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实性=自我觉知×勇气

500多年前，米开朗琪罗就认为他塑造的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其实早已存在于他雕刻的大理石中，而他只是通过削减多余的碎石将大卫或其他人物从中释放出来。你是否也像是被困在了石头中或者被戴上了某种面具呢？本章的主题是如何摆脱伪装、发现自我。宽泛地说，这也是贯穿整本书的主题：我们的个性是如何形成的，造就我们独一无二的魔力又是什么。

奥普拉·温弗瑞是一位不可思议的亿万富翁。她出生在密西西比州郊区的一个贫困家庭里，母亲是一位十几岁的单身妈妈。起初她母亲是根据《旧约·路得记》的一位圣经人物为她取名“奥普拉”。最初的那几年，她由外祖母哈蒂·梅抚养，外祖母用装土豆的麻布袋为她做衣裙。在奥普拉3岁时，外祖母开始教她识字并让她到教堂诵读赞美诗，她也因此得了个绰号叫“牧师”。6岁时，她搬回北方回到了母亲身边，生活却变得更加艰苦。9岁时她被家里的一些亲戚所猥亵，13岁时她离家出走，14岁时曾怀孕（她的儿子夭折）。

尽管拥有如此不幸的人生开端，奥普拉在高中却大放异彩。她被评选为“最受欢迎的女孩”，她是一位赢得了演讲比赛的荣誉学生，最终在选美大赛中胜出，赢得了“田纳西州黑人小姐”的称号。她主修沟通技巧课程并运用所学成为纳什维尔最年轻的电视新闻主播。她认为这是外祖母哈蒂的功劳，是哈蒂鼓励她在公众面前演讲并“给了我积极的自我认识”。

菲尔·多纳休可能是将日间电视节目形式主要放在普通民众身上的先驱者，但奥普拉·温弗瑞转换了节目的性质。菲尔对着听众讲话，奥普拉则是聆听。她不仅聆听，还能感同身受。她为人们，特别是女性，提供了一个可以亲密交谈和发现真实自己的安全舒适的地方。奥普拉是一个顶尖的榜样。通过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并引导出别人诉说自己的，当电视节目充斥着虚伪（肥皂剧和小报式的脱口秀节目）时，奥普拉引入了真情实感。她说过，一个脱口秀节目成功的秘诀在于探寻你自己和他人“真实性的存在”。这种自白式的交谈方式创造了因为透露过多隐私（TMI，too much information）而显得极为尴尬的时刻，同时这也标志着一个私生活不再是隐私的时代的到来。然而奥普拉那份探索真实性的真诚和她利用人性的脆弱作为与人联结起来的手法改变了一切，这其中还包括我们该把选票投给哪位总统候选人（比尔·克林顿在1992年就是靠使用“奥普拉式”的辩论方式打败了竞选对手）。这也是奥普拉成了美国历史上白手起家的最富有的女性的原因。

这意味着最快的致富方式是变得世故吗？不是的，但它确实表明了解了你来自哪里（你的背景）会帮助你知道你是谁（真实性）和你将要去向何方（你的使命）。上初中时，我全力去模仿周围的“正常”人，因为与众不同让我觉得身处险境。直到我到城里治安较差的区域上学，周围全是各种和我看起来不同或举止不像的人时，我才开始放心地探索真实的自我。22岁时，我作为一个男同性恋者出柜了。我青少年时期的不同经历让我感觉与众不同也没什么不好。几年后，在我把公司发展到拥有近千名员工的时候，我写了一本名为“反叛规则”（The Rebel Rules）的书，它的副标题“敢于在商界做真实的自己”说明了在我成年后帮我走向成功的主要因素。

探索真实要趁早

婴儿在8个月到24个月的时候开始获得自我觉知，在这期间他们开始形成自己的想法、情绪和感受，并明白他们是如何有别于其他的人和物的。也正是从那时起，我们努力地去践行奥斯卡·王尔德的名言：“要扮演自己，因为所有的别人都已经有人在扮演了。”

