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九弟、季弟·清除身边的挡道小人

爱护禾苗的人一定要除去稗草，爱护贤才的人一定要除去奸邪之辈，爱护人民的人一定要除去危害人民的官吏，而要治理好军队，就一定要除去那些破坏军纪的士兵。这其中的道理是很明显的。

【原文】

沅弟、季弟左右：

廿二日申刻接专丁廿日发缄，廿三日辰刻接马递十八、九两日发缄，得悉一切。应复各件，条列如左：

一、骆去文继，湖南局势不能不变。裕公赴粤，似难留。南公之局，且待文公莅任后，认准题目再行具奏。吾非怕硬也，恐难为南老耳。

二、建德二马业已到祁，尚有要证未到，难遽结案，一月后再说。

三、武明良改扎南岸甚好。添人之详，已照准矣。吾方欲另招一营以防南岸，添一哨岂不便益?

四、沈霍鸣已未令其当巡捕矣。渠好体面，保和县后即不愿当巡捕，例也情也。咨回江西一切尚可略缓。

五、彭山屺因濠墙草率而摘顶，并革营务处，所以儆河溪兵也。现患疟未愈，迟当以中军位置之。

六、辛秉衡、李熙瑞均可留弟处当差。辛、李、卫、霍(西汉之名将)也，弟好待之。

七、细阅来图，办理真为妥善。战守既有把握，则皖城早迟终可成功。特守濠之法尚未详言及之，不知已定章程否?

八、纪泽以油纸摹欧字非其所愿，然古今书家实从欧公别开一大门径，厥后李北海及颜、柳诸家皆不能出其范围。学书者不可不一窥此宫墙也。弟作字大有心得，惜未窥此一重门户。如得有好帖，弟亦另用一番工夫，开一番眼界。纪泽笔乏刚劲之气，故令其勉强习之。

九、公牍之繁，深以为苦。节后少荃赴淮，仅余一手为之，则更苦矣。今日飞函去请意诚，不知其肯来否。

十、季弟错诸枉之道，极为当今要务。爱禾者必去稗，爱贤者必去邪，爱民必去害民之吏，治军必去蠹军之将，一定之理也。弟所谓诸枉者何人?弟如有所闻，飞速告我。

日内闻广德收复，此心略为舒畅，然宁国尚未解围，焦灼仍深。字之忙乱，与九弟之忙相似。

咸丰十年七月廿三日

【白话提要】

沅弟、季弟左右：

这个月二十二日申时，我收到了专丁二十日送来的信。二十三日辰时，我又收到了驿马传来的十八日和十九日两日发来的信，现在已经知道了信中的内容。现在，我就一一答复信中的各项事情，具体如下：

一、骆已经离职，现在接任他的是文。这样一来，湖南的局势一定会发生变化。裕公想去广东，看上去也很难把他留住。有关南公之事，等文公上任以后，根据情形，再予以奏明。我并非欺软怕硬，只是不想让南公为难罢了。

二、建、德二马已经抵达祁门，但重要的人证还没有到，所以要结束这个案子，还需要一段时间，大约得一个月吧。

三、武良明打算改往南岸驻兵，这自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关于增招兵勇的报告已经被批准了，我现在正在为增招作准备。增招的兵主要用来防守南岸。增加了一哨兵不是更方便了吗？

四、我没有让沈霍明再继续当巡捕。这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自从被保举做知县以后，他就很不情愿再当巡捕了。但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认为，回江西的一些事情不要着急，缓一缓为好。

五、彭山屺在修筑濠墙这件事情上有些草率，所以后来因此而被摘掉了顶戴花翎，并且革营务处，以儆戒河溪兵。现在他患有疟疾，还没有治愈。等痊愈以后，就让他身居中军之位。

六、辛秉衡、李熙瑞都能留在弟弟那里当差。这两个人都是像西汉名将卫青、霍去病一样的人才，弟弟一定要好好提拔他们。

七、仔细审阅你寄来的军事形势图，感觉你这件事情办理得非常妥善。既然对战守都有一定的把握，那么，皖城的战役早晚都会取得胜利。只是没有详细说明防守壕沟的方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定下相关的章程？

八、纪泽在来信中说，并不愿意用油纸临摹欧体字帖，但从古至今的书法家都是在欧体的基础上另辟蹊径的。比如后代的李北海，以及颜、柳等书法大家都受到了欧体的影响。在书法习字方面，他总是有自己的一番体会，但并没有真正领悟到欧体的神韵所在，这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如果他能幸运地找到很好的字帖，那就下一番苦功，好好练习，也好开阔在书法方面的眼界。纪泽下笔写字的时候，总是欠缺一股阳刚强劲之气，所以你平时一定要多督促他好好练习。

九、这段时间，我公务十分繁忙。对此，我心中十分苦恼。节后少荃前往淮地，只剩下我一个人要办理那么多事情，肩上的负担就更重了。今天，我已经发出一封急信，请意诚帮忙，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

十、季弟要学会怎样处理小人，这是你当前最要紧的事情。爱护禾苗的人一定要除去稗草，爱护贤才的人一定要除去奸邪之辈，爱护人民的人一定要除去危害人民的官吏，而要治理好军队，就一定要除去那些破坏军纪的士兵。这其中的道理是很明显的。但我还不知道你说的小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听到传闻的话，尽快来信告诉我。

这几天，我听说我军已经收复广德了，心情变得舒畅了一些，但宁国之围仍然没有解，我感到十分忧虑。信写得匆忙杂乱，与九弟的忙乱有点相像。

咸丰十年七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