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九弟·不要总是炫耀自己的功劳

这些功劳都是无形的，我们不要将其写在奏折上，以炫耀自己，也不要总是挂在嘴边，或者写在文章里。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做到了“谦”字功夫。

【原文】

沅弟左右：　

十五日接弟初六，初四，初十日三次信，十六日又接初八日信，具悉一切。所应复者，条列如左：　

一、二浦既克，现依弟议，移韦守巢县、东关，梁、王、万三营守西梁山、铜城闸，腾出萧军分守二浦，刘军围攻九洑，鲍军南渡打东坝、二溧。另有公牍知会矣。　

二、弟在湖南索取之药四万斤、银万两、绳十万，今日已到此间。除催令速行外，余又另解钱三万、米三千、子弹五万斤，又解还弟代济鲍营米一千九百石，均于日内成行。　

三、陈氏即葬于安庆城外，已买得地一处，定于廿一日下肂。　

四、靖毅公墓志，此时可写矣，日内当添数语寄去。

去年进兵雨花台，忠、侍以全力来援，俾浙沪皆大得手。今年攻克各石城，俾二浦速下，扬州、天、六之贼皆回南岸，此弟功之最大处。然此等无形之功，吾辈不宜形诸奏牍，并不必腾诸口说，见诸书牍，此是谦字之真功夫。所谓君子之所不可及，在人之所不见也。吾时时以和为殷鉴，望弟时时以和为殷鉴。比之向忠武，并不甚劣，弟不必郁郁也。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　　

同治二年五月十六日

【白话提要】

沅弟左右：

十五日，我收到了弟弟初六、初四和初十写来的三封信。十六日，我又收到了弟弟初八写来的信，并知道了信中的一切。现在将答复给弟弟的事情分列如下：

一、既然已经攻破二浦，那就按照弟弟的建议，让韦军转移到巢县、东关两地镇守，而让梁、王、万三个军营镇守西梁山、铜城闸，最后留出萧军镇守二浦，刘军围攻九洑，鲍军则南渡江攻打东坝、二溧。这些都会以公文的形式通知。

二、弟弟在湖南索取的火药四万斤、白银一万两、绳子十万丈，我已经下令要迅速送到你那里，现在正运到军营中。除此之外，还解送了三万钱、三千石米、五万斤子弹，以及弟弟代济鲍军的一千九百石大米。以上所说的所有的东西今天都出发了。

三、陈氏将被安葬在安庆城外，坟地已经买好了，并决定在二十一日下葬。

四、现在已经着手撰写为靖毅公所作的墓志铭了，我再添上几句话，就寄过去。

去年在攻打雨花台的时候，忠王和侍王竭尽全力救援，浙江、上海之战才取得胜利。今年在攻破各石城以后，又迅速攻下二浦。不仅如此，原本驻扎在扬州、天长、六安的敌人也都仓皇逃到南岸。以上这些战绩都是弟弟的功劳。然而，这些功劳都是无形的，我们不要将其写在奏折上，以炫耀自己，也不要总是挂在嘴边，或者写在文章里。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做到了“谦”字功夫。这样的境界，就是所谓的君子也不能达到，也是人们无法从表象上了解到的。我常常以和为戒鉴，希望弟弟也能做到这一点。这与过去的忠武相比，并不存在根本上的差别，弟弟也没有必要因此而感到郁闷。顺问近好。

兄国藩手草　　

同治二年五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