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底火山

“鹦鹉螺号”来到爱琴海附近,遭遇了海底火山的猛烈烘烤。

第二天日出的时候,“鹦鹉螺号”浮出海面。教授来到甲板上,发现在南边3海里外就是朦胧的北路斯。显然,阿拉伯隧道的巨浪,已经把他们带到完全不同的海域。

不久,尼德和康塞尔也来到甲板上。两人都因睡眠充足而显得神采奕奕。毫无疑问,“鹦鹉螺号”昨夜的冒险,他俩根本毫无察觉。

“教授,”尼德带着嘲弄的口气问道,“这里是地中海吗?”

“是的,我们现在正在地中海的海面上。”

“别开玩笑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信不信由你。昨天夜里,我们只花了短短的几十分钟就通过了阿拉伯隧道。我在驾驶室里亲眼看见的。”

教授说:“你的眼力那么好,你应该可以看到南边那条平坦的海岸线就是埃及的海岸,不远处就是塞得港的防波堤。”

“哇!尼摩舰长真厉害!”康塞尔忍不住赞叹。

“好吧!我承认尼摩舰长是很不简单。”尼德说,“现在,我有话要跟你们说。”尼德拉着教授和康塞尔,神秘兮兮地在照明灯旁边坐下来。那里轻易不会被浪花溅到。

“既然我们已经到欧洲了,就应该趁尼摩舰长还没有彻底疯狂,把我们带到大洋洲或北极海之前,赶快逃离‘鹦鹉螺号’。你们觉得如何?”

教授和康塞尔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教授才说:

“尼德,你对命运之神将我们带到尼摩舰长的船上觉得很遗憾吗?你已经厌倦了海上生活吗?”

尼德犹豫了一阵,双臂交叉着说:

“坦白讲,我并不是认为这种海底旅行很乏味,不过任何旅行都有结束的时候。这就是我的看法。”

“我同意,”教授点点头,“任何旅行都有结束的时候。”

“问题是,何时何日结束?”尼德盯着教授,毫不放松。

“我认为,当海洋已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向我们展示时,就是旅行结束的时候。”

“教授说得不错,”康塞尔说道,“我认为在环绕海底世界一周后,尼摩舰长一定会让我们恢复自由的。”

“恢复自由?”尼德提高了嗓门,质疑地问,“你是说尼摩舰长会放了我们?”

“不,我不认为他会放了我们,”教授说,“毕竟我们知道‘鹦鹉螺号’太多的秘密。我想尼摩舰长绝不会愿意我们把他的秘密带回人类社会。”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希望?”尼德说。

“你别急,”教授安抚他,“我相信一年半载之后一定会有适合的机会,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一年半载之后我们会在哪里呢?”

“我也不确定。你知道‘鹦鹉螺号’的速度很惊人……”

“教授,”尼德正色说道,“你的看法根本不切实际!你只是一味相信‘将来会到哪里’,我所关心的则是‘我们现在在这里’,因此我认为要好好把握现在的机会。康塞尔,你呢?你的看法如何?”

“我的工作是协助教授,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康塞尔回答。

“好吧!既然康塞尔不表示意见,那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来作决定了。教授,你怎么说?”

教授想了一想,慎重地说:

“其实,尼德,你是对的。尼摩舰长说什么也不可能让我们恢复自由,只要有逃离‘鹦鹉螺号’的机会,都应该好好把握。我不应该那么自私,只顾着借此机会从事自己的海底研究工作。”

“谢谢你的坦诚,教授。”尼德微笑道,“从现在开始,只要一接近海岸,而且‘鹦鹉螺号’浮在海面上,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

“如果接近海岸,但是潜在水里,该怎么办?”康塞尔问道。

“那就只好利用小艇。我们先藏在小艇中,松开绳索,小艇自然会浮出水面。”

“好,尼德,那就由你负责判断,选一个最佳的时机吧!”教授说,“而且不要忘记,我们逃走的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尼摩舰长若知道我们想逃走,绝不会原谅我们。”

“是,我知道。”

“另外,你想知道我对你的逃走计划真正的看法吗?”

“你说吧!教授。”

“我认为我们将很难等到一个最佳的时机。”

“为什么?”

