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他虚伪狡诈,张湛听后笑道“:我真诈,别人皆诈恶,我独诈善,不是也可以吗?”成帝、哀帝时,为二千石。

    王莽时,历任太守、都尉。

    建武初,为左冯翊。

    在郡里修典礼,设条教,政化大行。

    后告归平陵,望到平陵县门而步行向前。

    主簿进言说“:明府位尊德重,不应自己轻视自己。”张湛说:“《礼记》说,下公门,抚轼挽车。

    孔子于乡党,恭恭敬敬。

    父母之国,尽礼是必须的,什么叫自轻呢?”建武五年(29),拜光禄勋。

    光武临朝,有时显得无精打彩,张湛常说明劝谏其过失。

    张湛常骑白马,帝每见到张湛,常说“:白马生又要谏劝我了。”七年,以病请退职,拜为光禄大王,代王丹为太子太傅。

    郭后被废后,因称病不参加朝会,拜太中大夫,居中东门候舍,所以当时的人称为中东门君。

    帝数次慰问赏赐。

    后来大司徒戴涉被诛,帝强起张湛以代大司徒职务。

    张湛到朝堂,小便失禁,因说明病重,不能再任朝事,于是罢了。

    后数年,卒于家。

    王丹传王丹字仲回,京兆下圭阝人。

    哀帝、平帝时,仕于州郡。

    王莽时,连征不至。

    家累千金,隐居养志,喜周济贫困。

    每岁农时,常载酒菜于田间,等待勤者而慰劳。

    其懒者,自感羞耻而不到王丹处来,都加功以自励。

    乡邑聚相勉励,以致富裕起来。

    对其轻黠游荡废业为患者,王丹常晓谕其父兄,使给予责备和教育。

    死了人则送与赙金,亲自护理。

    其有遭丧忧的,常等着王丹为他操办,乡邻习以为常。

    实行十多年,其教化大为融洽,风俗笃实。

    王丹资性方洁,疾恶豪强。

    当时河南太守同郡陈遵,是关西的大侠。

    其友人丧亲,陈遵为护丧,送赙金甚多。

    王丹就携缣一匹,陈列在主人之前,说“:如王丹此缣,是自己制出来的。”陈遵听了而有惭色。

    自此知名,想与王丹结交,王丹拒不同意。

    恰逢前将军邓禹西征关中,军粮缺乏,王丹率宗族献上麦二千斛。

    邓禹表荐王丹领左冯翊,王丹称疾不视事,免职回,后征召为太子少傅。

    这时大司徒侯霸想与王丹交友,王丹被征召,派遣儿子侯昱在路上等候。

    侯昱迎拜车下,王丹下车答谢。

    侯昱说:“家父想与君交,何为见拜?”王丹说“:令尊有此言,丹没有答应呢。”王丹儿子有位同学丧亲,家在中山,王丹儿子告诉王丹想往奔丧慰问,结伴而行,王丹怒而鞭挞其子,令他寄帛二匹以祠。

    有人问其故。

    王丹说:“交道之难,不容易说。

    世上称管仲与鲍叔,次则王吉与贡禹。

    张耳、陈余以张杀陈而告终,萧育与朱博后来有隙不终,所以交友能善始又善终者是很少的。”时人信服其言论。

    客初有荐举士子于王丹的,因选举之,后来所举士子陷于罪,王丹被牵连免职。

    客惭愧害怕而自绝于王丹,而王丹无所芥蒂。

    后来王丹被再征为太子太傅,于是呼叫客对他说:“你的自绝,是对我王丹的气量估计得太薄了吧?”不为客设食以示惩罚,相待如初。

    后来让位,在家逝世。

    王良传王良字仲子,东海郡兰陵人。

    年轻时好学,学习《小夏侯尚书》。

    王莽时,称病不仕,教授学生千余人。

    建武二年(26),大司马吴汉征召,不应。

    三年,征拜为谏议大夫,几次进忠言,进止都以礼,朝廷敬重。

    迁沛郡太守。

    到了蕲县,称病不入府,官属都跟随着他,王良上书称病重,请退休,于是征拜为太中大夫。

    六年(30),代宣秉为大司徒司直。

    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穿戴的是布被,用的是瓦器。

    这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问候其家,看到一妇人穿着布裙曳着柴,从田中回来。

    鲍恢对她说:“我是司徒史,特来取书,想见王良夫人。”王妻说:“我就是王良妻。

    掾史辛苦了,没有书信。”鲍恢于是下拜,叹息而回,听到这个话的人莫不嘉美王良。

    后以病归。

    一年后复征,到荥阳,病重不能前进,就造访其友人。

    友人不肯见,说:“不是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吗,为什么往来这么窝囊不怕麻烦呢?”于是拒绝。

    王良惭愧,自后连征,他就称病。

    诏以黑纟熏聘请他,不应。

    后光武到兰陵,派遣使者问王良到底有什么疾苦,不能用言语答复。

    诏免除他子孙邑中徭役,后在家病逝。

    史官评论说:利仁的人有借仁以从利,体义的人不用体以合义。

    这是说履行仁义,其事虽同,原其本心,真伪各异。

    季文子妾不穿帛,鲁人以为美谈。

    公孙弘身服布被,及黯讥笑他多诈。

    事实没有什么不同,而为誉为毁,议论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体与利的区别吧,宣秉、王良处位优重,而宣秉甘于淡泊,王良的妻子亲挑柴薪可以说太俭朴了。

    然而当时赞他的清廉,人君高他的节概,难道不是以诚处之吗?语说:“同言而信,信在言先;同令而行,诚在令外。”正是这样啊。

    张湛不怕矜伪的讥刺,这就是不作伪。

    王丹难于交执之道,这就是知交道呢。

    杜林传杜林字伯山,扶风郡茂陵人。

    父杜邺,成帝哀帝时为凉州刺史。

    杜林从小就好学深思,家里既多书,又舅氏张竦父子喜文采,杜林从张竦受学,博学多闻,当时被称为通儒。

    起初为郡吏。

    王莽失败,盗贼群起。

    杜林与弟杜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率领老小都客往河西。

    路上遇到贼人数千人,于是就掠取财物,剥夺衣服,拔刀向杜林等准备把他们都杀掉。

    孟冀抬起头说“:愿说完一句话再死。

    将军知道天神吗?赤眉拥兵百万,所向披靡,但残贼无道,终于破败。

    现在将军以数千之众,而想成霸王之业,不行仁义恩德而反重蹈赤眉的覆辙,难道不害怕天命吗?”贼于是放了他们,使他们一行俱免于难。

    隗嚣素来听说杜林有志气节义,深相接待,以他为持书平。

    后因病辞去,辞还禄食。

    隗嚣想再要他勉强相随,杜林称病重。

    隗嚣虽怀恨,还想优待他,于是下令道“: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不能友,过去伯夷、叔齐耻食周粟,现在暂且从师友的位置上,打通友好的通道,按照他的志节行事好了。”杜林虽被隗嚣网罗住,然终不降志屈节。

    建武六年(30),弟杜成去世,隗嚣只好听从杜林护丧东归。

    放走后又后悔,令刺客杨贤追他到陇坻予以掩杀。

    杨贤见杜林身推着小车,载着弟弟的灵柩,叹道:“当今之世,谁能行义?我虽是小人,何忍杀害义士?”因此自己逃走。

    光武听说杜林已回到三辅,就征拜他为侍御史,接见他,问他经书故旧及西州的事,很高兴,赏赐车马衣被。

    群僚知杜林是以名气德义而得到重用,都很尊敬畏惧他。

    京师士大夫都推重他博学多闻。

    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等,都以古学见长。

    郑兴曾师事刘歆,杜林见郑兴,高兴地说道:“杜林得了郑兴等固然是好事,如卫宏得我杜林,将有所补益哩。”后来卫宏见到杜林,果然被他博大精深的知识所折服。

    济南徐巡,开始以卫宏为师,后来更接受杜林的学识。

    杜林以前在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以此为珍宝,虽遭困顿,仍手不离卷。

    杜林拿出来以示卫宏等说:“我流离兵乱,常常害怕这部经典绝世。

    不料想东海卫宏、济南徐生还能得到而将其传下去,这是道不坠于地啊。

    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诸生无悔所学。”卫宏、徐巡更加敬重,于是古文就盛行起来。

    明年,大议郊祀制,多数人以为周祀后稷,汉当祀尧。

    诏命由公卿复议,议者都同意,帝也以为然。

    杜林独认为周室的兴起,其福祚来于其始祖后稷,汉业的兴起,并不是缘着尧的功迹。

    祖宗旧制,应因循相继。

    于是决定依杜林的倡议。

    后来代王良为大司徒司直。

    杜林推荐同郡范逡、赵秉、申屠刚及陇西牛邯等,都被擢用,学者多归向之。

    建武十一年(35),司直官罢,以杜林代郭宪为光禄勋。

    内供以警卫,外总管三署,周密谨慎,选举公平。

    郎中有好学的,常常引进,朝夕满堂。

    十四年(38),群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酷,人人害怕法令;今法律轻薄,所以奸轨太多。

    应增加科禁,以塞源头。”诏下到公卿。

    杜林奏道“:人情受到挫伤侮辱,那么义气忠节的风气就受到损害;法网繁多,那么希图侥幸苟免的行为就会兴起。

    孔子说:‘发布政令,凡违法者以刑罚之,人民只想避免刑罚而不能免于作恶。

    以德去诱导,使人民在礼里去行动,人民就知耻而且自动约束自己使归于正了。”古代明君,深思远虑,行为动作以忠厚为念,不着眼于多杀,周代的五刑,不过三千。

    大汉初兴,详鉴前代得失,破方为圆,削雕为朴,革除苛政,更立简法,海内欢欣,人怀宽德。

    到了后来,渐渐增加章法,吹毛求疵,诬妄诋毁层出不穷。

    送了一点桃果菜茄,就记录在案以为罪证,犯了一点小过本来无妨大义,竟构成杀头,以致国内没有了廉节之士,家里没有了完满的行为。

    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回避隐匿,为害更深。

    臣以为宜如旧制,不应另出新办法。”帝听从了。

    后来皇太子刘强请求自退,封为东海王,所以重选官属,以杜林为王傅。

    从帝南巡狩。

    这时诸王傅几次被引进受命,或多交游,不得应诏;只有杜林小心慎独,有召必到。

    其余的人虽没受责备,而只有杜林独受赏赐,杜林又辞不敢受,帝因而更尊重他。

    第二年,代丁恭为少府。

    建武二十二年(46),再为光禄勋。

    不久,代朱浮为大司空。

    博雅多通,被称为称职相。

    建武二十三年(47)去世,帝亲自临丧送葬,任其子杜乔为郎。

    下诏书说“:公侯的子孙,必恢复其原来封赐,贤者的后代,应主宰城邑。

    其以杜乔为丹水县长。”史官评论道:威强能以自御,威力损失了就身危;伪装欺诈以谋私利,欺诈之术用尽了,其手法就完了;而忠信笃敬,虽蛮貊之邦也能通行,是因为道德之感化万物是特别深厚的。

    所以晋赵盾怀有忠心、匹夫锄麂自杀以成其仁;杜林行义,烈士杨贤自逃以假其命。

    《易》上说“人之所助者信”,真是不错呀。

    郭丹传郭丹字少卿,南阳郡穰人。

    父亲郭稚,成帝时为庐江太守,有清廉名。

    郭丹七岁成了孤儿,小心孝顺,后母哀怜他,为他卖衣装,买产业。

    后来从师于长安,买..进函谷关,于是感慨而叹道:“郭丹不坐使者车,誓不出关。”既至京师,常为都讲,儒者们都敬重他。

    大司马严尤请郭丹,郭丹推辞有病不去。

    王莽又征他,他与诸生逃往北地。

    更始二年(24),三公举郭丹贤能,征为谏议大夫,持符节使回南阳,安集受降。

    郭丹自出家共十二年,果然乘高车出关,实现了他入关时的誓言。

    更始失败,诸将都归附光武,并获封爵;郭丹独保平氏县城不下,为更始发丧,穿丧服以尽哀思。

    建武二年(26),就潜逃而去,身穿破旧走小路,爬山涉险,求谒于更始妻子,奉还符节符信,因而回到乡里。

    太守杜诗请他为功曹,郭丹荐乡人长者代自而去。

    杜诗叹道“:昔日明君兴隆教化,卿士让位,今功曹推贤自代,可说是至德。

    命令以郭丹事迹编署在太守厅堂,以为后人楷模。”建武十三年(37),大司马吴汉把他召来举为高才,再迁并州牧,有清平的美称。

    转使匈奴中郎将,迁左冯翊。

    永平三年(60),代李讠斤为司徒。

    在朝廉直公正,与侯霸、杜林、张湛、郭亻及齐名相善。

    第二年,因考究陇西太守邓融事无所依据,策书免职。

    五年(62),在家去世。

    年八十七岁。

    以河南尹范迁有清行,代为司徒。

    吴良传吴良字大仪,齐国临淄人。

    初为郡吏,岁旦与掾史入贺,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寿,虚夸太守功德。

    吴良跪说:“王望奸佞邪恶之人,欺太守,望勿受其觞。”太守敛容而止。

    宴罢,转吴良为功曹,吴良以进言太守获职为耻,终不肯前去拜谒。

    这时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听到后把他招去,暂代为西曹。

    刘苍对吴良甚相敬爱,上疏举荐吴良说:“臣听说为国所重要的,必在于得人;报恩的义行,莫大于举荐贤士。

    我看到我府西曹齐国吴良,资质敦厚坚固,公正廉洁,躬俭安贫,虽老而志节不衰;又治《尚书》,学通师法,经任博士,行为中正表有仪礼。

    宜备位宿卫,以辅圣政。

    臣刘苍荣宠到顶了,忧思责任深大,私心羡慕公叔举荐家臣同升于朝之义气,而惧臧文知贤不进之罪,敢呈愚见,犯冒圣威。”显宗以疏示公卿说“:前以事见吴良,见他须发皓然,衣冠甚伟。

    荐贤才助国政,是宰相的职责,萧何举韩信,设坛而拜,不复考试。

    今以吴良为议郎。”永平中,帝驾近出,信阳侯阴就干扰禁卫,车府令徐匡钩阴就车,将驾车人收狱。

    诏书谴责徐匡,徐匡就自缚请罪。

    吴良上言说:“信阳侯阴就倚仗外戚权势,干犯车驾,不守人臣礼节,是大不敬。

    徐匡执法守正,反进了监狱,臣恐圣化会荒废下去了。”帝虽赦免了徐匡,还是把吴良左转为即丘县长。

    后迁司徒长史。

    每处理重大议案,总是引经据典,不求取得皇帝的宠爱,也不附合于时俗,以求获取时誉。

    后因事免职。

    复拜议郎,卒于官。

    承宫传承宫字少子,琅笽姑幕人。

    少孤,八岁时为人牧猪。

    乡里徐子盛,以《春秋经》授学生数百人,承宫休息时过其庐下,乐听经,因弃猪请留门下。

    为学生们拾柴薪。

    苦了数年,勤学不倦。

    经典既明,就回家教授。

    遭天下丧乱,就带学生们避乱汉中,后来与妻子到了蒙阴山,努力耕种。

    禾黍将熟,有人说禾黍是他的,承宫不与他计较,让他推之而去,由此他出了名。

    三府都要招他去,他都不应。

    永平中,征召他到公车,车驾临太学,召见承宫,拜为博士,迁左中郎将。

    多次吐纳忠言,陈述政见,议论确切谨慎,朝臣都惧其节气,声名远播匈奴。

    当时北单于派遣使者要求见承宫,显宗令他善自整饬,承宫说:“夷狄眩惑于臣的名声,并不是要看我本人。

    臣容貌丑陋,不可以示诸远方,应当选有威容的去见。”帝就以大鸿胪魏应代他。

    永平十七年(74),拜侍中祭酒。

    建初元年(76)去世,肃宗表彰感叹,赐给墓地。

    妻上书请求归葬乡里,再赐钱三十万。

    郑均传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

    少时喜好黄老之书。

    兄为县吏,接受别人礼物甚多,郑均多次谏阻,兄不听。

    郑均就脱身为人打工,一年多,得到钱帛,回来交给其兄。

    说:“物用完了可以再得,为官吏贪赃犯罪,一生都完了。”兄感激其言,以后就廉洁奉公了。

    郑均好义务实,养寡嫂孤儿,恩义礼貌备至。

    常称病留家,不应州郡征召。

    郡守非要他去不可,使县令诈称将到他家,郑均即到郡守府,郡府最后还是没能让他屈服。

    郑均于是躲到濮阳作客去了。

    建初三年(78),司徒鲍昱招他,后举他直言,他没有到。

    六年,皇帝公车特征,再迁尚书,多次献纳忠言,肃宗很敬重他。

    后来以病请求退休,拜为议郎,告归,因称病重,帝赐以衣冠。

    元和元年(84),诏书告庐江太守、东平相说:“议郎郑均,束修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退休,守善贞固,黄发不怠。

    又前安邑令毛义,躬行谦让,从征辞病,纯洁之风,东州称仁。

    《尚书》不是说‘表彰那些有常德的人,是善政’。

    宜赐郑均、毛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慰问,赐羊酒,以显此异行。”第二年,帝东巡过任城,就亲临郑均家,命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所以当时人称为“白衣尚书”。

