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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除书签卷七 琴曲歌辞
渌水曲
【题解】
《渌水曲》，属于乐府《琴曲歌辞》旧题。诗仅短短四句，却形象生动地展现了一幅妇女生活的风俗画面，勾勒出了人物瞬间的心理动态，采白苹时兄荷花的美丽而引起思念远方之人的愁情。
【原文】
渌水〔1〕明秋日，南湖采白苹〔2〕。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3〕。
【注释】
〔1〕渌水：清澈的水。《渌水曲》本为古曲名，李白借其名而写渌水之意。
〔2〕白苹：水草名。叶子是四方的，中拆如十字，夏天开花。俗称“田字草”。
〔3〕愁杀荡舟人：杀，用在动词后，表示极度，副词。荡舟人，这里指思念丈夫的女子。
【诗解】
一潭清澈的水在这个明朗的秋日更显澄澈鲜亮，女子们在幽美的南湖边悠悠地采撷着白苹。荷花如此娇艳欲滴，如同女子美丽的面庞。她们姿态轻盈，好像有话要说，虽未启唇但嘴角已经漾起了笑意，这让在湖中荡舟的人感到无限伤感。
【赏析】
少陵“春去春来洞庭阔，白苹愁杀白头人”，太白“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风神摇漾，一语百情。李、杜洵敌手也。
——马位《秋窗随笔》
秋 思
唐·李白
【题解】
《秋思》，乐府《琴曲歌辞》旧题。
【原文】
春阳如昨日，碧树鸣黄鹂。芜然蕙草〔1〕暮，飒尔凉风吹。天秋木叶下〔2〕，月冷莎鸡〔3〕悲。坐愁群芳歇，白露凋华滋〔4〕。
【注释】
〔1〕蕙草：香草名。
〔2〕天秋木叶下：《楚辞·九歌》里有诗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3〕莎鸡：虫子名。在这里指纺织娘。又名络纬、络丝娘。
〔4〕华滋：繁盛的枝叶。
【诗解】
今日的春光如同昨天一样明媚，碧树绿草间，有黄鹂鸟在唧唧鸣叫。但突然之间，蕙草就枯萎凋零了，衰飒的秋风吹来阵阵凉意，让人顿感忧伤。已经进入秋天，树木的叶子纷纷落下，一片凄清的景象。冰冷惨淡的月光下纺织的女子正独自伤悲。她为群芳的逝去而感到无限忧愁，繁盛的枝叶如今都已凋落，秋露浓浓，让人感到无限落寞。
飞龙引
唐·李白
【题解】
《飞龙引》是乐府中的《琴曲歌辞》。以下两篇都是李白借黄帝升天的神话传说描写游仙的情景。
【原文】
其 一
黄帝〔1〕铸鼎于荆山〔2〕，炼丹砂〔3〕。丹砂成黄金，骑龙飞上太清〔4〕家。云愁海思令人嗟。宫中彩女颜如花，飘然挥手凌紫霞，从风纵体登鸾车〔5〕。登鸾车，侍轩辕〔6〕。遨游青天中，其乐不可言。
【注释】
〔1〕黄帝：我国古代神话中的五天帝之一，中华民族的始祖。《史记·孝武本纪》载：相传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之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上者七十二余人皆乘龙升天。
