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责打皇帝

冯雁从热气腾腾的里屋出来,走到寒冷的院中,方才感到发涨的头脑顿时清爽许多,郁积于胸的憋闷一时也减轻不少,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那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的云层,她又沉思起来。入冬以来,不见一星雨雪,明年开春只怕又有大旱。望云赶紧拿了一件豹皮竖领红锦滚边大氅出来,轻轻披在她身上。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后,望云说:“这天乌黑的,若是能够下场大雪才好哩!”

听了望云之言,冯雁不禁又望了望天空;往年这种干冷无风但云层厚暗的日子,有时真会降雪,还真的挺大。她想了想对望云道:

“摆设香案,求雪!”接着她又补充道,“备毡!”

相隔十年再次临朝称制以来,冯雁一直觉得比自己第一次临朝时劳累得多。当年由于一举诛杀乙浑逆党,朝廷内外人心大快,议政、行事一顺百顺。自己和皇帝弘儿亲密无间,他很快就能独立执掌朝政。虽然后来因李弈之事帝后之间时有不快,甚至发生禅位风波,好在终于顺利平息,朝政有弘儿独力支撑,自己只需暗中监管即可。但是这些年来笼罩于朝廷的阴影时聚时散,始终未能彻底消失,近年反而更加浓重。自从前年代为监国到如今临朝称制,自己几乎一直事必躬亲,劳神费力,有时步履维艰。原以为刚刚平定敕勒反叛,可以太平几年,哪想到这年竟特别不顺。先是四月月食,举国惊恐。接着是五、六月间只差一步发生兵变,被迫平城戒严,弄得百官、黎民惶惶不安。不几日太上皇暴薨,而且明显死于鸩毒,非公开说明不能释疑。尽管自己彻夜未眠,考虑过各种宣布方案,最终还是决定将弘儿如何颁太上皇令,其令内容,自己如何责备太上皇,令其悔过,一一宣告。只是由于不完全相信此事系安国一人所为,没将弘儿承认接太上皇令者是谁说出,也没说他若再不交代还有谁参与谋逆,就将废他为永安王。但是后来朝廷内外仍然谣言四起,纷纷传言是太后命人下毒所致。她有口难辩,也不想辩解,否则只怕会越辩越黑。由于太上皇薨,改元延兴六年为承明元年,本想图个吉利。谁知又逢大旱,平城近畿一带粮食严重歉收,有的地方几乎绝收。一些鲜卑大将主张对外用兵,正好可以将饥民充作兵员,抢掠自保,自己也可多有赏赐。但冯雁考虑连年用兵,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否决此议。纳李冲、高闾之谏,决定任民出关逃荒,自谋生路,且可任意开荒自救。因此不少鲜卑大臣家的农奴有所减少,招致不满。由于牛役甚剧,许多耕牛死亡,冯雁降皇帝诏:“敕在所督课田农,有牛者加勤于常岁,无牛者倍庸于余年。一夫制治田四十亩,中男二十亩。无令人有余力,地有余利。”此举虽非重新编定户籍,计口授田,而且无牛者多为贫户,力庸加倍,但毕竟贵族豪富之家牛多奴众,且需查对田数、丁数,不利于隐瞒。故一些鲜卑贵族多有微词。于是她决定翌年再改元为太和元年(477)。

但“太和”一开始就不“和”。

在由于胡莫寒等人因简选殿中精甲不公引发敕勒群起反叛并被柔然利用之后,冯雁深感内政不修,易生外患。而且大魏确实积弊丛生,再不进行重大改革,莫说是统一天下,就是现在的疆域甚至社稷都将不保。她有时庆幸近些年来南朝刘宋宫廷一直动乱不止,无力北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自己亲掌大权,终于可以放手进行更改法度。何况自己已年近四十,有时顿生时不我待之感,再不抓紧变法改度,就有愧于先帝重托和举国臣民期望。

