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情绪：你的用户指南

在我担任公司首席执行官20多年的岁月里，我变得会阅读资产负债表，会有效拓展和营销一个引人注目的酒店，并且在开张时搞好宣传。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是“微笑指数”。

当我走访我们所拥有的近40家分店，或者我们竞争对手的任意一家酒店时，我都能通过观察员工微笑的次数和效果很快地认清这个地方。我的情绪天线可以判断他们是真诚的还是假装而已。同样，在面试一位求职者时，我可以在10分钟内凭直觉了解其情绪状态，从而判断出对方是否适合这个职位。

最成功的企业领导往往是情绪方面的专家。心理学家丹尼尔·戈尔曼所作的研究证明，企业管理者取得成功，2/3可归于情商，相较之下，智商和工作经验加起来只占1/3。其他科学研究也表明，当我们在情绪冲动的状态下作决定时，我们的智商会暂时性下降10～15分。另一方面，当我们有意识地指出某种情绪时（比如专注于情绪方程时），这种想法会缓解情绪的强度，从而使我们大脑中较理性的部位（前额叶皮层）击败反应剧烈的部位。

大量的研究都表明情绪具有感染性，尤其是在一个家庭或者一个组织这种培养皿性质的背景下。一个领导者的情绪状态可以影响一个工作团队大约50%～70%的情绪，所以一个企业领导者可以把自己看成他工作团队的“情绪调节器”。这在你的家庭或其他经常聚在一起、有紧密联系的人群中也同样适用。

我们在其他方面也许很少有共同点，但情绪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它们是人类通用的货币。不管你是讲波斯语还是冰岛语，是男人还是女人，8岁还是80岁，情绪在生活中都是普遍存在的。当你和某人谈自己的感觉时，你很可能用身体的某些器官来形容你情绪的状态，比如，你会说，“我心碎了”、“我喉头打结”或者“我肚子不太舒服”。正如我的祖母曾告诉我的：“不管在世界上哪一个地方，当你感到难过、高兴、生气或是难受时，只要你真实地表达出自己的情绪，你就一定会和一些人建立起关系。”

情绪的通畅度是指用健康和有效的方式去感知、转换，并有效运用情绪力量的能量。而我们大多数人在工作和生活中接受驾车和电脑技能的培训比情绪方面的培训更多。我在这里欢迎你们来到情绪驾驶员训练班，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情绪来自何处

不久之前，我的朋友、美捷步首席执行官谢家华出版了一本杰出的书——《三双鞋》。有时候我希望有一个网站，在那上面我除了订购鞋子外还可以订购幸福和快乐，或者至少可以得到一点点心灵的阳光。我的这本书提供了一种让你比邮购更快的方法得到你订购的东西，并去辨别、改变，进而影响你的情绪。

在我们能用语言描述它们之前，情绪就已经存在了。人类大脑的情绪中心（延髓）先于大脑用来思考的部分（大脑新皮质）形成。从达尔文和保罗·埃克曼到弗兰斯·德瓦尔与简·古多尔，这些科学家在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动物身上发现了共同的情绪。科学家安东尼奥·达马西奥、坎达丝·帕特、约瑟夫·勒杜等人的开创性研究表明，我们的思想和情绪是复杂的身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不管是出于对那些属于我们生存本能的“战还是逃”的真实反应，还是对我们伴侣的爱，情绪都提供了一种保护和促进生活的方法。

在19世纪，威廉·詹姆斯可能是最早创立情绪方程的心理学家，他指出自尊等于成功除以虚荣：

当然，答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如何定义成功和虚荣。詹姆斯的看法是，如果我们对现状的认知，也就是我们所取得的成就（成功）超过了我们的潜力——也就是我们认为我们应该取得的成就（虚荣），我们的自我感觉就会非常好。

1841年，詹姆斯写了一篇至今仍有争论的关于“情绪是什么”的划时代的文章。此后，心理学家就一直在争论情绪与生理效应何者为先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詹姆斯研究的问题是：是一个外来的刺激会使你生气、鼻孔外翻、身体紧张起来，还是内部心理的反应会导致情绪反应？专家们证实，由于情绪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是在相当无意识的情况下的反应，我们有着让情绪控制我们的危险。人生的真理就是我们越忽视自己的情绪，它们就越有可能变成一股影响我们的强大力量。

这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情绪”（emotion）的拉丁语词根意思是“移动”，也就是说情绪等于能量加上运动。情绪是转变或者推动你人生的工具。它们既不稳定，也不呆滞。就像天气一样，不会日日晴朗，也不会天天暴风雨。情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每一时刻所感受到的特别天气状况都是气压、湿度、气温和海拔等多种因素造成的结果，情绪也是如此。沮丧可能是惊喜和悲伤的混合，而喜悦可能是苦乐参半。