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可以是为了实现他人对你的期望而不断努力，而不是意识到自己的梦想并努力去实现。青少年时，我们不断被灌输的一个观念是“责任”，要有对各种情形和生活做出适当应对的能力。但是如果我们倾向于保守，“责任”一词就会失去意义。一旦有事情发生，我们未经充分思考便立即采取行动。有许多因素影响着我们的行为：我们的父母，我们社区的规定，我们普遍的情绪，当然还有我们自己日益成熟的自我觉知。

尽管有些人为了追求真实需要彻底地改变自己，比如他们的姓氏、宗教信仰、肉身甚至性别，但是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在应对自我背叛的少许剧痛。在真实的道路上走偏时，我们会有意识或感受到，而当我们给自己时间去认识这一点时，那层轻薄的不满现状的面纱就会被揭开。在成年的早期阶段中，我们的认同感开始形成或者说稳定了，我们开始围绕着它生活。然而事实上，我们对这份认同投入越多，将来有一天我们意识到已经与真实的道路南辕北辙时，我们就会越痛苦。对于很多人来说，随波逐流和自欺欺人比做出重大改变容易得多。谁有时间或者这个能力不断敲凿石头以寻求其中隐藏的真正自我呢？心理学家证实真实性并不简单地是幸福的一部分或者它的先要条件，而是幸福和健康运作的本质。活得真实，才能活得充实。

你的工具：自我觉知和勇气

在下一章讨论自恋时，我们将探究如何塑造一个自我形象来向这个世界展示某种身份，这是发掘真实性的一个主要障碍。但是现在要认识到你需要两种基本工具，开始把你真实的自我从大理石中雕琢出来，它们就是自我觉知和勇气。两者都极为重要。没有勇气的自我觉知意味着你认识了自己，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认识你。有勇气却缺乏自我觉知的人会表现得装腔作势。因此这是一个乘法运算，而不是简单加法的方程，因为这些情绪的魔力能创造真实性。

自我觉知意味着你是情绪捉迷藏游戏的高手。在青少年时，当我们尝试着适应周遭，无论是加入体育社、啦啦队、戏剧社，还是没有加入任何社团，我们都会隐藏真实的自己，或者主要是依据我们所参加的社团来决定我们的身份。我们变得习惯于倾听外界的声音和动态，却忘记了内心的呼声。我们过于在意要给外界一个好印象，却忘记了真实的要义。

我渐渐地明白发掘“内在的自我”就好像考古学家挖掘那些多年累积下来的土层和沉积物一样。在十几岁时，我的成绩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价值，也促使我为了目标更加努力。25岁左右的时候，我借助心理医生的帮助开始深挖内心。无论现实世界的表象是怎样的，我在层层覆盖下发现了一些更加广阔、不可思议的洞穴及里面真实的自己。年纪越大，我越需要突破更多的障碍，才能抵达感知真实自我的核心。

卡尔·荣格认为，在我们中年的某个时期，“深埋在个性下的自我觉知的星星之火开始变成熊熊烈焰。这时，过分压抑或者隐藏起来的自我将会压倒认知本身，随之开启一段个性的混乱时期”。这也就是所谓的“中年危机”。在这一阶段中，最大的挑战莫过于寻找那个为了去发掘你可能成为的人，而放弃现在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意愿。这也是探寻真实自我的道路。

那么，在没有专家、治疗师和挖掘时戴的安全帽的帮助下，你如何敞开心扉踏上自我探索与觉醒之路呢？首先，如果你要独自完成，“见证”真实的自己的话，你一定要客观看待。你日常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可能导致我们很难辨别出真实性并承担责任。深入自我觉知需要你尽可能呈现出毫无掩饰的自己，尽量不要作判断，因为严苛的评论会终结这次考古式的挖掘。

在自我觉知的过程中发展客观性，可以运用下面4组问题：

1. 谁最了解你？他们评论你是否比其他人更准确？当他们在场时，你的表现是否和在其他场合时的表现不一样？他们在场时，你会产生怎样的情绪，而它们产生的根源又是什么？

2. 今天你在生活中最大的伪装身份是什么？换句话来说，什么时候你的举动和真实的你最不相符呢？在什么情况下你会陷入这样的南辕北辙呢？面对这种背离感，你又是如何应对或补偿的？你认为它是如何影响他人和你生活中的人际关系的？