    永元中,在家去世。

    赵典传赵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

    父赵戒,为太尉,桓帝立,以定策封厨亭侯。

    赵典年少时就专心实行隐约静俭,博学经书,弟子自远方来求教于他。

    建和初,四府表荐,征拜为议郎,侍讲宫中,再迁为侍中。

    时帝想广开鸿池,赵典谏道:“鸿池水面,已达百顷,还要增广挖深,这不是崇敬唐虞的约束自己,遵守孝文的爱护百姓哩。”帝纳其言而止。

    父亲去世后,赵典袭封。

    出为弘农太守,转右扶风。

    公事去官,征拜城门校尉,转将作大匠,迁少府,又转为大鸿胪。

    当时恩泽诸侯以无功受封,群臣不悦,但不敢提出意见,赵典独谏道:“无功而赏,劳者得不到奖励,上愧下辱,天象紊乱。

    且高祖之誓,非功臣不封。

    宜对那些无功受封的都削免爵土,以存旧制。”帝不从。

    不久,转为太仆,迁太常。

    朝廷每有灾异疑议,常咨询于他。

    赵典据经正对,并无曲折隐晦。

    每得赏赐,常分给诸生中的贫者。

    后来以谏争违背旨意,被免官就国。

    恰逢帝崩,当时规定藩国诸侯不得奔丧,赵典愤然说:“我从衣褐之中,致位上列。

    而且鹊鸟还能反哺报恩,何况是士子呢?”于是解下印绶符策付县,而驰马到京师。

    州郡及大鸿胪都要捉拿他处以罪,而公卿百僚却表扬赵典有义气,上表奏请以租自赎,诏书批准。

    再迁长乐少府、卫尉。

    公卿又表奏赵典专心治学广识博闻,宜备位国师。

    恰病逝,使者吊唁。

    窦太后复遣使兼赠印绶,谥号献侯。

    桓谭传桓谭字君山,沛国郡相县人。

    他父亲在成帝时是太乐令。

    桓谭因父亲的关系任为郎,因而爱音律,善鼓琴。

    博学多通,把五经读遍了,能解释古书大义。

    不离章辨句。

    文章写得好,尤喜爱古学,多次从刘歆、杨雄辩论分析疑难异义,爱好杂戏,为人平易不摆官架子,而喜欢诋毁世俗儒生,由此常遭排斥和攻击。

    哀帝、平帝年间,地位只是一个郎。

    傅皇后父亲孔乡侯傅晏很看得起桓谭。

    当时高安侯董贤受皇上宠幸,他妹妹被封为昭仪,帝对傅皇后日益疏远,傅晏默默不得意。

    桓谭对傅晏说“:过去武帝想立卫子夫,暗中搜集陈皇后的过错,陈皇后终于被废,卫子夫竟然被立。

    今董贤受宠而他妹妹尤为宠幸,可能又有‘卫子夫’之变,可不忧虑吗?”傅晏惊动,说“:是的,怎么办呢?”桓谭说“:刑罚不能加在无罪的人身上,邪气枉道不能胜正人。

    士以才智侍君,女以媚人的方法求主。

    皇后年少,还没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有人在内驱使巫医,在外求方技,邪门歪道,这些,不可不加防备。

    又君侯因是皇后的父亲受尊重而通宾客,宾客必然要借此增强自己的威势,这样就会招来人们的讥议。

    不如谢宾客遣散门徒,一定要谦恭谨慎,这是修己正家避祸的方法啊。”傅晏说:“好。”于是罢遣宾客,到宫中去告诉皇后,如桓谭所讲的那样。

    后来董贤果然暗示太医令真钦,搜集傅氏的罪过,就逮捕了傅皇后的弟弟侍中傅喜,审讯中没有抓到罪证,案子得到消除,所以傅氏在哀帝时期终于得以保全。

    后来董贤当了大司马,听到桓谭名声,想与他交结。

    桓谭先上书董贤,说以辅国保身的方法,董贤不能用,桓谭就不与他往来。

    当王莽摄政和篡弑平帝的时候,当时的知识分子莫不为王莽歌功颂德。

    或叙述祥瑞徵兆为王莽作舆论讨好王莽,桓谭却清白自守,默默无言。

    王莽时,为掌乐大夫,更始立,拜为太中大夫。

    世祖即位,征召为待诏,桓谭上书言事与世祖旨意不合,没有采用。

    后来大司空宋弘推荐桓谭,拜议郎给事中,因而上书陈述当时政事应注意事宜,说:我听说国家的废兴,在于政事;而政事的得失,决定于辅佐是否得人。

    辅佐贤明,贤俊之士充满朝廷,而治理能与世务相吻合;辅佐不明,议论的事不合时宜,举措就多失误。

    作为国家的君主,都想兴教化建善政,然而政事不能治理好,是由于贤者意见不一。

    以前楚庄王问孙叔敖说“:我不懂得如何搞好国事哩。”叔敖说“:国家有事不能定,是大家厌恶的,恐怕大王不能定吧。”楚王说“:不能定只是由于君主呢,还在于臣子呢?”叔敖说:“君主对臣子骄傲,说臣子们离了我就无从富贵;臣子对君主骄傲,说君主离了臣子就无从安身。

    君主有的到了失国的地步还不醒悟,臣子有的到了无衣无食的境地还不能进身朝廷。

    君臣不合,国家大事就无从定了。”庄王说“:好。

    愿相国与诸大夫共定国家大事。”那些焦躁处理政事的人,是根据风俗施教,发现哪里有失误就设法防止,威德兼施,文武交错使用,然后政事调节得切合时宜,而那些焦躁不定的人就可使之定了。

    以前董仲舒说“:治理国家好比琴瑟一样,如调节不过来就应改弦更张。”改弦更张难行,而违反众人要求就必亡,所以贾谊因才高而被逐,晁错因智多而死。

    世上有特殊才能的人之所以不敢讲话,就是怕蹈前人的覆辙哩。

    且设立法禁,并不能完全堵塞天下的奸人,都合于众人的心意,大体采取便于国,利于事多的就可以。

    设置官吏,以治理众人,悬赏设罚,以区别善恶,恶人受到诛灭挫伤,好人就得到了幸福。

    现在人们互相杀伤,虽然已经伏法,但私下里却结了仇怨,子孙还要报仇,后来的仇恨比以前更深,以至全家被杀家产被灭,但风俗上还称他为豪侠健士,所以虽然有些怯弱的人,还勉强向他们学习,这是听人自理再没有什么法禁了。

    现在应当申明旧令,如果已被官府处决而私相杀伤的,虽然自己已经逃跑了,还应将他的家属迁到边境地方去,相伤的,加常二等,不准许雇人上山伐木赎罪。

    这样,仇怨就自解了,盗贼也自息了。

    治理国家的道理,是加强本业而抑制末业,所以先帝禁人从事二业,禁锢商贾不准做官,这就是抑制末业养廉耻的方法。

    现在富商大贾,大多放高利贷,中等之家的子弟,为他们作保信的劳役,像臣仆一样勤劳,而他们收的利钱与封邑的贵族一样多,所以众人互相羡慕效仿,弃农经商,不耕而食,以至于奢侈浪费,尽情享受。

    现在可令诸商贾互相检举揭发,如果不是自己劳动所得,都没收用来奖励揭发有功的人。

    这样,就会只靠自己的劳力,而不敢雇请别人,一个人事少,力量单薄,就必定要弃商归农。

    田亩得到修治,粮食就增收而地力就充分利用了。

    又看到现在用法令来决定事情,轻重各不相同,或都一件事几种法,罪相同而论处各异,这就给奸吏们以可乘之机,想让活就搬出生的依据,想致死就以死刑论比,这样就为刑法开了两扇门。

    今可集中一批通义理熟习法律的人,对法律条文逐条进行分析比较,统一法度,颁发到州、郡,把旧条文统统废除。

    这样,天下人都知朝廷的政策,刑狱就无滥施怨恨了。

    书奏了上去,没有见纳。

    这时帝正迷信谶纬,用谶纬决定嫌疑。

    又酬赏少而薄,天下有时不安定。

    桓谭再次上疏,说:臣前次上书,没有得到回报,感到愤慨,现在冒死再陈。

    一个普通人出谋献策,对政道有裨益,是因为合人心而当于事理。

    大凡人情往往忽视事情的本身而对各种不同的传闻反而视为珍贵,先王的记述,都是以行仁义走正道为根本,并没有奇怪荒诞的事。

    大概天道性命,圣人都认为很难讲的。

    自子贡以下,没人懂得了,何况是后世的一些浅薄的俗儒,他们能懂吗!现在一些巧慧小才方伎数术的人,造作种种图书,假称是什么谶记,拿来欺惑贪邪的人们,贻误人主,怎么不抵制它抛弃它呢!我听说陛下严厉追究方士点化金银之术,这是何等的英明啊!而竟想听纳谶记,这又是多么的迷误呢!谶记虽有时偶合,这也同卜卦有时说中一样。

    陛下应当注意明听,发扬自己意旨,排斥小人歪曲的邪说,阐明五经的正义,除去那些人云亦云的俗语,详察精通事理的人的高见。

    又听说国家安平就会尊敬道术之士,国家有难就会器重将帅之臣。

    现在圣朝兴复祖先法统,为人臣的君主,而四方盗贼之所以没有完全归伏,是没有得到好的权谋之故。

    我桓谭观察陛下用兵,对于投降的,并没有重赏来诱以恩德,有的甚至还掠夺其财物,所以大大小小的将领,各生狐疑,互相勾结,累月经年不能解决。

    古人说过“:天下都知道取就是取,而不知道给予也是取。”陛下如能轻于封官而重于赏赐,与士卒同享,那么有谁招而不至,有谁说而不通?指向哪里,哪里不开?征讨敌人,哪个敌人不能克呢!这样就能以狭为广,以迟为速,死可以再生,失可以再得。

    帝看了奏书,更不高兴。

    后来有诏召集群臣讨论灵台的地址,帝对桓谭说:“我想用谶来决定,怎么样?”桓谭深默了很久,说:“臣不读谶。”帝问原因,桓谭再次极力申辩谶怪诞不合常理。

    帝大怒说:“桓谭非圣无法,带下去斩首。”桓谭叩头流血,好久才得以缓解。

    调为六安郡丞。

    桓谭心情忽忽不乐,在路上病逝,时年七十多。

    起初,桓谭著书言当世行事二十九篇,取名为《新论》,上书献之朝廷,世祖称好。

    《琴道》一篇没有完成,肃宗令班固继续完成。

    所著赋、谏、书、奏共二十六篇。

    元和中,肃宗到东边巡狩,至沛,派使者祭祀桓谭墓冢,乡里引以为荣。

    冯衍传冯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

    先祖冯野王,元帝时为大鸿胪。

    冯衍幼年时有奇才,年九岁,能够诵《诗》,到二十岁时就博通群书了。

    王莽时,许多人荐举他去做官,冯衍推辞不肯仕。

    这时天下兵起,王莽派遣更始将军廉丹讨伐山东。

    廉丹招冯衍授为掾吏,与他一起到定陶。

    王莽以诏书追令廉丹说“:仓廪的粮食已尽了,府库的钱财已空了,可以怒了,可以战了。

    将军受国家的重任,不捐弃生命于荒野,就不能报恩塞责。”廉丹惶恐,夜间召冯衍,以诏书给他看。

    冯衍因而对廉丹说“:我听说顺着而成的,这是道之最大的;于正道虽违逆但能成功的,这是权衡时应重视的。

    所以期望有所成功,就不要问原由;在道理上合乎大体,就不必拘于小节。

    以前逢丑父使齐侯扮为御者到华泉取饮而使齐侯免难,被诸侯称颂;郑国的祭仲屈从宋人出忽立突的威逼,而使太子忽终于复位,在《春秋》上得到赞美。

    这种以死易生,以存易亡,是君子之道呢。

    在众意难违时出以诡秘,以求国家安宁,保全自身,是贤者明智的考虑。

    所以《易经》上说‘:穷则求变,变了就通,通了就长久,是以得自上天保..,吉,没有不利的。

    ’如果是知其不可行而硬要去做,军队破了部众残了,对主上无所补益,自己身死之日,也负义于当时,这是智者不为,勇者不行的。

    而且我听说,得了机会不要懈怠。

    张良以五世为韩相,秦灭韩张良雇死士以椎击秦始皇于博浪沙中,这种勇气超过了孟贲、夏育,名气高出于泰山。

    将军的先祖,是汉的信臣。

    王莽所建的新国,英俊不愿归附。

    现在海内溃乱,人们怀念汉的恩德,比诗人思念召公还要深,以前召伯憩息于甘棠树下,后人爱其甘棠,何况你是汉臣的子孙呢?人之所欲,天必从之。

    现在为将军计议,最好是屯兵据守大郡,镇抚吏士,磨练他们的节气,在百里的范围内,每天赏赐牛酒,以结纳英雄豪杰之士,咨询忠智的谋略,约束他们将来的心愿,等待形势的变化,振兴社稷的利益,铲除万人的祸害,那么福禄就会传流于无穷,丰功烈迹著于不灭。

    这样做与军队覆灭于中原,自家血肉做野草的肥料,功败名裂,耻辱及于先祖究竟怎样呢?圣人把祸转化成福,智士把失败转化为成功,希望明公深入考虑而不要同于流俗。”廉丹不听从。

    进到睢阳,冯衍又对廉丹说:“听说明白的人能见事情未有形成之先,聪明的人能考虑问题未萌发之前,何况是明明白白摆着的事情呢?凡祸患都是从忽视中产生,灾难发生在细微隐蔽的地方,失败了就悔之已晚,时机不可丢失。

    公孙鞅说:‘行为高于常人的,总是背着不是的名声;有独到见解的人,总被旁人疑惑厌恶。

    ’所以轻信庸庸碌碌的议论,就破坏了坚定的策略,沿袭当代的操守,就失去了高明的德行。

    决策是智慧的主宰,怀疑是很不值得的事情。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不要再迟疑不决了。”廉丹不听,于是进军无盐,与赤眉战而死。

    冯衍就逃命在河东。

    更始二年(24),派遣尚书仆射鲍永代理大将军事,安集北方,冯衍就向鲍永献计说:我听说明君是不厌恶切实的言辞,以推测深远的言论;忠臣是不顾争辩的后患,以达纷繁政务的变化的。

    所以君臣两方都得以兴盛,功名都得以建立,镌刻在金石上,好名声留于后世。

    现在我冯衍有幸遇到宽明的时日,正是直言进谏的时候,岂敢沉默避罪,而不竭尽诚心呢!我考虑天下遭王莽所造成的灾害已很久了。

    开始有翟义起兵于东郡,接着又有西海的战役,在巴、蜀有西南夷攻益州杀大尹的战乱,在西北边疆有北狄攻入云中杀人掠夺的事件,王莽派兵远征万里,暴露兵卒连年累月,祸乱相连,战争不息,刑法更加残酷,赋敛愈益加重。

    许多强暴的党徒,在外面横行霸道,百官臣子,在内贪残无厌,平民百姓无所依赖,饥寒交迫,父子流亡,夫妇离散,村落成了丘墟,田畴荒芜,疾疫大兴,灾异蜂起。

    于是江湖之上,海岱之滨,风腾波涌,更相搔扰,四方之人,肝脑涂地,死亡之数,不只大半,灾祸的毒害,痛入骨髓,匹夫匹妇,无不怨恨在心。

    皇帝以至圣之德神灵之威,龙兴凤举,率领宛、叶的部队,统率散乱的兵卒,踏血而进入昆阳,又长驱直入武关,破百万之敌,摧毁了王莽九虎之军,威震四海,席卷天下,扫除祸乱,诛灭无道,一年之间,海内大定。

    继承了高祖的伟大事业,修复了汉文汉武中断了的帝业,社稷复存,汉朝更加辉耀,恩德冠于往昔,功劳无以复加。

    天下自从去了王莽,跟从了圣汉,就应当蒙受其福而依赖其心愿。

    树立恩爱,布施德政,使这种恩德深入人心,那就像顺着大风飞鸿毛一样容易了。

    然而现在诸将虏掠,逆绝伦理,杀人父子,抢人妇女为妻,焚烧别人房屋,掠夺人家财产,使饥者无食,寒者裸足,冤仇相结不得化解,失望无所归命。

    今大将军以贤明善良的德行,秉受大使的权力,统帅三军的政事,救恤并州的民众,惠爱的诚心,加于百姓,高尚的名声,百姓们如雷贯耳,所以伸长脖子踮起脚跟而盼望的,不只是一人哩。

    而且大将军的事业,岂可像王圭璧一样自洁其行,只图约束修身而已呢?将建定国家之大业,成为天地之元勋哩。

    以前周宣王只是一位中兴之主,齐桓公只是一个霸强之君而已,但他们还有申伯、召虎、管仲、吉甫这些功臣为他们外拒盗贼、内安疆宇呢。

    更何况是万里的汉朝,明帝复兴,而大将军担任国家栋梁的重任,这的确是不可以忽视的啊。

    而且我听说,兵用久了力量就穷尽了,人犯了愁变故就会发生。

    现在邯郸的贼没有消灭,真定边境又生扰乱,而大将军所统部队管辖不过百里,守城不休,战争不息,兵连祸结,百姓惊扰,为什么自己懈怠,不作深远的考虑呢?并州这个地方,东面靠近要塞名关,北面逼近强胡,粮食年年丰收,百姓富饶多资,这是四面战争之地,攻守的场所。

    如果发生问题,如何对待呢?所以说“恩德不从平时积累,人民不为其所用。

    不在平时作好准备,难以应付突然事故。”现在百姓的生命,悬于将军,将军所倚仗的,必须是良才,应对那些不称职的人加以更换,更加选择贤能。

    十室的都邑,必有忠信之士。

    考察得到这样的人,以接受大将军的明用,这样虽是山野之人,也没有不感德,乐为将军效力了。

    然后选择精锐的兵卒,奋发屯守的士兵,三军既已整饬,甲兵也已具备,再看哪里土地富饶,哪里水泉便利,就在哪里制屯田之术,习战射之训练,就威风远扬,人安其业了。

    假如镇守太原,抚定上党,收百姓之欢心,树名贤之良佐,天下无事,就可以显露声誉,一旦有事,可以建立大功。

    希望大将军开日月之明,发深远之虑,鉴《六经》之论,观孙武吴起之策,省察众论的是非,详分众士的黑白,以超过《周南》的遗迹,流传《甘棠》的遗风,让功烈施于千载,富贵传于无穷。

    伊尹、吕望的良策,哪有比这更好的呢!鲍永素来既重视冯衍,而且接受使命可以自置偏将,就以冯衍为立汉将军,领狼孟县长,屯兵太原,与上党太守田邑等修整盔甲保养士卒,以捍卫并州土地。

    世祖即位后,派遣宗室刘延攻天井关,与田邑连战十余合,刘延不能进。

    田邑迎接母弟妻子,被刘延所俘获。

    后来田邑听说更始失败,就派遣使者到洛阳呈献珠宝马匹,即被拜为上党太守。

    因而派遣使者招降鲍永、冯衍,鲍永、冯衍怀疑不肯降,而忿怒田邑背弃前约,冯衍就写书信给田邑说:听说晋文公出奔而狐偃却表达了他的忠心,赵武逢难而程婴却表明了他的贤德,他们二人的义气是很恰当的。

    现在三王背叛,赤眉危害国家,天下到处蠢动,社稷颠覆陨灭,这正是忠臣立功之日,志士驰骋之时哩。

    你伯玉被擢选为太守,镇抚大郡。

    上党这个地方,有四面险塞之牢固,东带三关,西面为国之屏蔽,为什么举手交给了强敌,开天下之纷争,借仇人之刀来杀人,难道不悲哀吗?我听说,屈膝为臣,没有二心;虽然只有汲水的小智,也能谨守汲器而不借给别人。