寒梅、冷梅将香案呈南北向设好,点上香烛,铺上深黄垫毯和深黄宫锦绣凤圆垫,冯雁面向西方跪下。望云从香案上拿起黑毡,轻轻打开,慢慢罩住冯雁头部,四角直垂至肩。冯雁低头,双手张开,掌心向上,徐徐抬起,高抬过顶,再翻转手心,慢慢放下,俯身磕头。如此再三。然后她跪着挺直身子,在黑毡中向赤山大神祈祷:

“大魏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之妻冯雁再拜赤山大神:冯雁无德无知,寡能乏力,朝政多有缺失,致招灾祸。恳求大神念及大魏如今乃由孤儿寡母支撑,百事待举。如有惩罚,降于冯雁一身,万毋殃及黎民。恳求大神赐雪消灾。冯雁顿首再拜。”说罢又叩拜了一次。

但是香案撤了一个时辰,还没将雪求下来,抱嶷却带来了候官密报,说他方才得知:昨日皇帝在亲赴太原王府向出为定州刺史近日即将赴任的皇叔拓跋长乐祝贺二十三岁寿诞时,顿丘王李钟葵和南郡王李惠等人向皇帝进了谗言。说太后现在只听高闾、李冲等一些大臣的话,一心要更改祖宗成法,现在又多了一个申文秀。还说,太上皇死得不明不白……

冯雁一听当即气呼呼地打断他道:

“可是说太上皇死于我所下之鸩毒?”

“此话倒是未说。”抱嶷知道现在太后最恨别人如此认为,因而不敢全说,怕给一些为人不坏却同情太上皇而怀疑太后的附和者带来灭顶之灾。他若非在太后身边数十年,亲眼看着太上皇自幼长大登基,亲历种种事件,太后责备太上皇时又在场耳闻目睹,他也会怀疑乃太后所为。但抱嶷不敢完全隐瞒,只好模棱两可地说:“但其怀疑之意不言自明。”

“长乐有何言论?”冯雁冷冷地问道。

“太原王只是劝酒,未置可否。”

长乐也是抱嶷看着长大、封王的。长乐自幼聪明好学,能力魄力均不在皇帝之下,但深有城府。李弈被害后抱嶷一直怀疑长乐与这些年来的一系列事件有关,很可能就是主要策划者。长乐仇恨李弈,必欲除之,抱嶷能够理解。但他若真是一直反对太后甚至发展到逼宫谋逆,那就是危害社稷,天理不容了。候官在太原王府中根本无法插足。抱嶷已经派人密切监视他的主要亲随,但几个月来尚无进展。这次的密报是顿丘王李钟葵身边的一个亲随提供的。

冯雁冷笑道:“哼!长乐年纪不大,却老谋深算,心怀鬼胎,两面装神,一贯在众人前含而不露。其‘未置可否’实则表明其心中所想为‘可’,而绝非为‘否’!”她这回将其调出京师,也是为了免得他在平城威胁自己,而在定州已经安插了候官。只要他有所活动,就能迅速暴露。她又问道:“皇帝怎样说?”

“太原王不让其他大臣的随从在场,该候官不曾听见。”