〔2〕荆山：山名，在今河南省灵宝县阌乡南。相传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此。亦名覆釜山。
〔3〕丹砂：即朱砂，矿物名。色深红，古代道教徒用以化汞炼丹，中医作药用，也可制作颜料。
〔4〕太清：三清之一。道教谓元始天尊所化法身，道德天尊所居之地，其境在玉清、上清之上，唯成仙方能入此，故亦泛指仙境。
〔5〕鸾车：神仙所乘的车。
〔6〕轩辕：黄帝居于轩辕之丘，故名曰“轩辕”。
【诗解】
黄帝采首山之铜，在荆山下铸造宝鼎，炼制仙丹。仙丹炼成后，黄帝和群臣后宫乘龙飞仙进入仙境。天上的彩云迷迷茫茫，变幻如海，找不到升天的途径，让我们世间的凡人空自感叹。联想天宫中的披着七彩霓裳羽衣的宫女一定貌美如花。真想乘风飞身而上，登上黄帝乘坐的鸾车，陪在黄帝旁边，一起遨游在青天中，那种乐趣一定妙不可言。
【原文】
其 二
鼎湖〔1〕流水清且闲，轩辕去时有弓剑〔2〕，古人传道留其间。后宫婵娟〔3〕多花颜，乘鸾〔4〕飞烟亦不还，骑龙攀天造天关〔5〕。造天关，闻天语，长云〔6〕河车载玉女。载玉女，过紫皇，紫皇〔7〕乃赐白兔〔8〕所捣之药方。后天〔9〕而老凋三光〔10〕，下视瑶池见王母，蛾眉〔11〕萧飒如秋霜。
弄 玉
萧史善吹箫，他的箫声能让孔雀和白鹤都飞来。秦穆公把自己的女儿弄玉嫁给萧史，萧史天天教弄玉吹箫作凤鸣，后来他们双双骑凤成仙。
【注释】
〔1〕鼎湖：地名。古代传说黄帝在鼎湖乘龙升天。
〔2〕弓剑：相传黄帝与群臣乘龙飞天，剩下些小吏不能上去，于是都拽住龙髯不放，龙髯都被拔掉坠落下来，黄帝所用的弓也掉了下来。
〔3〕婵娟：指美女。
〔4〕乘鸾：传说春秋时秦有萧史善吹箫，穆公女弄玉慕之，穆公遂以女妻之。萧史教弄玉学箫，作凤鸣声，后凤凰飞止其家，穆公为作凤台。一日夫妇俱乘凤凰升天而去。后因以“乘鸾”比喻成仙。
〔5〕天关：犹天门。
〔6〕长云：连绵不断的云。
〔7〕紫皇：道教传说中最高的神仙。《太平御览》卷六五九引《秘要经》：“太清九宫，皆有僚属，其最高者，称太皇、紫皇、玉皇。”
〔8〕白兔：指神话中月亮里的白兔。
〔9〕后天：谓后于天，极言长寿，后用为祝寿之词。
〔10〕三光：日、月、星。
〔11〕蛾眉：蚕蛾触须细长而弯曲，以此比喻女子美丽的眉毛。
【诗解】
鼎湖的水静静地流动，清澈见底，这里就是传说中黄帝乘龙飞天时不小心把弓箭遗落人间的地方。天宫中的美女一定众多，光彩照人，仙人们乘鸾而去消失在烟波浩渺中，也都一去不复返。如果再有机会能乘龙升天的话，我一定到达仙境，登上天门，去聆听天上中神仙的谈话，坐上伴着祥云的河车，载着美丽的仙女，去拜访玉皇。玉皇见到我一定会很高兴，并赐给我天宫玉兔捣制的长生不老药。吃了仙药，我就可以长生不老，寿比天齐，可以活到日月星辰都凋谢的时候。到那时我再去看瑶池的西王母，她已经满头白发如霜了。
【赏析】
按《飞龙引》者，本为乐府鱼龙之曲，白则以黄帝之事言之，盖亦不泥于陈迹，而自出乎新意也。
——朱谏《李诗选注》
山人劝酒
唐·李白
【题解】
《山人劝酒》，乐府《琴曲歌辞》旧题。在这首诗里，诗人借隐逸之士来抒发自己的归隐之意以及对仕途不顺的无奈和感伤。