    所以晏婴被劫参加崔杼的盟会,崔杼以戟剑相威逼,晏婴还是不改口屈从;谢息拒守成阝邑,虽然孟孙以晋师难拒相威胁,谢息仍不肯弃守成阝邑。

    这样看来,内没有钅句颈之祸,外没有桃莱之利,而身受叛人之名声,蒙受降城之耻,我实在为左右羞耻。

    且邾大夫庶其窃邑叛君,以求大利,《左传》认为是贱而必书;莒大夫牟夷以土地求食,而名不灭。

    是以大丈夫动则思礼,行则思义,没有违背这个而身名能保全的呢。

    为你伯玉深入设计,最好是与鲍尚书同心戮力,显忠贞的节气,立超世的功劳。

    如果以尊亲被囚禁的原因,能弃官投命,归附于尚书,大义既全,敌人也可以缓怨,上不损剖符之责,下足救老幼之命,伸眉高谈,无愧天下。

    如果是为了贪图上党太守的权力,爱惜全邦的财物,我恐怕伯玉会重蹈赵王因小失大的忧患,上党将再有从前的灾难。

    以前晏平仲接受吴国的公子札的建议通过陈桓子交还了延陵的政权和封邑,因而免于栾氏、高氏发动的祸乱;而耿林父违反了叔孙穆子的劝戒,陷于终身之恶。

    我想伯玉听到这些至理名言,必然深入于心,自然不是环城而坚守,就是策马而不顾了。

    圣人转祸而为福,智士因败以成胜,愿你自强于时人,不要苟同于流俗。

    田邑回信说:仆虽驽钝怯弱,也是想做人的哩,难道是苟且贪生怕死的人吗!曲戟在颈,不变其心,这正是我的志气哩。

    以前,老母诸弟被执于军,而我安然不顾,这难道不是重节气吗?假使一个人居于天地之间,把寿命看得贵如金石,想要长生而避免陷于死地就可以了。

    现在百岁寿龄,没有人能达到,老年壮年之间,距离有多大呢。

    如果更始政权还在,忠义可以建立,虽老母受戮,妻儿身首横分,也是田邑愿意的。

    近来,上党狡贼,大众围城,义兵两辈,入据井陉。

    我田邑亲自击溃敌围,抗击宗正刘延,自己估计从智力能力看,并不是不能抵御。

    然而我知道更始已死于兵乱,新帝司徒邓禹已平定了三辅,陇西、北地从风响应。

    事实非常清楚,即使是日月之经天,河海之带地,也不足以相比。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天下的存亡,真可说是命中注定。

    我田邑虽然死,能改变这种命运吗?从人道的根本来讲,有恩有义,义有所宜,恩有所施。

    君臣是大义,母子是至恩。

    现在故主更始已死,还为谁去尽义呢;老母被拘执,从报恩来讲应当留下。

    而你却严厉指斥我是贪权,引诱我策马反正,以为只要抑制利己之心,就将策马而不顾,这是多么的愚蠢呢!我田邑年已三十,做过卿士,从性情上讲少有嗜好欲望,讨厌多事妄为。

    何况现在位高身危,财多命险,我自己深知,还要别人来疑惑干什么呢?鲍永与你冯衍,拥着符节印绶,自相署立为官,以前仲由使门人为臣,孔子讥笑其诈为欺天。

    鲍永据位两州,外加一郡,更始败,河东诸国叛,鲍永不加征讨,黠贼围攻上党,不见鲍永发兵相救,刘延临境,鲍永亦莫能援。

    兵威受了屈辱,国家权威日损,三王背叛,赤眉危害更始,未见鲍永有兼行倍道的勤王之举,像墨翟那样手足磨出厚茧也要救宋,申包胥茹辛含苦也要存楚,卫女许穆公夫人思归吊其兄的志节一样。

    更始已亡一年,还莫知定所,空想妄言,苟安鄙塞。

    没能侍生,怎能侍死?不知为臣,怎知为主?难道是臣子当厌了,想当君父吗!想摇撼泰山而荡过北海,事情不会成功,身体陷于危困,希望你细细想想我的话。

    冯衍不从。

    有人造谣说更始随赤眉在北面,鲍永、冯衍相信了,所以在界休地方屯兵,正要移书上党,说皇帝在雍,以惑乱百姓。

    鲍永派遣其弟鲍升及子婿张舒诱降杀回涅城县,张舒家在上党,田邑将他全家囚系。

    又写信劝鲍永投降,鲍永不答,自此鲍永与田邑结了怨。

    田邑字伯玉,冯翊人,后来任渔阳太守。

    鲍永、冯衍确知更始已死,才共同罢兵,不加冠帻向河内投降。

    帝埋怨冯衍迟迟不肯投降,鲍永以立功得以赎罪,于是任用了,而冯衍独免职。

    鲍永对冯衍说“:以前高祖赦季布之罪,而将有功于他的丁固杀了。

    现在遇到了明主,还有什么忧虑呢!”冯衍说:“我记得《战国策》上讲,有一个人挑逗邻人的妻,挑逗其大老婆,大老婆咒骂他,挑逗他小老婆,小老婆答应了。

    后来邻人死了,他就娶了他的大老婆。

    有人问他‘:大老婆不是骂过你吗?’其人说‘:在别人家时我希望她答应我的调情,在我家时却希望她痛骂挑逗引诱她的人哩。

    ’天命难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还怕死亡吗?”不久,帝以冯衍为曲阳令,诛杀了大贼郭胜等人,降其众五千余人,论功劳当封官晋爵,因遭到谗言毁谤,封赏没有施行。

    建武六年(30)发生日蚀,冯衍上书呈请八事:一是显文德,二是褒武烈,三是修旧功,四是招俊杰,五是明好恶,六是简法令,七是差秩禄,八是抚边境。

    书奏上后,光武帝准备召见他。

    起初,冯衍为狼孟县长时,曾经以大姓令狐略有罪而加以惩罚,这时令狐略作了司空长史,就向尚书令王护、尚书周生丰说:“冯衍所以求于上,是想毁谤你们哩。”王护等害怕,就联合起来排斥冯衍,冯衍因此不能得到光武接见。

    后来卫尉阴兴、新阳侯阴就以外戚而得以富贵尊显,对冯衍深为敬重,冯衍就与他们交结,而为诸王所聘请,不久就成为司隶从事。

    后来光武对西京的外戚宾客进行惩处,大都绳之以法,重者抵死迁徙,其余加以贬黜。

    冯衍由此得罪,曾自到监狱请罪,有诏书赦免不问。

    冯衍于是西归故郡,闭门以求自保,不敢再与亲属故旧相交往。

    建武末年,冯衍上疏自诉说:臣思高祖的雄才大略及陈平的智谋,如果听取毁谤,则陈平就会被疏远,听取赞誉,陈平就为高祖所亲近。

    以文帝之英明和魏尚之忠诚,绳之以法就成了罪犯,施之以德则成为功臣。

    到了晚世,董仲舒讲求道德,被公孙弘嫉妒;李广奋节以抗匈奴,却被卫青排斥,这都是忠臣时常为之痛哭流涕的悲剧哩。

    我冯衍自思不过是微贱之臣,上面没有魏无知的推荐,下面没有冯唐的劝说,缺乏董仲舒的才学,又没有李广的声势,而想免于谗口,逃过怨嫌,难道不困难吗!臣冯衍的先祖冯参,因忠贞不屈,竟酿成私门之祸。

    而臣冯衍又逢扰攘之时,值兵革之际,不敢苟求时会之利,侍君没有倾邪之私谋,将帅没有虏掠之心计。

    卫尉阴兴,敬慎周密,对内能自加修养整饬,对外能远避嫌疑,所以我才敢与他交往。

    阴兴知道我贫苦,几次想遗财为我立基本生业。

    臣自思自己无“益者三友”之才,不敢处于“损者三友”之地,坚决辞而不受。

    以前在更始时期,屯兵太原执有货财的权柄,居仓卒之间,据位食禄二十余年,而财产一年比一年减少,日子一天比一天贫困,家中无布帛之积蓄,出门无舆马之装饰。

    现在遇到清明的时期,整饬自身力行善道之秋,而怨仇丛兴,讥议横流人世。

    真是富贵容易为善,贫贱难以为工啊。

    疏远垅亩之臣,无望奉职阙庭之下,只是惶恐自陈,以求解救我的罪过。

    书奏上后,还是因以前的过失而不使用。

    冯衍不得志,退而作赋,又自评论说:冯子以为人的德行,既不像玉貌碌碌,也不像石形落落。

    风云兴起,一龙一蛇,与道一起翱翔,与时共相变化,岂能拘守一种法度呢?用之则流行,舍之则隐避,进退无主,屈申无常。

    所以说“:法度是非,都随时俗,物所趋则法度随之,物所舍则法度违之。”经常追求道德之实,而不追求当世之名,摆脱微小的礼节,放荡纵逸人间的事情。

    修身走正道,安闲纵情快意。

    曾经喜好卓异的策略,而时代却不能用谋略,喟然长叹,自己哀其不遇。

    长期栖迟于小官,不能展其怀抱。

    抑制心情屈己下人,意气凄凉情绪悲痛。

    那高官厚禄之家,是不求鸡豚小利的;积聚之臣,是不操商贾之利的。

    何况是在位食禄二十多年,而财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贫困。

    这是君子在位,行其道哩。

    谋划时务的不能兴盛其德,为己身求利的不能成就其功。

    去而归家,又游荡寄居于州郡,一身更依赖于职事,家庭更加穷困,于是遭逢饥寒的灾难,有长子罹丧之祸。

    先将军冯奉世葬在渭陵,哀帝驾崩后,被划入哀帝义陵茔中。

    于是以新丰之东,鸿门之上,寿安之中,地势高而宽敞,四面相通广大,南望郦山,北属泾渭,东瞰河华,龙门之南,三晋之路,西顾酆高阝,周秦时期的土山,宫庭庙宇的废墟,视野广阔,可看见旧都,于是定为墓地。

    退下来幽居。

    忠臣们经过故墟时要..欷哀叹,孝子进入旧室就悲伤叹息。

    每念祖宗,树立盛德于前,垂大功业于后世,遭时局之祸,坟墓芜秽,春秋祭祀,父南子北排列紊乱。

    年老岁暮,哀悼功业不成,将向西面肥沃富饶的田野放牧,繁殖生产,修理孝道,经营宗庙,广开祭祀。

    然后关门讲习道德,观览孔子老子的言论,也许可以享受赤松子和王子乔的洪福。

    登上陇阪,登上高冈,游精宇宙,极目天地之外。

    细看九州山川之体势,追溯上古得失之风气,悯道之陵迟,伤德之分崩离析。

    大凡看到其终必须考察其原始,所以存其人而咏其道。

    界正九州之野,往来五岳之山,隐隐约约有超越云霄的意境。

    于是作赋以自厉,命其篇曰《显志》,显志,就是说光明风化之情,昭彰玄妙之思哩。

    显宗即位,又有许多人说冯衍文过其实,于是废于家中。

    冯衍娶北地任氏女为妻,强悍妒忌,不准冯衍养小老婆,儿女常汲水舂米操持家务,老了竟将其驱逐,于是坎坷穷困于一时。

    然而心有大志,不忧愁于贫贱。

    在家曾慷慨叹道:“冯衍从小经明贤教导,经历过显要位置,掌过印绶,高举符节奉使,不求苟得,常有飞越云霄的志向。

    三公的显贵,千金的巨富,不合于我的志愿,我是不屑于获得的。

    贫而不衰,贱而不恨,年龄虽已衰弱委顿,也要还保持着名贤的作风。

    修养道德于临死之前,以完成自己的身名,为后世所效法。”家居贫困年老,在家去世。

    所著《赋》、《讠来》、《铭》、《说》、《问交》、《德诰》、《慎情》、《书记说》、《自序》、《官录说》、《策》五十篇,肃宗很重视这些文章。

    子冯豹。

    申屠刚传申屠刚字巨卿,扶风郡茂陵人。

    七世祖申屠嘉,为文帝时丞相。

    申屠刚性正直,常羡慕史鱼酋、汲黯的为人。

    做了郡功曹的官。

    平帝时,王莽专政,朝廷多有猜忌,王莽就将平帝祖母冯族与母卫族隔绝,不得到京交往做官,申屠刚常疾恨在心。

    等到后来被举为贤良方正,因而上书对策说:臣听说朝政有失则天地之神就会怨怒,奸诈邪恶就会捣乱,所以阴阳乖错。

    这是老天所以谴责告诫帝王,想教失道之君主,豁然觉悟过来,使那些心怀奸邪之臣子,畏惧而自责改正。

    现在朝廷不考查功绩不比较德行,而是接受那些虚伪的诽谤或赞誉,几次下达诏书,张设严酷法令,以抑制诽谤,禁锢议论,罪之重者,乃至腰斩。

    这是挫伤了忠臣的情义,挫伤了忠直之士的锐气,与建立进献善言之旌幡,悬挂敢于进谏之钟鼓,开辟四方进言之渠道,明察四方使下情上达的旨意是背道而驰的。

    我听说成王年幼,周公摄政,听纳群言,礼贤下士,均分权益,广布恩宠,不分新旧,一律待之以仁爱亲近,行动顺乎天地,举措不失常规。

    然而近则有召公不高兴,远则有管蔡商奄四国的流言蜚语。

    那母子的关系,在天道上属于至亲。

    今圣上年幼,只有九岁,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恩泽不及舅家。

    而且汉朝制度,虽任用了英雄贤俊,还是要援用姻戚,这样亲疏相交错,就可杜塞间隙,这是用来安宗庙,重社稷的方法哩。

    现在冯、卫两族无罪,被久废而不录用,或者远处穷乡僻壤,还不如老百姓,这不是慈爱忠孝侍奉皇上的意向。

    那为人之后的,自然有正义,无论是至尊或至卑,其势不相嫌弃,所以人没有贤愚,莫不为之怨恨,奸臣贼子,行动就很方便了,不隐讳的变故,是很难预料的。

    现今辅导天子诸侯子弟的保傅,不是古代的周公。

    周公是至圣,尚且还有牵累,何况有的事失其本衷,不合乎天心呢?以前周公先派遣伯禽到鲁就国守封,以离断父子亲情,以忠义割断恩宠,使自己的尊宠不加于后代,所以鲁以周公是大圣之后代,郊祀配天,一如天子之礼,达三十多世。

    霍光秉理朝政,辅助年少的昭帝,修善政进人才,表面上看很忠直,然而重用其宗党,摧残抑制外戚,结交权贵垄断朝政,做得非常牢固,霍光死后,其子谋反霍家被灭门。

    现在的师傅都以伊尹、周公的权位,据有贤良保国之大任,以此而思教化,那么功劳有什么不能达到?如果不思虑其危险,那么祸患有什么不能到达?损失与利益的关系,孔子也喟然长叹,保持得太多就将倾覆,这是老子非常慎重和警戒的。

    因为功劳冠于天下的人是心中不安的,威望惊震了皇上的人是不安全的。

    现在是承接于衰乱之后,继重大破坏之世,国家财力穷竭,而赋税繁重,虐吏干扰夺其农时,贪夫侵夺其财产,百姓穷困贫乏,疾病流行人命夭折。

    盗贼成群,动辄拥众逾万,兴军而行,拥众而止,自建番号,攻犯京师,焚烧县邑,甚至讹传弩箭射进了皇宫,宫中宿卫惊惧。

    自从汉朝建立以来,都没有过。

    国家微弱,而奸谋不能禁止,尚书上指出的六极的效用,危于累卵。

    王者顺从天地,掌管官爵主持刑法,不敢以高官私授其宗亲,不敢以天罚来减轻其亲人。

    陛下应顺从圣君之明德,昭然觉悟,远则遵循帝王之轨迹,近则遵守孝文帝之帝业,布施五常之教,接纳至亲,立即派遣使者迎回中山太后,置之别宫,定时去朝见。

    又召回冯卫二族,授与散职,使他们能执戟,亲自充当宿卫,以防患于未然。

    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内和亲戚,外绝邪谋。

    书奏上去后,王莽令元后下诏书说:“申屠刚所言都是离经妄说,违背大义,应罢官回家。”后来王莽篡位,申屠刚就躲避到河西,转到巴蜀,往来二十多年。

    等到隗嚣占据了陇右,想背汉而归附于公孙述。

    申屠刚向隗嚣说“:我听说人所归者天所予人所叛者天所去。

    我想本朝光武帝躬行圣德,兴举义兵,恭行天罚,所到之处无坚不摧,这真是天之福..,不是人力能做到的。

    将军本来没有尺土,孤立一隅,应当推诚相见奉顺而行,与朝廷同心并力,以上应天心,下酬人望,为国立功,可以永年。

    嫌疑的事,圣人是不为的。

    以将军之威望,远在千里,动作举措,能不慎重吗?现在玺书几次下达,委以国是昭示信用,想与将军共同吉凶。

    老百姓共事,还有至死不违反诺言的信用,何况是万乘的君主呢!现在你到底怕什么想什么,这样久疑不决呢?一旦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

