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白色的大卡车

她透过狭窄的窗户向外张望，看见一辆白色的大卡车正在向他们的村庄驶来，这是她许久以来看到的第一辆卡车。她跑下楼梯，迅速地穿上鞋子，套上暖和的大衣，冲到外面。

在穿过花园的小路上，她碰到自己的母亲，母亲手里拿着一束基督荆棘刺枝，刺枝被红色浆果的重量压弯。诺娃没有说她要去哪儿。她知道母亲有点儿讨厌白色的大卡车。

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看见河对岸有人过了桥，也正在往这里走来。她不是唯一的迫切想看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很快，她就认出了大卡车上醒目的大写文字：世界上最后的狐猴！也就是说现在还有一些，还有狐猴。

她知道，狐猴是马达加斯加的一种狐猴亚属，只有柏林动物园里还有几只。只有在一种濒临灭绝的物种没有任何希望自己繁衍的情况下，动物园才允许这样的白色大卡车到世界各地展示。他们的目的是告诉人们，他们已经失去了什么。在自由狩猎区，狐猴许多年来未再出现。

她在一个留着尖尖的两撇黑胡子的男人那儿买了一张参观券，那个人的脸蛋简直像红彤彤的苹果。他也卖棉花糖和爆米花，不过，诺娃对这两样东西不感兴趣。

参观券和扑克牌一般大小。正面印着一张狐猴的照片，照片下面有一行文字：环尾狐猴。反面印着完整的科学等级分类：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狐猴科，狐猴属。此外还有几句话，说明这个物种在马达加斯加濒临灭绝的原因：很久以来，它们的生存空间就已被烧毁。为了烧炭，树木被砍伐，猎人的猎杀也减少了它们的存量。然后，全球气候变暖给了它们致命的一击。

她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入这个大弹簧防震卡车车厢的参观者。整个内部空间几乎就是一个大笼子，狐猴在里面的攀爬杆和植物之间跳来跳去。地面上铺着锯末。一共有三只狐猴，全是母的，参观券上注明了它们的性别：♀♀♀（雌性标志）。在前一段时间，诺娃已经搜集到一整套这种卡片。这些卡片是一种珍贵的回忆，意在告诉人们，那些动物现在虽然还能看到，但它们即将从地球上消失。

成年的狐猴从黑色的嘴巴到尾巴尖大约有一米，其中黑白环相间的尾巴长度就占身长的一半以上。当诺娃靠近铁丝笼子的时候，狐猴们都神经质地跳来跳去，之后瞪着黄棕色的眼睛望着她。她很想知道，狐猴大概能理解多少东西。她确信它们所理解的比它们能够表现的要多得多。她知道，一两年之后，它们将进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的小程序，那是对在它们的故乡曾经分布很广的物种最后的问候。

诺娃在离开白色大卡车之前，拍了几张狐猴的照片。出门时，她碰到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他牵着孩子们的手，孩子们非常激动。每个孩子都得到了一桶爆米花。如果他们观看了充满异国风情的动物，也许还会得到棉花糖。毕竟这种白色的大卡车不是每天都到乡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