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向来妄论“持敬”之说,亦不自记其云何。但因其良心发现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则是做工夫底本领。本领既立,自然下学而上达矣。若不察良心发现处,即渺渺茫茫,恐无下手处也。中间一书论“必有事焉”之说,却尽有病,殊不蒙辨洁,何邪?所喻多识前言往行,固君子之所急。熹自来所见亦是如此。近因反求未得个安稳处,却始知此未免支离。如所谓因诸公以求程氏,因程氏以求圣人,是隔几重公案,曷若默会诸心、以立其本,而其言之得失,自不能逃吾之鉴邪?钦夫之学所以超脱自在,见得分明,不为言句所桎梏,只为合下人处亲切。今日说话虽未能绝无渗漏,终是本领,是当非吾辈所及。但详观所论,自可见矣。

【译文】

以前胡乱说“持敬”的学问,现在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其实只要良心有微妙的发现,猛然提醒,使得心中不蒙昧,就是做功夫的本领。本领既然确立,自然能够通过做学问而通达天道。如果不去察觉良知的发用之处,就会迷迷糊糊,没有下功夫的地方。中间有一封书信谈到“必有事焉”,然而其中都是毛病,却没有受到质疑,为什么呢?因为所说的都是过去的言行,那些功夫固然也是君子的当务之急。我以前的见解也确实是如此。近来因为反求诸己,未能找到安稳之处,才开始明白这样的学问未免支离破碎。如果通过大家的讲解学习二程,再通过二程的讲解学习圣人,毕竟是隔了几重,何不默会于心、确立本心,言语上的得失,自然逃不出自己心的鉴别?张栻先生的学问之所以超脱自在,见得明白,不被语句所桎梏,只是因为功夫下得贴切。如今他说话虽然不能毫无纰漏,但这终究是一门本领,固然不是我等所能达到的。只要详细观察他的言论,自然能够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