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原文】

问:“圣人生知、安行,是自然的,如何有甚功夫?”

先生曰:“知、行二字,即是功夫,但有浅深难易之殊耳。良知原是精精明明的,如欲孝亲,生知、安行的只是依此良知实落尽孝而已,学知、利行者只是时时省觉,务要依此良知尽孝而已;至于困知、勉行者,蔽锢已深,虽要依此良知去孝,又为私欲所阻,是以不能,必须加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功,方能依此良知以尽其孝。圣人虽是生知、安行,然其心不敢自是,肯做困知、勉行的功夫。困知、勉行的却要思量做生知、安行的事,怎生成得?”

【译文】

问:“圣人生知安行是自然就能如此的,这还需要其他的功夫吗?”

先生说:“知与行这两个字就是功夫,不过是有浅深难易之别罢了。良知原本是精精明明的,例如,孝敬父母,生知安行的人只是依从良知切实地去尽孝道,学知利行的人只是要时时省察自己,努力依从良知去尽孝道;至于困知勉行的人,被蒙蔽禁锢已深,即便想依从良知去尽孝道,却又被私欲所阻,因此不能尽孝道,这就需要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之功,才能依从良知去尽孝道。圣人虽然是属于生知安行的,但他的心里不敢自以为是,所以他宁肯做困知勉行的功夫。然而,困知勉行的人则思量着做生知安行的事,那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