然发觉体内换散的真气内力竟然开始积聚。

    他体内所余的内力真气已没有多少,虽然因为唐宁贝贝的闯进,影响孟都的吸收,那已经接近最后,残余下来的实在已微弱到连那些人面蛛也引不起与趣的程度,只是他仍然感觉到。

    就因为感觉到才知道自己怎样子衰弱,特别悲哀,这当然不是因为以后再不能够耀武扬威,只因为无力阻止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

    唐宁是怎样性子的女孩子他早已很清楚,那将会有什么结果又怎会猜测不到。

    若不是为了救他,唐宁不会跑到这里,所以那片刻,他实在非常激动,企图将残余的那一点儿真气内力积聚起来,那却是有如游丝一样,体内蛊母的反应更是一个大障碍,情绪既激动他便越痛苦。

    现在他的情绪当然更激动,却是并无痛苦的感觉,到稳定下来,残余的真气内力开始积聚亦没有任何阻滞。

    他有的只是另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在他来说已经很遥远。但却是最初有那种感觉的时候却是更加刺激,这当然是因为最初有那种感觉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只知道伤势有痊愈的可能。

    现在他却有绝处逢生的感觉。

    他知道他练的天蚕神功又将会再次发挥效用,整个人又将会进入冬眠的状态。

    这一次又将会需要多久?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在结茧期间会不会遭遇什么伤害,以至终究难免一死。这一次他虽然在乎,却没有能力在乎,现在他连移动一根指头也不能,更莫说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种软绵绵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非独肉体,连精神逐渐也变得软绵绵的,他的眼盖终于乏力的垂下来,再也看不见贝贝,而一切也随即在他的脑海消失。

    他的思想已变得一片空白,脑海是茫茫一片。

    因为大部份的真气内力被抽去,机能迟钝,他的肌肤已失去光泽,就像枯叶一样,可是现在逐渐又有了光泽,彷佛有油脂从肌肤内渗出来。

    这种变化却并不明显。

    天蚕由吐丝织茧到破茧而出需要一段颇长的时间,类似这种变化的天蚕功发出在人体内,时间也不短,以前云飞扬也已有过一次经验。

    这一次时间也许会因为滋长的真气内力有旧迹可循而缩短,但相信也不会短到那里去。

    这当然也不是云飞扬能够控制。

    冬眠的状态下他的思想一片空白,当然也不会蓄意去阻止孟都。

    天蚕再变?能否对抗孟都移花接木修练成功的魔功心法,没有人知道,江湖上的朋友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

    浩劫的降临也只令他们知道云飞扬已经遇难,以前他们误会了云飞扬,一切原来都是孟都的所为。

    他们也阻止不了孟都。

    第一个遭殃的是华山派的剑先生。

    孟都并不是偷入华山派,今非昔比,他既然有足够的自信,又怎会再偷偷摸摸?他也不是一个人,还带着一群孔武有力的苗族战土,在那些苗族城士的心目中他也不是一个“人”,乃是一个“神”。

    魔教魔功,神乎其技,魔与神的分别因人而异。

    孟都的身手在一般人心目中简直就是魔术,也简直就是神化,那些苗族战士几曾见过,又怎会不信服这个人会令他们扬威中原。何况这个人又是他们的王子,是他们当中的勇士,本来就已径深得他们爱戴、信任。

    他们准备了一个肩舆,装饰得极尽华丽,也就用这个肩舆将孟都抬举起来。

    他们的衣衫也番过一番修饰,鲜明耀目,这都是孟都的意思。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华山上清宫前,守山的华山派弟子早已报进去,其它向弟子也迅速聚集,在上清宫前分成两列。

    华山派到底也是名门大派,虽然知道来者不善,并没有失态,问清楚来意,守山弟子除了送消息上山的,都侍候一旁,将来人引领到上清宫前面。

    剑先生已等在那里,看见来人这种声势,心头亦不由一凛。

    他没有到过苗疆,也从未听说过有孟都这样的一个苗族高手,却绝不怀疑对方王子的身份。

    若非真正的王子,只怕很难有这种声势,而苗族中人无论什么身份,在中原也没有分别。用不着这样来冒充。

    华山派以剑先生记忆所及,也没有与苗族的任何人结怨,这个苗族王子挑战华山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剑先生想不透,也不急着追问,对方这样子到来,必定会给他一个清楚明白。