    预言没有到达时,当然是虚语,但一旦到达,又来不及了,所以忠言至谏,希望得到接纳。

    愿你反复思考我的诤言。”隗嚣不纳,最后叛汉从公孙述。

    建武七年(31),有诏书征申屠刚。

    申屠刚将归,又写信给隗嚣说:“我听说一意专行的人很孤立,拒绝纳谏的人容易阻塞,孤立阻塞的政治,是亡国的先兆。

    虽有明圣的资质,还委屈自己服从众议,所以才能考虑周到没有遗策,举动适当而无错事。

    圣人不以自己的独见为高明,而以万物为心。

    顺人者昌盛,逆人者灭亡,这是古今共同的道理。

    将军以百姓身份为乡里所推荐,起兵之初,并无预定之计,兴兵动众之后,又没有深谋远料。

    现在东方政教日益亲睦,百姓平安,而西州发兵,人人怀有忧虑,骚动恐惧,不敢正言,群众疑惑,人怀顾望。

    非但没有精锐进取之心,且其祸患无所不至。

    物穷就将产生变故,事急则计易形成,是形势造成的啊。

    背离道德,违反人情,而能有国有家者,古今是没有的。

    将军素来以忠孝闻名,是以士大夫不远千里而来,为了仰慕共享德义。

    现在如果想决意侥幸行事,那忠孝德义还有什么呢?天保佑者昌顺,人帮助者信申。

    如没有天佑人助,让小民百姓遭受涂炭之祸,毁坏终身之德义,败乱君臣之节,污伤父子之恩,众贤破胆,不可不谨慎啊!”隗嚣不接受。

    申屠刚到洛阳,拜为侍御史,又迁为尚书令。

    光武曾想出外游览,申屠刚以陇蜀尚未平定,不宜宴安逸乐。

    意见未被接受,就以头顶住车轮,光武于是停止游览。

    当时内外许多官吏,多半是皇帝自己选举出来的,加以法理严察,职事过苦,尚书近臣,甚至也被鞭捶仆地牵拽于前,群臣莫敢正言。

    申屠刚每每极力劝谏,又多次说皇太子应当进入东宫,选任贤保,以成其德,光武都不接纳。

    因他多次切谏有违旨意,几年后,外放为平阴令。

    后来又征召回朝拜为太中大夫,以病辞去官职,在家去世。

    鲍永传鲍永字君长,上党郡屯留人。

    父鲍宣,哀帝时任司隶校尉,被王莽杀害。

    鲍永年少时就有志气操守,学习欧阳《尚书》。

    对后母非常孝敬,妻子曾经在后母面前叱狗,鲍永立即把妻休掉。

    起初为郡功曹。

    王莽以鲍宣不归附于自己,想诛灭他的子孙。

    都尉路平承望王莽意旨,制订杀害鲍永的计划。

    太守苟谏掩护他,召他为官吏,让他长住府中。

    鲍永因而多次为苟谏陈述兴复汉室,剪灭篡逆的策略。

    苟谏屡屡劝戒鲍永说“:君长如果泄露了机密,全家都有杀身之祸。”鲍永感激他的劝导。

    苟谏去世后,鲍永为他送丧回到扶风路平,于是将鲍永弟弟鲍升收审。

    新太守赵兴到,听到这些事而感叹说“:我接受汉朝的封赐,不能立节,而鲍宣被杀害,怎么能陷害他的儿子呢!”命令县令放出鲍升,恢复鲍永的功曹职务。

    当时有个冒称为侍中的人在传舍中住着,赵兴想去拜谒他。

    鲍永怀疑他有假,阻止赵兴,但赵兴不听而出。

    赵兴乘车前往,鲍永于是拔佩刀截马的当胸,车驾才止。

    几天后,王莽果然下诏书搜捕冒称侍中的人,鲍永于是出了名。

    荐举他为秀才,不应。

    更始二年(24),征召鲍永,再迁其为尚书仆射,代理大将军事,持符节统帅兵马,安集河东、并州、朔部,授权他可以自置偏裨将领,行使军法。

    鲍永到河东,率军攻击青犊,大破之,更始封他为中阳侯。

    鲍永虽为将军,但他车衣简朴,路上人称其为鲍尚书兵马。

    这时赤眉杀害了更始,三辅道路隔绝。

    光武即位,派遣谏议大夫储大伯,持符节征召鲍永到他住所拜谒。

    鲍永有怀疑不服从,于是监禁了储大伯,另派使者到长安探听。

    当他确知更始已死,就发丧,放出储大伯等人,被封为上将军列侯印绶,罢去所有军队,头不著冠与诸将及同心客百余人到达河内。

    帝见鲍永,问道“:你的部下在哪里?”鲍永离座位叩头说“:臣侍更始,不能保其安全,实在惭愧以其部下来邀取富贵,所以全部解散了。”帝说“:你说大话!”而内心感到不高兴。

    当时攻怀县攻不下来,帝对鲍永说:“我攻怀县三天了而攻不下来,关东对你畏惧敬服,可以故人身份亲自到城下晓谕于他。”随即拜鲍永为谏议大夫。

    鲍永到怀,就说服更始河内太守,于是开城而降。

    帝大喜,赏赐鲍永洛阳上商里住宅,鲍永固辞不受。

    这时董宪裨将屯兵于鲁,侵害百姓,于是拜鲍永为鲁郡太守。

    鲍永到,击讨,大破之,投降者数千人。

    惟别帅彭丰、虞休、皮常等各千余人,自称“将军”,不肯降。

    不久,孔子阙里无故荆棘自除,从讲堂至于里门。

    鲍永感到奇怪,对府丞及鲁令说“:现在危急而阙里自开,这难道是孔子要我太守行礼,助我诛无道吗?”于是大会人众,修乡射之礼。

    请彭丰等共会观视,准备因此擒获彭丰等人。

    彭丰等也想谋害鲍永,就准备了牛酒进行劳飨,暗中挟带着兵器。

    鲍永觉察,亲手格杀彭丰等人,擒破其党羽。

    帝嘉奖其谋略,封他为关内侯,迁为扬州牧。

    这时南方大地上还有不少盗寇横暴,鲍永以官吏百姓们经过痍伤之后,就缓以法律以控制人行,告示只诛强暴,对其所裹胁之群众则予以平定安抚,百姓由此而安定下来。

    适逢母亲去世,辞官,将财产悉数分给了孤弟子们。

    建武十一年(35),征为司隶校尉。

    帝叔父赵王刘良是贵重的尊亲,鲍永因事弹劾刘良为大不敬,由此朝廷肃然起敬,莫不警戒慎重。

    于是招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恢也抗直不避强暴。

    帝常说:“贵戚们应该收敛,以避二鲍。”其威惮如此。

    鲍永行县到霸陵,路经更始墓,引车到东北墓地,从事劝谏他不要去。

    鲍永说“:我曾北面以侍更始,岂有过墓不拜的道理,虽由此获罪,我也有所不避的。”于是下拜,痛哭尽哀而去。

    西至扶风,杀牛上苟谏墓冢。

    帝听到了,心里有些不平,问公卿道:“奉使这样做是为什么呢?”太中大夫张湛回答说“:仁是行为的根本,忠是义的主骨。

    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这是很高尚的行为。”帝的意见于是消散了。

    后来大司徒韩歆因直言被罢官,鲍永固请免其罪不得,以此违背帝意,外出为东海相。

    又以测量田地不实,被征,诸郡守多下狱。

    鲍永到达成皋,诏书迎拜鲍永为兖州牧,于是便道上任。

    任州牧三年,病卒。

    史官评论道:鲍永对故主更始谨守忠义,这就可以侍新主了。

    他以其部众受宠于光武为耻,这就可以受大宠了。

    至于言者虽诚心,而闻之者没有理解,这岂不是歌颂苟进之言,易以情纳,而正直违背人意之言,难以让人理解吗?如果能够循着道理来解释利害,居心方正以从义理,那就是君子的度量了。

    郅恽传郅恽字君章,汝南郡西平人。

    十二岁失母,居丧悲痛过礼。

    长大后,能理《韩诗》、《严氏春秋》,明天文历数。

    王莽时,寇贼时常发生,郅恽仰占玄象,叹对友人说:“现在镇星、岁星、荧惑都在汉分翼轸之地域,去而复来,汉必然再次受命,福归有德者享用。

    如有顺从天意发表策略的人,必成大功。”当时左队大夫..并素来喜爱士子,郅恽对他说:“当今天文展示的迹象,智者以之昌盛,愚者以之灭亡。

    以前伊尹自己卖身以求辅弼商汤,终于立功全人。

    我郅恽不量力,敢效法伊尹的轨迹,应天人之变。

    明公倘若不怀疑,使成就天德。”..并感到奇怪,就暂任他为官吏。

    郅恽不拜见,说“:以前周文王举拔吕望于渭水之滨,高宗访傅说于岩筑,齐桓公曾被管仲射钩但能以他为相,所以能立丰功烈绩,成为元勋。

    没有听说吕望傅说管仲,可以任以吏位的。

    不是窥天的人是不可以与他图谋长远之计的。

    你不肯授骥以重任,骥也俯首裹足而去了。”于是不接受任命。

    西到长安,就上书王莽说:“臣听说天地重其人,惜其物,所以运北斗,垂日月,天地造化品物,如陶匠之成众品,天豫设图录之书,显明帝王之年代。

    汉代历运久长,孔子生为赤制,不使愚惑,残人乱时。

    聪明的人顺以成德,愚蠢之人逆以取害,帝位是由命运决定的,不可虚得。

    上天垂下儆戒,想使陛下觉悟,回到臣子的位置,以转祸为福。

    刘氏受命于天,命长而未绝,陛下当顺其时之盛衰,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以说是知命的了。

    如果不及早设法,那是成为窃取帝位了。

    且尧舜不以天之显示而自与,而禅位于人,陛下何必贪那种不是天显的位置以自累呢?天是陛下的严父,臣是陛下的孝子。

    父教不可废,子谏不可拒,请陛下留神。”王莽大怒,即将郅恽收捕诏狱,劾以大逆不道之罪。

    但因郅恽所言是依据经谶,难以一时加害于他,因使黄门近臣威胁郅恽,要他自诉狂病发作时精神恍惚,一时胡言乱语所致。

    郅恽就..目大骂说:“我说的都是天文圣意,绝不是狂人所能捏造出来的。”于是系狱直到冬天,恰逢赦令得以出狱,就与同郡郑敬南逃到苍梧。

    建武三年(27),又到庐江,因遇积弩将军傅俊东征扬州。

    傅俊素闻郅恽之名,以礼聘请他,崇尚他为将兵长史,授以军政之权。

    郅恽于是誓众说“:不要攻人之不备,困人于灾难,不得断人肢体裸人形骸,不得奸淫妇女。”但傅俊的军士仍发掘冢墓陈露尸体,掠夺百姓。

    郅恽劝傅俊说:“以前周文王不忍陈露白骨,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所以能获天地的报应,战胜殷商如林的军队。

    将军如何不师法文王,而犯违反天地的禁令,多伤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现在不谢天改政,无以全命。

    希望将军亲率士卒,收养伤者安葬死者,对被残暴者痛哭安抚,以证明发冢掠夺不是将军的本意。”傅俊听从了,百姓由是悦服,所向都下。

    建武七年(31),傅俊还京师,而上论之。

    郅恽耻于以军功取得官位,就辞回故里。

    县令屈身崇礼,请以为门下掾。

    郅恽友人董子张,父亲以前被乡人所害。

    董子张病倒,临终前,郅恽前往看望。

    董子张将死,见郅恽,抽噎不能言。

    郅恽说“:我知道你不悲天命,而痛恨仇之不能报。

    你在世,我思虑此事但不须由我动手;你不在,我为你手刃仇人。”董子张只是望着他而已。

    郅恽即跃起,领客拦截杀仇人,取仇人头以示子张。

    子张见了就绝了气。

    郅恽因而到县,以杀人自首。

    县令应之迟缓。

    郅恽说“:为友人报仇,这是我的私情,奉法不私,这是君的忠义。

    亏君以生,不是臣子的节义。”因而从公堂退出自往监狱。

    县令光着脚追郅恽,没追到,于是自己赶到监狱,县令拔剑对着自己以要挟郅恽说“:你如果不跟我出去,我就自刎以表明我的心迹。”郅恽以此得出,因病离去。

    很久以后,太守欧阳歙请他担任功曹。

    汝南地方旧俗,十月飨会,百里以内的县都要带着牛酒到府里宴饮。

    行完飨礼后,欧阳歙教道:“西部督邮繇延,天资忠贞,禀性公正适宜,摧破奸凶,政事不严而理。

    今与众儒共论繇延的功劳,显之于朝廷,太守敬重嘉奖他的治绩,特以牛酒养其功德。”主簿读教,户曹引繇延接受赐赏。

    郅恽在下座变色而前说“:主礼人举觥,以君之罪,告谢于天。

    按繇延资质贪赃邪恶,外表方直而内实柔弱,结党营私交结奸佞,欺罔上级坑害人民,处所荒秽紊乱,怨恨邪恶并作。

    官府以恶为善,卿士们以直从曲,这是既无君,又复无臣,郅恽敢再拜奉觥请饮。”欧阳歙脸露羞色,不知如何对答。

    门下掾郑敬进言道“:君主贤明臣言就正直,功曹的话很恳切,这是郡守的功德啊,能不受觥饮酒吗?”欧阳歙心意稍为宽解,说:“这实在是我的罪过,恭敬奉觥。”郅恽于是脱帽谢罪说:“以前虞舜辅佐唐尧,处置了四个不听约束的首领而天下都心服,谗言不用,大奸佞就行不通了,所以能用忠臣作为股肱,《尚书》上有歌赞颂。

    郅恽不忠,使奸佞昭彰,像豺虎一样的贪佞之徒从政,既诽谤了你,又对众声讨了繇延的罪过,我的罪是最大不过的了,请把我和繇延一起收捕起来,以明好恶。”欧阳歙说“:那就更加重了我的罪过了。”于是就罢宴而散。

    郅恽回府后,请了病假,繇延也自己退去。

    郑敬与郅恽向来很好,看到他的话得罪了欧阳歙,就邀郅恽去见他,说“:你府廷与繇延相争,太守并未采纳你的意见。

    繇延虽去,其势必将回来。

    不隐瞒自己正直的心肠,这是三代的正道。

    然而道不相同者不能共谋,我不忍看到你有不容于太守之危,何不离开这里呢!”郅恽说“:孟轲以强其君所难以做到的事为忠,君有仁义礼智而说他不能那是贼其君。

    郅恽已强太守了,障蔽了太守将赏给繇延的牛酒,既已直言谏太守,而不能死于职守,是罪过。

    繇延已退而我又去,不可以。”郑敬于是单独隐居于弋阳山中。

    数月后,欧阳歙果然再召集繇延,郅恽于是离郡府,跟从郑敬所止,以钓鱼为乐,留数十日。

    郅恽志在从政,既而喟然而叹,对郑敬说:“天生英俊,是为人而生,不可以长期与鸟兽同群,你跟我为伊尹吕望呢,还是为巢父许由而以尧舜为父老呢?”郑敬说“:我已经满足了。

    当年与你一同寻虞舜于苍梧,现归乡隐逸,从赤松子游,幸而得以全躯家室子孙,回乡礼奉祖先坟墓,尽学问道,虽然没有从政,但循道而行遵行孝悌,这也等于是从政了。

    我年已老迈,怎能跟你呢?希望你勉力于政务,爱惜生命,不要劳神以为害生灵。”郅恽于是告别而去。

    郑敬字次都,志气清高,光武几次征召他都没有去。

    郅恽于是客居江夏教授,被郡举为孝廉,为上东城门侯。

    帝曾经出猎,车驾夜还,郅恽闭关不纳。

    帝命令从者在门隙间与郅恽见面。

    郅恽说:“火光还很远。”于是不接受命令。

    帝只得迂回从东中门进城。

    第二天,郅恽上书谏道:“以前周文王不敢以游猎为乐。

    担心的是百姓的忧乐。

    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旦,把社稷宗庙的安危置于何地呢?空手搏虎徒步渡河,冒险难成的诫语,是小臣最为忧虑的。”书奏上去,帝赏赐给他布百匹,把东中门侯贬到参封县去做县尉。

    后来令郅恽为皇太子讲授《韩诗》,侍讲在殿中。

    郭皇后被废,郅恽就向帝进言说“:我听说夫妇之好,做父亲的尚不可制御儿子,做臣子的怎能制御其君呢?我真是不敢讲。

    虽然,我希望陛下无论以我的言为可否,都不要让天下人对国家社稷有所议论就好了。”帝说“:郅恽善于克制自己而体谅主上,知道我必不至于有所向背而轻视天下哩。”郭后既废,太子不能自安,郅恽就说服太子说:“长期处在被疑的位置上,对上来讲有违孝道,对下而言非常危险。

    以前高宗是明君,尹吉甫是贤臣,到有了芥蒂,竟放逐孝子。

    《春秋》之义,母以子贵。

    太子应以左右及诸皇子着想引咎辞退,奉养母亲,以明圣教,不背所生。”太子听从了,帝也听许了。

    郅恽再迁为长沙郡太守。

    起初长沙有孝子古初,父死了未葬,邻居失火,古初匍匐在父亲灵柩上,以身抗火,火竟被扑灭。

    郅恽审查深感奇异,以为这是首举。

    后来因事贬芒县长,接着又免职放回,郅恽隐居以教授自终,著书八篇,以病卒。

    苏竟传苏竟字伯况,扶风郡平陵人。

    平帝之世,苏竟以通晓《易》为博士讲《书》祭酒。

    善图纬,能通百家之书。

    王莽时,与刘歆等共典校书,拜为代郡中尉。

    当时匈奴扰乱,北部边疆多罹其祸,而苏竟的代郡竟完整平安。

    光武即位,就拜他为代郡太守,让他强固边塞以拒匈奴。

    建武五年(29)冬,卢芳掠得北边诸郡,帝派遣偏将军随弟屯兵代郡。

    苏竟病重,将兵马交给随弟,自己到京师谢罪。

    被拜为侍中,几个月后,因病被免职。

    起初,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占据南阳的阴县为盗寇,而刘歆的侄子刘龚为邓仲况作军师。

    苏竟当时在南阳,就写信给刘龚晓谕他说:君左右安好。

    我从前以揣摩编简之才,与你叔叔刘歆在一起共事,校定秘书,我只是在你叔父的提携下,自己无多建树。

    我听说君子怜悯同类而伤其不遇。

    人不管是愚或是智,莫不先避害然后求利,先定志而后求名。

    以前智果看到智伯好战必亡,于是改名换姓而远走他方,陈平知项羽为天所弃,所以归心刘邦,这都是绝顶聪明的人。

    听说你以前曾经暂时屈节,臣事延岑,后来觉悟了,就不复事延岑。

    以前的智果、陈平,也没有高过于你。

    你住在阴中,那里贤士很多,若能花点时间,研究考察异同的人和事,从图书中加以揣度,从人事中加以测量,那么得失利害,可一目了然,何至于背着叛乱的困惑,不移志于守恶的名分呢?与君子的道德行为,为什么相反呢?世上迂腐的儒生们的肤浅学问,醒与醉都分辨不清,而他们却要考究评论当世之事,疑惑和误人视听。

    或者说天下更替而兴,不知谁当兴起,拥兵割据,可以图得非分的奢望。

    或者说圣王还没有启示,暂时还应观察时事的变化,倚附强大,观望自守。

    这两种论调,难道是对的吗?孔丘的纬书,为汉赤制,纬书玄秘,藏于幽室,文虽微隐,事甚明验。

    而且大德是继承尧,虽遭王莽篡夺,今光武中兴,必复明亮,继承世代的皇位,掌握无穷的符瑞,王莽虽乘机篡夺,终究招致杀身之祸,肢分体解,宗氏屠灭,不正是效验吗?皇天所以眷顾踟蹰,是忧大汉子孙哩。

    议论的人如果不本之于天,参之于圣,随便以《师旷杂事》来轻易迷惑,妄作纬书以相游说,离经背道,岂可相信吗?腐儒们有的说:现在东南西北中五星失常,天时发生乖错,辰星长期出入失度,太白星出入过度,荧惑星进退见态,镇星绕带天街,岁星不舍氐、房。