“哼!若无亏心,何必藏掖!”冯雁冷冷地说。

长乐知道太后怀疑自己,而且肯定受到监视,因此格外小心。他与雍州刺史、宜都王拓跋目辰友善,故他的一些主意均由目辰出面。目辰是当年带剑闯宫粉碎乙浑另立阴谋拥立拓跋弘为帝的拓跋郁之弟。闯宫当日,他也在场,故有大功于朝廷而彻底得罪乙浑。拓跋郁被害之后目辰逃亡在外,直到乙浑一伙伏诛后才回到平城,从此一直受到太后、太上皇和今帝的待敬。他和其兄一样,也是只知忠于拓跋家帝业,余皆不顾。只不过其兄性子火爆,而他则深沉不露,故而长乐视他为密友。一日拓跋目辰因病没有上朝,拓跋宏念其当年有拥立父皇之功,又是长辈,亲自去府第探视。目辰支开左右,跪地哭谏,一口咬定太上皇死于鸩毒定系太后所为。“太上皇为父皇高宗文成皇帝雪耻报仇,诛杀李弈,故一直为太后不容,被迫放弃皇位,直至被害而薨。皇上若再不采取断然措施,夺回大权,早晚必为太后所废。皇上要报杀父之仇啊!”但拓跋宏不相信如此贤明的祖母会这般狠毒。太上皇自幼由太后带大,亲如己出。后来虽有禅位风波,太后仍然让其任太上皇,并领兵出征,怎会下此毒手?若云他人谋杀,又查无实据。至于说太上皇因愧对祖宗、太后而服毒自尽,拓跋宏觉得似乎父皇又不至于此。既然太后责备,并无其他责罚,认错不就是了?但是有些话他不便对臣工说,说也未必有用。于是道:“爱卿切勿胡乱猜疑,太后决不会做此等事。”

抱嶷道:“皇上与宜都王在内室说话,内容候官不知。”

本来对皇帝就不大放心的冯雁一想,皇帝宏两次秘密会见宗室与重臣,回来都只说是去贺寿、探视,连有人反对“变法改度”之议都不禀报,其中必有隐瞒之处,而且肯定又与“谋害”太上皇、阴谋夺太后权有关。皇帝去长乐那里祝寿和探视目辰,都是自行其是,说不定事先有约。一念及此,不禁大怒,立即带领太监、宫女、卫士十余人来至拓跋宏居住的六合宫。

与板殿相比,六合宫虽然没有那么宽敞,由于建得较晚,比较精致。六合取天、地、东、南、西、北和合之意,种了不少花草,环境清幽。皇帝当然可以住在新建的太和殿。但是皇帝通常还有另外一个宫殿,既能召集近臣垂询政务,又能安静休息与读书。

拓跋宏听见太监飞报“太后驾到”,连皮衣都来不及穿上,慌忙快步外出迎接。眼看太后一脸怒气,其中一个太监手捧裹以红绸长逾四尺的大竹板子,他吓得躬身拱手道:

“儿臣叩见祖母太后。不知太后驾临,儿臣有失远迎,请太后恕罪。”冯雁根本不予理睬,径直入内,在正堂榻上居中坐下。太监、宫女侍立两侧,门外由太后的卫士守卫。

拓跋宏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屏息凝神垂首侍立于侧。

“皇帝!”冯雁冷冷地说。

“儿臣在。”拓跋宏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怎么不问问我来此作甚?”

拓跋宏战战兢兢地说:“孩儿见祖母太后怒容满面,不敢相问。”

“哼,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敢!”

冯雁见拓跋宏不语,不禁大怒道:

“你还不从实招来!”

拓跋宏立即跪下:“孩儿不知所犯何罪,请祖母太后明示。”

“企图谋害太后,你还无罪?”

拓跋宏睁着惊恐的眼睛连忙叩首:“祖母太后误会,孩儿绝无此意!”

“你还嘴硬!说,密谋害朕者,都有何人?”

拓跋宏默然,过了一会儿,说:“无人欲害太后。”

“不是说太上皇死得不明不白吗?不是怀疑我用鸩毒谋害太上皇吗?”

拓跋宏低头沉默不语。

“来人!家法伺候!”

