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题解】

本章第一节以母子为喻说明作为宇宙万物根源的道与万物的密切关系，而只有认识了道，认识了万物的根源，才能认识万物；同时，对具体事物的认识又必须返本探源，“复守其母”，不能脱离对道的体认。老子喜欢以“母”比喻宇宙万物的根源，与书中以“雌”和“玄牝”为喻一样，体现了老子之道善于化育生成而又柔弱温和的德性。

第二节重申了清静无为的处世原则。能清静无为则终身无困窘之苦，相反则堕入烦恼困苦之中，终身不能得救。塞兑、闭门、开兑都是比喻性的表述，联系文中“终身不勤”、“济其事”之类的话，则开门开兑则欲有所为，闭门塞兑则无所成事，“兑”、“门”乃是通向世俗事功、名利的门径，不必如各家所解，附会指实为耳目口鼻等感官嗜欲的“孔窍”。

天下有始^〔1〕，以为天下母^〔2〕。既得其母^〔3〕，以知其子^〔4〕；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5〕。塞其兑^〔6〕，闭其门，终身不勤^〔7〕；开其兑，济其事^〔8〕，终身不救。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袭常^〔9〕。

【注释】

〔1〕始：本始，指道。

〔2〕母：根源。

〔3〕得：得到，获得。此“得”字即“得道”、“得君”之“得”，有获得、拥有之义，不宜解作“掌握”、“了解”或“得知”。

〔4〕其子：指万物。王弼注云：“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不舍本以逐末也。”

〔5〕没身不殆：终身没有危险。没身，终身。殆，危险。

〔6〕兑：口，出口，在文中与下文“门”字含义相近。王弼注云：“兑，事欲之所由生。门，事欲之所由从也。”

〔7〕勤：劳苦，困顿。

〔8〕济：助成。

〔9〕袭常：因循万物的常理。袭，承袭，因循。常，常理，永恒不变的原理，指道的原则。“袭”字王弼本作“习”，傅奕本、帛书本作“袭”，作“习”或是音同假借，其本字应作“袭”。

【译文】

天下万物有其本始，这本始是天下万物之母。得到了母就知道子，知道了子又能守住母，那就终身无忧了。堵住出口，关起门来，终身不会困窘；打开出口，力求成事，终身不能得救。能洞察深微细小叫作明，能保持柔弱叫作强。运用智慧的光，复归内在的明，不给自身带来灾祸，这就称得上是因循万物的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