    以为这些征兆,应归之于国家。

    灾难不是徒然设置的,都是与地上州、国的位置相对应的,是各有所主的。

    那房、心即是宋的位置,是东海。

    尾为燕的位置,是渔阳。

    东海董宪迷惑不降,渔阳彭宠拥兵谋反,皇上勃然大怒,派遣大将去征讨,所以荧惑应此,董宪、彭宠应受灾殃。

    太白、辰星自从王莽败亡以来,运行不规则,一直到现在,或守在东井,或没于羽林,或萦绕淹留两旁之星,或在帝宫上下不去,或经天反明,或潜藏久沉,或者衰微暗昧,或者在南北通亮,或者缩成钩形,或者高而明亮无所禁制,这些都是乱臣们大数已到活该荡除的符,圣帝应符的吉兆。

    乱臣贼子,往往互相交错,指挥瞎说,以讹传讹。

    这样看来,天文还有什么遵守的法度呢?从前,五月甲申,天有白虹,自子时到午时,有十丈宽,万丈长,正临倚弥。

    倚弥即黎丘,秦丰的都城。

    这时月入于毕。

    毕是天网,象征网罗无道之君,所以周武王将伐商纣,上祭于毕,以求天助。

    仲夏甲申为是八魁。

    八魁,是上帝开塞之将,负责退恶人攘逆贼。

    流星形状像蚩尤旗,或叫营头,或叫天枪,出奎而西北行,到延牙营上,散为数百流星而灭。

    奎为毒螫,主武库之兵。

    这两个变化,郡中及延牙士众都看到了。

    所以延牙到了武当,名义上说是发兵,实际上是躲避灾殃。

    今年《比卦》部岁,《坤》主立冬,《坎》主冬至,水性灭火,南方的兵今岁要遭灾了。

    德在中宫,刑在木,木胜土,刑制德,今年兵事结束后,中国就可得安宁的效验了。

    五七之家三十五姓,彭、秦、延氏不得参与。

    为什么怪惑而依赖呢?《葛累》之诗说,光明正大求取福禄,就是这样的吗!图谶的占卜,众变的效验,你都是明白的。

    善与恶的区别,去与留的决定,不可不察,莫忽视我的劝告啊!周公之所以善待康叔,是因为康叔不参与管叔蔡叔的叛乱;汉景帝之喜欢济北王刘志,是因刘志不肯从吴王刘濞的叛乱。

    自从更始以来,负恩背逆的,归义向善的,处置断然不同,能不考察吗?良医不能挽救无命的人,强梁不能与天抗争,所以天要毁坏,人是支持不了的。

    你应秘密地与太守刘君共同商议投降事宜。

    孔子栖栖,墨子遑遑,忧人之甚。

    屠羊救楚,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茅焦谏秦始皇,难道是求赏赐?尽忠博爱的诚心,愤懑不能自已而已。

    又写信邓仲况劝谏,其文多未记载,于是邓仲况与刘龚就投降了。

    刘龚字孟公,长安人,长于议论,扶风马援、班彪都很器重他。

    苏竟不邀其功,潜心乐于道术,作《记诲篇》及文章传于世。

    七十岁时,在家去世。

    杨厚传杨厚字仲桓,广汉郡新都人。

    祖父杨春卿,善于图谶学,为公孙述的部将。

    汉兵平定蜀,杨春卿自杀,临终前告儿子杨统说“:我的绨..中,有先祖所传的秘记,为汉家用,你当好好学习。”杨统感激先父遗言,服丧满三年后,辞家跟从犍为周循学习先人之法,又从同郡人郑伯山受《河洛书》及天文推步之术。

    建初中为彭城县令,一州遭大旱,杨统推行阴阳消伏之术,县界蒙雨泽。

    太守宗湛让杨统为郡求雨,也降了甘霖。

    自此以后朝廷凡有灾异,多访求于他。

    杨统作《家法章名》及《内谶》二卷解说,官至光禄大夫,为国三老。

    九十岁才去世。

    杨统生子杨厚。

    杨厚母亲与前妻儿子杨博不和睦,杨厚年九岁,想让他们和好,就借口有病不说话不进食。

    母亲知道他的用意,就改变原来的态度,对前妻儿子恩养加深。

    杨博后来官至光禄大夫。

    杨厚从小学习杨统学业,精力思述。

    初,安帝永初三年(109),太白入北斗,洛阳大水。

    当时杨统为侍中,杨厚跟随在京师。

    朝廷以此问统,杨统推托说自己年老耳目不明,儿子杨厚通晓图书,可知其意。

    邓太后使中常侍秉承后意问杨厚,杨厚回答:“诸王子多在京师,可能发生异变,应赶快发遣他们各归本国。”太后听从了,太白星不久就不见了。

    洛阳大水也自退出,都如杨厚所言。

    于是以杨厚为中郎。

    太后特别引见,问他图谶的事,杨厚所对不合太后意旨,免职回家。

    再习业于犍为,不应州郡及三公之命,方正、有道、公车特相征召都不就。

    永建二年(127),顺帝特征,诏令郡县督促发遣。

    杨厚不得已,行到长安,以有病自陈,因陈说汉三百五十年的厄运,应修明改良法律法令的道理,及消除灾异,共五事。

    制书褒述,有诏令太医致药看病,令太官赏赐羊酒。

    等他到后,即拜议郎,三迁为侍中,特蒙引见,访问以时政。

    四年,杨厚上言:“今夏必有大寒,当有疾疫蝗虫之灾害。”这年,果然六州蝗害大作,疫气流行。

    后又连上“西北二方有兵气,宜备战边寇”。

    车驾原准备西巡,感杨厚之言而止。

    至阳嘉三年(134),西羌侵犯陇右,明年,乌桓围困辽将军耿晔。

    永和元年(136),杨厚又上“京师应有水患,又当有火灾,三公有免职的,蛮夷当反叛”。

    当年夏,洛阳暴水,死千余人;到冬天,承福殿失火,太尉宠参免;荆州、交州蛮夷贼杀死长吏,侵犯城郭。

    又言“阴臣、近戚、妃党当受灾”。

    明年,宋阿母与宦者褒信侯李元等通奸被废退;后二年,中常侍张逵等又因诬罔大将军梁商专政罪被伏诛。

    每有灾,杨厚动辄呈上消救的办法,而阉宦专政,所言不能得到信任。

    当时大将军梁冀威权倾朝,遣其弟侍中梁不疑以车马、珍珠玩物送给杨厚,想与他相见。

    杨厚不答,坚决称有病求退。

    帝准许,赏赐车马钱帛回家。

    修黄老之术,教授门生,上名录者三千多人。

    太尉李固几次推荐。

    本初元年(146),梁太后诏书备古礼以聘请杨厚,杨厚称病辞不就。

    建和三年(149),太后又下诏征聘,经四年不到。

    年八十二岁,在家去世。

    皇帝以策书吊祭。

    乡人赠谥号叫文父。

    学生为他立庙,郡文学掾史春秋飨射常祭祀他。

    郎岂页传郎岂页字雅光,北海安丘人。

    父郎宗,字仲绥,学习《京氏易》,长于风角(候四方之风以占吉凶)、星算(天文算数)、六日七分(一卦六日七分),能望气候占候吉凶,常卖卜养活自己。

    安帝召他,对策为诸儒表率,后来拜为吴县令。

    这时猝然有风暴,郎宗占卜得知京师当有大火,记识时日,派人打听,果然如他所言。

    诸公听了用表上闻,朝廷用博士召他。

    郎宗认为因占验被知为耻,听得召书到了,晚上将印绶挂在县廷而逃去,于是终身不做官。

    郎岂页少时传习父亲的学业,兼明经典,隐居海边,教学徒常达数百人。

    白天研究精义,晚上占卜象度,勤心苦思,早晚不知疲倦。

    州郡辟召,举他做有道、方正,不去就职。

    顺帝时,灾异屡次出现,阳嘉二年(133)正月,公车征召,郎岂页便到朝庭拜上奏章说:“臣听说天降妖象,地现灾符,为的是谴告人主,责躬修德,使正机得到平衡,流化兴政。

    《易内传》说:‘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

    变之则除,消之亦除。

    ’想到陛下亲自日昃之听政,温习曾子三省其身之勤,思过念咎,务消大悔。”“当前时俗奢侈淫佚,浅恩薄义。

    救奢必须俭约,拯薄不如敦厚,安抚上面,理顺百姓,没有比用礼再好的。

    修礼遵约,只有上面带头,改变文薄,事情不在下面。

    所以《周南》之德,《关睢》是为政之本。

    本立就道生,风行则草从,澄其水源则流水必清,混其根本则末必浊。

    天地之道,和鼓硁相似,以虚为德,自近及远。

    臣下看到往年以来,园陵数次现灾,火光很旺,惊动神灵。

    《易天人应》说:‘君子不思遵利,兹谓无泽,厥灾孽火烧其宫。

    ’又说‘:君高台府,犯阴侵阳,厥灾火。

    ’又说‘:上不俭,下不节,炎火并作烧君室。

    ’近来治理西苑,修复太学,宫殿官府,建造许多。

    从前盘庚迁殷,去奢侈,即俭约,夏后卑室,尽力致美。

    又鲁国人为长府,闵子骞说:‘仍旧贯,何必改作。

    ’臣愚认为这些缮修,事可省俭,用仓廪救济贫人,赈济孤儿寡妇,这是天意,人之福庆,仁之根本,俭之要义。

    哪有应天养人,为仁为俭,而不降福的呢?”“土是地礻氏,阴性澄静,宜用施化之时节,敬而不扰。

    正月以来,阴暗连日。

    《易内传》说‘: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

    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乱也。

    ’又说“:‘欲德不明,厥异常阴。

    ’贤人是化的根本,云是雨的具现。

    得了贤人而不用,好比久阴而不下雨。

    前数月,寒过其节,冰已解化,又凝结起来。

    寒往就暑来,暑往就寒来,这是说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促成事物。

    现在立春之后,火卦用事,常温而寒,违反时节,由于功赏不至,而刑罚必加。

    应等立秋,顺气行罚。”“臣伏案《飞候》,参察众政,认为立夏之后,当有震裂涌水之害。

    又荧惑星常失度,盈缩往来,涉历与鬼,环绕轩辕,火精南方,夏之政。

    政有失礼,不从夏令,则荧惑逆行。

    正月三日到九日,三公卦。

    三公上应台阶,下同元首。

    政失其道,那么寒阴反节。

    ‘节彼南山’,咏自《周诗》‘;股肱良哉’,著于《虞典》。

    可现在在位之人,争托高虚之位,取很多俸禄,却忘了天下之忧,悠游自得,过得安逸,被策文,得赐钱,就又起来了。

    怎么得病快又好得快?用这消除灾害,得到升平,能做到吗?今选举牧守,委任三公。

    长吏不良,归咎于州郡,州郡有过失,难道不归罪于选举的人?可是陛下崇之弥优,自下慢事更厉害,所谓大网疏,小网密。

    三公不是臣的仇人,臣也不是狂夫之作,发愤忘食,恳恳不止,想的是想朝廷兴致太平,不是不能面誉哩。”“臣生长在草野之中,不晓得什么是禁忌,披露肝胆,书不择言。

    甘受死罪,决不悔恨。

    谨伏阙奉上奏章,等到降下死罪。”书奏上,皇帝又使郎岂页与尚书对话。

    郎岂页说道:“臣听说明王圣主好听其过失,忠臣孝子言无隐情。

    臣备生人伦视听之类,可秉性愚笨诚悫不知忌讳,所以出死忘命,恳恳再说。

    想陛下修乾坤之德,开日月之明,披阅图籍,查看经典,观帝王之务,知先后之政。

    如果有缺遗,退下自行改正。

    本文武之业,比尧舜之道,除灾纳福,号令天下。

    这确是臣郎岂页的小小心愿,早晚梦寐以求,尽心所计。

    谨条序前章,畅其旨趣,陈述七件事情,如实对答:“第一件事:陵园极为重要,圣神之所凭依,而灾火发生,烧近寝殿,魂而有灵,犹将惊动。

    宫殿官府,近来建自永平,时间不长,又要修造。

    又建西苑,是为了养禽兽,那些离房别观,本来不是常住人的,可是都要大兴土木,营建不止,耗费财力,达到巨亿。

    《易内经》说:‘人君奢侈,多饰宫室,其时旱,其灾火。

    ’因此鲁僖公遭旱灾,修政自敕,下钟鼓之县,停止修治之官,虽则不宁,而时雨大降。

    这样说来,天之应人,比影响还敏捷。

    本月十七日戊午(阳嘉二年正月),征日,在申时,风从寅来,丑时才止。

    丑、寅、申,都是征兆,不有火灾,必当旱灾。

    愿陛下算一算缮修之资,永念百姓的劳苦,罢将作之官,减雕文的装饰,损庖厨的肴馔,退宴私之乐。

    《易中孚传》说:‘阳感天,不旋日。

    ’像这样,那么景云降集,灾气必息了。

    第二件事:去年以来,《兑卦》用事,类多不效。

    《易传》说‘:有外表,无实际,口才伶俐的小人。

    有实际,无外表,有道之君子。

    ’寒温为实,清浊为貌。

    现在的三公都是伪善的容貌,十足的恭顺,外表严厉而内里柔弱,用虚假事上,没有辅佐国家的实际本领,所以清浊效而寒温不效,因此阴阳侵犯消息,臣子侵犯君权。

    占辞说:‘日乘则有妖风,日蒙则有地裂。

    ’这样三年之内,就有日食,阴侵其阳,臣犯其君,渐渐积累而成。

    立春前后温气应节,诏令宽厚。

    后来又寒冷,没有宽厚之实。

    十室的地方,必有忠信之人,全境的百姓中间,岂无贞贤之人,没听说朝廷有所赏赐提拔,这不是求善赞务,拯济百姓的办法。

    应采纳良臣的意见,来帮助圣化。

    “第三件事:臣听说天道不远,三五复反。

    (译:三正五行,王者改代之际会。

    )今年少阳之岁,法当乘起,恐怕后年已往,将遂惊动,涉历戍亥之间的天门,灾成戊己。

    今年春旱,夏天必有水灾,臣用六日七分的方法可以测算出来。

    灾眚的到来,引起连锁反应。

    人之行为有缺点,那么气逆于天,精感变化,儆戒人君。

    王者的意思,年岁收成不好,就减少膳食。

    数年以来,谷收有减少,百姓饥馑,不如往昔之岁。

    百姓衣食不足,君王怎能丰足?水旱之灾,虽还没到来,然而君子应有远见,防微于萌芽状态。

    《老子》说‘:人之饥也,以其上食税之多也。

    ’所以孝文皇帝身穿厚而滑泽的绨袍,脚穿皮做的鞋,兵木无刃,衣..无文,自身俭约,薄征赋税,成了太平世界。

    今陛下圣德中兴,应遵照前典,讲究节约,那么天下就幸运得很。

    《易经》说:‘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因此高宗能够享福,宋景公得以延长寿命。

    “第四件事:臣私见皇太子未确立,储君无主,仰观天文,前星(象征太子)不明朗。

    荧惑星去年春分之后十六天在娄五度,按《三统》推步,荧惑星应在翼星九度,现在反在柳星三度,则不及五十余度。

    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戊辰,荧惑星历与鬼星向东进入轩辕,出后星北,东去四度,北旋又回转来。

    轩辕,是后宫。

    荧惑,至阳之精,天之使者,而出入于后宫,绕还往来。

    《易经》说:‘天垂象,见吉凶。

    ’这个意思很明白可见了。

    礼,天子一娶九女,嫡媵完全具备。

    现在宫人侍御,数目以千计,有的一生隔离,人道不通,郁积之气,上感皇天,所以派荧惑星入轩辕后宫,理人伦,垂象显示奇异,使主上觉悟。

    从前周武王入殷,放走商纣的宫女,表彰商容之闾,来理顺人伦,表彰贤德之人,所以老天授给他圣子———成王。

    今陛下养这么多宫女,违背天意,所以皇子多数夭折,后嗣无人。

    《诗经》说‘:敬天之怒,不敢戏豫。

    ’当前之福,没有比广嗣更重要,而广嗣的方法,可不深深考虑么?应该放出一些宫女,让她们嫁人,那么天将降福,子孙会多多的。

    希望陛下再三思虑,在这点上多多留神。

    左右宠幸之人,也应想想臣下的话,使陛下醒悟。

    古之善言对今天有益,天之善言对人也有用。

    希望访问百官,如认为臣言不对,臣当受苟言之罪。

    “第五件事:臣私下看到去年闰十月十七日己丑夜,有白气从西方天苑趋左足,入玉井(参星下四小星)数天后不见了。

    《春秋》说:‘有星孛于大辰,大辰者何?大火也。

    大火为大辰(注:房星、心星、尾星为大辰),伐又为大辰,北极也为大辰。

    ’所以孛一宿而连三宿,就是说北辰为王者之宫。

    凡中宫无节,政教乱逆,威武衰微,那么这三星就有反应。

    罚是白虎,它主管兵,地处赵、魏之间,变化出现在西方,也反应在三辅。

    凡金气为变,发在秋节。

    臣恐怕立秋以后,赵、魏、关西将有羌寇反叛入侵之患,应预先宣告各郡,要他们掌握季节,轻征徭役,薄收赋税,不要随便建造,坚守仓狱,加强守卫,选拔贤能,镇抚他们。

    金精的变,责任在于上司。

    应在五月丙午,派太尉持盾牌斧头,建井韄,在玉板上写祝辞,引白气之异,在西郊自我检讨,对皇天谢罪,消灭妖气。

    因为火能胜金,可转祸为福。

    “第六件事:臣私下看见今月十四日乙卯巳时,白虹贯日。

    凡日傍气色白而纯的叫虹。

    贯日中,侵犯太阳。

    出现在春天,表示政变反常。

    当前中官外司,各自考劾。

    所考劾的,有些并非急务。

    又恭陵火灾,延火者姓名尚未定立,收捕了许多人,经过严刑拷打。

    寻火为天之警戒,使人君觉悟,可顺而不可违,可敬而不可慢。

    陛下应恭己内省,来防备以后发生灾害。

    那些考劾之案,都放在立秋去办。

    《易传》说‘:公能其事,序贤进士,后必有喜。

    ’反之,就出现白虹贯日。

    在甲乙东方出现的,就是谴责中台(即司徒)。

    自司徒居位,阴阳多有谬误,很久没有虚己进贤的策略,天下议论,不同的人都在嗟叹。

    且立春以来,金气再次出现,金能胜木,必有兵气,应该罢免司徒以应天意。

    陛下如不早安排,将辜负臣之所言,遗患于百姓。

    “第七件事:臣想到汉兴以来三百三十九岁。

    按《诗三基》推算,高祖起于亥仲二年,今在戌仲十年。

    《诗汜历枢》说:‘卯酉为革政,午亥为革命,神在天门,出入候听。

    ’就是说神在戌亥,专管帝王的兴衰得失,如果行善就昌盛,行恶就灭亡。

    在《易雄雌秘历》,现在正值困乏之时。

    凡九二困,众小人想共困害君子的意思。

    《经书》说:‘困而不失其所,其唯君子乎!’意思说只有圣贤之君,遭受困难危险,能够致命遂志,不离其道。

    陛下是潜龙养德之君,幽隐屈厄(指顺帝为太子时,被废为济阴王),即位之初,紫宫惊动,历运之会,时气已应。

    但还怕妖祥未尽,君子应思患而预防之。

    臣认为戌仲已完,来年入季,文帝改变法制,废除肉刑之罪,至今已三百年。

    应趁这个时际,大蠲法令,官名称号,与服器械,事有所更,变大为小,去奢就俭,机衡之政,变繁为简。

    改元为更始,招求幽隐之士,举为方正,征召有道之人,博采异谋,广开不讳的言路。

    “臣陈引际会,怕犯忌讳,书不尽意,不敢畅所欲言。”尚书质问郎岂页道:“你说‘白虹贯日,政变常也’。

    朝廷按旧章办事,为什么叫做变常?你又说:‘当大蠲法令,革易官号’。

    有人说变常以致灾,有的又改旧以除异,这是为什么?又阳嘉年间初建不久,又想改元,根据什么经典?希望你老实回答。”郎岂页答道:“春季东方发作,布德的开始,阳气开发,养导万物。

