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骆驼队

她骑在一头高高的单峰骆驼上。前面有四头单峰骆驼，那些骆驼的背上都驮着旅行者的不值钱的家当，应该是在莫尔德和克里斯天孙大超市出卖的地毯和其他一些商品，其中许多商品都是手工制作的。体形高大的动物身子两边耷拉着的小口袋里装的是珍珠项链和小袋的香料。

只有诺娃可以骑骆驼，阿拉伯男孩牵着骆驼。一个女人送给诺娃一件红色的披风，帮她披在肩上。坐在高高的骆驼上看山水，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位阿拉伯公主。那个男孩微笑着仰望着她。

“谢赫娜。”他说。

她得到允许，可以陪伴骆驼队走一段，直到山谷西边的罗村，再从那儿乘坐快速大巴回来。她只是觉得好玩才跟着来的，因为她很喜欢那个阿拉伯男孩。他们不得不分别时，双方都觉得有些恋恋不舍。

这支骆驼队由大约三十个年龄不同的人组成。骆驼队前面是一个男人，他有节奏地打着鼓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前面一边跳舞，一边吹着竹笛。

过了桥便是一个长长的通向山隘的斜坡。雨停了，到处都湿漉漉的，树枝上仍在不停地滴着水。

河水湍急，浪涛汹涌，令人恐惧。但愿在下一场大雨到来之前，能连续有几个好天儿。

世界的这个地区还从来没有这么潮湿、温暖，到处都绿油油的，河水也从来没有这般浑浊。四十年内，这个国家的居民增长了五倍，并不是因为孩子多了，而是因为气候难民不断地拥进这个国家。只有在最北方，戏剧性的气候变化带来了一些好处，许多北方国家还有足够的居住空间。

她刚给阿拉伯男孩讲述了本世纪初一些所谓的气候怀疑论者，那是一些生活在北方、一直留在更艰苦的终点的中年男人，他们那儿根本还没有感觉到全球变暖。但他们认为，假如全球变暖了，那也不是人造成的。即使是人造成的，那对最北部的人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我把这种观点称为从各个方面看都使自己感到安全的观点，”男孩回答道，“有人说，在非洲和中东，鸵鸟害怕所看到的东西时会把脑袋藏到沙子里。可惜这种鸵鸟政策并不总是能起作用，这期间，鸵鸟已经灭绝了。”

诺娃坐在高高的单峰骆驼背上大笑着。她听到下面那些人的对话，忍不住会大声喊叫起来。

“我们这里，有些人认为不必担忧，那只不过是北极地区的冰融化了一些而已——反正也没有人在那儿滑雪或者滑冰。冰层下面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而挪威的采油权几乎一直延伸到北极。此外，必须让北极熊活下去的全部流言怎么说的来着？拯救熊猫的话已经说得够多了。北极熊这种北方的气候鸵鸟不懂，冰的融化是一种警告，而整个地球也将很快变暖——现在，我却在这里骑着一头单峰骆驼！”

到达罗村时，阿拉伯男孩扶她从骆驼上下来。骆驼队要继续前行，快速大巴随时会到来。大巴车站候车室有电脑，他们在那儿交换了网络通信地址并互相约定再见。男孩指着显示器上的一处地方告诉诺娃，那儿就是他的故乡小酋长国。可是，诺娃根本没有看见任何东西。她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那儿只有沙子吗？”她问道，“你们那儿没有城市了吗？”

“有，肯定有，城市还是有的——不过都被埋在沙子底下了。”

他寻找着，最后找到了一个尖尖的东西，像积木块那样从沙漠上冒出来一米多高，像是一座楼房孤立的尖顶。

他说：“那是一座伊斯兰教寺庙的塔尖。”

这时候，大巴来了，诺娃上车之前，他们张开手，击掌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