手捧红绸裹着的大板子的太监出列。

“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太监们面面相觑。只见太后满脸杀气,吓得一一出列。

一个太监在长凳上铺好厚毡,另一个来到皇帝身旁,跪着的拓跋宏已经起立自己过去趴下,一个太监将垫枕塞在皇帝头下。

“还不快动手!”冯雁怒喝道。

魏朝刑罚严厉,责打朝臣、太监、宫女之事,时有发生。这责打很有讲究。打者离被打者的远近,板子落下去的平、斜,用力于板的前或中,着力于臀部的一半或两半,疼痛与受伤颇不一样。如今挨打者乃当今天子,何况宫廷内外无不认为皇帝虽小,却是个仁义之君。尤其是年岁大些的太监、宫女都感到小皇帝颇具恭宗景穆皇帝、高宗文成皇帝和显祖献文皇帝遗风。执事太监怎舍得痛打!那太监装模作样很用力地打了几下,冯雁怒道:“给我重打!再有轻打者,推出斩首!”

于是那太监只好打得较重。拓跋宏咬紧牙关,皱紧眉头,默然忍受。

打完以后,拓跋宏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中间说:“儿臣叩谢太后训诫之恩!”然后低头站在一旁。

冯雁道:“你说,当时密谋还有何人?”

拓跋宏委屈地说:“确实并无密谋,也无人想要谋害太后。”

冯雁更加怒不可遏,喝道:“你以为不招、我就不知乎?有李钟葵,还有李惠,是否?”

拓跋宏仍是低头不语。冯雁对张佑道:

“拟太后懿旨:顿丘王李钟葵、南郡王李惠阴谋谋害太后,罪在不赦,着即将李钟葵、李惠赐死。”

张佑将太后口谕立即记在纸上,回慈安宫正式拟旨用印。冯雁依然十分恼怒,看了看垂头丧气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的拓跋宏,厉声说:

“立即将皇帝囚禁于六合宫,不招不得进食。”她见拓跋宏低头不语,既不哭,也不求饶,气得她恶狠狠地说,“撤去火盆,剥去绵袍,不招不得穿!”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回到慈安宫,望云给太后解下大氅,端来热茶。望云说:“太后切勿动怒,以免伤身。皇帝毕竟年幼……”

冯雁余怒未消,板着脸说:“此儿心重,虽幼,却聪明过人。且性格坚韧,有甚于故太上皇儿时。如此重打,竟不求饶!且无一声呼叫。他日一旦亲政,我岂有活路!”

望云一听此言,明白太后已经不只是痛恨欲夺取其权力者,而且对皇帝也改变了态度,现在再劝无益,只好慢慢再说。

“命抱嶷加紧调查长乐之事!”冯雁对望云道。

“是!”

方才太后离开六合宫时,抱嶷说他来监督执行太后口谕。待太后一行走后,他立即命人急传太医,同时让人速将拓跋宏的裤子脱下,但是已经被血粘住,疼得他不禁流泪。不一会儿太医赶到。尽管打板子的太监很有经验,多数板子都不是很重,但是细皮嫩肉的小皇帝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太医立即亲自给他敷上金创药膏。

第二日上午抱嶷悄悄去六合宫探视,只见拓跋宏身着单衣,冷得脸色发青,双手交叉抱着两肩,冻得瑟瑟发抖,蜷伏于榻角。抱嶷顿时热泪盈眶,走上前去请安。只见拓跋宏张开干得起皱的嘴低声道:“抱公公。”说罢就抽泣起来,一会儿说,“我……想喝水!”

抱嶷哽咽地说:

“皇上莫哭,皇上爱护龙体为要。臣这就去办。”说罢就对陪同入内的太监劳峙说:“赶快烧汤,越快越好!”又对另一个太监庾淳道,“还不赶快解下你的绵袍将皇上裹上!”

然后他走到院外偏屋,里面盆火熊熊,温暖如春。一问负责看管的劳峙和庾淳,方知皇帝就这样单衣冷屋俯卧于榻已经整整一日一夜,不仅无饭,连水也不曾给一口!抱嶷一听板着脸大怒道:

“愚蠢夯货!何其呆傻!太后只说不招不得进食,没说连水也不给!太后只说撤去火盆,剥去绵袍,没说丝毫不让保暖!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尔等岂能活命!”