    王者就天之视听,奉顺天时气候,应当崇尚温柔,遵照天意来行令。

    可现在立春之后,考事不止,秋天冬天之政,改在春夏天实行,所以白虹出现在春天,掩蔽了太阳。

    凡邪气乘阳,就出现虹霓在日的现象,这都是臣下执事刻急造成的,不是朝廷优宽政治的本意。

    这就是变常的过错。

    又现在选举官吏都在三司,不是周公、召公之才能,而当知人则哲之重任,每有选用,就预先在掾属中考虑,公府门巷,宾客塞满了,送去迎来,财货不止。

    那些当升迁的,争相推荐谒见,各派子弟,充塞道路,广开奸邪之门,形成浮伪,不是所谓‘率由旧章’哩。

    尚书的职责在于机密权衡,宫禁严密,私曲的意见,不能通过,偏党之恩,无所用处,选举的任务,不如仍由尚书掌握机密为好。

    臣的确愚蠢,不知道折中,这本来是远近人们的议论,也是当今之所宣。

    又孔子说;‘汉三百载,斗历改宪。

    ’(见《易乾凿度》)三百四岁为一德,五德千五百二十岁,五行更用。

    王者随从天意,等于从春到夏,改青色服红色一样。

    自汉文帝减肉刑,刚好三百年,而轻微之禁,渐已殷积。

    王者的法,好像江河,当使人们容易避开而难触犯。

    所以《易经》说:‘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去奢侈,从俭约,做在天下人之先,改易名号,随事称谓。

    《易经》说‘;君子之道,或出或处,同归殊途,一致百虑。

    ’这就是知道变常而善,可以除灾,变常而恶,必致于异。

    今年仲竟,明年入季,仲终季始,历运变改,所以可改元,这是顺天道。

    臣岂页愚蔽,不足以答圣问。”郎岂页又上书推荐黄琼、李固,并陈述消灾的方法道:“臣前面所答对的七件事,都是要政急务,合于当前需要,应该施行采用。

    的确自知是愚浅之见,不合皇上的圣听,人贱言废,应受诛罚,非常害怕,不知道身体该放在何处。

    “臣听说刻舟制桨,为了过江海之用;聘贤选佐,为了安定天下。

    古时唐尧在上,群臣替他效劳,文武创德,周公、召公作辅弼之用,因此能建天地之功,增日月之光耀。

    《诗经》上说:‘赫赫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

    ’周宣王依靠了仲山甫,以致出现和谐的局面。

    陛下登基以来,勤心庶政,而三公九卿之位,未见其人,因此灾害迭见,四方之国不得安宁。

    臣考查国典,验之所见所闻,没有不是得到贤人就会立功,失去才智之士就失败。

    况且贤者的出来与否,像飞鸟一般翔而后集,依德给以爵位,那么其情不苟,然后使君子以贫贱为耻,而以富贵为乐了。

    如有德不报,有言不酬,来了没有爵赏之乐,进了没有什么指望,那么贤士都怀归薮泽之中,修其故志了。

    求贤之人,上面是秉承天意,下面是顺乎人心。

    不用它,就违背天统,违反人望。

    违天统就有灾害降临,违人望就风化不行。

    灾害到来那么下面呼嗟怨恨,风化不行就君道亏损。

    《诗经》上的‘四始’(注:《关睢》为《国风》之始;《鹿鸣》为《小雅》之始,《文王》为《大雅》之始;《清庙》为《颂》之始)之废缺,‘五际’(注:卯、酉、午、戌、亥)之灾,过错就在这里。

    难道不可以刚健笃实,矜矜忄栗忄栗,来遵守天功盛德的大业么?“臣下看到光禄大夫江夏黄琼,深深爱上道术,主张清亮自然,披着粗布衣,怀着宝玉;对经籍深有钻研体味,又果敢于从政,明于变异消复之术。

    朝廷前加优宠,延为上宾。

    黄琼入朝时间不长,谋猷尚无表现,因为丧病,致命遂志。

    《老子》说:‘大音希声,大器晚成。

    ’(译:声震宇内之大音,其动有时,所以希声。

    无所不容之大器,其功既博,所以晚成)善人治理国家,三年才见成效。

    天下人没有不高兴朝廷有此好人,可又觉得他不时还任为可怪。

    陛下应加赐隆崇之恩典,尽养贤之礼,召他回到京师,来安慰天下之人。

    又有处士汉中李固,年四十岁,精通子游、子夏之文艺,实践颜渊、闵子骞之仁德。

    洁白的品节,如同白天,忠贞的操守,爱好正直,在古人中也不多见,当代人更没有谁能赶上。

    天精所生之人,王者辅佐之臣,天生这个李固,一定为了圣汉,应该特别征召,来显示于四方之人。

    有了出类之才,不应限以官次。

    从前颜子十八岁,天下归服他的仁德;齐国子奇年十八岁,做阿邑之宰,邑内大化。

    如果召回黄琼,征召李固,委以时政,伊尹、傅说,不能和他们相比,那么可留下好光景,制造吉祥了。

    臣岂页明不知人,听到众人所言,百姓所归,好歹要看共同的评价。

    希望广泛询问百官,核实他们的名行,有一点不合实际,那就是臣犯了欺国之罪。

    希望留神,不因人废言。

    “谨复条陈四件政事,附奏于左:第一件事:孔子作《春秋》,写‘正月’,敬岁之开始。

    王者以天象为法则,顺着时令的次序,应开发德号,用爵位给贤士,流宽大的恩泽,垂仁厚之大德。

    顺助天地之元气,含养众人,这样一来,那就天文明烂,星辰显列,五纬循轨而行,四时和睦而变。

    不然,太阳不放光明,天地浑浊不清,时气错乱,霾雾遮蔽太阳。

    自立春以来,经过旬朔,没有看到布施什么仁德之政,只听见罪罚拷掠之声。

    天之应人,比影之随形、响之随声还要快,而自从入岁,常有蒙气,月亮不放光芒,太阳不见光彩。

    日即太阳,君王的象征。

    政治变动于下面,日应在天上。

    清浊之占,随着政治之抑扬而反应。

    天上出现奇异,事情必非虚作。

    难道是陛下忙于日理万机,帷幄之政有缺陷么?为什么天戒连续出现呢?臣愿陛下发扬乾刚之气,援引贤能之人,勤求机衡之寄托,来获取同心断金之利。

    臣之所陈,常以太阳为先,说明太阳不可久暗,急当改正。

    它的变异不大,但其事情却重要。

    臣的话虽然简约,其旨意却很广。

    希陛下眷念臣的章奏,多多考虑。

    “第二件事:孔子说:‘雷之始发《大壮》始,君弱臣强从《解》起。

    ’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壮》用事,消息之卦。

    在这六天之内,雷当发声,发声就岁气和,王道兴起。

    《易》说‘: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

    ’雷,开发萌芽,辟阴除害。

    万物须雷而解。

    靠雨来滋润土地。

    所以《经》说:‘雷以动之,雨以润之。

    ’王者崇尚宽大,顺着春令,那么雷就应节而发,不然发动于冬天,应当震而不震。

    所以《易传》说:‘当雷不雷,太阳弱也。

    ’现在蒙气不除,日月变色,这就是效应。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随着时令而进退,应看政治之得失。

    大人,应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璇玑动作,与天相应。

    雷是一种号令,其德在于生养万物。

    号令殆废,应当生而杀,那么雷就反作,年成不好。

    陛下如果想除灾求福,顺天致和,应该考察臣下中间特别残酷害人的人,赶快罢黜,以安百姓,那么东方之神就悦和,雷声就应时而发。

    “第三件事:去年十月二十日癸亥,太白星与岁星会合于房星、心星。

    太白在北面,岁星在南面,相距数寸,光芒交接。

    房星和心星,天帝明堂布政之宫。

    《孝经钩命决》说:‘岁星守心年谷丰。

    ’《尚书洪范记》说‘:月行中道,移节应期,德厚受福,重华留之。

    ’重华,指岁星在心。

    今太白从之,交合于明堂,金木相贼害,可是反同合一起,这是以阴凌阳,臣下专权的变异。

    房星、心星在东方,其国主宋。

    《石氏经》说:‘岁星出左有年,出右无年。

    ’现在金星木星都在东方,岁星在南方,这是出右,恐年岁谷物长不好,宋人将挨饿。

    陛下应审详明堂布政的情况,然后妖异可消除,五纬才会顺序运行了。

    “第四件事:《易传》说:‘阳无德则旱,阴潜阳亦旱。

    ’阳无德,说明人君的恩泽不施于百姓。

    阴潜阳,禄去公室,臣下专权的意思。

    自冬季到春季,一直没有嘉泽,数次有西风,违反时令气节。

    朝廷劳心,广为祈祷,祭奠山川,暴龙移市。

    臣听说皇天感动万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重要在于责己。

    如果雨可请降,水可攘止,那么年岁没有隔并,太平年可以等待而至。

    然而灾害不止,可见患不在此。

    立春以来,没看到朝廷赏录有功之人,表彰有德之士,存问孤寡之家,赈恤贫弱之人,只看到洛阳都官奔车由东到西,收集很小的罪行,使牢狱关满了囚犯。

    臣听说恭陵火灾,光耀不断,说明这是天灾,不是人之罪过。

    丁丑发大风,掩蔽天地。

    风是号令,天之威怒的表现,都是用来感悟人君要行忠厚之道。

    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

    如果一谷无收成,那么饥饿之人就有十分之三四了。

    陛下的确应该广被恩泽,以应天功。

    如果臣言不被采用,朝政不改革,立夏之后才有时雨,于今没有指望了。

    如果朝政有改革而天仍不下雨,那么臣是诬上,愚蠢不知份量,应当鼎镬之罪。”书奏上去,特诏拜为郎中,郎岂页辞病不就职,立即回家。

    到四月京师地震,于是陷落。

    这年夏天大旱。

    秋天,鲜卑人进犯马邑城,破代郡之兵。

    第二年,西羌进犯陇右。

    都大致如郎岂页所说的那样。

    后来朝臣又用公车召他,不肯出来。

    同县人孙礼,积恶凶暴,喜欢游侠,与他同里之人常羡慕郎岂页之名德,想与他亲善。

    郎岂页不理睬他们,因此结了仇,于是郎岂页被孙礼杀掉。

    襄楷传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阴人。

    好学习,博通古书,会天文阴阳之术。

    桓帝时,宦官专揽朝政,政刑残暴泛滥,又连续死去皇子,灾异尤其多见。

    延熹九年(166),襄楷离家到朝廷上疏道:“臣听说皇天不讲话,用天文象形设教。

    尧舜虽是圣人,一定观察历象日月星辰,观察五纬所在位置,所以能享百年之寿命,成为万世之榜样。

    臣私下看到去年五月,荧惑星侵入太微星,犯帝座,出端门,不照常道运行。

    闰月庚辰,太白星侵入房星,犯心小星,震动中耀。

    中耀是天王;旁边的小星,是天王之子。

    太微天廷,五帝之座,而金星火星罚星扬光在里面,按占卜,天子主凶;又都进入房星心星,法无继嗣。

    今年岁星久守太微,逆行西至掖门,还迫近执法。

    岁为木星,好生恶杀,可停留不去,过错在于仁德不修,诛罚太残酷。

    前七年十二月,荧惑星与岁星都进入轩辕,逆行四十多天,而邓皇后被杀。

    那年冬天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边竹柏的叶子有伤枯的。

    我听得师父说:‘柏伤竹枯,不出三年,天子当之。

    ’今洛阳城中人晚上无故喊叫,说有火光转行,人们互相惊噪,在占卜时也与竹柏枯叶相同。

    自春夏以来,连续有霜雹和大雨雷电,可能是臣子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应哩。

    “太原太守刘王质,南阳太守成王晋,立志除去奸邪之徒,他们所杀之人,都符合大家的愿望,可陛下听信阉竖的谗言,竟远加考逮。

    三公上书请求原谅刘王质等人,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责。

    忧国之忠臣,将被杜塞嘴巴,不说话了。

    “臣听说杀了无罪之人,杀了贤良之士,灾祸延及三代。

    自陛下即位以来,连续杀人,梁冀、寇荣、孙寿、邓万世等,都被灭族,那些牵连犯罪的,又不知多少。

    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竟没有赦宥,而都被杀戮,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冤枉。

    汉朝兴起以来,没有拒谏诛贤,用刑太甚像现在的。

    “永平年间旧典,对那些重犯都要冬狱,先请示后用刑,为的是重视人命。

    近几十年来,州郡玩忽职守,又想避免对疑案须请示廷尉的麻烦,常托疾病,多死在牢狱。

    长吏掌握生杀大权,死者多非其罪,魂神含冤,无处申诉,淫厉疾疫,从此而起。

    古时周文王一个妻子,生了十个儿子,现在宫女数千人,没听说有生育儿女的。

    应该修德省刑,来求多子多孙之福。

    “又延熹七年(164)六月十三日,河内野王山上有条龙死了,长约数十丈。

    扶风有星陨落为石,声音听到三郡。

    龙的形状不一,小大没一定,所以《周易》比作大人,帝王以为符瑞。

    有人听见河内龙死,讳以为蛇。

    龙是能变化的,蛇也有神,都不当死。

    从前秦将衰亡,华山神拿块玉石授给郑客,说道:‘今年祖龙将死。

    ’始皇逃避它,死在沙丘。

    王莽天凤二年(15),讹言黄山宫有死龙的怪事,后来汉朝杀了王莽,光武帝复兴。

    虚言还是这样,况实言么?星辰附丽在天,好像万国之附于王一样。

    下边将反叛上级,所以星象也叛于天。

    石者安类,坠落的失势。

    春秋时期有五块石头落在宋国,后来宋襄公被楚国抓住。

    秦国的灭亡,石落在东郡。

    现在陨石落在扶风,与先帝园陵相近,不有大丧,必有叛逆。

    “按春秋以来以及古代帝王,没有黄河水清和学门自坏的事。

    臣认为黄河象征诸侯之位,清的属阳,浊的属阴。

    河当浊而反清,就是阴想成阳,诸侯想称帝。

    太学,是天子教化之宫,它的门无故自坏,说明文德将丧,教化废弛。

    京房《易传》说:‘河水清,天下平。

    ’现在天垂异象,地吐妖气,人遭厉疫,三项同时出现而加上黄河水清,等于春秋时麒麟不当出现而出现一样,孔子写在史书认为是灾异哩。

    “臣以前上书说琅笽宫崇受干吉神书,不合明主所听。

    臣听说布谷鸟在孟夏叫,蟋蟀在初秋叫,物虽微小而不失信,人有卑贱而言忠。

    臣虽然极微贱,诚心愿赐清闲时间,极尽所言。”书奏上去不被皇上省察。

    过十多天,又上书道:“臣下伏见太白金星北入数日,又出于东方,按占卜当有大兵出现,中国弱,四夷强。

    臣又推步,荧惑星今当出现而潜伏不出,必有阴谋。

    都由于狱中多冤结之案,忠臣被杀害。

    德星久守执法的原因,也是这个。

    陛下应承天意,理察冤狱,为刘王质,成王晋亏除罪辟,追录李云、杜众等人的子孙。

    “天子侍天不孝,则出现日食星斗的现象。

    近年日食于正朔,日、月、星三光不明,五纬错戾。

    前些时宫崇所献神书,专以奉天地顺五行为根本,也有兴国广嗣的方法。

    它的文字明白易晓,参同经典,而顺帝不行,所以国胤不兴,孝冲、孝质两帝连续短命。

    “臣又听说,得主所好,自非正道,神明为之生虐。

    所以周朝衰亡,诸侯以武力征伐为时尚,于是夏育、申休、宋万、彭生、任鄙这班人生在那个时代。

    殷纣王好色,妲己就出来了。

    叶公好龙,真龙游于庭院。

    今黄门常侍,受过天刑之人,陛下爱待他们,加倍宠信,嗣续不出生,难道不是这个原故?天官宦者星不在紫宫而在天市,明言应当给使主市里。

    现在竟反处常伯之位置,实非天意所在。

    “又听说宫中立了黄老、浮屠的祠。

    这道主张清虚,贵尚虚无,好生恶杀,省私欲,去奢侈。

    今陛下嗜欲不除,杀罚过理,既乖其道,岂能得福?有人说老子入夷狄,始为浮屠之化。

    浮屠不三宿于桑下,不想久生恩爱之心,精之极点。

    天神派好女来,浮屠说;‘这只是皮袋子装着血罢了。”连看也不看。

    他之守一如此,才能成道。

    今陛下嫔女艳妇,极尽天下之华丽,甘肥饮美,尽天下之美味,怎么想成为黄老呢?”书奏上,皇上立即召尚书来问情况。

    襄楷说“:臣听说古代本来没有宦臣,武帝末年,年岁已高,数次游后宫,才开始没立宦官。

    后来慢慢见任,到了顺帝,更加多起来。

    今陛下用爵位给他们,比以前增加十倍。

    到现在没有皇子接班,难道不是爱好他们而这样么?”尚书把他的话奏上去,诏书下交有司处正。

    尚书接旨奏道“:那些宦者的官位,不是近代所设置。

    汉朝初年张泽做大谒者,帮助绛侯杀诸吕;孝文帝使赵谈参乘,而子孙昌盛。

    襄楷不正辞理,指陈国家要务,而析言破律,违背经艺,假借星宿,伪托神灵,造合私意,诬蔑圣上误了国事,请交给司隶,正楷的罪法,关进洛阳狱。”皇帝认为襄楷言词虽然激切,然而都是天文恒象之数,所以不杀他,还交司寇论刑。

