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格拉底的真理思考

苏格拉底的一生是传奇的一生,他一生不断追寻真理,最终却得到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释怀的结果——除了他本人。也许我们还需了解一下他追寻真理的真谛。

一、真理是万物的尺度

苏格拉底时代,雅典哲学思想曾分成两派,一派研究自然现象,另一派探讨人间规则。虽然苏格拉底研究过自然科学,但是他曾说:“我的朋友不是城外的树木,而是城内的居民。”这充分体现他对人类的重视远超过了自然。当时有人宣称“人是万物尺度”。苏格拉底坚决反对,他认为人不是万物尺度,只有真理才是万物尺度,只有不断寻求真理,按真理约束自己,才是正确的道路。

中国伟大的思想家孔子过世后十年,又一个伟大的思想家出生于雅典,他便是被称为“西方孔子”的苏格拉底。当时的雅典率领着希腊联军,击败了波斯人,成为了海上新的强权。雅典到达了黄金时代,成为了希腊联邦的霸主。持续了20年的战斗,让希腊外强中干。一方面,希腊城邦内部成员关系十分紧张,另一方面,雅典仗着掌握爱琴海的制海权十分霸道,由于与友邦科林斯和迈加拉的利益冲突导致了长达27年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所谓物极必反,正是如此。战争中雅典舰队在锡拉库斯附近中了埋伏,元气大伤,终于在顽强支撑了9年之后,走向没落,各城邦纷纷独立,雅典经济上受到极大影响,人民衣食不饱。

苏格拉底的一生正好经历了雅典的衰败阶段,他也曾加入到伯罗奔尼撒战争,但他所关注所思考的却是,雅典有如此伟大的文明,为何也会衰弱。是战争失败吗?还是人民太穷?

苏格拉底在不断的探寻思考中得到了真正的答案那就是雅典人的骄傲自大,沉溺于世俗的物质享受,而忘记了真实存在于心灵深处的高尚需要。

他说过这样的话:一匹千里神驹,整日只是吃睡不想奔跑,那么它就会越来越胖,神派来一头牛蝇,叮醒了千里马,马醒来之后,非但没有感激,而是一掌打死牛蝇,继续睡觉。

苏格拉底身体强壮有力,一年四季从不穿鞋,总是光着脚。他相貌丑陋但他的智慧却可以感染、吸引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他的母亲是一个助产士,所以他也经常把自己比作是替人接生智慧婴儿的助产士。但他却说:“智慧是产生于自己的体会,我不能给你智慧只能给你知识。”

当时雅典哲学思想分成两派,一派研究自然现象,另一派探讨人间规则。虽然苏格拉底研究过自然科学,但是他曾说:“我的朋友不是城外的树木,而是城内的居民。”这充分体现他对人类的重视远超过了自然。当时有人宣称“人是万物尺度”。也就是说,“我”是判断事物的标准。没有了普遍真理,没有了道德的约束,人们任意妄为,知识也就靠不住了!这显然是不正确的,苏格拉底坚决反对,他认为人不是万物尺度,只有真理才是万物尺度,只有不断寻求真理,按真理约束自己,才是正确的道路。

苏格拉底曾说,人们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精灵,我们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它都在观望着,每当我们想做坏事的时候,良知的精灵就会跳出阻止我们,对我们说“不可以”。但若这是一件该做的事情,精灵则不会做出任何举动。良心的谴责,会让我们对错的行为不安和不忍。

二、人生需要反省与检讨

苏格拉底走在一条只属于自己的探求真理的路上,他反省检讨自我,与人辩证事物的本源和知识的有无。他承认自己的无知,并帮助他人共同认清这一观点,哪怕不被世人所理解,但依然无悔。

苏格拉底看清了时代的危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便是“追求真理”,他认为:“没有经过反省与检讨的人生,是不值得的。”

他追求的是最伟大的真理。所以中年后的苏格拉底的身份是“老师”,但这个老师不喜欢把上课变成演讲,而是与学生沟通对话,他甚至整天在街上“闲晃”,一有机会就找人谈话。在聊天过程中,更多的了解其他一些智者的想法,通过和他们交流,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于是更深刻的了解真理,这样才能更好的自我检讨与反省。同时,他作为一个智者,也把真正的真理与真正的知识带给了许多人,以便这些人可以自我检讨与反省。面对真理,他有很多身份,学生、老师、智者等。

