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九弟·将力量集中在一点攻克难关

做一件事情，专一才能精到，纷乱则会散顾。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七初八连接二信，具悉一切。亮一去时，信中记封有报销折稿，来信未经提及，或未得见耶？

廿六早地孔轰倒城垣数丈，而未克成功。此亦如人之生死早迟，时刻自有一定，不可强也。总理即已接札，则凡承上启下之公文，自不得不照申照行，切不可似我疏懒，置之不理也。

余生平之失，在志大而才疏，有实心而乏实力，坐是百无一成。李云麟之长短，亦颇与我相似。如将赴湖北，可先至余家一叙再往。润公近颇综核名实，恐亦未必投洽无间也。

近日身体略好，惟回思历年在外办事，愆咎甚多，内省增咎。饮食起居，一切如常，无劳廑念。今年若能为母亲大人另觅一善地，教子侄略有长进，则此中豁然畅适矣。弟年纪较轻，精力略胜于我，此际正宜提起全力，早夜整刷，昔贤谓宜用猛火煮、慢火温，弟今正用猛火之时也。

李次青之才实不可及，吾在外数年，独觉惭对此人，弟可与之常通书信，一则稍表余之歉忱，一则凡事可以请益。

余京中书籍，承漱六专人取出，带至江苏松江府署中，此后或易搬回。书虽不可不看，弟此时以营务为重，则不宜常看书。凡人为一事，以专而精，以纷而散。荀子称“耳不两听而聪，目不两视而明”，庄子称“用志不纷，乃凝于神”。皆至言也！

咸丰八年正月十一日

【白话提要】

沅甫九弟左右：

初七和初八，我连续收到了你写来的两封信，并知道了信中的一切。亮一去时，信中记封有报销的折稿，但来信中却没有提到，是不是没有看见？

二十六这天，地道轰倒城墙达几丈，但却没有攻克成功。这就像人的生死，时间是早或是晚，都有定数，不能勉强。总理既然已经接札，那么，只要是承上启下的公文，就应照申照行，而万万不可像我一样疏忽懒惰，置之不理。

我一生的过失，就是空有志向但才学疏浅，有真实的心愿但缺乏一定的实力，这就注定了最后会一事无成。李云麟的优点和缺点，和我十分相似。如果要去湖北的话，可来我家谈谈再去。这些日子以来，润公也很注重综合核查名与实，恐怕不一定能十分融洽而没有隔阂。

这些日子，我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想起这些年在外面办事，有很多过失和令自己十分内疚的事情。现在自己扪心自问，愧疚感倍增。饮食和起居，都和往常一样，不要挂念。今年如果能为母亲大人另外找到一块好的坟山，并在教育子侄上有所进步，我心里就很畅快了。弟弟年纪尚轻，精力比我充沛，这个时候做事最应该竭尽全力，并日夜反思总结自己的言行。以往的圣贤曾经说过，要用猛火来煮，用慢火来温。弟弟现在正处于用猛火来煮的时候。

李次青有很高的才能，这一点我们实在比不了。我离家在外多年，惟独对他感到十分愧疚。弟弟要经常和他进行书信往来，一方面可以表示我的歉意，另一方面也可以向他请教一些事情。

我在京城的书籍，承蒙濑六专门派人取出来，并带到了江苏松江府署中，这样也方便以后搬回。虽然说书是要看的，但弟弟现在应该以营务为重，而不适宜常常看书。做一件事情，专一才能精到，纷乱则会散顾。荀子说：“眼睛因为不能同时盯着两种事物，所以能看清所有的事物；耳朵因为不能同时听取两种人的意见，所以能明辨是非。”庄子说：“运用心志不分散，就是高度凝聚精神。”这些都是至理名言啊！

咸丰八年正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