3. 每当有经理人想加入我的公司时，我最喜欢问的问题就是：你在职场（或家中），最常被误解的一点是什么？为什么？怎样才是“真正的你”？为什么他人看不到你期望他们看到的真实的你？你在职业生涯中犯过的最严重错误是什么，你又从中学到了什么教训？回答这些问题需要一定的自我觉知和勇气。

4. 如果有一个不认识你的客观观察员持续一个月每天24小时观察你，你认为他会列举出你哪三条最大优点和最大缺点呢？你对这6个关于你的描述会有何种想法呢？

勇气可以是你花费充足的时间与你内心融洽相处的自然结果。事实上，“勇气”（courage）一词的拉丁语词根意指肉身的中心部分，即你的心脏。勇气需要强大的心灵。一个融入社会多年拥有自我觉知的人，当他走进自己的内心世界时，他会为此感到骄傲。感受到自我提升和自我释放时会产生带来勇气的动力，并使你呈现真实的自己。一旦你朝着那个积极的方向前进，这种自发的连锁反应会使你更有勇气做真实的自己。自我觉知的感觉确实不错。

由克里斯托弗·彼得森和马丁·塞利格曼共同编撰的《性格力量与美德》一书中列举了人类的6大优点，勇气就位列其中。勇气又可以细分为4部分：勇敢、坚毅、诚实和热忱。让我们看一下勇气如何在你的生活中出现：

1. 勇敢：你上一次能在困境中为正义挺身而出是在什么时候？欧内斯特·海明威把勇气定义为“压力下的优雅”。它需要我们拥有承受身体上和心理上重创的能力和能忍受不再受欢迎和非主流。

2. 坚毅：回想一下别人可能早已放弃，你还坚持你的想法、目标或人际关系的时候。那是勇气还是愚蠢的表现？如果是勇气，你的坚持也产生了效果，那你的感觉是什么？它赋予了你更多勇气吗？

3. 诚实：你能够想象有一天，即使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你也必须冒险说出事实的真相吗？诚实正直的生活是我们一直渴求的，但是在很多情况下，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例如在公司里成为那个告密者，或者是在家中挺身而出、揭示真相。

4. 热忱：你和他人是否遇到过希望渺茫的事情，但是你对生活保持的那份积极和热忱，使你的团队在困境中能保持冷静和充满勇气呢？勇气是会感染的，有时只要有一个人有信心，一切事情就会顺利开展下去。

“我是我自己”

克服恐惧很好地体现在我“出柜”的过程中。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的身份仿佛就是我那做过海军陆战队上尉的父亲的翻版。我是小史蒂芬（仿佛老街区遗留下来的一个芯片）。我父亲是我们的棒球教练，而我是明星投手。我父亲是我们的童子军领队，也曾是鹰级童军，后来我也成了鹰级童军。我上了父亲曾经上过的那所中学，也像他一样参加了校水球队。我在斯坦福加入了大学水球队。我的父母在斯坦福相识，直到我的运动生涯结束，我认定自己也会在那里遇见我未来的妻子。我参加了一个和父亲不一样的兄弟会。虽然我和他一样主修经济学，但和他不同的是，我留学海外时（我父亲没有留过学）开始学习弹吉他，留着蓬松的长头发，流连在咖啡馆里，思考为什么我觉得脱离了真实的自己。

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大一那年暑假，我在保守的摩根士丹利投资银行纽约办事处工作。我穿着背带裤，有时抽雪茄，活像一个“世界的主宰者”（典型的20世纪80年代的投资银行家），我像是鱼儿离开了水。在1983年的独立纪念日那天，为了放松一下，我从坐落在第86街与河滨大道交叉口的公寓出发，一直漫步到格林尼治村。22岁的我第一次走进一个同性恋酒吧，遇见了一个年轻优雅的男子，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夏天。白天扮演一个异性恋的投资银行家，晚上又成为公开的同性恋者，这种双重生活并非易事。幸运的是，我的伴侣来自一个非常虔诚的信教家庭，他在那个夏天真正帮助我找到了自我。