与人聊天时,他首先告诉了对方他自己的想法,然后提出问题,向对方请教。例如他总是提醒别人,以前的知识都是别人说教的观念,不能只是被动接受,而是要主动去思考去反省这些观念。这种反问的方法使苏格拉底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得到了真正的智慧。与苏格拉底聊天,会使人变得迷惘、困惑,随之产生的就是不安和愤怒。不安和愤怒是由于自身从有知变成了无知。苏格拉底回应则是:“我也一样的无知和困惑啊!”如果不是看到了自身的无知,又怎会去认真思索生命的意义呢?人们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就是开始了自我的检讨与反省,那么也就离幸福和真理更近了。

三、没有“小聪明”,只有“大智慧”

伟大的哲学家能否用哲学处理其家庭关系?苏格拉底的妻子为何成为日后人们口中的悍妇,苏格拉底对哲学,对寻求真理痴迷到了何种情况?下面将会一一给大家作出解答,让大家看清他大智慧怎样有别于他人的小智慧。

苏格拉底是个个性相当随和的人。但作为古希腊当时著名的哲学家,他也无法解决全部问题。至少在照顾家庭方面,苏格拉底是个不折不扣的笨人,他不懂得如何去照顾家庭,甚至连自身的生活起居也无法处理得顺顺当当。因此他与他的太太相处得并不十分融恰。他没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做的是老师。却从没向学生收过任何学费,只是靠政府的公民津贴与上辈所遗留下的产业来勉强度日。因此苏格拉底的家庭生活是相当拮据的。他的太太因为苏格拉底不去赚钱而时常向他抱怨。尽管如此,他还是整日都上街去与人谈话,辩论。

有一次他像往常那样出去与人聊天,回家之后又受到了妻子的抱怨,原因是家中的米缸没米了。而他却熟视无睹,照旧出去聊天,惹得太太大发雷霆。苏格拉底见状便又像从前那样溜走。但出门时竟被门上放的一壶水淋湿了全身,原来他的太太事先在门上放了一壶水。尽管全身湿淋淋的,但苏格拉底却没有一丝生气,反倒是笑着对他的妻子说:“我知道打雷之后便一定会下雨的。”说后,便照常上街与人聊天。这个有名的传说也令苏格拉底的太太给人留下了一幅凶悍的形象。难怪有人说:娶到一个好太太可以使人一生都幸福快乐;如果娶到一个凶婆娘,那么至少还可以当个哲学家。

苏格拉底的个性随和不仅表现在对待妻子上。有一天清晨五点多,苏格拉底还在熟睡,有人来敲门。苏格拉底睁开睡眼问来客是谁,那人回答说:“我准备去听普罗塔哥拉的演讲,他可是相当有名的啊!你要与我一起去吗?”结果,还没睡醒的苏格拉底真的起床与来者一同去听演讲了。

苏格拉底穷尽一生都在坚持追求永恒不变的真理,没有“小聪明”却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智慧”。他说:“有些人注定要为人类而活,在世人的眼中,他们也许并不完美。但他们的心灵却须有非凡的定力与理想的。”这便是苏格拉底一生的写照。

四、在不断探索与质疑中寻找真正的智慧

苏格拉底面对世人真理的“无知”,面对这个内在早已残破的城邦,是怎样继续着他的探索?他的“爱智”如此痴狂,他却为何每每自认无知?本节还会为苏格拉底之心埋下伏笔。

苏格拉底借着每天与人聊天的机会来进行自我的反醒与检讨。他从中体味到:一个人假如只知道一味地按照早已安排好的计划生活;而从不去怀疑,从不去进行反省,以求得自己为何一惯如此去做;也不理解何为对、何为错;弄不清善恶究竟有什么区别;抑或是自己为何要坚持某些既定价值,那么他就绝不会明白真正的智慧,甚至不会懂得自己存活的意义,就更不用说坚持价值了。因此,其生活也就不算是人的生活。

苏格拉底通过他与克劳孔的一番对话,恰到好处地诠释了他不断在探索与质疑中寻找真正智慧的思想主张。

苏格拉底:让我用一个比喻说明人的本性开通或不开通的程度吧!人们生活在地洞里,这个地洞有一个口朝向光亮,日光自洞口而入,人们自幼生活在这里,他们的腿和脖子被锁链拴着,不能移动,只能看到前面的东西,也无法转头后顾。他们的后上方有一个火堆,远远发出光亮。在火堆与囚徒之间有一道隆起的墙。你(克劳孔)如果看见的话,会见到在长长的路上建起的矮墙,像是一个屏幕,木偶在它前面表演,影子映在它的上面。

克:我仿佛看见了。

苏:你看见了吗?人们从墙上走过,有的携带器皿,有的拿着木偶,有的牵着木制或石制的动物。他们之中有人说着话,有人则沉默不语。

克:你向我展示的是奇异的景像,他们是奇特的囚徒。

苏:他们像我们一样,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像和别人的影像。这些影像是火光照在对面的墙上造成的吗?

