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原文】

或问“未发、已发”。

先生曰:“只缘后儒将未发、已发分说了,只得劈头说个无未发、已发,使人自思得之。若说有个已发、未发,听者依旧落在后儒见解。若真见得无未发、已发,说个有未发、已发原不妨,原有个未发、已发在。”

问曰:“未发未尝不和,已发未尝不中。譬如钟声未扣,不可谓无,既扣不可谓有,毕竟有个扣与不扣,何如?”

先生曰:“未扣时原是惊天动地,既扣时也只寂天寞地。”

【译文】

就“未发、已发”问题请教于先生。

先生说:“只因朱熹将‘未发、已发’分开来讲了,所以我只有说一个没有‘未发、已发’,让世人自己思考而有所得。如果说有一个‘未发、已发’,听讲的人依然回到朱熹的见解了。如果能真正认识到没有未发已发,即使讲有未发已发也不妨事,因为本来就存在未发已发。”

问先生:“未发并非不和,已发也并非不中。比如钟声吧,不敲也不能说就没有钟声,敲了也不能说就是有了钟声,但它到底有敲和不敲的分别,这样说对吗?”

先生说:“没敲时原本就是惊天动地的,敲了之后也只是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