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关于知识的误解

我常听见神学家说,知识这一类东西需要大加限制与注意,才可接受;希望得到过分的知识,就是人类坠落的原始的诱惑与罪恶;知识本身也有点和蛇相像,在他进入“咬着”人身痛处,能使它肿胀;“知识足以长傲”。所罗门有过这样的意见:“著书多,没有穷尽;读书多,身体疲倦”。在另一处他说:“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烦愁;增加知识,就增加忧伤。”圣保罗也给过我们一种警告:“我们不要因虚空的学问而被掠夺了”;经验指示着有学问的人怎样是大异端者,学问发达的时代往往是倾向于无神论的,怎样刺激“自然”的原因的探讨,减损了对于上帝,即初级的原因的倚赖。

要明了这种意见的愚昧与错误和他在论据上的误解,好像这些人并没有观察或考虑到那使人坠落的,不是关于自然与普遍性的纯粹知识。倚仗了这种知识的光明,人在乐园以内见各种生物来到面前,就能依其性质,各各予以名称。诱惑人类的却是辨别善与恶的那种骄傲的知识,有了它人类就想自己制定生活的规律,不再倚赖上帝。知识无论怎样多,也不能使人的心灵膨胀;因为除了上帝与思念上帝以外,没有事物能够充满,更不用说膨胀人的灵魂。所以所罗们说到在知识上获取最为重要的两种官能:耳与目的时候,他说:“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如果是没有满盈的话,那么容者是大于他所容的了。关于知识本身与人的心灵,———对于后者,各种官能不过是报告者———所罗门在为各种行为与目的定了他们适当的时期以后,他也用这样的字句来说明,而且是这样的结论:“上帝使万物各于其时成为美好;他又将世界安置在人的心里,但是上帝自始至终所做的工作,人不能知道。”这很显然是说上帝把人的心灵做成镜子一样,能够收受宇宙全体的影像,并且是关于接受这种印像,如同眼睛喜欢接受光明一样。不但喜欢看种种的物类与时令的转变,并且还要进一步来看出这种种变动中可以决无错误的看到的规律。人所以不能明白自然的最高规律,是因为有种种的障碍,如同生命的短促,合作的尽善,知识传授的不得法与同人的生活所常受到的各种各样的不便利。因为这个世界表面没有一部分是不许人去研究与发现的,并且有些地方,他还能判断着如同他说:“人的心灵如同上帝的灯一样,用他可以去搜检各种秘密的内情”那句话的时候。如果人的心灵的容受力是这样的话,那么无论知识的比例与分量如何大,显然是没有一点可以使他肿胀或超过了他正当限度的危险;但是知识的性质却是这样的,不论他分量的多少,如果服用的时候不加以适当的消解剂,他那表面却是有一点毒素或有害的性质,吃一点这种毒素的结果,就是说气胀或肿大。这种有了他就可以使知识有这样特效的解毒剂就是博爱精神,也就是那位使徒接着就加上了前一句的,因为他这样的说:“知识叫人自大,但是爱心是能够造成人的德性的”,他于另一处所说,意思也和这相仿:“我若能说各种人和天使的说话,却没有爱,那也不过就同响着的铙钹一样”。这不是谁能说各种人和天使的话不是一件好事,却是说如果离开了爱而无涉于人类的福利,他只有虚空与无价值的光荣而没有切实的好处。至于论到所罗门关于著书与读书过多和精神,因知识的满溢而不安那些意见,与圣保罗所给我们的警告:“我们不要为虚空的学问所诱惑了”,我们只要明了什么地方可以划清人类知识真正的界限,而仍不至于这样的缩小了他的范围致使不能包括一切事物的普遍性。这类限制,共有三种:一、我们不要这样的高视了有知识的幸福,致使我们忘记了道德;二、我们应用知识时,一定要使我们获得安息与满足,而不是厌恶与懊恨;三、我们并不想借研究自然而达到上帝的神秘。关于第一点。所罗门很好的在同书中又发表着他的意见。他说“我看出智慧胜过愚昧,如同光胜过黑暗。智慧人的眼目,是常留心在看着的,而愚昧人却只在暗中摸索。但我知道这两种人都逃不过同一的命运”。关于第二点,除完全出于偶然外,决无因知识而产生的心理的烦恼与不幸;因为各种知识与为知识种的好奇心,他们自身都能使我们得到一种愉快。可是在人用他们的知识来制成结论,来应用于他们自身的处境,因此使他们有了脆弱的恐惧或广大的愿望的时候,那就有所说的这种心理上的顾虑与烦扰了。在那时知识已经不是“纯粹的”光明——深奥的赫拉颉利图关于这点曾说过“干的(纯粹的)光明就是最好的灵魂,”那么一句话但是已变为湿的“参杂的”,或是被浸渍了的,被浸渍于各种病症的湿气中的光明。至于第三点那却应该稍加论列,不可略过,如有人以为对于凡可以感知与有实质的物加以观察与思考,即可得到这种光明,而且因此他就能够明了上帝的性质与意志,那么他真是为虚夸的学问所掠夺了,因为思量上帝所造的生物与所成的工作,如果在生物与工作方面那是可以产生知识的,但如属于上帝方面,那就不能产生完全的知识,却只能产生惊异。因此,柏拉图学派中某人其意在调和希腊的哲学与摩西的著作,说得最好:“人的官能,很像太阳,它可以烛照天地,同时它却隐蔽住了星光,同样的,人的官能能够发现自然之物,但是却把那神圣的遮蔽了”。所以其结果是有好些的大学问家,当他们要想以官能这样的蜡质羽翼飞达上帝的神秘时,他们已都入于异端了。至于说到知识太多了就会教人倾向无神论,与不了解次级的原因将使人更专一的信任,那为初级原因的上帝那些话,我们先要同约伯一样的问:“你们是因要见上帝而为他撒谎,和一个人为要见他人而为他撒谎一样吗!”上帝在自然中工作,除用次级的原因外。显然的更无别法。如果要想叫人信为不然,那无非是欺骗,仿佛这样就可以对上帝表示一种好感似的;也就是对于创造真实的上帝,来贡献谎言这种不清洁的牺牲。但是,少量或肤浅的一点学问可使人心偏于无神论而再向前进,却又能将他的心引回到宗教这却是经过证明的事实与根据经验的结论。因为人开始研究学问的时候,他的心理看到了与他的官能最接近的次级原因,可以使最高的原因隐晦,但是当其继续前进,去寻求各种原因的互相依赖,那么,照诗人的比喻,他是很容易相信自然链的最高层,是一定得附着在朱匹忒大神的椅子脚上的。最后一句话。凡人不要因他对节制的意义了解不充分,或是误用了中和,认为是在上帝的训示“圣经”或对“自然”的神学或科学中研究得太深,他们却应该在这两者中试求无止境的进步,他们只须留意把二者都应用于慈爱而不是夸大,应用于实用而不是铺张,最后更注意他们把这几种研究混杂或淆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