    肩舆在吆喝声中停下,那些苗族战士一个个神采飞扬,从他们明亮的眼瞳绝不难看到他们强烈的信心。

    华山派弟子不免窃窃私语,一直到孟都开口。

    “剑先生──”孟都目光停留在剑先生面上,语声不怎么响亮,却是一直贯进每一个人的耳膜。

    “朋友好深厚的内力。”剑先生以为孟都在炫耀内力修为,却也不能不承认孟都的内刀修为绝不是一般可比。

    “不是朋友!”孟都竟然这样一句。

    “那就是敌人了?”剑先生打了一个“哈哈”。

    “也未必是敌人。”孟都认真的。“只要你向我臣服,我们便是主仆的关系。”

    “除此之外?”剑先生笑问。

    “没有了。”孟都毫不考虑的。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啊?”剑先生又打了一个“哈哈”。

    孟都立时眉飞色舞,点着头连声:“不错,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虽然心仪中原文化,所懂的到底不大多,而由于性格兴此行目的,对于这种充满了威力,具有强烈征服欲的说话反应当然特别敏锐。也特别容易吸收。

    剑先生听着笑了笑。“可惜这里并不是苗疆,否则你根本不用说这种话。”

    孟都大笑道:“也是说,这里既然不是苗疆,我非要说这种话不可。”

    剑先生双眉一扬,恍然道:“你这次到来,并非以武会友,无意切磋武功,完全是为了要征服我们华山派。”

    孟都道:“这要看你们服不服了。”

    “若是不服?”

    “最后我只好将你们杀掉。”孟都一点也不像说笑的样子。

    剑先生又打了一个“哈哈”,“现在我的有些怀疑你并非苗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孟都甚感奇怪。

    “只有疯子狂人才会那样说话,你们这种装束在中原也常见于疯子狂人的身上。”

    剑先生这番话出口,华山派弟子不由都“轰”然失笑。

    那些苗族战士并非全都听得懂汉语,那听得懂的立时有反应,听不懂的听那哄笑声,再看同伴的反应也不难猜测得到什么回事,立时都怒形于色。

    孟都反而很冷静,缓缓道:“你这样说话对华山派并无好处。”

    剑先生当然明白孟都说话的意思,心头突然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他一向处事审慎,极有分寸,头脑又灵活,所以当日问罪武当才会被各大门派推举为代表,现在他却是说出那种话来。

    他立时也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完全是一般人的心态,认为苗人是落后,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

    若是一些把握也没有,他们又怎会这样闯上华山来?想到这一点,剑先生便不能不担心。

    说出去的话正如泼出去的水,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接一句:“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处。”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孟都只是重复这两句才学到的话。

    “年青人──”剑先生皱眉,“太狂了!”

    孟都还有更狂的。“你们是一齐上来,还是一个个?”

    剑先生身旁的两个年青人立即拔剑出鞘,齐声道:“我们来领教!”

    他们年纪相若,面貌相似,事实非独是兄弟,而且孪生,也是华山派弟子当中能够练成“彩蝶双飞”的人。

    “彩蝶双飞”乃是华山派剑术中最难练的一种:必须两个人同时施展,而且必须一个左手使剑,一个右手使剑,功力也要相当,才能够配合得恰到好处,发挥剑术中招式变化的巧妙。

    要找两个功力相当的人不困难,但使剑必须左右手不同却是大大不容易,这向氏兄弟则可以说是天生地设的一对,一个自小习惯用左手,另一个则用右手。也因而同门师兄弟平日都称之为向左向右,本来的名字反而日久被逐渐淡忘。

    “彩蝶双飞”也可以一个人左右同时施展,但除非那个人能够分心二用,否则亦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两个人施展变化那么多。

    剑先生找到这向氏兄弟,当真是如获至宝,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向氏兄弟终于练成功,将“彩蝶双飞”的剑术变化发挥至极尽。

    人前人后剑先生亦称赞这向氏兄弟联手,华山派无人能敌,连他也不例外。

    这是否事实没有人知道,但从看见向氏兄弟的上前,剑先生那种放心的神态,可见得他对向氏兄弟的信心。

    他拈须微笑,颔首道:“远来是客,你们剑上客气一些,别要让客人太难受。”

    这番话简直就是判定了孟都必败在向氏兄弟剑下,要向氏兄弟剑下留情。

    “师父放心!”向氏兄弟齐应一声。

    孪生子据说一般都是心灵相通,这向氏兄弟显然也是,也所以说话完全一样,他们随即向孟都拱手。“华山派弟子向左向右恭领高招。”

    孟都目光一转,问:“只是你们两个人?”