【原文】
苍苍云松，落落〔1〕绮皓〔2〕。春风尔来为阿谁〔3〕？蝴蝶忽然满芳草。秀眉霜雪颜桃花，骨青髓绿长美好。称是秦时避世人，劝酒相欢不知老。各守麋鹿志〔4〕，耻随龙虎争〔5〕。欻〔6〕起佐太子，汉王乃复惊。顾谓戚夫人，彼翁羽翼成。归来商山下，泛若云无情。举觞酹〔7〕巢由，洗耳〔8〕何独清！浩歌望嵩岳，意气还相倾〔9〕。
许由洗耳
许由是尧舜时的闲人，尧想把帝位传给他，他拒绝后隐居起来，还到河边洗耳朵，表示不愿意听尧的话。许由淡泊名利，后来被奉为隐士之祖，也称为“洗耳翁”。
【注释】
〔1〕落落：豁达、开朗。
〔2〕绮皓：指商山四皓，是秦代末年四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隐居在商山，人称“商山四皓”。汉高祖刘邦素来敬重他们四人的贤名，想让他们辅佐自己，而被拒绝。后来，吕后用张良的计谋，让太子亲自去恭请四位长者出山，四人才决定辅佐太子。他们四人与太子同去见高祖刘邦，太子的地位由此才得以巩固。
〔3〕骨青髓绿：谓仙风道骨。《黄帝内景经》：骨青筋，赤髓如霜。
〔4〕麋鹿志：指隐居山野的志向。
〔5〕龙虎争：刘邦和项羽的楚汉之争。
〔6〕欻：忽然，突然迅速短暂如火光一现。
〔7〕酹：用酒洒地以祭拜。
〔8〕洗耳：这里运用了典故。尧召许由为九州岛长，许由不想听，就洗耳于颍水之滨。
〔9〕相倾：指意气相投。
【诗解】
松柏苍翠挺拔，高入云端，商山四皓的胸襟豁达开朗。又到了温暖的春日，春风为谁而轻轻吹拂？小草绿了，花儿开了，芳香在满园弥漫。引来了蝴蝶，在绿丛花间翩翩飞舞。商山四皓长得眉清目秀，眉间充溢着一片侠义傲骨。他们自称是秦代避乱世而居的人，归隐在林间过着闲适无忧的生活，饮酒谈笑间，不知道年老将至。他们各自守着隐居山野的志向，以项羽和刘邦的楚汉之争为耻。汉朝基业确立后，刘邦多次请商山四皓出山辅佐，他们都没有答应。忽然间辅佐了刘邦的太子，刘邦为此而惊叹不已。回头告诉戚夫人说，虽然想改换戚夫人的儿子继承大业，但无奈太子已经羽翼而成，有贤人辅佐而改动不得了。巢由归隐在南山之下，似乎像飘忽不定的云一样无情于世间的尘事。诗人不禁举杯，把酒洒在地上以祭拜巢由，洗耳不闻尘间事是多么清静啊！诗人唱着浩歌，仰望着贤人所居的嵩岳，觉得自己和他们的志向十分相投。
幽涧泉
【题解】
《幽涧泉》，乐府旧题，属于《琴曲歌辞》。李白在这首诗里抒发自己哀时失志的苦闷之情，他的抑郁苦闷之情无处可倾诉，只能借幽咽的琴声而传达。
【原文】
拂彼白石，弹吾素琴。幽涧愀〔1〕兮流泉深，善手〔2〕明徽〔3〕，高张〔4〕清心。寂历〔5〕似千古，松飕飗兮万寻〔6〕。中见愁猿吊影而危处兮，叫秋木而长吟。客有哀时失志而听者，泪淋浪〔7〕以沾襟。乃缉商缀羽〔8〕，潺湲成音。吾但写〔9〕声发情于妙指，殊不知此曲之古今。幽涧泉，鸣深林。
拂彼白石，弹吾素琴
君子喜欢把弹琴作为一种排遣的方式。孔子曾学琴于师襄子，魏晋时嵇康也善抚琴，传说中俞伯牙和钟子期二人更是因琴识知音。
【注释】
〔1〕愀：忧愁的样子。
〔2〕善手：高手，这里指弹琴的高手。