克:的确如此,但是,如果他们的头不能移动,怎么能看到影像之外的东西呢?

苏:对象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那么,他们仅仅可以看见其影像吗?

克:是的。

苏:如果他们彼此交谈,那么他们不是可以假设,他们所谈及之物事实上在他们面前存在吗?

克:非常正确。

苏:进一步设想,囚徒听见来自山洞另一边的回声,那么,他们会不会确定,过路者的声音就是影像的声音吗?

克:他们会那样想的。

苏:因此我说,对于他们而言,真理不过只是影像而已。

克:肯定是这样。

苏:现在再看一下,如果这些囚徒被释放,纠正自己的错误,那么会有什么结果。首先当他们之中有人被释放,突然站起来,环顾四周,走了几步后看见了光亮,感到极不适应:光使他感到十分痛苦。他看真实的光反而不如以前看影像舒适。倘若这时有人告诉他,他以前看的东西都是虚幻的,而现在,他比较接近真实,他的眼睛朝向比较真实的存在,他有比较清晰的所见。那么,他会怎样回答呢?你可以再设想,他的指导者又指出他们见过的物体,要他们说出名字,他不是更加迷惑吗?他不是疑惑现在所见之物反不如以前所见的影像清楚吗?

克:确实如此。

苏:如果他被迫正视光,他的眼睛会感到难受,便会避开他能够看见的视觉对象。那么,他会认为真实存在的东西比他所见的东西清楚吗?

克:是的,的确是这样。

苏:再设想,假如他不情愿被强控到高处,至于阳光的暴晒之下,他不会感觉病苦和愤怒吗?接近光的,他的眼睛会感到晕眩,完全看不清被称为真实的东西。

克:对,完全不是当时所见的东西。

苏:他需要逐渐习惯较高世界的光线。他先要看一下最清晰的影像,接着看一下人们和其他物体在水中的反射影像,然后再注视月光、星光和天空。他看到夜里的天空和星星,不是比白天看到的太阳和阳光更舒服吗?

克:确实如此。

苏:然后,他继而主张,太阳是他提出季节和年的根据,是可见世界中万事万物的保障,是他和他的伙伴可以为常的万事万物的原因,是这样吗?

克:是的。他首先看到太阳,然后思考自己。

苏:当他回想起自己的居住地、洞穴中的智慧和狱友时,你不认为他会庆幸自己的变化,不会怜悯他们吗?

克:确实,他会这样的。

苏:如果他们曾习惯于,凡能敏捷地观看到来往的影响,并找出何者在先,何者在后,何者是一起来的,并由此而能推断未来者,则可以得到奖励。你不认为,他会关心这种荣誉,或嫉妒得到奖赏的人吗?他不会同意荷马的说法:“宁为可怜的主人,也不为可怜的奴隶吗?他不愿意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思考吗?”

克:对,我认为他宁愿受其他的苦,也不愿拥有这些错误观念,以这种悲惨方式生活。

苏:还可设想,这个人离开阳光,重新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他的眼睛还能适应黑暗吗?

克:他不会适应的。

苏:甚至,他若马上与未出过洞的囚徒一起计算影像,但他的视力尚未恢复,那么那不是可笑的吗?

克:是的。他会被其他囚徒笑出洞走了一趟反而把眼睛弄瞎了。那些曾经想出去的囚徒再也不会想出洞去了。

苏:亲爱的克劳孔,这只是一个比喻。你现在可以把它加在你以前的论点上:监狱是视觉世界,火光是太阳。倘若你愿意按我表述的粗劣的信念,把向上的旅行解释成灵魂上升到智慧空间,那么,你便不会误解我。不论正确与否,我的看法是在知识的世界中,善的观念出现在一切观念的最后,只有经过艰难的努力,不断的探索才能认识。当人们认识它的时候,才明白美丽和正确的事物的普遍创造者,是可见世界中的光和太阳,是智慧世界中理性和真理的直接源泉。

