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二年(1069)二月,王安石被任命为参知政事。神宗对王安石说“:人们不能了解你,以为你只知道经学,不明白世上的事务。”王安石回答说“:经学正可以用来治理世上的事务,但是后世所谓学习经学的读书人,大都是些庸人,所以世俗就认为经学不可以施行于世务了。”神宗又问“:那么你首先要施行设置的是什么呢?”王安石说:“改变风俗,建立法度,为今天当务之急。”神宗认为很对。于是设立制置三司条例司,任命王安石和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共同掌管。王安石令他的同党吕惠卿承担条例司的日常事务。从此农田水利、青苗、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等法相继问世,称为新法,并派遣提举官四十多人,颁行新法于天下。

    青苗法,是把籴买常平粮的本钱作为青苗钱,散给百姓,要他们出二分的利息,春天散出秋天收回。均输法,是把发运的职能改为均输,朝廷给予钱币和米粮,凡是上供朝廷的物品,都必须离开价钱高的地区而在价钱便宜的地区购买,以路程近的地区代替路程远的地区,预先报告京城仓库需要购买的物品,以便能在价钱便宜时购买贮存。保甲法,乡村人口编入户籍簿,两名男丁取一人,十家为一保,保丁都发给弓弩,教他们战斗阵法。免役法,根据百姓家庭财产多少,分别令他们出钱雇人充役,下至单丁户、女户,本来不要服役的家庭,也一概出钱,叫助役钱。市易法,允许私人向官府赊购或借贷货物钱款,以自己的田地、住宅或金帛作为抵押,出息十分之二,超过期限没有交纳的,利息之外每月另加罚金百分之二。保马法,凡是五路义勇保甲愿意养马的,每户养一匹,用牧马监现有的马给他们喂养,或是官府给买马的钱,让他们自行购买,每年检查一次马的肥瘦程度,死亡或生病的要补偿。方田法,把东、西、南、北各千步,相当于四十一顷六十六亩一百六十步作为一方,每年九月,县令、县佐分地丈量计算,检验土地肥瘠,确定这些土地的成色,分为五个等级,按照土地的等级,均定赋税数额。还有免行钱,规定京城各行各业根据获利多少,都必须交纳免行钱,给予免除行户当差。自从这些法令推行以后,全国各地争言农田水利,古代的陂塘和废弃的堤堰,都必须兴建修复。又下令平民百姓可以投递密封状,增加价钱购买坊场,又增加茶、盐的税收数额,又设置河北籴便司,在临近河流的州县广积粮食,以备粮饷运输。从此赋税聚敛越来越重,而天下骚动不安了。

    御史中丞吕诲说王安石有十大过失,神宗为此派吕诲去做地方官,王安石推荐吕公著代替吕诲任御史中丞。韩琦规劝神宗停止实行青苗法的奏疏送到朝廷,神宗感到醒悟,打算同意韩琦的意见,王安石立即要求辞职离去。司马光为神宗起草批答诏书,其中有“士大夫沸腾,百姓骚动”的话,王安石大怒,上章为自己辩护,神宗用恭敬的言语表示歉意,派吕惠卿传达旨意,韩绛又劝神宗留下王安石。王安石入朝谢恩,因而对神宗说了朝廷内外大臣、从官、台谏官、朝士互相依附勾结的情况,并且说:“陛下想用先王的正道战胜天下流于颓靡风俗的人,所以是与天下流俗相互较量轻重。流俗的这个秤锤重了,那么天下的人们就都归向流俗;陛下的这个秤锤重了,那么天下的人们就都归向陛下。秤锤与物体较量轻重的时候,虽然是重达千钧的物体,增加或减少秤锤一铢一两的重量就会使准确性发生改变。今天奸邪之人想败坏先王的正道,以此阻止陛下所做的改革。现在正是陛下和流俗的秤锤较量轻重的时候,流俗增加铢两的重量,虽然极其微小,但是天下这一秤锤,已归属于流俗了,这就是天下议论纷纷的缘故。”神宗认为是这样。于是王安石重新任职治事,韩琦的意见没有得到采纳。

