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流亡公子重耳

晋献公的夫人死后，他便立最宠爱的骊姬为夫人。骊姬为立自己的儿子奚齐为太子就逼死了太子申生，并且要阴谋杀害比奚齐年长的公子重耳和夷吾。重耳和夷吾只得分别逃到国外去避难。

晋献公死后，秦穆公帮助公子夷吾于周襄王二年（公元前650年）回国当了国君，就是晋惠公。

晋惠公在执政的第十四个年头时得了重病，不能临朝。太子圉本来是留在秦国做人质的，听到这个消息后，生怕君位被人抢走，便乘天黑逃回晋国。晋惠公也担心公子重耳回国抢夺君位，于是听从了大夫芮的计策，打发一个叫勃的人去刺杀重耳。

重耳逃离晋国以后，在狄国住了有十二年。晋国有才能的人，像狐毛、狐偃、赵衰、魏、介子推等人都跟随他。有一天，狐毛、狐偃兄弟俩接到父亲狐突的信，信上将勃将要刺杀公子重耳的消息透露出来。他们赶快告诉重耳。于是大家匆匆赶奔齐国。

从狄国到齐国，必须经过卫国。卫文公却不放重耳进城，他们只好绕着道走。一路上无依无靠，又没有干粮，只好沿路乞讨。

一天，正当他们饥饿难忍地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远处大树下一伙农夫正在吃饭。重耳叫狐偃向他们要点吃的。衣不蔽体的农夫们望着这群贵族打扮的人说：“我们哪里有吃的！连野菜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送人呢？”另一个农夫将地里的一大块泥土送到重耳面前说：“这个给你吧。”重耳大怒，拿过马鞭，就要打那个农夫。狐偃看到农夫们一个个怒目相视，急忙劝阻说：“要弄点粮食不难，要弄块土地恐怕就难了。老百姓送给我们泥土是好兆头啊！这是上天借他们的手给我们的恩赐，得土意味着得国啊！”重耳只好忍气上车，向前赶路，最终来到了齐国。

齐桓公听说重耳前来投奔，不仅给予了热情的招待，还把本家的一个美女齐姜嫁给重耳做夫人。重耳非常感激，更加敬佩齐桓公。他们在齐国一住就是七年。周襄王九年（公元前643年）齐桓公死了，齐国的五个公子争夺君位，国势渐渐衰落下来。跟随重耳的几个人商量要离开齐国。

可是，已经过惯安逸生活的重耳再也不想离开齐国了。即使狐毛等人想见他，也很不容易，大家对此十分发愁。狐偃说：“诸位不要着急。要让公子振作起来，我倒有个办法。”赵衰说：“你有什么妙计？”狐偃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把几个人叫到了城外的桑林深处。狐偃说：“现在不离开这里不行了！大家回去把行李准备好，等公子一出来，咱们就说请他去郊外打猎，等出了城他也就没办法了。只是不知上哪国去好。”赵衰说：“宋国总想做霸主，他们很需要人，咱们投奔宋襄公试试。万一不行，再回秦国或者楚国去。”狐偃又说：“宋国大司马公孙固是我的朋友，我看可以到宋国去。”于是他们就分头去准备。哪料到齐姜的几个使女正在树上采桑叶，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回去后就一五一十告诉了齐姜。齐姜怕使女们走漏消息，把她们杀了，然后对重耳说：“听说您要离开齐国了？”重耳说：“谁说的？这里挺舒服，有你陪伴着，我还到哪儿去？”齐姜劝他说：“您放心走吧！一味贪图安乐，会把您毁了。再说，晋国现在正处于动乱时期，公子乘这个机会回国，一定能够得到君位，创立霸业。”可重耳还是不听。

第二天天刚亮，赵衰、狐偃来叫重耳。重耳还在酣睡。齐姜把狐偃叫了进来，问他有什么事。狐偃就说想请重耳去打猎。齐姜说：“你们不要瞒我了。你们商量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很敬佩你们一片忠心，我也曾劝过公子，可是他不听。这次，我一定帮助你们。今天晚上，我请公子喝酒，将他灌醉。你们乘天黑，把他拉出城去。”狐偃见齐姜如此深明大义，不禁肃然起敬。

当晚，齐姜在宫中，请公子喝酒。席间，齐姜又劝重耳返回晋国。重耳很生气，放下酒杯不喝了。齐姜怕事情弄僵，笑着说：“算了，算了，要是走呢，那是公子的志气，这酒就算送行；要是不走呢，那是公子对我的一片深情，这酒就算表示我对您的感谢。来，让我们开怀畅饮吧！”重耳转怒为喜，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加上齐姜不断劝酒，不一会儿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齐姜急忙派人去叫狐偃等人把重耳抬上车，连夜出城。等重耳醒来时，已经离城五六十里了。但事到如今，重耳也无可奈何，只好和大家一起上路。

重耳等人先来到曹国。但曹共公和他手下大臣都是只图享受之徒，没有理睬重耳。所以，重耳只在曹国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动身去宋国了。宋襄公在泓水之战中战败，但称霸之心还没有死，总想找几个能人帮助他，重整旗鼓，报仇雪恨，听说重耳来投奔他，立即用国君的礼节招待重耳。可是宋襄公心有余，力不足，也无法帮助重耳回国继位。狐偃等人只好告别宋国君臣，来到了楚国。

楚成王非常隆重地欢迎重耳，用招待国君礼节招待他，对他十分恭敬。重耳经常想回晋国这件大事。有一天，两人谈得正高兴，楚成王问重耳：“公子如果回到晋国，怎样报答我呢？”重耳想了想，说：“如果我能够回到晋国，一定和楚国和睦相处，将来万一两国打起仗来，我一定命令晋军退避三舍，来报答您的恩情。”一听这话，楚成王更器重重耳了。

这时候，秦穆公正各处打听重耳的消息，听说他在楚国，马上派人去接。重耳听了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他知道秦国力量很强，送他回国不成问题，但他为了讨好楚成王，故意说愿意留在楚国而不愿去秦。楚成王说：“可别这么说，楚国离贵国远，中间隔着好几个国家，秦国和贵国紧挨着，早晨出发晚上就到了。再说秦伯恨晋君，他一定会尽力帮助您的。不要犹豫了，快去吧。”重耳便告别了楚国，带着一行人向秦国奔去。

重耳到了秦国，秦穆公热情招待，还把女儿怀嬴改嫁给重耳。

此时晋惠公已死，继位的怀公（即公子圉）日夜担心重耳回来抢夺君位，下令凡是跟随重耳的人，三个月内必须回来。过期不归，或者在国内的父兄不叫他们回来，一律处死。狐毛、狐偃兄弟二人的父亲因此被杀。重耳将这事告诉了秦穆公，秦穆公说：“这是天赐良机，不可错过，我亲自带兵送你们回国。”

周襄王十六年（公元前636年），秦国大军到了黄河。秦穆公派公子絷带兵护送重耳过河，自己带兵留在黄河西岸，作为接应。

公子絷护送重耳过河之后，一连打下好几座城。晋军大将吕省、芮也投降了重耳。晋怀公弃城逃跑，不久被人刺死，晋国的文武大臣拥立重耳为国君，就是晋文公。

晋文公从四十三岁起逃难，到即位的时候，已经六十二岁了，在外颠沛流离整整十九年。长期的流亡生活，使重耳和他手下的那班大臣，磨练了意志，增加了见识，增长了政治才干。重耳执政后，注意整顿国内政治，发展生产，安定人心，晋国很快就强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