当我返回加州时，我为能看清自己而备感轻松。但别人仍在期望我娶妻生子，过比我父母更好的生活。随着我自我觉知的加深，我意识到我需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的父亲、其他家人、我兄弟会的兄弟们、我的运动伙伴，以及其他那些认为真正的我并非如此的人。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是最让我感到恐惧的。吃完晚餐后，我鼓起所有的勇气邀请他一起散步，我将告诉他小史蒂芬将要完全脱离父亲的轨迹了。

在经过几个月不稳定的生活后，父亲再次成为我最强有力的支持者。重要的是，当他投资我的第一笔生意，我们对第一家酒店的经营理念和策略发生争执时，他承认我对自己性取向的坦诚让我在生活上显得更真实，我在创造一个特色酒店时的直觉也体现了这一点。如果按照我父亲的风格品位来设计的话，第一家酒店将是西尔斯百货那种陈列室的感觉。最后，我相信我更是一个情商领袖，因为我更有勇气深入地探究自我，当然那也是我发掘真实自我的必要元素。

在你生活中，哪些部分是到了“出柜”的时候呢？

解析这个方程

列一张“我要成为……”的清单。我们都很熟悉“待办事项”清单，有些人没有它会感到无所适从。但是，你最后一次制作一张“我要成为……”的清单是什么时候呢？当你长大时，你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这其中涵盖了一系列的身份，好比成为一位母亲，或者做工作上或社区中的领导者。它也可能是你渴望的一系列特质，就像不论发生什么都能保持轻松和幽默，或者成为整个大家庭的智慧之源。只要小心别让任何你在“做”的因素妨碍你想要“成为”的样子。如果你心生怀疑，可以问自己：“我想要成为什么，而不是我需要做什么，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表现真实的自我？”

你的影子：它教导了你什么？有时候在自我觉知的过程中，你会从他人身上看到自己的阴暗面。回想几个让你感到十分挫败的人吧。他们的哪些品质最容易激怒你？比如说你认识的某人喜欢窥探和谈论他人的隐私，这让你抓狂。你是否也这样做了却为自己找借口呢？你是否因为渴望得到关注、被认可或获得某个职位才变得积极？自我觉知有时候是通过观察其他人从而反思自己的，这些人不只是你钦佩和想要效仿的人，也包括那些好似一面镜子的人。

赫布会怎么做呢？多年来，我一直把西南航空公司的创始人和前首席执行官赫布·凯莱赫的照片放在我的书桌上，提醒我在被一些商业挑战弄得头脑混乱、需要一些叛逆而大胆的想法时想到他。当我们处于自我觉知的低谷时，大多数人只是反应而不是去应对挑战。我们让习惯去解决问题，这意味着我们放弃了让勇气出镜的机会。想想生活中一个自然勇敢的人，他拥有下列4种品质中的一个或多个：勇敢、坚毅、诚实和热忱。下一次你面临严峻挑战的时候，一个你通常会反应怯懦的挑战，想象一下你勇气的榜样就坐在你肩上给你建议。

准备好去挖掘。在一张纸上画一个圆并在圆心写下“真实的自我”。然后以这个圆为核心，在周围画一系列的圆。你越感觉跟自我相违背，画的圆就越多。从离核心最近的圆开始，你真实的自我是什么时候被这层沉积物包围了？有哪些部分是虚假的你或者根本不是你？由内往外到下一个圆，一直到他人看到的你。你会发现你建立了一些并不牢固的围墙，你需要把它们消除或推倒。

一旦能够开始深入到核心去挖掘你内心的真实自我，你就会安心了。

如果你很快地扫过这一章，觉得这些关于真实性的愚蠢的谈话与你无关，显然只是为他人写的，没关系，我还为你准备了下一章——自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