“因为尼摩舰长绝不会让我们恢复自由。”教授说,“所以,我相信船只要一接近海岸或欧洲近海,他就会提高警觉的。”

“嗯,我觉得教授说得不错。”康塞尔附和道。

“我们就试试看吧!”尼德坚定地说。

后来事实证明,教授的预测是正确的。因为自此以后,“鹦鹉螺号”几乎都潜航在海底,而且距离海岸很远。即使必须浮出海面,也只是让驾驶室露出海面而已。在爱琴海附近,“鹦鹉螺号”甚至常常潜到2000米深处,尼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这天晚上,教授想对爱琴海诸岛附近的鱼类作一番调查,但不知是什么缘故,船上的窗户都紧闭着。从测定仪器上,教授得知“鹦鹉螺号”正朝坎迪亚岛前进。

不久,尼摩舰长进来,简短地和教授打了一声招呼,就下令打开两扇客厅的窗户,透过窗户观察水底的情形。此举正中教授下怀,立刻高兴地跟着观察起来。

忽然,教授看到窗外有一个人。他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眼花了。定了定神,再看,没错,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腰上系一个皮袋,正不断用手划着水。偶尔他会浮上水面呼吸,但立刻又潜入水中。

“啊,有人!”教授大呼,“会不会是遇险者,我们赶快去救他!”

尼摩舰长没有理会教授,只是走近玻璃窗边。那个男人也靠近玻璃窗注视着窗户。接下来,舰长竟然用手势向对方示意,那人立刻也以手势回答,然后浮上水面,不再出现。

“你认识他?”教授惊愕地问。

“嗯,他叫尼古丁,住在马达邦岬,绰号叫做‘鱼’,因为他停留在水底的时间比陆地上还多。”

尼摩舰长没有多作解释,径自走向客厅左边的橱柜。打开橱柜门,里面赫然装满了金块。

教授愣愣地看着舰长把金块一块一块地取出来,放进身旁的一个铁箱,箱盖上还刻着“鹦鹉螺号”的标志。教授估计,箱子里所放进的金块,价值起码500万法郎。

箱盖阖上,尼摩舰长用希腊文写上收件人的名字,然后按铃叫进来四个船员,费力地将箱子抬出去。不久,就听到滑轮将箱子拉上扶梯的声音。

尼摩舰长优雅而有礼貌地对教授说:

“如果你没别的事,我想先告退了,晚安!”

教授也一肚子疑惑地回到房间。不久,他察觉到船身开始左右摆动,上下晃动,接下来,“鹦鹉螺号”开始浮出水面。甲板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把小艇放到海面上的声音。

“那些金块显然被运到陆地上去了,”教授想,“但究竟是运给谁?运到什么地方?”

第二天,教授向尼德和康塞尔谈起这件事,大家都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尼德说:

“算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所要做的,只是随时留意‘鹦鹉螺号’的动向,寻找我们逃走的最佳时机。”

这天傍晚,教授正在客厅整理笔记资料时,忽然觉得全身燥热。

“怎么回事?”教授嘟囔着,“我们又不是在热带地区,况且,‘鹦鹉螺号’也不可能会受水中温度的影响啊!”

望望测深计,船正潜航在20米深的海中。在这种深度之下,空气中的热度不可能传到大海。

教授忍耐着,但是船内温度却似乎越来越高,简直是热不可耐。

“难道是船上失火了?”教授突然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立刻站起来。这时尼摩舰长进来了,他走近温度计前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对教授说:

“42摄氏度。”

“我看到了!”教授回答,“怎么会这么热?”

“确实很热,不过你放心,不会更热了。”

“为什么?难道你能任意调节温度?”

“不,我的意思是,只要待会儿‘鹦鹉螺号’离开这里就好了。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现在正通过热流。”

“会有这种事?”

“你看了就知道。”舰长说完,打开玻璃窗。只见四周一片白色,活像沸腾的开水,正在拼命地冒着蒸气。教授好奇地伸手想去触摸玻璃窗,结果只轻轻一触,立刻被烫得缩回来。

“我们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在桑多林岛附近,”舰长回答,“正好在尼卡梅尼和巴里卡梅尼之间的航道。怎么样,有机会见识一下海底喷火的奇景,还不赖吧?”

“不错!的确让我大开眼界。”

“是啊!海底世界是奥妙无穷的。”

不久,舰长下令“鹦鹉螺号”改变方向,离开这酷热的地狱。15分钟后,船浮到海面上,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2月16日,“鹦鹉螺号”离开了罗德斯岛和亚历山大港之间深达3000米的海域。然后,绕过马达邦角,远离了爱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