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

疟论篇第三十五

【题解】 本篇论述了疟疾的病因、病机、症状、分类、治疗原则和针刺方法，是讨论疟疾的专篇，所以篇名叫“疟论”。

【原文】 黄帝问曰：夫痎疟［1］皆生于风，其蓄作［2］有时者何也？岐伯对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痛如破，渴欲冷饮。

【提要】 本段论述了疟疾的先兆和发作症状。

【注释】 ［1］痎疟：张介宾认为系疟疾的统称。

［2］蓄作：不发作为“蓄”，发作为“作”。

【白话解】 黄帝问：疟疾通常是由于感受风邪引起的。病的发作和停止都有一定的时间，这是什么原因？岐伯说：疟疾开始发作的时候，先表现在皮肤毫毛，然后出现伸懒腰、打哈欠，接着寒冷发抖，甚至冷得颌骨抖动，腰脊疼痛。等这些怕冷的症状过去后，则身体又开始发热，并出现头痛剧烈，像要裂开一样，口渴、想喝冷水等症状。

【原文】 帝曰：何气使然？愿闻其道。岐伯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1］，阴阳相移［2］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痛；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外内皆热则喘而渴，故欲冷饮也。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此荣气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腠理开，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薄，内外相薄，是以日作。

【提要】 本段论述了疟疾的总病因、病机及症状表现。

【注释】 ［1］虚实更作：指疟疾发作时，阴阳交替相胜。

［2］阴阳相移：指阳并于阴，阴并于阳，虚实相互交替转化的意思。

【白话解】 黄帝问：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情况呢？岐伯说：这是因为阴阳之气上下相争，互相转移合并，虚实交替造成的。阳气转移到阴气所在的地方，和阴气合并，使阴气所在的地方相对充实有余，而阳经则相对空虚不足。因为阳明经经过颌下，阳明经气虚，就会发生寒冷发抖，甚至两颌骨抖动。太阳经从头部开始向下到后颈部，再沿着脊柱两侧向下入腰部。如果太阳经气虚，就会出现腰脊、头项疼痛。如果三条阳经经气都虚，则阴气就过于亢盛。阴气过于亢盛会感到寒冷彻骨，而且疼痛。这种寒是从体内产生的，所以病人觉得身体内外都寒冷。阳气偏盛时，体表发热；阴气虚少时，体内发热。如果阳盛和阴虚同时出现，则身体内外都发热。会见到呼吸急促、气喘、口渴、想喝冷水的症状。这是因为夏天被暑气伤害，热邪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即营气停留的地方。热邪伏于体内，使人体出汗，毛孔张开。这样，到了秋天再感受秋凉之气，或是出汗后受风，或是汗出后洗浴，风邪和水气就会乘机侵入皮肤里，与卫气相合，引动伏于体内的暑热之邪，共同引起疟疾的发作。人体的卫气白天在三阳经运行，夜晚在三阴经运行。侵入体内的邪气随着卫气进出体内外。到达体表阳经就向外发散而发作疟疾；到达体内阴经则伏于体内并向里侵犯。因为人体卫气的运行是有规律的，每天白昼到达体表，所以疟疾也是每天规律地发作一次。

【原文】 帝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著，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也。帝曰：善。其作日晏［1］与其日早者，何气使然？岐伯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2］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其出于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3］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

【提要】 本段论述了间日疟的病机，以及疟疾的发作逐日推迟和逐日提前的原因。

【注释】 ［1］晏：晚也。

［2］膂：lǚ，音旅。一指脊椎骨。一指脊柱两侧的肌肉。

［3］募原：即膜原。是指皮肉与内脏之间的部位。

【白话解】 黄帝问：隔日发作一次的疟疾，是什么原因？岐伯说：隔日发作一次的疟疾，是由于邪气随经脉侵犯人体较深的部位，离体表的距离远，运行缓慢，而卫气运行疾速，所以邪气不能与卫气同步运行而到达体表的阳经，形成了卫气单独运行于体表，而邪气还滞留在体内的情况。病邪每两天才运行到体表和卫气合并抗争一次，所以疟疾隔日发作一次。黄帝说：讲得好！有的疟疾在发作时间上一天比一天推迟，有的则一天比一天提前，这又是什么原因？岐伯说：人体的卫气每一昼夜会于风府穴一次。当卫气汇合于风府穴时，人体表面的汗孔就舒张开。这时如果邪气乘机侵入，与卫气合并，就导致疾病的发作。邪气侵犯风府穴，沿着脊柱向下移动，每天向下移动一个骨节，卫气与邪气相遇的时间就一天天推迟，所以发病的时间也就一天比一天晚。邪气从风府穴开始每天向下移动一节，经过二十五天，到达骶骨，第二十六天开始又进入脊椎沿冲脉向上，经过九天到达任脉的天突穴。由于邪气的位置逐日上移，与卫气相遇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所以发病的时间也就逐日提前。至于隔日发作一次，是因为邪气内迫五脏，横连于膜原，距离体表较远，邪气深入，运行缓慢，不能与卫气并行，邪气与卫气不能同时到达体表，所以隔日发作一次。