    王安石与司马光一直相交甚厚,司马光根据朋友之间互相督促行善的道理,三次写信给王安石反复劝说,王安石很不高兴。神宗欲起用司马光任枢密副使,司马光还没有任职时,而王安石执政,于是这项任命就中止执行了。虽然吕公著是王安石推荐的,也因为请求罢除新法而被派出任颍州知州。御史刘述、刘琦、钱岂页、孙昌龄、王子韶、程颢、张戬、陈襄、陈荐、谢景温、杨绘、刘挚,谏官范纯仁、李常、孙觉、胡宗愈都因为与王安石意见不合,相继离开朝廷。王安石很快提升秀州推官李定任御史,知制诰宋敏求、李大临、苏颂封还任命诏令,御史林旦、薛昌朝、范育弹劾李定违背孝道,都被罢免并逐出朝廷。翰林学士范镇三次上疏议论青苗法,被罢免职务而退休。吕惠卿因父亲去世离开朝廷,王安石不知道把吕惠卿离开后的空缺委任给什么人时,得到了曾布,很信任他,信任的程度仅次于吕惠卿。

    熙宁三年(1070)十二月,王安石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第二年春天,京东路、河北路发生暴风的异常现象,百姓十分恐慌。神宗批示中书省,令省事安静以应付天变,放还这两路应募的农夫,责罚不如实反映汇报情况的监司、郡守。王安石扣住而不下达这道诏令。

    开封百姓为逃避保甲,有切掉自己手指、砍断自己手腕的人,知府韩维报告朝廷,神宗问王安石,王安石回答说“:这些事我固然还没有知道,即使有这种情况,也不足为怪。今天士大夫对于新政,尚且吵吵嚷嚷感到惊异;何况二十万户百姓,必然会有由于愚蠢而受到别人蛊惑煽动的人,怎能因为这种人而不敢有所作为?”神宗说“:听取百姓的各种意见就能取得成功,百姓的意见也不能不畏惧。”

    东明县百姓有人拦住宰相的马头控诉助役钱,王安石对神宗说:“知县贾蕃是范仲淹的女婿,喜好附和流俗,导致百姓做了这种事。”又说“:治理百姓应当知道他们的真假利弊,不可以向他们表示无原则的姑息宽容。如果放纵他们使之妄经中书省、御史台等中枢机构,击鼓拦驾,凭借人多以图侥幸,这不是治理国家的办法。”王安石强词夺理,违背常理,都像这样。

    皇帝起用韩维为御史中丞,王安石怀恨韩维以往的言论,指责韩维善于附和流俗以此否定神宗所建立的新法,这次任用因韩维的辞谢而结束。欧阳修请求退休,冯京要求朝廷挽留他,王安石说“:欧阳修依附韩琦,推崇韩琦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大臣。这样的人,在一郡就败坏一郡,在朝廷就败坏朝廷,留下他有什么用呢?”于是神宗同意欧阳修退休。富弼因为阻挠施行青苗法被解除了宰相职务,王安石说这不足以阻止奸邪小人,甚至把富弼比作为共工、鲧。灵台郎尤瑛说天气阴了很长时间,星辰失去了正常运行,应该黜退王安石,朝廷立即把尤瑛刺面发配到英州。唐穅本是因王安石的推荐而担任了谏官,只因他借请求奏对的机会极力论说了王安石的罪过,结果被贬谪而死。文彦博说市易法是与百姓争利,致使华山崩塌。王安石说:“华山的变化,仅是天意为小人而发作的。市易法的起用,是由于平民长久穷困,用它来抑制兼并,对官府有什么利益呢?”压下了文彦博的奏章,把他派出去任魏地留守。吕公著、韩维,是王安石凭借他们树立自己声誉的人;欧阳修、文彦博,是推荐王安石的人;富弼、韩琦,是曾追随王安石的人;司马光、范镇,是与自己友情甚厚的人,王安石都不遗余力地加以排斥。

    礼官讨论确立太庙中太祖神主牌位东向的位置,王安石独自决定把僖祖的神主牌位奉入祧庙,参加讨论的官员联合起来与王安石争论,没能改变他的决定。上元节的傍晚,王安石跟随圣驾骑马进入宣德门,守门卫士大声呵叱阻止,并鞭打王安石骑的马匹。王安石发怒,上章要求逮捕惩办这些卫士。御史蔡确说“:宫廷中值宿的卫士,保卫皇帝而已,宰相不在他应该下马的地方下马,卫士理所应当加以呵叱制止。”皇帝终于还是杖打卫士,斥责内侍,王安石还是愤愤不平。王韶开拓熙河成功向朝廷报告功绩,神宗因为这是王安石的建议,解下自己身佩的玉带赐给王安石。