苏格拉底认为,人只有不断地探索和质疑,才能找到真正的智慧。

苏格拉底喜欢使用反问、辩证、归纳等方法来与学生讨论问题。他面对的是真理的“无知“态度,以让他更好的去寻求真正的智慧。

他的学生曾去神殿向神求签来寻问谁是全雅典最聪明的人。神告诉他说无人比苏格拉底更聪明,这个学生回去把此事告知了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出于自身的怀疑便开始在全城之中寻找一个比他更加聪明的人。他拜访了雅典的许多权贵,其中有当时掌权的众多政治家、闻名一方的著名诗人们、与负责实际建设工作、建出众多美轮美奂的建筑的工艺家。但这些知名人士却全部让苏格拉底大为失望。本应带领百姓,做出重大决定,使人民受到良好教育,并进一步安排各种艺术修养活动的政治家,却根本不了解城邦存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们作为领袖,却从没考虑过雅典几十万人民的生活目标为何,在哪里。而是只关心他们可不可以连任当选,能否与商人相互勾结盈利,抑或是能否打败邻国,抓到更多的奴隶来为自己工作。他们只知道关心自己的利益,这也正是以古希腊至今许多的政治家的通病。

而当时的著名诗人们,即相当于如今的畅销书作家,虽说他们可以写出华美的诗句、精巧的文章,看似很有智慧,懂得人生的种种哲理。但在苏格拉底讨论后,苏格拉底才发现,他们只是酒醉后灵感闪现时写诗,而清醒后就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在写什么东西,他们写的诗连自己也看不懂意思。

于是,这就更不用提什么工艺家了,他们看似可做出精细而伟大的东西,但原来他们只是按照祖先所遗留下的图纸做而已。而他们自己则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去做。

在最后,苏格拉底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神说没人比他更加聪明的了,因为苏格拉底至少自己知道自己的“无知”,而他人却连自己“无知”都不知道。

苏格拉底在这次寻访中得罪了全城所有的权威人士,但他自己最终证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反省”,以及执著地对真正智慧的追求。他告诉了我们真正的人应怎样去生活。

五、做认为对的事

将步入法院的苏格拉底是怎样巧妙的与人辩论,他是如何以一颗豁达之心面对审判,苏格拉底最后的辩护是怎样的?苏格拉底为何选择了死亡?

苏格拉底在执著于追求真理的过程中,把当时的权威人士全部都得罪光了。这份执著,终于为他惹来祸事。当苏格拉底年近70的时候,接到了法院的传票,他被指控有两大罪状:第一,不相信雅典的神,而由自己去创造新的神;第二,腐化雅典的年青人,这都是由于得罪权贵所至。

苏格拉底有着自己的做人原则——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即使付出任何代价,也觉得是值得的。他一生都在追求真理,我行我素,甚至当被告上法庭之时,他仍依然想借此传授更多见解给他人。

在开始之前,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苏格拉底就站到了法院门上,他打算在庭上为自己辩护。这时他遇到了当时一个年轻的神学家,名子叫做欧西弗洛。这个青年是准备来法院上庭控告自己的父亲的,理由是他的父亲对神不敬。起因是因为其父亲处罚家中一个犯了过失的长工,其父把长工捆绑后丢入山沟,然后派人去神殿请求神谕,让神来决定该如何处罚这个犯了过错的长工。结果神谕还没得知,这个长工就先冻死了。欧西弗洛认为这是其父对神的不敬。于是苏格拉底便问欧西弗洛“什么叫做‘敬’”。欧西弗洛回答说:“神喜欢就是敬;神不喜欢就是不敬。”苏格拉底又问道:“神有许多,你又怎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否统一?到底哪些神喜欢的才是对的呢?”其实苏格拉底的意思是要告诉这个年青人应该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而不是神喜欢让他做的事情。他们辩论了很长时间,欧西弗洛多次陷入沉思之中,最后越来越糊涂,不等法院开门,便借口转身而去了。

我们知道,雅典的审判方式是由公民轮值担任法官,因此法官席上坐了500个人,由他们组成了法官团,来裁定苏格拉底是否有罪。其中绝大多数的人都要比苏格拉底年轻。苏格拉底非但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依然保持着其对真理的执著追求,而且对法官团说:“我活在这世上一天,就要做教授哲学的工作,我就是要在街上问所有的人:‘朋友,你对智慧和真理如此冷淡,对灵魂漠不关心,不觉得惭愧吗?’”

这显然激怒了法官团的大多数,最后表决结果是280票对220票,绝大多数人判定苏格拉底有罪。

在雅典当时的法律中,被判定有罪的人可以提出一种替代的惩罚方式,或许辛苦,但却可以保住性命,然而当法官团问到苏格拉底想用怎样的刑罚来替代死刑时,苏格拉底却说:“我觉得应该惩罚我被供养在英雄馆中,让我老死其中,这样我便勉强可以考虑不上街找人谈话了。”并说出了让人听起来是在骂陪审团的话:“不知你们在听了原告的话后有可感想。但我必须承认有几次我差点失去控制。他们讲的都不完全是事实,你们应该知道这一点!”

