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洋森林

教授接受尼摩舰长的邀请，一同来到海底森林，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与惊险。

尼摩舰长似乎觉得和教授谈得很投机，于是心血来潮，提议道：

“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就把此地当成此次航海的出发点，来测定现在的正确位置，你看如何？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环绕海底世界了。”

教授先随舰长来到“鹦鹉螺号”顶端，上层甲板浮出水面大约１米。微风从东方吹来，海面上扬起丝丝波纹，一眼望去可以看到远方的水平线。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现在，“鹦鹉螺号”正在太平洋上。

尼摩舰长用六分仪测量太阳的高度，由此推算所在的纬度。

“教授，现在是正午，我们开始出发吧！”

为了确定船所在的位置，回到舱内客厅后，舰长立刻利用经线仪来换算经度。

“教授，我们现在是在东经１３７度１５分的位置。”

教授故意问道：

“你是以哪一条子午线为基准？”他希望能从舰长的回答中猜测出他的国籍。

没想到尼摩舰长丝毫不露痕迹地说：

“我有好几种计算方法。为了表示对你的尊重，我是以巴黎的子午线为基准。”

教授不禁哑口无言。舰长继续说道：

“以巴黎为起点，东经１３７度１０分、北纬３０度７分的位置，就是在距离日本大约３００海里的地方。现在是１２月８日正午，我们开始海底的探险活动吧！”

“愿老天保佑我们！”教授喃喃说道。

“教授，我们的航线是东北偏东方向，深度４５米。这里有一张大地图，还有各种资料，你可以随意参考，我失陪了！”

尼摩舰长说到这里，向教授告辞后，就离开了客厅。

教授沉思了好一会儿，开始查看摊在桌上的大地图。他注意到这一带海域正好有一道黑色的海流，也就是所谓的黑潮，“鹦鹉螺号”便沿着黑潮前进。

教授看得正入神，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原来是尼德和康塞尔来了。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尼德叫道，“我们是在魁北克的博物馆吗？”

“我倒觉得像法国那栋豪华的桑美拉宫！”

“我们是在已经潜入海平面下４５米深的‘鹦鹉螺号’上。”教授耸了耸肩。

三人正说着，四周忽然一片漆黑，原来是天花板上的灯熄灭了。不久，三人都听到某种物体移动的声音。接着，“鹦鹉螺号”舷侧的铁窗被拉开，眼前立刻出现海水翻涌的景象。

教授他们透过水晶玻璃向外望去，“鹦鹉螺号”四周一海里范围内的深海情形尽收眼底，经由透明水晶玻璃所产生的效果，形成了千变万化的色彩。

大家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彩色世界，禁不住惊叹。

“尼德，你一定也没看过这么美丽的景象吧？”康塞尔问道。

“太美了！太美了！”尼德喃喃道，“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象，即使被带到遥远的地方也值得。”这会儿，尼德似乎暂时忘记了愤怒和一心想逃走的念头。

“我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舰长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了。”教授有感而发地说，“能生活在这么一片奇异而美妙的世界里，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接下来几天，尼摩舰长都没有露面。

直到有一天早晨，教授意外地在桌上发现注明要给他的信。他立刻拆开，信上的字迹很清晰，是德文印刷体的字。

亲爱的教授：

我预定明天早晨要到克利斯波森林去打猎，欢迎你和你的同伴一起参加。

“鹦鹉螺号”舰长尼摩１８６８年１２月１６日

一看完这封邀请函，尼德马上痛骂：

“哼，还说什么要远离陆地，与世隔绝呢！现在又要去森林打猎，真是伪君子！”

教授和康塞尔对望一眼，对尼摩舰长也颇不以为然。

“不过，”尼德说，“只要到了陆地，一定可以趁机脱逃……”

等到教授碰到尼摩舰长，对打猎一事进行询问时才发现，原来尼摩舰长所说的森林指的是海底森林。

“海底森林？”教授惊叫起来，“怎么可能呢？”

“当然有可能，”舰长微笑道，“我想你应该了解，人类只要准备了必要的潜水用具，即使是在水底也能生存……”

“你是说潜水衣？”

“比那个更好。一般的潜水衣，穿起来会受到输送空气的橡皮管的束缚，走起来很不方便。现在，我们是使用由厚铁制的压缩空气筒，里面装着５０个大气压力的压缩空气，它可以让我们背在身后，携带很方便。这么一来，我们就能自由呼吸９个小时到１０个小时。不过，因为在海底会承受强大的压力，所以我们必须戴铜制的潜水帽。”

“就算呼吸问题解决了，在海底又怎么能看得见路呢？”

“可以使用蓄电池装置。”

“那么枪呢？我们用什么枪来打猎？”

“教授，你的问题还真不少哩！”舰长笑道，“有一种富尔顿设计的枪，经由英国菲力哥尔和布列、法国的傅尔西和意大利的兰帝等人的改进，加上特殊的开关，即使在水中也能发射，而且百发百中。只要被子弹射中，即使只是极轻微的擦伤，对方也会马上像遭到电击般地倒下来。”

