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剑门⁽¹⁾

南曲中⁽²⁾，妓以串戏为韵事⁽³⁾，性命以之⁽⁴⁾。杨元、杨能、顾眉生、李十、董白以戏名，属姚简叔期余观剧。傒僮下午唱《西楼》⁽⁵⁾，夜则自串。傒僮为兴化大班，余旧伶马小卿、陆子云在焉，加意唱七出戏，至更定，曲中大咤异。杨元走鬼房问小卿曰⁽⁶⁾：“今日戏，气色大异，何也？”小卿曰：“坐上坐者余主人。主人精赏鉴，延师课戏，童手指千⁽⁷⁾，傒僮到其家谓‘过剑门’，焉敢草草！”杨元始来物色余。《西楼》不及完，串《教子》。顾眉生：周羽；杨元；周娘子，杨能：周瑞隆⁽⁸⁾。杨元胆怯肤栗，不能出声，眼眼相觑，渠欲讨好不能⁽⁹⁾，余欲献媚不得，持久之，伺便喝采一二，杨元始放胆，戏亦遂发。嗣后曲中戏，必以余为导师，余不至，虽夜分不开台也。以余而长声价，以余长声价之人而后长余声价者，多有之。

【注释】

(1) 剑门：剑门关，在四川剑阁大剑山口。大剑山中断处，两崖相对如门，故名“剑门”。这里以过剑门来形容作者精于赏鉴，演员很难得到其认可。

(2) 南曲中：南京地区的青楼、妓院。

(3) 串戏：演戏。

(4) 性命以之：用自己的性命去演戏，意思是演得十分认真、投入。

(5) 西楼：即《西楼记》，作者为张岱好友袁于令，写书生于鹃与妓女穆素徽之间的爱情故事。

(6) 鬼房：演员化妆使用的房间。

(7) 童手指千：语出《汉书》：“童手指千，筋角丹沙千斤。”指人数多。

(8) “串《教子》。……周瑞隆”句：以上出目及人物皆出自《寻亲记》，作者王，写秀才周羽悲欢离合事。《教子》为该剧第二十五出。周羽、周娘子、周瑞隆皆剧中人物。

(9) 渠：其，他。

【简评】

作者精通戏曲，并非偶然，据《绍兴府志·张岱传》记载：“岱累世通显，服食豪侈，畜梨园数部，日聚诸名士度曲征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