    起初,顺帝时,琅笽宫崇到朝廷,奉上他的师父干吉在曲阳泉水上所得神书百七十卷,都用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叫做《太平清领书》。

    他的语言是以阴阳五行为家,而多巫觋杂语。

    有司奏称宫崇所上之书妖妄不经,于是收藏起来。

    后来张角颇有其书。

    到灵帝即位,认为襄楷的书是对的。

    太傅陈蕃举他做方正,他不就职。

    乡里宗之,每逢太守到任,常用礼节请他。

    中平年间,与荀爽郑玄都以博士征召,没有去,死在家中。

    郭亻及传郭亻及字细侯,扶风茂陵人。

    高祖父郭解,武帝时以任侠闻名。

    父郭梵,为蜀郡太守。

    郭亻及少时就有志行,哀帝平帝时征召大司空府,三迁为渔阳都尉。

    王莽时为上谷大尹,迁并州牧。

    更始新立,三辅连续被兵侵犯,百姓震骇,强宗大姓,各拥众保营,不肯率先归附。

    更始素闻郭亻及之名,征拜为左冯翊,使镇守抚慰百姓。

    世祖即位,拜雍州牧,再转为尚书令,数次献纳忠谏。

    建武四年(28),出为中山太守。

    第二年,彭宠被灭,转为渔阳太守。

    渔阳既遭王莽之乱,又重以彭宠之败,民多猾恶,盗贼充斥。

    郭亻及到后,示以信义刑赏,纠戮贼帅,盗贼消散。

    当时匈奴多次骚扰郡界,边民受害受苦。

    郭亻及整饬兵马,设置攻守的策略,匈奴害怕远离,不敢再入边塞,边民得以安居乐业。

    在职五年,户口增加一倍。

    后来颍川盗贼群起,九年,征拜郭亻及为颍川太守。

    召见辞行时,帝慰劳他说:“贤能太守,去帝城不远,河润九里,希望京师也能蒙被洪福。

    君虽精于追捕,而山道险阻,打起仗来自己也如一个士兵啊,要深自谨慎哩。”郭亻及到郡,招怀山贼阳夏赵宏、襄城召吴等数百人,都徒手到郭亻及处投降,郭亻及把他们遣散归农。

    因自己检讨擅自放走降贼,帝赞美他的办法好,不咎其过。

    后来赵宏、召吴等党羽听说郭亻及威信,远从江南,或从幽州、冀州等地不约而来向他投降,络绎不绝。

    十一年,省朔方刺史属并州。

    帝以卢芳据北土,就调郭亻及为并州牧。

    郭亻及过京师谢恩,帝即时引见,并召皇太子诸王宴语终日,赏赐车马衣服什物。

    郭亻及因而说选补众职,当从天下贤士俊杰中选拔,不宜专用南阳人。

    帝接纳。

    郭亻及前在并州,素来重有恩德,等到后来入界,所到邑县,老幼相携,逢迎于道路。

    郭亻及每到一处都详问民众疾苦,聘求耆德雄俊,设几杖之礼,让耆老朝夕参与政事。

    初到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儿数百,各骑竹马,道次迎拜。

    郭亻及问:“小朋友们为何自远而来?”儿童答“:听说使君到,高兴极了,所以来奉迎你哩。”郭亻及辞谢。

    等到事情毕,诸儿复送到郭外,问:“使君哪天当回来?”郭亻及问别驾从事,计算日期告诉儿童们。

    巡视回来,先期一日到达,郭亻及因为违信于诸儿,就停车野亭,到约定日期才入城。

    这时朝廷多荐举郭亻及可为大司空,帝以并部尚有卢芳为患,且匈奴未安,想让郭亻及久居并州,所以不召他。

    郭亻及知卢芳是旧贼,难以一时制服,当严格采取防范措施,明购赏,以结寇心。

    卢芳将隋昱,于是胁迫卢芳向郭亻及投降,卢芳逃亡到匈奴去了。

    郭亻及以年老多病上书求退职。

    建武二十二年(46),征为太中大夫,赐宅一区,及帷帐钱谷,以充其家用,郭亻及常分散给宗亲九族,自己无所遗余。

    第二年(47)去世,时年八十六岁,帝亲临吊,赐冢茔地。

    杜诗传杜诗字君公,河内郡汲县人。

    年轻时就有才能。

    担任郡功曹,有公正廉明的美称。

    更始时,征召到大司马府。

    建武元年,一年三次迁升为侍御史,负责安置召回洛阳的百姓。

    这时将军萧广放纵士兵,在民间横行暴虐,百姓们惊惶不安,杜诗命令晓喻无效,就把萧广杀了,回去后据实向刘秀作了报告。

    刘秀召见他,赠杜诗一套蓕戟仪仗。

    再派他到河东,诛杀降服逆贼杨异等。

    杜诗到大阳,听说贼杨异等人准备伺机北渡黄河,就与长史迅速烧掉了杨异的船只,率领郡兵,率领骑兵突击队袭击叛军,斩杨异等。

    叛军全被消灭。

    拜为成皋县令,任职三年,政绩优等。

    再迁为沛郡都尉,又调任汝南都尉,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

    建武七年,杜诗迁升为南阳太守。

    杜诗生性节约俭朴,为政清平,因诛戮强暴在百姓中建立了威望,善于出谋划策,节惜爱护民众劳役。

    制作用水力推引活塞鼓风的机具,用以炼铁铸为农业机械,使用劳力少,功效大,百姓都认为很方便。

    又修治坡地池塘,扩大耕地面积,南阳郡内家家户户富裕殷实。

    当时的人把他与前太守召信臣相比拟,南阳有人称颂说“:前有召父,后有杜母。”杜诗自以为没有什么功劳,久居大郡感到不安,请求降为小郡以避功臣,就上疏道:“陛下成就天功,得以完成兴汉大业,偃兵息武,修明文治,将帅们都班师回朝,海内和睦,万世蒙受福泽,天下幸运。

    惟有匈奴不晓圣德,还在西北边疆为患,凌虐中国,边民虚耗,不能保卫自己,我担心勇猛的武将们虽然竭力保卫边境,仍不能休战罢兵。

    大凡军队老是勤于作战而得不到休整,士兵也会怨恨,劳苦困顿而没有休整也会怨恨,怨恨之师,是难以再次责他们建立新功的。

    我眼见将帅们的心情,功臣们的愿望,是想回到郡内休息一下,然后接受命令出征,就不会有怨恨了。

    我认为‘师胜在于和睦而不在于人多’,陛下虽垂念北部边境,也应当交替采用攻战和休整两手。

    过去商汤周武王善于驾驭大众,所以没有残忍凶狠之师。

    陛下起兵十三年了,将帅和睦,士卒欢悦。

    现在假如使公卿郡守出身于军旅,那么将帅们就会自相勉励;如果士卒的待遇能像中央的禁卫部队一样,那士卒们就会产生出百倍的勇气。

    为什么呢?因为天下已经安定了,人们都把性命看得重了,大臣以下,都怀念安乐的地方,如果不按他们的功劳行赏任用,就没有办法鼓励他们了。

    陛下确实应当把几个郡守的位置空缺起来,以等待有功的将领回来,多次厚赏给予长期服役的兵士。

    这样一来,屯戍在边防的部队,都能争相舍生忘死,登城守塞的官吏,也不会辞其劳苦,这样边塞的警报系统将非常精确无误,防御作战坚不可摧。

    圣王之政,必定在顺乎人心。

    您现在用了我这个愚味浅陋的无能的人,阻塞了功臣尽忠进谏的渴望,这是很不适宜的。

    “我杜诗暗自私忖,我本来是一个史吏的微小之才,恰逢陛下创建大业的机会,俊杰们都奔走在外,朝中人才空乏,超受大恩,我担任太守很不称职,治理民众效果很差,长期占据官位,使功臣们心怀不满,我实在是诚惶诚恐。

    建武八年,我曾经上书请求避功德,陛下深恩,没有准我退位。

    我杜诗蒙恩特别丰厚,按义理我不敢苟冒虚请,无法抑制迫切的心愿,是愿从大郡的位置上退下来,接受低级的职务。

    等我年龄更大些,能承当繁重任务时,让我对朝廷一定有所补益,再授高官位,虽然是封侯授爵,我也是不敢推辞的,请陛下哀怜我的苦衷吧!”帝爱惜他的才能,没有允许。

    杜诗平时喜爱推荐贤才,几次推荐知名人士清河刘统及鲁阳县长董崇等人。

    起先,禁令还比较简单,但凭盖了印章的玺书发兵,没有虎符作为信物。

    杜诗上书说:“我听说兵是国家的凶器,圣人是很慎重的。

    按旧的制度,发兵都要使用虎符,至于一般的征调,使用竹简就行了。

    符符吻合,才能取得对方的完全信任,所以显明国家命令,掌握朝廷的权威。

    近来调遣军队,只用玺书或者诏令,如果有奸人伪造,就无法察觉出来。

    我认为现在战争还在进行,内贼外虏尚未消灭,向州郡封国征兵,应当特别慎重,可立虎符作为发兵凭证,以杜绝奸伪。

    以前魏公子信陵君无忌,威倾邻国,还假魏王兵符,以解秦对赵国之围,假如不是如姬为了报杀父之仇而窃得兵符交给了无忌,则信陵君救赵之功就无由建立了。

    有的事情虽然麻烦却是不能省的,所谓费而不得已,大概说的就是这类发兵制度的事情吧。”书奏上,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杜诗身虽在地方上做官,但尽心于朝廷,刚直不阿的言论和良好的计谋策略,遇事献纳。

    任职七年,政务教化在郡内风行。

    建武十四年,由于派宾客为弟报仇案,被征召。

    恰好这时杜诗因病逝世,司隶校尉鲍永上书说杜诗贫困没有田地住宅,死了还无地安葬。

    帝下诏书令在郡邸治理丧事,赐绢千匹作为治丧费用。

    孔奋传孔奋字君鱼,扶风茂陵人。

    曾祖孔霸,元帝时为侍中。

    孔奋少从刘歆学习《春秋左氏传》,刘歆称奖他,对学生们说“:我已从君鱼受到教益了。”遭王莽之乱,孔奋与老母幼弟避兵河西。

    建武五年(29),河西大将军窦融请孔奋署议曹掾,代理姑臧长。

    八年,赐爵关内侯。

    这时天下扰乱,只有河西独为安定,而姑臧称为富邑,通货羌胡,人货殷富繁荣,每居县者,不满数月常发财致富。

    孔奋在职四年,财产无所增。

    侍母孝谨,虽很节约,但对母亲奉养极求珍膳。

    自己率妻子,同甘蔬菜淡饭。

    当时天下未定,士子们多数不修节操,而孔奋力行清洁,为众人所笑,有的人以为他是身处膏脂之中,不能自润其身,徒增辛苦罢了。

    孔奋既立节,治理贵在仁爱公平,太守梁统深相敬待,不以官属之礼待他,常迎接于大门,引入见母亲。

    陇蜀既平,河西守令都被征召,财货连车。

    川泽为之弥满,惟有孔奋无资财,单车就路。

    姑臧官吏民众及羌胡更互相说“:孔君清廉仁贤,全县蒙恩,他今离去,我们为何不共报德!”于是共同献出牛马器物千万以上,追送数百里。

    孔奋深表感谢而已,对器物一无所受。

    既至京师,拜为武都郡丞。

    当时陇西余贼隗茂等夜攻府舍,残杀郡守,贼害怕孔奋追急,就捉住他的妻子儿子,想作为人质。

    孔奋年已五十,惟有一子,终于不顾妻子儿子安危,穷追力讨。

    官吏民众感于义气,莫不加倍用力。

    郡多氐人,熟习山谷情况,其大豪齐钟留,为群氐所信仰向往。

    孔奋就率钟留等令其掩护抄击,表里互相配合。

    贼窘迫畏惧逼急,就把孔奋的妻子儿子推置前车,以迫使官兵退却,而官兵攻击更加厉害,于是将隗茂等擒而消灭,孔奋妻子儿子也被贼兵所杀。

    世祖下诏表彰其功,拜为武都太守。

    孔奋自为府丞,已见敬重,被拜为太守后,全郡莫不去恶从善,改变操行。

    孔奋为政明断,明善疾非,见有美德,爱之如亲,对没有德行的人,忿恨得如仇人一样,郡中称为清平。

    弟孔奇,游学洛阳。

    孔奋以孔奇通晓经术当做官,孔奋因病去官,守约乡闾,在家去世。

    孔奇博通经典,作《春秋左氏删》。

    孔奋晚年有子孔嘉,官至城门校尉,作《左氏说》。

    张堪传张堪字君游,南阳郡宛人。

    为郡中大姓。

    张堪早孤,让先父馀财数百万与兄子。

    年十六岁,去长安学习,志美行为严肃,同学们都称他为“圣童”。

    世祖年轻时,见张堪志气操守,常称赞他。

    即位后,中郎将来歙荐举张堪,召拜郎中,三迁为谒者。

    派他送委输缣帛,并领骑七千匹,随大司马吴汉去讨伐公孙述,在路上又被追拜为蜀郡太守。

    当时汉军只剩七天粮食,暗中筹备船只准备撤军逃走。

    张堪听说,跑去见吴汉,说公孙述必败,不宜退师的策略。

    吴汉听从了,就示弱挑战,公孙述果然自己出战,结果战死在城下。

    成都既攻下,张堪先入据其城,检阅库藏,收其珍宝,全部开列清单上呈,秋毫无私。

    安慰抚定吏民,蜀人大悦。

    张堪在蜀郡两年,征拜为骑都尉,后来率骠骑将军杜茂,击破匈奴于高柳,被拜为渔阳太守。

    捕击奸猾,赏罚必信,官吏民众都乐意为他所用。

    匈奴曾经以一万骑侵入渔阳,张堪率数千骑奔袭,大破匈奴兵,渔阳郡界得以安静。

    于是在狐奴开稻田八千多顷,劝民耕种,得以富裕起来。

    百姓歌颂道:“桑无附枝,两岐长满了麦穗,张君为政,百姓乐不可支。”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

    帝尝召见诸郡掌管计簿的官吏,问其风土及前后郡守县令的政绩。

    蜀郡计掾樊显进道:“渔阳太守张堪过去在蜀,其仁爱足以恩惠部下,威信足以讨伐奸佞。

    前公孙述破灭时,珍宝堆积如山,积聚掌握之物,足以称富十代,而张堪去职之日,乘折辕车,布被囊而已。”帝闻之,叹息良久,于是拜樊显为鱼复县长。

    正准备征张堪,恰好张堪病逝,帝深为悼惜,下诏书表彰,赐帛百匹。

    史官评论说:张堪、廉范都因慷慨任侠立名,看他俩振救人的危急,蹈险阻,真有值得称赞之处。

    张堪临财一毫不取,廉范好周人穷急,也都足以申意感物啊。

    至于高祖召季布,明帝之引见廉范,加怒,以激发其志气,就戮,更增长了对他的宠幸,见义能从,这真是做君主的所需要的。

    然情理的枢木凡,开塞也是由于有所感呢。

    廉范传廉范字叔度,京兆郡杜陵县人,赵将廉颇的后代。

    汉朝建立后,因为廉氏是一个大宗族,就把他从苦陉县迁到杜陵。

    世代为边塞郡守,祖先有的就葬在陇西襄武,所以后代就在陇西出仕。

    曾祖父廉褒,成帝哀帝时为右将军。

    祖父廉丹,王莽时为大司马庸部牧,都有名于前世。

    廉范的父亲遭逢丧乱,客死于蜀汉,廉范因此流寓西州。

    西州平定后,回到乡里。

    十五岁时,辞别母亲到西州迎接父丧。

    蜀郡太守张穆,是廉范祖父廉丹的旧属,以重资送给廉范,廉范没有接受,与宾客徒步负父丧回葭萌。

    载棺柩的船触石破沉,廉范抱着棺柩,一起沉溺水中。

    众人哀其孝义,用钩将他救起,经过疗养救护得以不死。

    张穆听说,再派使者带着前次送给廉范的钱物追到廉范,廉范再次固辞。

    把父灵柩运回安葬,服丧完毕,再去京师学习,从博士薛汉学。

    京兆、陇西二郡争着请他,廉范都不答应。

    永平初年,陇西太守邓融备了礼品请廉范做他的功曹,恰好这时邓融被州里检举犯有罪案,廉范知道他的罪案难以解脱,想用权谋帮他。

    假称有病请假离去,邓不理解廉范的心意,非常怨恨他。

    廉范于是东到洛阳,改名换姓,请求代理廷尉狱卒。

    没过多久,邓融果然被捕入狱,廉范得以卫侍左右,尽心勤劳。

    邓融奇怪他的面貌像廉范,不解是什么原因,就探问说“:你为什么像我以前的功曹呢?”廉范斥责说“:你在困境中眼睛发花了吧!”不再答理他的话了。

    邓融因又困又病获得出狱,廉范随他为疗养护理,到邓融死,一直没有说这件事。

    还亲自用车送邓融灵柩归葬南阳,葬毕才离去。

    后来辟召入公府,恰逢薛汉因楚王英谋反事牵连被杀,薛汉的故旧学生都不敢去看,廉范独身前去收殓薛汉尸体。

    官吏们向上报告,显宗大怒,召廉范入见,诘责说:“薛汉与楚王同谋造反,交乱天下,你是府掾,不与朝廷同心,反而去收殓罪犯尸体,这是为什么?”廉范叩头说“:臣愚戆无行,认为汉等都已伏法,老师之情不可忘,罪当万死。”帝怒气稍解,问廉范说“:你是廉颇的后代吗?与故右将军廉褒、大司马廉丹有关系吗?”廉范回答说“:褒是臣的曾祖父,廉丹是臣的祖父哩。”帝说“:难怪你的志气胆识敢这样哩!”因而赦免了他的罪,从此廉范的名气更加显著了。

