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论篇第三十八

【题解】 咳，就是咳嗽。本篇专论咳嗽的病因、病机、症状、分类、治法，所以叫“咳论”。

【原文】 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帝曰：愿闻其状。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五脏各以其时［1］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人与天地相参［2］，故五脏各以治时［3］。感于寒则受病，微则为咳，甚者为泄为痛。乘秋则肺先受邪，乘春则肝先受之，乘夏则心先受之，乘至阴则脾先受之，乘冬则肾先受之。帝曰：何以异之？岐伯曰：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状，甚则咽肿喉痹。肝咳之状，咳则两胁下痛，甚则不可以转，转则两胠下满。脾咳之状，咳则右胁下痛，阴阴［4］引肩背，甚则不可以动，动则咳剧。肾咳之状，咳则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咳涎。

【提要】 本段论述了咳嗽的病因、发病机理，以及与五脏、季节的关系，指出了五脏咳的症状。

【注释】 ［1］各以其时：是五脏各有所主的时令。如春肝，夏心，长夏脾，秋肺，冬肾。

［2］参：相合，相应的意思。

［3］治时：指五脏所主的时令，也叫旺时。

［4］阴阴：同“隐隐”。

【白话解】 黄帝问道：肺脏有病能使人产成咳嗽，是什么原因？岐伯回答：五脏六腑有病都会使人产生咳嗽，不单是肺脏如此。黄帝说：我想听听五脏六腑各种咳嗽的情况。岐伯说：人体的皮肤毫毛和肺脏有特殊的联系，所以肺与皮毛是内外互相配合的。风寒之邪侵犯人体，往往是皮毛先感受到邪气，而后则向内传给与它有密切关系的肺脏，影响肺的功能。另外，寒冷的饮食进入胃中，寒气会沿着肺的经脉向上到肺中（肺的经脉起点在中焦），则肺也会受到寒气的影响。由于上述原因，来自内外的寒邪互相结合停留在肺中，就会成为肺咳。至于五脏的咳嗽，是由于五脏各自在所主管的季节感受邪气，发病而产生咳嗽。因此，如果不是在肺脏所主管的秋季发生咳嗽，则是其他脏腑感受邪气而转移到肺，引起咳嗽。人体与自然界息息相关，人体的五脏和季节有一定的对应关系，所以，五脏在各自主管的季节中感受寒邪，就会产生疾病。轻的容易造成咳嗽，重的会造成腹泻和腹痛。一般在秋天肺脏先感受邪气而引起咳嗽；在春天肝脏先感受邪气，然后再影响到肺，产生咳嗽；在夏天心脏先感受邪气，然后再影响到肺，产生咳嗽；在长夏脾脏先感受邪气，然后再影响到肺，产生咳嗽；在冬天肾脏先感受邪气，然后再影响到肺，产生咳嗽。黄帝说：那么怎样区分这些咳嗽呢？岐伯说：肺咳的症状是：在咳嗽的同时，气喘，呼吸有声，病情严重时还会咳血；心咳的症状是：咳嗽的时候，病人感到心痛，喉中像有东西梗塞一样，严重时咽喉部肿胀疼痛而闭塞；肝咳的症状是：咳嗽时感到两胁震痛，严重时痛得不能转侧身体，如果转侧就会引起两胁下胀满；脾咳的症状是：在咳嗽的时候右胁下疼痛，并且牵引到肩背部隐隐作痛，严重时肢体不能活动，活动就会使咳嗽加剧；肾咳的症状是：咳嗽时腰部和背部互相牵引作痛，严重时可能咳出涎水。

【原文】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岐伯曰：五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脾咳不已，则胃受之，胃咳之状，咳而呕，呕甚则长虫［1］出。肝咳不已，则胆受之，胆咳之状，咳呕胆汁。肺咳不已，则大肠受之，大肠咳状，咳而遗失［2］。心咳不已，则小肠受之，小肠咳状，咳而失气［3］，气与咳俱失。肾咳不已，则膀胱受之，膀胱咳状，咳而遗溺。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此皆聚于胃，关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肿气逆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脏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肿者治其经。帝曰：善。

【提要】 本段论述了六腑咳的症状和针刺治疗的原则。

【注释】 ［1］长虫：指蛔虫。

［2］遗失：失，是“矢”字的误写，指大便。遗矢，是大便失禁的意思。

［3］失气：与“矢气”同，俗称“放屁”。

【白话解】 黄帝说：六腑咳的症状是怎样的呢？是如何发病的？岐伯说：五脏咳嗽，长久不愈，病邪就蔓延转移到六腑。如果脾咳长久不愈，胃就会受到影响而发病。胃咳的症状是：咳嗽而伴有呕吐，严重时可能吐出蛔虫；肝咳长久不愈，胆就会受到影响而发病。胆咳的症状是：咳嗽并呕吐胆汁；肺咳长久不愈，大肠就会受到影响而发病。大肠咳的症状是：在咳嗽的时候可能造成大便失禁；心咳长久不愈，小肠就会受到影响而发病。小肠咳的症状是：咳嗽而多矢气，且往往是咳嗽即出现矢气；肾咳长久不愈，膀胱就会受到影响而发病。膀胱咳的症状是：咳嗽时小便失禁；以上各种咳嗽如果长久不愈，都有可能使三焦受到影响而发病。三焦咳的症状是：咳嗽的同时又见腹部胀满，没有食欲。以上诸咳，均可最终影响到脾胃，并上关于肺，出现咳嗽气逆，鼻涕和痰液多，面部浮肿。黄帝说：怎样治疗呢？岐伯说：治疗五脏咳，多取各脏的俞穴；治疗六腑咳，要多取各腑的合穴；如果病人有浮肿，应分别取各脏腑的经穴进行治疗。黄帝说：讲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