当一种情绪在我们身上停滞不前时，我们会发现自己处于沮丧的状态，这经常被定义为未发泄出来的愤怒。压抑情绪会导致情绪失控，因此学习如何把你的情绪发泄出来是你可以为自己和其他人做的最健康的一件事。

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你会用外部的天气作为转移你内部天气的一种手段吗？成为一个聪明的内心天气预报员，使我在这些年的奋斗中随时了解自己的心理变化。另外让我感到安慰的是，我知道在这一刻我还遭受着骇人的情绪暴风雨，在下一刻又会变得阳光明媚。

我们拥有多少种情绪？

这个问题可以设计成一个让大家共同参与的游戏。从亚里士多德到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几千年来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一直在提供答案。大多数学者同意基本的人类情绪有4～10种，获得最广泛认同的情绪有恐惧、生气、伤心、厌恶、惊喜和高兴。不过我和很多人都认为爱是人类最普遍的情绪。

我曾经看过表达情绪的词句的统计总数有558～800多个。令人不解的是，几乎在每一项研究中，将近2/3的词句都有负面含义。所以有一份欢乐，就会有一份忧郁和一份贪婪。

因为有这么多已被识别的情绪，自己想要对号入座并不容易。当你感到内心挣扎时，你可能真的会有“复杂的情绪”。好在过去几十年来，心理学家已经分辨出基本情绪的主要结合，以及它们怎样引起其他高级或者次级的情绪。

心理学家罗伯特·普拉切克创立了一个我们的情绪如何运作的著名理论。他仿造原色轮的方式创造了一个情绪圈，指出了8种最主要的情绪，包括高兴、期望、愤怒、厌恶、悲伤、惊讶、恐惧和信任。在这8种基本情绪的周围，又有很多不同的变化。

普拉切克的情绪色轮

恐惧和悲伤是基本的情绪，正如绿色和蓝色是原色一样。高兴和悲伤是相反的情绪，正如黄色和紫色是相反色一样。在主要情绪之间和周围是其他表现不同的情绪。

当成年人被要求观看照片里不同表情的人脸时，他们几乎都能准确判断脸上的表情代表哪种基本情绪。这种情况在大多数人被要求去分辨不同的原色时也同样适合。但是当我们被要求去分辨众多不同的色调和色谱时，只有上帝能帮助这世上的色盲（包括我，尽管我称自己为“色笨”）。事实上，不仅仅色盲者对分辨众多色调束手无策，很多并不专注于颜色研究的人也看不出长春花和薰衣草的颜色有多大区别。同样，在我们与某人面对面时，我们也很难辨别对方复杂的情绪（除非他是一个小孩子，因为不管是伤心、惊喜、生气还是高兴，小孩子更倾向于不加掩饰地表达情绪）。当你难以从某人的表情中获得你想要的信息时，你会觉得自己是“情绪盲”或者“情绪笨”，但是本书就像给了你一些矫正眼镜，使你能够开始洞悉情绪的五光十色。

事件+反应=结果

有很多人不会分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和他们对此的反应。但事件或形势并不掌控情绪，是我们的信念造成了我们的反应。而且当你多次产生一个相同的反应后，比如呵斥你的孩子、与老板或客户打交道时焦虑不安，或是在高速公路上被超车时感到愤怒，你就会形成一个本能的、习惯性的反应。换句话说，你有个“ERO”：事件（E）+反应（R）=结果（O）。

这个类似膝跳反射的描述实际上是一个重要的提示，即在某种程度上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正如维克托·弗兰克尔所写：“刺激和反应之间存在着空间，在这一空间里是我们选择反应的力量。我们的反应体现了我们的成长和自由。”你有权选择你的反应方式。你是你所作决定的产物，而不是环境的产物。

为了打破你习惯性的反应，你需要识别情绪传达给你的信息。把你的情绪当作让你能自由选择，而不是义务反应的信息。恐惧就采取防御措施，后悔就吸取教训，悲伤就释放出来，高兴就尽情张扬，怜悯就团结一致吧。

情绪不会碰巧出现在你身上，好像你是一个心甘情愿的受害者一样。情绪就像黏土，你可以把它们塑造成艺术品，那就是你的生活。你有能力超越你一系列的怨恨和苦恼。事实上，个别情绪的生命期大约只有90秒而已，而我们普遍人一直在重演和经历的是情绪的后续影响。

重建你和情绪的关系

让一种情绪出现在你身上是健康的，而让一种情绪控制你则是不健康的。控制情绪需要对它们有一定的观察或监测。对我而言，在经营中，我们的公司会在可预见的季节性波动中进入生意淡季，伴随着现金流短缺，那意味着“恐惧又来了”。为了防止现金流短缺恶化成胸闷和行动紧张，我需要察觉到一种情绪最初的信号，包括它出现在我身体的哪一部分，在情绪的“色轮”中还有哪些伴随而来的其他颜色的情绪。