二人吓得哆嗦连声:“小人有罪,请抱公公恕罪!”

不一会儿水就烧开,倒入碗中。抱嶷从衣襟中拿出一包红糖,抖了一些下去,从庾淳手中接过小勺轻轻搅匀。将余下的交给他俩:“天黑前让皇上再喝几回。”然后就将糖水亲自端去给拓跋宏,看他喝下。

出来时抱嶷将他俩叫到偏屋,教训说:

“皇上终究是皇上!太后终究是太后。如今太后正在气头之上,可皇上毕竟乃太后之孙,骨肉之情,胜似一切,太后早晚会原谅皇上!届时皇上若有一些闪失,你俩岂能辞其咎!”

“小人遵命!小人糊涂!”他俩都深知抱嶷是太后最信任的太监,也最了解太后的禀性,吓得浑身发抖。

抱嶷小声道:“现在皇上有难,你俩若能悄悄为皇上减灾解难,想想,他日皇上岂能亏待于你俩?嗯?白日你们将一件绵袍裹于皇上之身。万一有人来,就赶紧脱去自己穿上。晚上你俩抱着皇上睡,必须让皇上盖着被子,千万不可让皇上冻着!”他狡黠地用小眼睛盯着他俩,说,“学乖些,凡事多动动脑子!”

“多谢抱公公教导!”他俩连声道谢。他们心想,自己何尝不想为皇帝排解此难,只是不敢哪。

“你们到外面暖和去吧,给我一杯热水,我陪皇上说说话。”待那两人走后,抱嶷进来走到拓跋宏旁边,从衣襟中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甜饼子,小声道,“皇上把它吃了,充充饥。”

拓跋宏一见抓过就塞于嘴里,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吃了一半,才想起说:“多谢抱公公。”然后接过抱嶷手中的热水,咕嘟咕嘟喝下。

看着小皇帝如此饥渴难耐之状,抱嶷不禁热泪盈眶。虽然贵为皇上,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还出于太后之令。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哪!于是说:

“皇上,宇文浩、丽珠乃太原王颁太上皇密令及口谕后拒绝兴兵攻打西宫而被杀,京兆王子推与安乐王万寿也系太原王派人所杀,目的实乃灭口。此事臣已彻底查明,眼下尚不能尽言,皇上近日便会知晓。太上皇误信太原王、安城王挑唆之言,欲囚禁而并非谋害太后。但太原王、安城王未必无此歹毒之心。太后绝对不曾打算谋害太上皇,只是谆谆规诫其毋听佞臣之言,否则便废其为王,囚禁府中。此事臣与张佑、望云、铎轼、螽塍等当时均在场,最为清楚。外界传言太后谋害太上皇,其实冤枉。太后怀疑太原王已非一时,这次终于抓住罪证。故而皇上不必再保,明日就对太后认个错吧。皇上龙体乃万金之躯,关系大魏社稷将来,亿兆百姓福祉,皇上务必以大局为重!太后不是教导过皇上,有时要学学淮阴侯韩信委曲求全以图来日实现远大抱负吗?”

拓跋宏流着泪说:“多谢抱公公指点!朕全都明白了。”

看见小皇帝说话比方才有了些气力,抱嶷反而流下泪来。他拭去眼泪,稳定一下情绪,接着说:

“老臣伺候太后已逾三十年,深知太后轻易不行杀戮。太后无他,一心为大魏社稷长治久安而已,故而多年来奸臣逆贼无不视太后为最大障碍。太后仁义待人,却屡遭暗算。太后乃大魏柱石,反对太后,必定动摇大魏社稷。皇上须知,对政敌过于仁慈,则必危及自身。太后处死二人,也是出于无奈,也是其咎由自取。反正李钟葵、李惠也已死,人死不能复生。他俩确实有错,即使受诛处置过重,也只能留待他日平反昭雪。”

拓跋宏感动地说:“多谢抱公公提醒,朕照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