    向左向右齐应:“对方一个,我们是兄弟二人,对方一百个,我们也是。”

    孟都笑笑道:“无论你们多少个,我都是一个!”

    向左向右相顾一眼,一声冷笑。“拔剑──”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握在剑柄上。

    孟都道:“没有剑!”伸出双手。

    向左向右剑齐出鞘,孟都同时在肩舆上拔起来,一拔数丈,凌空翻飞,身形接连七八个变化,姿势美妙,速度更甚于飞鸟。

    华山派弟子看在眼内,无不心头一凛,剑先生虽然面上毫无变化,心头亦不例外。

    那些苗族战士却齐声欢呼助威,孟都的身手在他们的眼中显然又大大跃升一级。

    孟都这一次也是存心炫耀,之前在那些苗人面前他只是随意施为,已足令吓那些苗人一跳,现在面对中原武林的高手,当然加倍卖力。

    他正好落在向左向右面前。

    向左向右双剑一齐指着孟都,蓄势待发,孟都若无其事的半身一转道:“你们若是能够依样画葫芦跳跃,我便服输了。”

    向左冷笑道:“我们又不是要猴戏,跳来跃去干什么?”

    向右接道:“阁下有兴趣,可以再表演一番。华山派的弟子相信绝不会吝惜那几个铜钱,表演得精彩,阁下绝不难满载而归。”

    孟都摇头道:“中原武林中人总是喜欢在说话上花心思,年老的固然是,年轻的也是。”

    向左扬眉道:“我们兄弟正要见识你的真本领。”剑随即剌出。

    向右配合得恰到好处,剑同时施展,与向左一左一右攻向孟都,他们的身形变化都非常迅速,也非常复杂,双剑剎那寒芒千百点飞闪,将孟都里在当中,虚招固然有,虚中却带实。

    若是差一点的,只看这千百点飞闪寒芒,便已是眼花撩乱,更休说分清虚实。

    孟都却是一眼便看出来,双手一抹,那些寒芒便消失,双剑的速度慢下来,由只见寒芒到看见剑影,再出看见剑影到明显的看见剑身。

    剑身上赫然沾着一丝丝一缕缕蚕丝蜘蛛丝也似的丝状物,也就因为这种丝状物的牵引,剑势不由自主的缓下来。

    向左向右兄弟面露诧异之色,方待挥剑将那些丝状物削断,孟都双手已左右捏在剑尖上。

    这简直是没有可能的事,孟都却做到了,向左向右一惊再惊,全身的功力都聚集在剑上,便待翻剑向孟都削去,那知道内力竟有如奔流注进大海中,迅速被吞没,剑竟就只是一条信道,内力非独完全不能够聚在剑上,而且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继续从他们的体内抽出来。

    他们的面色迅速由红转白,由白转青,豆大的汗珠涌现,奔流而下,呼吸亦变得急速起来。

    向右却苦笑,兴向友说话同时,他亦有这个念头,,只是手掌兴剑柄彷佛有什么黏连着,根本不能够开脱。

    向左当然也有这种感受,没有再呼叫。

    剑先生目光锐利,看在眼内,看到剑上那种丝状物,面色便大变,他终于叫出来:“住手──”向左向右应声苦笑,他们根本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就在那剎那,他们突然又感觉剑又有了活力,疾向前剌出!