    熙宁七年春天,全国一直干旱,饥民流离失所,皇帝忧容满面,上朝时感叹不已,想要罢除全部不好的法度。王安石说“:水旱灾害是常会发生的事,尧、汤时代也不能避免,这事不足以使陛下忧虑,不过应当治理好人为之事来应付天灾。”神宗说“:这怎么是小事,我所以感到恐惧,正是因为没能做好人为之事。现在收取免行钱太重,人们怨叹,甚至有人说出对朝廷不恭顺的话来。自亲近大臣到皇后家族,没有不说免行钱有害的。两宫太后声泪俱下,担忧京城里会发生动乱,认为天旱更加失去了人心。”王安石说“:亲近大臣不知是谁,如果两宫有这种话,那一定是向经、曹佾所干的。”冯京说“:我也听说了。”王安石说“:士大夫中不如意不得志的人都归附冯京,所以只有冯京听到这些话,我是没有听说。”监安上门郑侠上疏,把所见到的流民扶老携幼的困苦情状,画成图进献神宗,说:“旱灾是由王安石招致来的。罢免王安石,上天一定会下雨。”郑侠又因为这事被放逐到岭南。慈圣、宣仁两位太后痛哭流涕地对神宗说:“王安石扰乱了天下。”神宗也怀疑王安石,于是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任命为观文殿大学士、知江宁府,从礼部侍郎超九转而为吏部尚书。

    吕惠卿服丧期满时,王安石早晚不停地推荐他,这时,王安石奏请皇帝让吕惠卿任参知政事,又要求召韩绛代替自己。二人坚持王安石制定的成法,没有丝毫改变,当时韩绛的绰号是“传法沙门”,吕惠卿的绰号是“护法善神”。然而吕惠卿实际上是想自己掌握大权,害怕王安石重新回来当政,就乘办理郑侠案件的机会陷害王安石弟弟王安国,又兴起李士宁案件来倾覆王安石。韩绛觉察到吕惠卿的用意,秘密奏知皇帝请求召回王安石。熙宁八年二月,王安石再次被委任为宰相,他接到诏令后,立即兼程赴京。《三经义》写成,王安石加官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任命他的儿子王蚞为龙图阁直学士。王蚞推辞不就,吕惠卿劝说皇帝接受他的请求,因此王、吕间猜疑成仇更加明显。吕惠卿被蔡承禧弹劾,在家等待皇帝的处理诏令。王蚞暗示御史中丞邓绾再次弹劾吕惠卿和华亭县知县张若济共同犯法谋利事,立案审查他们,吕惠卿被派出任陈州知州。

    十月,彗星出现在东方,神宗下诏征求直言得失,以及询问政事之中不能与百姓相和谐的方面。王安石带领同朝大臣们上疏说:“晋武帝五年,彗星出现在轸宿;十年,又有孛星出现。然而晋武帝在位二十八年,与《乙巳占》所预言的日期不符合。这是因为天道遥远,先王虽然有官方占卜的预言,但他所相信的仍是人为之事。天文的变化无穷无尽,上下牵强附会,难道就没有偶然的巧合?周公、召公,怎么会欺骗成王。他们说到中宗在位的时间很长,就说‘中宗谦虚谨慎,兢兢业业,用天命约束自己,勤于治民不敢荒废政事’。他们说夏、商两朝维持很长时间时,也说是由于‘施行德政’而已。裨灶预言火灾能够应验,想用祭祀求免灾祸,国侨不听他的意见,裨灶就说‘:不采纳我的意见,郑国又将会发生火灾。’国侨没有听他的意见,郑国也没有发生火灾。有像裨灶这样的人,未免荒诞,何况今天的占卜星象之人呢?现在流传的占书,又是历代所禁止的,誊写讹误尤其不知道有多少。陛下的品德至善至美,不仅比商中宗更加贤能,而且周公、召公所说的话早已全部看过了,哪里需要蠢人、盲人再有什么陈述。我听说两宫太后因为这件事而担忧,希望陛下用我们所说的这些道理,尽力地开导劝慰。”神宗说“:听说民间极苦于新法。”王安石回答说“:冬天严寒,夏天暴雨,百姓尚且怨恨,这不用抚恤。”神宗说:“不能使冬天严寒夏天暴雨这种怨恨也没有吗?”王安石听后很不高兴,回家托病卧床,神宗安慰劝勉,王安石才上朝治理政事。他的同党出计谋说“:现在不要选取皇上历来不喜欢的人迅速提拔重用,那会使自己变轻,这时就将有窥伺君臣间隙的人。”王安石同意这个谋略。皇帝高兴王安石出来执政,听从他的一切意见。当时军队出征安南,密探得到安南的露布,说:“中国推行青苗、助役法,使平民百姓十分贫困。我国今天出兵,是要帮助拯救那里的百姓。”王安石恼怒,自己起草敕牍诋毁安南。