【原文】 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气［1］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岐伯曰：此邪气客于头项循膂而下者也，故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中于头项者，气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手足而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卫气之所发［2］，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3］。

【提要】 本段论述了邪气侵犯人体不同部位，卫气与邪气抗争而出现寒热症状。

【注释】 ［1］气：指卫气。

［2］卫气之所发；“发”，作“应”解。

［3］则其府也：《新校正》云：《甲乙经》作“其病作”。

【白话解】 黄帝说：先生您说过当邪气会合于风府穴时，人体的汗孔就舒张，汗孔舒张则邪气乘机侵入，与卫气相合抗争而发病。可是您又说因为邪气每日向下移一节，卫气和邪气相遇的地方也每日下移一节，那么，当疾病发作的时候，邪气并不在风府穴，疾病仍然是每日发作一次，是什么道理？岐伯说：以上是指邪气侵入头顶，沿着脊柱向下移动的情况，因人身体有虚实的区别，病邪所侵犯的部位也就不一样，所以不一定邪气在风府穴才发病。例如邪气侵犯头顶，当卫气运行到头顶时邪气就与卫气相合抗争而发病；邪气侵犯背部，则卫气运行到背部时，邪气与卫气相合抗争而发病；邪气侵犯腰脊部位，当卫气运行到腰脊部位时，两者相合抗争而发病；邪气侵犯手足部位，当卫气运行到手足时，邪气与卫气相合抗争而发病。总之，不论人体何处，只要是卫气与邪气相合，互相抗争就会发病。所以说，风邪侵犯人体后，没有固定的停留之处。卫气运行到邪气停留的地方，两者合并，互相抗争，就会使汗孔舒张而疾病发作。

【原文】 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岐伯曰：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岐伯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1］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岐伯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2］，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3］。

【提要】 本段论述了寒疟、温疟、瘅疟等疟疾类型，并将疟疾与风病的病机作了鉴别。

【注释】 ［1］凄沧：寒冷的意思。

［2］冤：苦闷。

［3］瘅疟：瘅，热也。瘅疟，指以发热为主要症状的疟疾。

【白话解】 黄帝说：讲得太好了！风证和疟疾都是属于同一类疾病。那为什么风证的症状持续存在，没有间歇，而疟疾却有间歇休止期呢？岐伯说：引起风证的病邪相对稳定地停留在侵犯部位，所以症状持续存在；而引起疟疾的病邪随着经脉和络脉中的气血行走，时而深入体内，时而出于体表，必须与卫气相合，发生抗争时才发病。黄帝问：有的疟疾病人表现为先寒后热，是什么原因？岐伯说：夏天感受了严重的暑热，出汗多，汗孔张开，此时洗浴或乘凉，寒气就乘机侵入藏伏在汗孔皮肤里，到秋天再受到风邪的侵袭，就会形成疟疾。寒属于阴性病邪，风属于阳性病邪，病人先受寒邪侵犯，后受风邪侵犯，所以表现出先寒后热的症状。这种病的发作有固定时间，病名叫“寒疟”。黄帝说：有的疟疾病人表现为先热后寒，是什么原因？岐伯说：这种病人先被风邪侵犯，而后才被寒邪侵犯，所以表现出先热后寒的症状。疾病的发作也是有一定时间的，病名叫“温疟”。还有一种疟疾病人，只有发热的症状而没有寒冷的症状，这是由于仅仅感受了风邪，而没有受到寒邪的侵犯。病人可出现气短、烦闷、手足发热、想要呕吐等症状，这种病叫“瘅疟”。

