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九弟·宽容对待有性格缺陷的下属

李世忠是一个脾气暴躁、内心狡诈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难驯服的。他投降到我军六年，升到朝廷的一品官员。但他的部下却还没有脱离盗贼的行径。我们对待这样的人，要做到宽严并济。

【原文】

沅弟左右：

李世忠穷困如此，既呼吁于弟处，当有以应之。三千石米，五千斤火药，余即日设法分两次解弟处，由弟转交李世忠手。

此辈暴戾险诈，最难驯驭。投诚六年，官至一品，而其党众尚不脱盗贼行径。吾辈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优奖笼之。应严者：一则礼文疏淡，往还宜稀，书牍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一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官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诉告者，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惩治。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强兵，则无不可相处之悍将矣。

水师独攻金柱关，恐难得手，不如不泄此机，待陆兵渡江，再行下手为妙。少荃于三月廿七日谕旨饬署苏抚。广东督办厘金，放晏端书，以其为戊戌同年而派。朝廷之用心，良可感矣。

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

【白话提要】

沅弟左右：

李世忠竟然到了如此穷困的地步，他既然请你援助，你就应该尽量帮助他。三千石米、五千斤火药，我即日就设法分两次解送到弟弟那里，然后弟弟再转交给李世忠。

李世忠是一个脾气暴躁、内心狡诈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难驯服的。他投降到我军六年，升到朝廷的一品官员。但他的部下却还没有脱离盗贼的行径。我们对待这样的人，要做到宽严并济。其中，“宽”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在银钱上慷慨大方，绝不斤斤计较。当手头宽裕的时候，数百万也如粪土一般；当手头窘迫的时候，也要慷慨解囊，分利于人，而自甘困苦。其二，不与人争功夺名，打了胜仗，就把功劳全部归于别人；遇到保举的事情，就通过保举优奖笼络人心。“严”也表现为两个方面：其一，在礼文上比较疏远淡漠，平时往来也很少，简牍书信简单，话不多说，情不可密；其二，能辨明是非，他部下的士兵如果与百姓发生争讼的事情，而正好在我们管辖的范围之内，并且及时来诉告的，就一定要辨明是非曲直，毫不留情地对其进行严厉的惩罚。“宽”讲究的是“利”和“名”，“严”则注重的是“礼”和“义”。四者全有，而手下又有力量强大的士兵，就没有不能相处的悍将。

水师独自去攻打金柱关，恐怕难以得手，还不如不泄露机密，等陆军渡江以后，再去攻打为好。三月二十七日，少荃奉谕旨去整顿军务。晏端书负责督办广东厘金事务，因为晏端书和我同是戊戌年考中进士的。可见，朝廷之用心，我甚为感动。

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