这就是情绪方程成为我盟友的地方。在过去的几年里，当我被一堆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时，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做几次深呼吸，接着写下那个时刻从我身上流过的一切身体感觉和情绪语言。然后我会看看写下的内容，开始想清楚不同的情绪是如何结合在一起的。最终，我发现这个过程就像解一个数学方程。一点这样的情绪，加上一些那样的情绪，便构成了我的情绪。分解情绪、弄懂情绪并把它们归位，这样才能让我免于崩溃。

情绪方程成了我的心理定位系统，使我能够衡量困难或者是未知的地形。这帮助我有效地侦察、转化、驾驭和引导情绪，使之变得更加理性和明确，而不是零散和混乱。愤怒可以转变成勇气，妒忌可以撑大胸怀。

现在让我们简短地复习一下有关数学知识，以便更好地帮助你解析本书中关键的情绪方程。

数学：一切都与关系有关

方程就是用一种方法来表达两个或多个事物，或者两种或多种力量之间的关系。情绪方程有助于阐述一种情绪和另一种情绪之间的关系以及这两种情绪怎样结合产生第三种情绪。

在本书中，除了第13章和第19章，所有的情绪方程都是简单的加、减、乘、除。让我们先从最简单的数学运算加法和减法开始，然后再看乘法和除法。

加法和减法

如果你把一个东西加到另外一个上，它就会变大（可能会更复杂）；当你做相反的事情时，正数变小，更接近零。现在我们把这种简单的加减法运用到情绪的计算上。前面我们谈到罗伯特·普拉切克的情绪色轮。他说，如果你将期望和高兴这两种主要情绪加在一起，你将得到乐观这个次级情绪。如果你从乐观中减去欢乐，结果又会怎样？依据基础数学，那将会带给你期望。

这看起来好像是对的。

看看下面这个练习。让我们假设：

当你从遗憾中减去责任，结果会是什么？结果就是你会沮丧，这是一种基本的情绪，所以“遗憾–责任=沮丧”。（注意：并不是所有的方程都可以像这样混合或者变形。例如，我最喜欢的一个方程是“绝望=苦难–意义”，但这不能变形成“绝望+意义=苦难”。所以，最好保持方程的原样。）

乘法

与加法相比，选择乘法作为一种建立数字间关系的手段，意味着你将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这表明某两个元素之间有一种更强大的关系。

第7章主要是讲情绪方程“焦虑=不确定性×无力感”。为什么我要把这两种情绪状态（或者特性）相乘而不是相加呢？我认为把你不知道的东西（不确定性）和你不能控制的东西（无力感）相乘会产生比两者相加更大的情绪——焦虑。研究表明，你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体验，生活中最可怕的并不是面对未知，而是伴随那些不确定的事情而来的因为你没有准备好或无力感而产生的巨大恐惧。遇到这种情况，试着把你的不确定性或无力感降到最低，这对减轻你的焦虑有莫大的帮助。

除法

我的数学家朋友告诉我，除法在科学、物理学和代数学中最为普遍。这是因为与加法和减法相比，在一个除法等式中改变除数和被除数能够产生更多的动态结果。

做一个除法运算，我们需要引进两个数学名词：被除数和除数。等式12=24÷2，其中24是被除数，2是除数。把除数稍微变大一点，比如从2变到4，你会看到结果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把除数增加一倍，结果就从12减半到6，6=24÷4，所以除数对结果有极大的影响。

例如，我最喜欢的等式中，有一个是我在2010年的TED（科技、娱乐和设计）大会上描述过的：

这看起来像一道脑筋急转弯，我们可以这样想：“想要拥有的”就像践行感恩，意思是珍惜你生命中的好运。“拥有想要的”对我而言，意味着你正追求那些将会给你带来满足感的东西，却潜在地忽略了你已经拥有的。换句话说，

感恩和满足感之间的对抗在现代社会里正在上演。尽管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感恩植入到我们的生活中，但只要我们对满足感的需求提升了我们的欲求，我们的幸福就会转瞬即逝；我们在抓住它之前永远有下一个目标或体验要去完成。

这个等式让我看清了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追求幸福”的跑步机上。这个等式帮助很多我认识的人明白了实践幸福和追求幸福的不同。当我的幸福感难以捉摸时，我会问自己：“现在我对哪些事情没有表示感恩，哪些我正在追求的事情转移了我的那份感恩之情？”在接下来讨论除法的章节里，你将看到我建议我们从被除数或者除数切入来改变结果。对此你要特别注意，因为这将对你的情绪状态带来深远的影响。

现在，在你准备好钻研这些方程时，不必恐惧。情绪方程只是简单地运用数学这个透镜来探寻你内心情绪的奥秘。所以请享受冒险，试着不要让数学阻碍你从每章中获取更重要的信息。在这里，数学可以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