〔3〕明徽：徽，指琴节，这里代指琴。明徽，指用螺蚌或全云水晶装饰的琴徽。古代用金玉、水晶等宝物装饰以显示琴的明亮晶莹。
〔4〕高张清：弹琴的手法，即把琴弦拧紧，使琴音高亢清亮。张，拉紧弦。古代有诗：“高张生绝弦，声急由调起。”
〔5〕寂历：寂寞，空时。
〔6〕寻：八尺为一寻。
〔7〕淋浪：水不断流下，这里指泪流不止的样子。
〔8〕缉商缀羽：指大力，调五音奏乐。商、羽都是五声之一，这里以其两者指代五音。缉，协调、和合。缀，系结、连接。
〔9〕写：通“泻”，流出。这里指发出声音。
【诗解】
拿起白玉拨子，拂动琴弦，我开始弹奏我心爱的素琴。清澈的山泉缓缓流入山涧，清幽而深远，像是满载着绵绵不断的淡淡忧愁。我弹琴的技术娴熟，琴弦在我的拨弄下闪动出美妙的音符。琴声中诉不尽我的千古哀愁，幽涧边的松树高耸入云，在秋风的吹拂下发出瑟瑟的声响。一只愁猿吊影危处在山涧中，发出凄惨的哀鸣。它的鸣叫声回荡在山谷丛林中久久不散。座中听琴的过客，有哀时失志的，听到琴声感慨万千，泪湿沾襟。琴曲接近尾声，我缓缓拨动琴弦，结束了此曲。我只是借琴声以抒发自己的情怀，真不知道古今以来与我有同样情怀的人竟是如此之多。琴声如幽涧中潺潺流淌的泉水，在深林中鸣荡不已。高山流水，知音难寻。
雉朝飞
唐·李白
【题解】
《诗经》中曾以“雉之朝飞”作为爱情生活的象征。后琴曲继承了这一主题，并流传着一个故事：牧犊子终年放牧打柴，直至暮年仍是孤身一人，他见雉鸟都是成双成对地愉快飞翔，非常羡慕，愈加感到自己的孤独凄凉，伤心地唱道：“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兮于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据《乐府古题要解》记载，魏武帝时有个卢姓宫女，擅长此曲，可见它是源远流长的古曲。
【原文】
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1〕朝飞挟两雌。锦衣绮翼何离袱〔2〕。犊牧采薪〔3〕感之悲。春天和，白日暖。啄食饮泉勇气满，争雄斗死绣颈断。雉子班奏急管弦，倾心酒美尽玉椀wǎn。枯杨枯杨尔生稊，我独七十而孤栖。弹弦写恨意不尽，瞑目归黄泥。
【注释】
〔1〕白雉：白色羽毛的野鸡。古时以为瑞鸟。
〔2〕离褷：亦作离蓰，毛羽始生貌。
〔3〕犊牧采薪：喻指老而无妻的人。
【诗解】
阳春三月，万物生机勃勃，垄上青青的麦苗散发着春天的气息，一只白色的雄野鸡带着两只雌鸡从田间飞起，雌鸟的新羽毛刚刚长出，色彩鲜亮。我这个老而无妻的人看到这情景心中感到一片凄凉。春风和煦，太阳暖洋洋的，鸟儿们在河边啄食，成熟的雄鸟们为求得配偶在互相的争斗，脖子上的羽毛散落一地，还不肯罢休。雌鸟也急切地鸣叫着，准备好好地犒劳自己未来的丈夫。就连枯死杨树在春天都能生出嫩芽，为什么单独我一个人到了七十这把年纪还一个人生活没有伴偶，这种滋味是管弦音乐，诗词歌赋无法表达，无法排遣的，痛彻心扉，恐怕只有我死后化为灰烬，灵魂才能得以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