    被举为秀才,几个月以后,再迁为云中太守。

    恰逢匈奴大规模侵犯边塞,烽火台成天发出警报。

    按旧例,进犯的敌人超过五千,就要向邻郡发信。

    官吏们想向邻郡传檄求救,廉范不听,自己率士卒抵拒。

    敌军众多,廉范兵抵抗不住。

    黄昏时,廉范命令军士每人捆扎两个火炬,把火炬捆成十字形状,点燃三个炬头,手持一端,营中像星星罗列。

    敌军看到火炬多,以为是汉救兵到了,大惊。

    想等待天亮后退走,廉范令军士乘夜饱食,天亮发起追击。

    斩首数百级,匈奴兵自相践踏,死者千余人,从此不敢再犯云中。

    以后又历任武威、武都二郡太守,根据民情风俗进行教化诱导,都治理得很好。

    建初中,迁任蜀郡太守,蜀中风俗喜尚文辞辩论,互相争论长短,廉范每每以淳厚勉励他们,不要受轻薄苟偷风气的影响。

    成都民物丰富,城镇民宅迫窄相连,以前禁止市民夜间操作,为了防止火灾,但是,市民晚上还是互相隐蔽偷偷地干活,以至时常发生火灾。

    廉范于是废除先令,只是严格规定要储足防火用水而已。

    百姓以为便利,乃为之歌说:“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短袄,今有五条裤。”在蜀数年,因犯法被免官还乡。

    廉范世代在边,有许多田地,积蓄了不少钱财粮食,都用来赈济家族朋友。

    肃宗死,廉范奔赴敬陵。

    当时庐江郡掾严麟奉章吊国丧,在路上相遇。

    严麟乘小车,因泥深马死,不能前进。

    廉范见了很同情,命从骑下马给严麟,不告而去。

    严麟办完事,不知把马还给谁好,就沿着廉范的行踪查访。

    有人告严麟说:“故蜀郡太守廉叔度,喜欢周济人们紧急困难,今你奔国丧,一定是他做的。”严麟也久闻廉范的名气,以为对,就牵着马到廉范家,感谢他并归还他的马。

    世上的人都仰慕他的好义,只是依倚大将军窦宪,有人讥笑。

    死在家中。

    起初,廉范与洛阳庆鸿为刎颈之交,当时人们称赞说:“前有管仲鲍叔,后有庆鸿廉范。”庆鸿慷慨有忠义节气,位至琅笽、会稽二郡太守,所在之处有异常事迹。

    王堂传王堂字敬伯,广汉妻阝人。

    起初举光禄茂才,迁谷城县令,治理有名迹。

    永初中,西羌寇巴郡,为民患,诏书派遣中郎将尹就攻讨,连年不克。

    三府举王堂有治绩,拜为巴郡太守。

    王堂驰兵赴贼,斩羌虏千余级,巴、庸得以清静,官吏民众在王堂生前就为他立祠。

    刺史张乔表奏其治理才能,迁为右扶风。

    安帝西征,乳母王圣、中常侍江京等并请家属于堂,王堂不用。

    掾史固谏,王堂说“:我蒙国恩,岂可为权贵曲意通融,必以死守之!”即日遣家属回去,关闭门房小户。

    果然有人诬告王堂,恰逢帝崩,江京等都被诛灭,王堂以守正道不阿权贵被称颂。

    永建二年,征入为将作大匠。

    永建四年,因公事左转为议郎。

    复拜鲁相,政存简一,数年没有辞讼。

    迁汝南太守,搜集贤才礼贤下士,不随意自专,于是教导掾史说:“古人忙于求贤,逸于任使,所以能化清白于上,事整治于下。

    考核州郡人才,委任人选,由功曹陈蕃负责。

    匡理政务,拾遗补缺,由主簿应嗣负责。

    这样才能循名责实,察言观效哩。”自此委诚求当,不再妄有辞教,郡内称治。

    时大将梁商及尚书令袁汤,因求属不行,共恨之。

    后庐江贼进入弋阳界,王堂勒兵追讨,贼即奔散,而梁商、袁汤还是怀恨诬奏王堂在任内无警,被免归家。

    年八十六岁去世。

    遗令薄殓,瓦棺以葬。

    子王..,清行不仕。

    曾孙王商,益州牧刘焉以他为蜀郡太守,有治理名声。

    苏章传苏章字孺文,扶风平陵人。

    八世祖苏建,武帝时为右将军。

    祖父苏纯,字桓公,有高明的名声,性强切而执毁誉,士子友人都敬畏他,相见而议论说:“见苏桓公,怕他直言教训人,不见,又想他。”三辅称他为“大人”。

    永平中,为奉车都尉窦固军,出击北匈奴、车师有功,封中陵乡侯,官至南阳太守。

    苏章年少博学,能文。

    安帝时,举贤良方正,对策成绩优异,为议郎。

    几次陈述得失,其言甚为刚直,出为武原县令,当时岁饥,苏章常开仓廪,救活三千多户。

    顺帝时,迁冀州刺史。

    故人为清河太守,苏章巡视办他奸佞贪赃。

    苏章于是请来太守,为设酒肴,陈说平生之好甚为欢洽。

    太守喜道:“人都有一天,我独有二天。”苏章说:“今晚苏章与故人饮酒,是我俩的私人恩惠;明日冀州刺史要法办你,那是公法无私啊。”于是举正其罪。

    州境之内,知苏章铁面无私,望风畏肃。

    换为并州刺史,以摧折权贵豪强,违旨,被免职。

    由此隐身乡里,不与当世人相交。

    后来征为河南尹,不就职。

    当时天下日乱,民多悲苦,议论者荐举苏章有干国之才,朝廷终不能复用,卒于家。

    羊续传羊续字兴祖,太山平阳人。

    其先祖七世为二千石卿校。

    祖父羊侵,安帝时为司隶校尉。

    父羊儒,桓帝时为太常。

    羊续以忠臣子孙被拜为郎中,去官后,被征到大将军窦武府中。

    窦武失败后,因结党事,被禁锢十多年,幽居守静。

    等到党禁解除,又被征入太尉府,四迁为庐江太守。

    后来扬州黄巾贼攻舒,焚烧城郭,羊续征发县中二十岁以上的男子,都持兵勒阵,弱小的,都参加挑水灭火,会集数万人,并力作战,大破黄巾贼,郡界平定。

    后安风贼戴风等作乱,羊续又将其击破,斩首三千余级,生擒其大帅,其余党辈原为平民,给他们耕作器具,使他们都从事正当农业生产。

    中平三年(180),江夏兵赵慈反叛,杀南阳太守秦颉,攻占六县,拜羊续为南阳太守。

    当他进入郡界,就微服巡行,带着一名童子,查看县邑,采问风谣,然后再进。

    有的令长贪婪,吏民狡诈,他都知道情况,郡内惊惧,莫不震慑。

    于是发兵与荆州刺史王敏共击赵慈,斩之,获首五千余级。

    属县余贼都来向羊续投降,羊续为他们向上奏请,赦免其枝附余党。

    贼既平定,就颁布政令,适应民众的迫切要求,百姓欢心叹服。

    当时豪权之家多尚奢靡,羊续深为疾恶,常破衣薄食,驾着老马破车。

    府丞曾向他献生鱼,羊续受了挂于庭中;府丞后来又献他,羊续就拿出挂在庭中的生鱼给他看,以绝其献鱼之念。

    后来羊续的妻子与儿子羊秘都到了郡舍,羊续闭门不纳,妻子带羊秘而行,其行装只有布被、破衣,食盐,麦子数斛而已,回头对羊秘说:“我对待自己这样菲薄,怎么能养活你母子呢?”让他们母子都回家去。

    六年,灵帝想以羊续为太尉。

    当时拜为三公的人,都要送给东园礼钱千万,令中使督交纳之,名为“左驺”。

    其所到之处,常迎致礼敬,厚加赠送贿赂。

    羊续就坐在单席之上,举旧絮布袍以展示说:“臣的家当,唯此而已。”左驺面奏,帝不高兴,因此羊续就没能登上公位。

    而被征为太常,没来得及启程,恰病逝,时年四十八岁。

    遗嘱薄葬,不接受赙..遗赠。

    按旧制,二千石的官死后赙百万,府丞焦俭遵照羊续生前意志,一无所受。

    帝以诏书褒美,令太山太守以府赙钱赐给羊续家用。

    贾王宗传贾王宗字孟坚,东郡聊城人。

    举为孝廉,再迁为京令,有政绩。

    旧交趾土多珍产,明玑、翠羽、犀、象、玳瑁、异香、美木之属,莫不出自交趾。

    前后刺史大多贪赃枉法,上奉承权贵,下积集私赂,财富盈给,常以此再求升迁,所以吏民怨恨背叛。

    中平元年,交趾屯兵造反,执刺史及合浦太守,自称“柱天将军”。

    灵帝特命三府精选能吏,有司荐举贾琮为交趾刺史。

    贾琮到部,审讯其反状,都说是由于赋敛过重,百姓莫不贫困空乏,京师遥远,告冤无所,民不聊生,所以才聚为盗贼。

    贾王宗即移书告示,使百姓各安其业,招抚逃荒流散人员,免去徭役,诛斩为害的大帅,选拔良吏试守诸县,一年之内就荡定全境,百姓以安。

    里巷道路歌颂道:“贾父来晚,使我先反;今见清平,吏不敢饭。”在事三年,为十三州之最,征拜为议郎。

    当时黄巾刚被打败,兵凶之后,郡县苛捐重敛,因而由此生奸。

    诏书沙汰刺史、二千石,改选清廉能干官吏,于是以贾王宗为冀州刺史。

    按旧制,用驿车陪驾,垂挂红色帷裳,迎于州界。

    等贾王宗到,升车说道“:刺史当远看广听,纠正审察美恶,那有反而垂挂帷裳以自加掩塞的呢?”于是命驾车人去掉帷裳。

    各地闻到风声,自然震惊。

    那些有过失的官吏,望风解印绶而去,只有瘿陶长济阴董昭、观津长梁国黄就当官等待贾王宗,于是州界翕然和顺。

    灵帝崩,大将军何进表荐贾王宗为度辽将军,卒于官。

    陆康传陆康字季宁,吴郡吴人。

    祖父陆续,在《独行传》。

    父陆褒,有志操,朝廷连征他他不去。

    陆康从小仕于郡,以义烈著称,刺史臧..举他茂才,任为高成县令。

    高成县在边陲,按旧制,命令每户必须有一人具备弓弩以防不备,不准往来。

    长吏新到,常发民工缮修城郭。

    陆康到,都免遣,百姓大悦。

    陆康以恩信为治,寇盗也没有了,州郡表奏其状。

    光和元年,迁为武陵太守,转为桂阳、乐安二郡太守。

    所在之郡称赞他。

    时灵帝想铸造铜人,而朝廷资财不足,于是下诏书调民田,每亩收费十钱。

    而当时水旱灾害伤农,百姓贫苦。

    陆康上疏谏道“:臣听说先王治国,贵在爱民。

    省徭役轻赋敛,以安宁天下,除烦杂就简约,以崇简易,所以万姓顺从教化,各种灵物感应恩德。

    末世衰亡之主,穷奢极侈,造作无端,兴起各种新的办法,劳苦割剥下面的百姓,以满足自己苟且的需要,所以黎民哀叹,阴阳感动。

    陛下圣德承天,应当隆盛教化,而竟下颁诏书,每亩收敛田钱,铸作铜人,伏读诏书实为惆怅,担心这是失策了。

    十一而税,周朝叫彻,彻者通也,是说这种法度可通万世而实行。

    所以鲁宣公改变公田旧制而实行税亩,而虫灾自生;鲁哀公增税,孔子认为不对。

    岂有聚夺民物,以营造无用的铜人;抛弃圣人劝戒,自蹈亡主的覆辙的呢?传上说:‘君做的事必记载于书,书而不法,后世将怎么说呢?’陛下宜留神省察,改过从善,以消除兆民的怨恨。”书奏上去,内亻幸们因此诬陷陆康援引亡国,来比喻圣明,是大不敬,以囚车将他征到廷尉。

    侍御史刘岱考核其事,刘岱表陈解释,免罢,放回田里。

    后又被征拜为议郎。

    恰遇庐江贼黄穰等与江夏蛮连结十多万人,攻陷四县,拜陆康为庐江太守。

    陆康申明赏罚,击破黄穰等,余党全部投降。

    帝嘉奖他的功劳,拜陆康孙陆尚为郎中。

    献帝即位,天下大乱,陆康冒着危险遣孝廉计吏奉贡朝廷,诏书策劳,加封为忠义将军,秩中二千石。

    当时袁术屯兵寿春,部曲饥饿,遣使求陆康运送兵甲。

    陆康以袁术叛逆,闭门不通,在内修战备,准备抵御。

    袁术大怒,遣其将孙策攻陆康,围城数重。

    陆康固守,官吏士卒有的已在休假,都偷偷摸摸遁伏归来,夜间缘城而入。

    受敌二年,城陷。

    月余,发病去世,年七十岁。

    宗族百余人,遭受饥厄,死者达到半数。

    朝廷矜悯其守节,拜其子陆携为郎中。

    少子陆绩,仕吴为郁林太守,博学善政,见称于当时。

    六岁时曾谒袁术,于座携橘三个,谒毕橘堕于地,袁术问其故,绩说想带回给母亲吃。

    樊宏传樊宏字靡卿,南阳郡湖阳人,世祖的舅舅。

    其先祖周仲山甫,封于樊,因以为氏,为乡里显姓。

    父樊重,字君云,善农稼,好货殖。

    樊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同生活,子孙朝夕礼敬,常像公家。

    其经营产业,物无所弃,课童役隶,各得其宜,所以能上下同心戮力,财利每年倍增,于是开广田土三百余顷。

    其所起庐舍,都有重堂高阁,塘渠灌注。

    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

    曾想作器物,先种梓漆,当时人都讥笑,然而积以岁月,都得到利用,过去讥笑他的人都向他租借。

    资至巨万,而赈济赡养宗族,恩加乡闾。

    外孙何氏兄弟争夺财产,樊重感到羞耻,以田二顷解决他们的忿讼。

    县中赞美,推为三老。

    年八十多岁而终。

    其平时向他假贷的人债累数百万,樊重遗令焚烧文契。

    债家听说都很惭愧,争着向他家还债,诸子从父命,不肯接受。

    樊宏少有志行。

    王莽末年,义兵兴起,刘伯升与族兄刘赐都率兵攻湖阳,没有攻下。

    刘赐的妹妹是樊宏的妻子,湖阳因此逮捕樊宏妻子,令她晓谕伯升,樊宏因留不返。

    湖阳军帅欲杀其妻子,长吏以下都说:“樊重父子,礼义恩德行于乡里,虽有罪,且待以后再说。”恰好汉兵日盛,湖阳军惶恐着急,不敢杀樊妻,于是得以脱离危险。

    更始立,想以樊宏为将,樊宏叩头推辞说:“书生不懂兵事。”竟得免归,与宗家亲戚作营垒自守,老弱跟随者千余家。

    当时赤眉贼掠唐子乡,残杀百姓甚多,还想前去攻打樊宏营,樊宏遣人带着牛酒米谷,送给赤眉。

    赤眉长老先听说樊宏仁厚,都说:“樊君素来和善,而且现在这样优待我们,何必攻他呢。”于是引兵而去,樊宏得免于难。

    世祖即位,拜光禄大夫,位特进,仅次三公。

    建武五年(29),封长罗侯。

    十三年,封其弟樊丹为射阳侯,兄子寻为玄乡侯,族兄樊忠为更父侯。

    十五年,定封樊宏为寿张侯。

    十八年,帝南祠章陵祭祀,过湖阳,祭祀樊重墓,追谥樊重为寿张敬侯,立庙于湖阳。

    帝每次南巡,常祀其墓,举行赏赐大会。

    樊宏为人谦柔小心谨慎,不求侥幸。

    常戒其子说:“富贵过了头,没有能得到善终的。

    我不是不喜荣耀和权势,但天道厌恶盈满而好谦,前世贵戚的下场都是明戒哩。

    保身全己,岂不快乐吗?”每当朝会,常按期先到,俯伏在宫殿静待,到了时间才起来。

    帝听到,常令主驾车马的从骑临朝才告他,不让他事先赶到。

    樊宏所上对国家有利应办的奏章及讨论利害得失的发言,常亲手书写,销毁草本。

    公朝访逮,不敢众对。

    宗族感染其教化,未尝犯法。

    帝很重视他。

    等到病困,帝亲自看视,留宿,问他有何话要说。

    樊宏顿首自说:“我无功享食大国,诚恐子孙不能保全厚恩,使我的魂神惭愧于九泉之下,愿还寿张,食小乡亭。”帝悲其言,而不准所请。

    二十七年(51),去世。

    遗命薄葬,一无所用,只用棺柩埋葬,不宜厚殓,如有腐败,伤孝子之心,使与夫人同坟异臧。

    帝赞美其遗嘱,以书示百官,因而说“:今如果不顺寿张侯意,无以表彰其德行。

    而且我死以后,也要以此为模式。”赙钱千万,布万匹,谥为恭侯,赠以印绶,帝亲自为送葬。

    子樊矹嗣位。

    帝悼宏不已,复封小儿子樊茂为平望侯。

    樊氏封侯者共五国。

    第二年,赐樊矹弟樊鲔及从昆弟七人合钱五千万。

    史官评论道:以前楚顷襄王问阳陵君道:“君子的富如何呢?”阳陵君回答:“假贷给人的不自以为德,不责其报偿,给别人东西吃而不役使他,所以亲戚相爱,众人称善。”樊重的焚契止讼,也许可以说是君子的富吧!分地以用天道,实廪以崇礼节,以此理推之教化,也是可以推之于施政哩。

    与那些爱而敬畏的,有什么不同呢?阴识传阴识字次伯,南阳郡新野人。

    光烈皇后前母的哥哥。

    其祖先出自管仲,管仲的七世孙管修,自齐国到了楚国,为阴大夫,因而改为阴姓。

    秦汉时,开始定居新野。

    刘伯升起义兵,阴识这时游学在长安,听到了,弃学而归,率领子弟、宗族、宾客千余人前往会见伯升。

    伯升就以阴识为校尉。

    更始元年(23),迁偏将军,跟从攻宛,分别降服新野、氵育阳、杜衍、冠军、湖阳五县。

    二年,更始封阴识为阴德侯,行大将军事。

    建武元年(25),光武派遣使者迎阴贵人于新野,并征召阴识。

    阴识随阴贵人到,拜为骑都尉,更封阴乡侯。

    建武二年,以征伐军功增封,阴识叩头谦让说:“天下刚定,将帅中有功劳的很多,臣托属阴贵人之亲,仍加爵邑,不可以公示天下。”帝很赞美,以他为关都尉,镇守函谷。

    后迁侍中,以母丧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