    孟都并不是在他们面前,向左向右相对而立,他们的剑是互刺向对方。

    那剎那,他们亦看见孟都松开双手,飘然后退,看见孟都眼瞳中的嘲弄。

    他们当然明白是什么回事,也明白有什么后果,却有心无力,不能够抑制。

    剑先生亦来不及阻止,唯一的反应亦只是两条眉毛突然扬起来。

    事实也只是剎那,向左向右的剑便已交错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剑齐柄而没,他们的身子交缠着倒下,眼瞳中透着一种既歉疚又无可奈何的神色。

    华山派的弟子不由一声惊呼,兵器随即出鞘,剑先生双手一伸,舌绽春雷,喝住了他们,目光闪电般闪向孟都,闷哼一声道:“阁下原来是武当派的弟子。”

    孟都负手冷笑。“武当派配有我这种弟子?”

    剑先生接问:“阁下与云飞扬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手下败将,现在已经被我将天蚕功破去,变成了一个废人。”

    剑先生耸然动容,冷笑道:“你却是将他的天蚕功偷学了去。”

    “没有这种事。”孟都仰首向天。“我这次入中原主要就是要你们清楚,天蚕功并非武当派所有,只是将我们魔教的心法偷学了去,改头换面。”

    “哦?”剑先生一怔,这在他来说还是一个秘密。

    “魔教弟子现在非独要追回被偷出去的内功心法,还要中原武林知道魔教武功,天下无双。”

    剑先生恍然。“你原来是魔教弟子,魔教屡次欲称霸中原武林不遂,这一次又要使用甚么诡计?”

    孟都反问:“方才众目睽睽之下,我杀你们华山派的两个高手,又可有用什么诡计?”

    剑先生双眉又疾扬。“看来我们是误会云飞扬了,之前杀人的,其实是──”“不错是我,但你们若是以为我目的在嫁祸云飞扬,可就错了。”

    “那何以不光明正大的来,正如现在──”孟都道:“你总会明白的。”一顿接又问:“我的武功你看到的了。”

    剑先生冷笑。“邪魔外道,算不得本领。”

    孟都道:“到今时今日,中原武林仍然是抱着这种态度,难怪一直都非独不进步,反而倒退。”

    剑先生道:“然则你以为应该向邪魔外道学习,就像武当派的……”

    “不管怎样:武当派的天蚕功事实是将魔教内功心法加以改良,无伤天理,偷学虽然不当,这种钻研的精神却无可厚非。”孟都这番话倒也是由衷之言。

    “武当派得了这许多好处,却是秘而不宣……”

    “这却也是中原武林的陋习,不肯交换切磋,取长补短。”孟都大摇其头。

    剑先生不觉接道:“可不是,正如那天蚕功,若是公诸天下,多几个好象云飞扬那样的高手,又何惧邪魔外道入侵──”“不一定天蚕功,华山派的剑术……”

    剑先生脱口截道:“乃华出派历代掌门的心血结晶,岂能够外传。”

    话说出口,剑先生便看到孟都眼瞳中的嘲弄,也立时明白,接道:“那不像天蚕功,不劳而获,无须顾虑先人的一番苦心。”

    孟都笑了笑。“家师说得不错,中原武林百年如一日,果然是无药可救。”

    剑先生面色一沉。“令师是那一位?”

    “萨高──”孟都收起笑脸,从这小小的神情变化,已可以看出对萨高的尊敬。

    剑先生皱眉。“没听过这个人,魔教的弟子?”

    孟都很认真的道:“中原武林很快便会知道有这个高手,知道我是他的弟子。”

    剑先生反问:“你以为你能够在中原武林立足?”

    孟都悠然道:“中原武林既然多的是你这种人,要在中原武林立足我看并没有什么困难。”

    “好大的口气,年青人──”“做事的方式当然直接得多,华山派一倒,中原武林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相信已无几。”

    “是那一个指使你选择华山派为第一个攻击的对象?”剑先生疑心又起。

    “我是抽签决定,华山派被我第一个抽中,那是气数已尽!”

    “放肆!”剑先生一拂颔下长须,老气横秋。

    “更放肆的都已做了。”孟都目光落在向左向右兄弟尸体上。“这是华山派最后的机会……”

    剑先生长剑“呛啷”出鞘,截断了孟都的话,其它华山派的弟子亦迫向前来。

    “没有我命令,谁也不许出手!”剑先生抱剑半身一转,喝住了华山派的弟子。

    孟都道:“他们若是都向我臣服,我是绝不首为难他们的。”

    华山派弟子哄然一阵骚动,他们大都是年青人,向左向右兄弟的倒下并未能够令他们生出多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