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　孙绰

萧瑟仲秋风，飚唳风云高⁽¹⁾。山居感时变⁽²⁾，远客兴长谣。疏林积凉风，虚岫结凝霄⁽³⁾。湛露洒庭林，密叶辞荣条⁽⁴⁾。抚菌⁽⁵⁾悲先落，攀松羡后凋。垂纶在林野，交情远市朝⁽⁶⁾。澹然古怀心，濠上岂伊遥⁽⁷⁾。

【作者简介】

孙绰（314年—371年），字兴公，太原中都（今山西平遥）人，后迁居会稽（今浙江绍兴），东晋著名玄言诗人。袭父爵为长乐侯，官拜太学博士、尚书郎，迁散骑常侍、统领著作郎。早年博学善文，放旷山水，曾著《遂初赋》自述其志，另有《天台山赋》是山水赋中的名篇。现存诗三十多首。有《孙廷尉集》。

【注释】

(1) 萧瑟：风吹树木的声音。飚唳：狂风的啸叫声。

(2) 时变：季节的变化。

(3) 虚岫（xiù）：空谷。结：聚集。凝霄：浓密的云雾。

(4) 湛露：浓重的露水。荣条：茂盛的枝条。

(5) 菌：低等植物，多寄生，生命周期短。《庄子·逍遥游》：“朝菌不知晦朔。”

(6) 垂纶：垂钓。交情：相互来往中建立感情。市朝（cháo）：集市和朝廷，喻争名逐利之地。

(7) “澹然”“濠上”二句：意即只要保持古人这种恬淡情怀，就距离庄子、惠子的濠上之游已经不远了。澹然：恬淡貌。濠上：见《庄子·秋水》：“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并辩论鱼是否知乐，即所谓“濠梁之游”，喻别有会心、心照不宣。伊：助词，无义。

【评析】

这是一首玄言诗。玄言诗大多演绎道家以及佛教等思想，虽不乏对人生的洞见，但缺乏具体可感的形象，虽统治东晋诗坛达百年之久，但现在流传的作品很少。此诗倒是从形象入手引出关于人生的哲思并表达其理想的生命境界。前八询写秋景，描写万物的凋零以呈现生命的短暂。后六句写人生感悟，诗人悲悯菌的短命和羡慕松的长寿，思索人生该如何度过，其结论是：宁可在垂纶林野中恬淡地度过一生，也不愿在市朝中冒着生命被戕害的危险去争名逐利，这种境界才是庄子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