“梅勒托告诉你们,我是一位聪明的演说家,但那是一个无耻的谎言!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你们很快便会发现他完全是一派胡言。”

“他警告你们要提防我们的能言善辩,注意我的阴谋诡计,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们没必要因此而害怕一个如此坦率的老人。我并不是一个演说家,除非这个词的含义是说真话的人。

你们都知道,尽管我已经70岁了,但还是第一次被告上法庭。对于我来说,这里的规则是完全陌生的。我没有能力发表适合法庭风格的演说,即使我想那样也办不到。正因为如此,有几位能说会道的好心人主动提出为我写辨护词,以供我在法庭上宣读。但我扪心自问,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来说,通过这种方法来博取法庭的同情是不合适的。

我没有接受他们的好意,并决定用我平时说话的方式对你们说话,我要把我的心里话统统说出来。就像有个外乡人不懂得阿提卡的方言,因而只好用他自己的方言同你们打招呼,我想你们在事实上会原谅他的愚昧无知和笨口拙舌。因此,请你们也用同样的态度来宽容我这个不善言辞的老人。先生们,请不要在意我的说话方式,而要在意我陈述的事实,这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首先要谈一谈人们在很久以前加给我的一个指控。‘有个狡猾的人叫苏格拉底’,人们常说。‘他喜欢探讨一些不可思议的奥秘。他是个狂热分子,无神论者,还是个讨厌的蛊惑者——对合理的言论提出质疑的专家,要当心苏格拉底,他可以把纯粹的废话当成真理!’

这些诽谤我的谣言是虚拟的,但后来被许多无知,无耻的家伙不断重复。说实话,我最怕的东西莫过于这些谣言了。我知道,你们早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就受过他们的影响,向我要尽全力摆脱此形象让你们对我产生的偏见。

还有,现在法律要求我为自己提出申辩,我希望我能够为了大家的缘故而取得成功,尽管它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现在受的指控究竟是什么呢?在我看来,它不过是在重复以前的流言蜚语。即一方面指控我研究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方面指控我谈论了邪恶的话题。

我把它们统统视为谎言,我建议你们把它扔到该去的地方。陪审团的先生们,你们当中不少人和我亲自谈过,还有更多的人听过我的谈话。现在我想请你们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告诉其他人:你们有没有听过我以内行的口气讨论过巫术或神秘的知识?

此外,我还想请你们公开宣布,你们有没有亲耳听到一个杀人犯提供过如何除掉他人的建议?你们没有听到过,不是吗?

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我之所以不收学费,原因之一就是我没有什么特长、秘密或技巧可以传授。

然而,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会对我说的话表示反对,并且会说:‘苏格拉底,我们都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因此我们猜想,任何关于你的流言蜚语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而且,如果你现在告诉我们你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我们就省事多了,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一半甚至一大半的雅典人仇视你?’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也是一个公正的问题。因此,我要尽最大努力回答它。给我带来麻烦的原因就在于此:我的确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令人困惑的才能。当我告诉你们,这种才能就是给我带来麻烦的原因时,你们可能会认为我在开玩笑,当我再次声明它不是什么神秘或超自然的才能的时候,你们更加会这样认为,任何一个说我拥有神奇能力的人都是骗子,我的才能是人间的、世俗的,这个世界上的才能。

我只是一只派来叮咬雅典人的‘牛虻’。我们的国家就像一匹大马,它有着无穷的力量,但是非常懒惰,因此它令人赞叹而自身却缺乏力。如果没有一只‘牛虻’刺激它,它就会变得更加愚蠢和丑陋。

在过去的30年里,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件事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我把整个生命都献给了我们的城邦,我忽视了大多数人关心的东西:财富、军事领袖和政治服务。

只要我活着,就决不会停止向世人揭露事实的真相。不顾后果地说真话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固守的原则。我相信,这样只会伤害那些说假话的手艺人、高人、智者、政客或神灵。”

这便是苏格拉底面对死亡时的有力辩辞。苏格拉底的意思是让他放弃对真理的追求是种比让他死更为有效的处罚,但显然并没有多少人理解这一意思。法官团更加愤怒,第二次表决结果是360票对140票,更多的法官判定了他的死刑。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以真正的智慧追求真正的真理,苏格拉底一直这样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