“有这么厉害吗？”教授怀疑地问。

“我绝没有夸大，因为这种枪所发射的子弹不同于一般子弹，它是由奥地利的化学家列尼布洛克所发明的一种小玻璃球。枪内部灌铅，又加入高压电，只要稍微碰到物体就会放出电流。”

“哇，我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跟你去打猎！”教授兴奋地说。

康塞尔也乐于参加。只有尼德，一看到潜水衣，就立刻皱起眉头来。

“对不起，我可不愿被装在这种鬼玩意儿里。”尼德耸耸肩，有些嘲讽地说，“祝你们打猎成功！”

在船员的帮助下，教授和康塞尔很快就换穿好沉重的潜水衣。潜水衣是由无缝线的橡胶所制成，质地柔软，却很坚固。脚上穿的厚靴子，鞋底是用重铅做的。为了抗拒水压，上衣前胸部位还内嵌着铜做成的薄板，但丝毫不会妨碍到行动和呼吸。衣袖前端甚至连着精制的手套。

“这和１９世纪发明的潜水衣、潜水箱等装备比较起来，实在是太进步了！”教授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出去呢？”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尼摩舰长说完后，戴上圆形的潜水帽，教授和康塞尔也照样做起来。一戴上潜水帽，背后的压缩空气筒便开始送入氧气。

教授正在暗想：“穿了这么沉重的潜水衣和含铅的靴子，怎么动得了呢？”他正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人把他和康塞尔推进更衣室旁黑暗的小房间了。

几分钟后，一阵咻咻声响起，紧接着，冰冷的海水漫上每个人的胸口。很明显他们已经到了船外。接下来，船体的第二扇门打开，一束昏黄的灯光射出来。一瞬间，教授和康塞尔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脚正踏在海里。

由于是在深海中，一点儿也感觉不出潜水衣、压缩空气筒和潜水帽的重量，头部在潜水帽中还可自由转动。教授和康塞尔像两个好奇的孩子，显得兴奋无比。

令人惊奇的事还多着呢！教授和康塞尔很快就发现，尽管现在是在海面下１０米的地方，阳光仍然能投射下来。阳光投射在宁静的海底，经过海水的折射，给海底的岩石、草木、贝壳和珊瑚都染上缤纷的颜色，真是美不胜收！

他俩跟随着尼摩舰长，悠闲地在海底平原漫步。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一直走到１００米的海底，终于到达海底森林的边缘。

这个森林是由一大片高如大树的木本植物所构成。树木的形状很怪异，全都笔直向上朝着海面生长。即使用力将树枝折弯，过不了多久它就会恢复原状。

森林的地面起伏不平，还夹杂着小岩石，令人举步维艰。教授发觉海底物种纷繁异呈，常常令人难以分清是植物还是动物。

尼摩舰长做了一个休息的手势，大家便在海草构成的摇篮中躺下来休息。这真是一段令人身心舒畅的休息时间，美中不足的是彼此无法交谈。躺着躺着，眼睛茫然地注视着面前厚厚的玻璃镜，他们开始感觉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教授醒来时只见阳光西斜到水平线。尼摩舰长已经醒了。当教授正在伸懒腰时，忽然看到一样怪异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长约一米的巨大蜘蛛蟹。

教授大惊，立刻站起来。尼摩舰长已经注意到了，不慌不忙地举枪射击，子弹射出后，那怪物的爪子立刻产生剧烈的痉挛。

解决了蜘蛛蟹，尼摩舰长招呼大家继续前进。接着，他们下到了深度大约是１４０米的地方。因为太阳无法照到如此深的海底，四周一片漆黑，尼摩舰长率先点了灯，教授、康塞尔和另一位船员也跟着点亮了灯。这才发现，这里的植物已逐渐稀少，只有棘皮动物和软体动物等还在附近流连徘徊。

走了很久，一行人又来到一面巨大岩壁之前。这是一座由花岗岩构成的绝壁，上面有无数黑暗的洞穴，但没有可供攀登之处。这里就是克利斯波岛的断崖，也是此行的终点。

归途仍是由尼摩舰长领头，走另外一条路。路面很险峻，走起来十分吃力，但是路程比来的时候短了许多。

终于又逐渐接近水面，见到了阳光。大家回到水面下大约１０米深时，游过身边的鱼群比空中的飞鸟还多，轻轻松松抓取就大有所获。

教授正醉心于眼前奇妙的美景，尼摩舰长突然冲过来，粗鲁地将他推倒在地，另一位船员也跟着把康塞尔推倒。教授意识到可能要有某种危险临近了。

果然，不久之后，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由远而近，接着一群巨大的动物通过了他们的上方。等教授看清楚这群巨大的动物时，吓得全身血液都快冻结了。

原来是恐怖的鲨鱼群！其中还包括两只最具攻击性的雌、雄青鲛。幸好这种凶暴的鲨鱼视力并不好，否则他们就要遭殃了！

半小时后，众人回到“鹦鹉螺号”。舷侧的门仍然开着，尼摩舰长让大家先进去，自己最后进门。他一进来，就关上门，按下电钮，船内唧筒马上发动。不久，身体周围的水逐渐消退，终于完全干了，大家才经过内侧门进入更衣室。

好不容易脱下潜水衣，每个人都筋疲力尽。但是这次神奇的海底旅行却给大家留下了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