【原文】 帝曰：夫经言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今热为有余，寒为不足。夫疟者之寒，汤火不能温也，及其热，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类。当此之时，良工不能止，必须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愿闻其说。岐伯曰：经言无刺［1］之热，无刺浑浑［2］之脉，无刺漉漉［3］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夫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4］，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5］。至病之发也，如火之热，如风雨不可当也。故经言曰：方其盛时必毁［6］，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谓也。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

【提要】 本段论述了疟疾的针刺原则。

【注释】 ［1］熇熇；熇，hè，音贺。热势盛的样子。

［2］浑浑：脉来急速的样子。

［3］漉漉：汗出不止的样子。

［4］外无气：指卫气入于阴而出现的表虚。

［5］病极则复：是指阴阳之气极则转化。寒则变热，热极则寒。

［6］方其盛时必毁：盛，指邪气盛。毁，指正气受伤。是说当邪气盛时不可攻邪，攻则正气受伤，因为疟邪是与正气相并而居的。

【白话解】 黄帝说：医经上说，有余的应该用泻法，不足的应该用补法。假如说疟疾发病是有余的实证，寒冷是不足的虚证，那为什么对这种寒冷即便用热水温熨和烤火的办法也不能使病人感到温暖？而对这种发热即便用冰块冷水也不能使病人寒凉呢？这种寒热都属于虚实一类的病证。但当发冷、发热时，即使是良医也没有办法制止，而必须等到症状衰退之后，才用针刺疗法进行调整治疗，是什么缘故？想听您给我解释一下。岐伯说：医经上说过，在发热极为严重时不能用针刺；在脉搏极度混乱时不能针刺；在大汗淋漓不止时也不能针刺。这是因为邪气亢盛时，应避其锋芒，不能逆着病势勉强治疗。一般说的有余，是指邪气亢盛；所说的不足，是指人体的正气虚弱。而疟疾中的寒热虚实，是指邪气与人体阴阳二气的离、合、出、入，其中是有区别的。疟疾刚开始发作时，体表的阳气进入体内与阴气合并。这时在内的阴气偏盛，在表的阳气虚少，所以首先出现寒冷发抖的症状；冷到极点，则阴阳之气又外出到体表相合并。这时，体内的阴气虚少，而在体表的阳气亢盛，因此出现发热、口渴的症状。引起疟疾的邪气和阳气相并则阳气盛，邪气进入体内和阴气相合则阴气盛。阳气盛就出现发热，阴气盛就产生寒冷。疟疾是感受风寒之气而形成的，形成了寒冷到极点就转化成热，发热到极点就转化成寒冷这种变化无常的症状。疟疾的发作往往来势汹汹，发热时热势像烈火一样亢盛，寒冷时又冷得像疾风暴雨一样猛烈无法抵挡。所以医经上说：在邪气亢盛的时候，不可用针刺攻邪，如果勉强针刺就要损伤正气；到邪气衰退的时候，再抓住时机进行针刺，就可取得较好的治疗效果，就是这个意思。疟疾尚未发作的时候，阴气和阳气都在相对平静的状态下运行，没有合并，此时治疗，可以使人体的正气安定，使邪气被消灭。所以医生不能在疟疾发作时进行治疗，就是因为这时正气与邪气逆乱的缘故。

【按语】 本段对疟疾的治疗原则作了明确的阐述，即应按照因势利导的法则，避邪之盛锐，击邪之衰归，在其未发作时进行针刺，一则免伤人体正气，一则可取得良好疗效。文中“无刺熇熇之热，无刺浑浑之脉，无刺漉漉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以及“方其盛时必毁，因其衰也，事必大昌”皆是此意。《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其盛，可待衰而已”与此同意。后世将此原则广泛应用于周期性疾病。

【原文】 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岐伯曰：疟之且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处，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

【提要】 本段论述了防止疟疾发作的一种方法。

【白话解】 黄帝说：讲得好！那么怎样治疗呢？怎样掌握时间的早晚呢？岐伯说：在疟疾将要发作时，人体阴阳之气也将要进行转移合并，这是从四肢的末端开始的，因为人体阴阳经的交接处在四肢末端。如果阳气损伤，阴气就要外出转移合并到阳气中。所以在阴阳之气还没合并的时候，用绳子捆扎住四肢末端，使邪气不能继续流动，阴气无法外出和阳气合并。然后要仔细诊察经络血脉的变化，在孙络较集中处找出充血的地方，用针刺放血。这样可以祛除邪气，使其不能和体内的正气相合并。

【原文】 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岐伯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

【提要】 本段论述了疟疾时发时休的机理。

【白话解】 黄帝问：疟疾在未发作的时候，情况会怎样？岐伯说：疟疾在人体中，使人体的阴阳之气发生虚实交替的变化。邪气所在的部位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表现。邪气在阳分，病人就会发热而脉搏躁动疾速；邪气在阴分，病人就会发冷而脉搏平静。疟疾发作到极点，会使病人气血阴阳都受到损伤而虚弱。当卫气和邪气分离时，病情就暂时休止；当卫气和邪气再度相遇抗争时，疟疾就又发作。

【原文】 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岐伯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腑［1］，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疟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岐伯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恶风，以夏病者多汗。

【提要】 本段论述“间日疟”病机及不同季节疟的症状。

【注释】 ［1］客于六腑：后世医家认为此句有错简，因前后文中并未涉及疟证与六腑的关系。

【白话解】 黄帝问：有的疟疾隔二日或几天才发作一次，病人有的口渴有的不渴，是什么原因？岐伯说：这是由于卫气和邪气运行的时间节律不一致，有时不能相会于风府，所以出现隔二日或数日才发作一次的现象。疟疾发病过程中，出现阴阳虚实交替变化的情况。阳气盛则阴气衰，而出现口渴；阴气盛则阳气衰，口就不渴。黄帝问：医经上说过，夏天被暑热之邪伤害，到秋天就一定要发疟疾。但有的疟疾并非如此，这是为什么？岐伯说：医经上所说夏天伤暑，秋天必发疟疾，是从发病和四时相应的角度说的。有些症状表现与此不同的，则是违反四时发病规律的现象。疟疾在一年四季都可发病，通常在秋天发的疟疾，寒冷的症状较严重；冬天发的疟疾，寒冷的症状不严重；春天发的疟疾，有怕风的症状；夏天发的疟疾，有出汗多的症状。

【原文】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脏？岐伯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1］，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2］，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帝曰：瘅疟何如？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3］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帝曰：善。

【提要】 本段详细地论述了“温疟”、“瘅疟”的病机。

【注释】 ［1］阳气大发：春天气候渐暖，一切生物开始生发。人体功能也随着时令而活跃，这种情况称为“阳气大发”。

［2］脑髓烁：因暑气影响，使精神疲倦，头脑昏沉，似乎脑髓被消烁的样子。

［3］气盛：肺热则肺气实，所以说气盛。

【白话解】 黄帝问：温疟和寒疟其病邪停留在什么地方？是在哪一脏？岐伯说：温疟是冬天受到风寒邪气的侵袭，病邪留藏在骨髓之中，虽到春天阳气生发旺盛的时候，邪气仍不能自行外出，到夏天暑热的时候，如果天气过于炎热，暑热熏蒸，消耗脑髓中的阴气，使人头脑昏沉，精神不振，肌肉消瘦，汗出毛孔张开，此时再劳累过度，邪气就乘虚与汗一起外出而引起疾病的发作。由于病邪藏伏于骨髓内，而肾脏主管骨，所以也可以认为疾病藏在肾。发病时邪气随阴气从机体内部外出到体表与阳气合并，这样就造成了体内阴气不足，而体表阳气亢盛，阳气盛则产生发热的症状。发热到极点就要使体表的阴阳之气转移进入体内合并，形成体表阳气不足，体内阴气偏盛，阴气盛就会产生寒冷的症状。所以病人表现出先热后寒的症状，叫“温疟”。黄帝问：瘅疟是怎样的情况？岐伯说：瘅疟的病人，肺脏本来就有热邪。肺主管全身的气，肺又和全身的皮肤、毫毛有密切的联系，所以肺脏有热，会使全身之气偏于亢盛。气过于亢盛就会向上逆行，造成胸中之气亢盛而不能外泄。此时如果劳动用力之后，汗孔张开，风寒之邪乘机侵入人体，停留在皮肤和肌肉之间，与病人体内原有的积热合并，相互抗争而发病。发病时阳气亢盛而不衰退，病邪始终在体表的阳气中，而没有进入体内的阴气。所以病人仅仅表现为发热而并不寒冷。这种病的邪气在内藏于血脉中，在外停留于肌肉之间。由于阳气亢盛，发热严重，消耗损伤了人体中的水液，造成肌肉消瘦，所以将这种病叫做“瘅疟”。黄帝说：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