    华亭案久久未能成立,王蚞把它交给门客吕嘉问、练亨甫共同商议,他们取来邓绾所列举的吕惠卿的事项,夹杂在其他的皇帝下达的文书中,王安石不知道这件事。省吏到陈州把这件事告诉了吕惠卿,吕惠卿报告给皇帝,并控告王安石说“:王安石完全抛弃了自己所学的先儒教诲,崇尚纵横家的末流方法,违背君命假传号令,欺骗皇上,要挟君主。一年之间极力干了许多恶事,纵然是古代丧失志行而倒行逆施的人,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又揭发王安石在私人书信中写有“不要让皇上知道”的话。神宗把这些材料给王安石看,王安石谢辞说没有这些事,回家问王蚞,王蚞说出这些事的情况,王安石责备了他。王蚞愤怒怨恨,背上的痈疽发作而死。王安石公开宣布邓绾的罪过,说:“邓绾为我的子弟求取官职及举荐我的女婿蔡卞。”于是邓绾和练亨甫都获罪。邓绾开始是以依附王安石而做到谏官的,到王安石和吕惠卿互相倾轧时,邓绾极力帮助王安石攻击吕惠卿。神宗很厌恶王安石的所作所为,邓绾惧怕失势,多次留在皇上身边,说话无所顾忌;练亨甫邪恶不厚道,巴结奉承王蚞得到进用,这时他俩都被贬斥了。

    王安石再次任宰相后,多次托病请求离职,到儿子王蚞死去,更是悲伤得不堪承受,极力请求解除枢要职务。神宗愈加厌恶他,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任命他为镇南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宁府。第二年,改任集禧观使,封舒国公。王安石多次乞求把自己的将相大印交还朝廷。元丰二年,再次被任命为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换官特进,改封荆国公。哲宗即位,加封司空。

    元..元年,王安石去世,终年六十六岁,追赠他为太傅。绍圣年间,赐谥为“文”,配享神宗庙庭。徽宗崇宁三年,又配享文宣王庙,位次排在颜回、孟子之后,追封为舒王。钦宗时,杨时有议论,皇帝下诏停止王安石在文宣王庙配享。高宗采纳赵鼎、吕聪问的意见,停止王安石在宗庙配享,并削去他的王位封号。

    早先,王安石诠释《诗》、《书》、《周礼》,写成后,颁布到学舍,天下称为《新义》。晚年居住在金陵,又撰写《字说》,书中多有穿凿附会之处。他的学说混合入佛经、老庄的思想。当时学习的人,没有人敢于不传授学习他的《新义》和《字说》的,主考官只用它为标准来录取考生,士人不得自立新说,先儒解释经书的著作,一切废除不用。废黜《春秋》这部书,不把它列在学舍里,甚至戏弄地看作是“断简残篇的朝廷公报”。

    王安石还没有显贵时就已经名震京师。他不好奢华,自称是最为节俭,有时衣服脏了也不换,脸上脏了也不洗,人们都认为他这样很贤达。蜀人苏洵则说:“这是不近人情的做法。像这种人很少有不奸慝大恶的。”并作了《辨奸论》文以讥刺他,说他和王衍、卢杞是一类人。

    王安石性格倔犟,遇事不论对错,非常自信,他决定了的事就从不改变。至如讨论变法之事,王安石与朝中大臣争辩得不可开交。他引经据典,大发议论,动辄数百言,大家都驳不倒他。他甚至说“:天变不足畏,祖宗不可学,人言不可怕。”他执政期间,几乎把内外老臣都罢免完了,而大多提拔一些轻浮的有点小聪明的年轻人。很久以后,因全国发生大旱灾而被罢黜,自第二次复出为相后一年多又被罢免,此后,终神宗之世再没有被召用,他执政共长达八年之久。其子王蚞。

    王安礼传

    王安礼字和甫,是王安石的弟弟。很年轻的时候即中进士,受到河东唐介的征召。熙宁年间,..延路修筑口罗兀城,河东路派四万民工运粮饷,宣抚使韩绛要求让这些人去助战,将领吕公弼也准备听从安排。王安礼则反对这样做,他说“:这些民工都不懂打仗,如果强迫他们去,那么他们不被敌人杀死,也要被冻死、饿死,因此得赶快停止这种举动。”吕公弼听从了王安礼的话,将民工都带了回来,而其他各路助战的民工都全军覆没了。吕公弼握着王安礼的手说“:四万民工得以安全返回,这决不是偶然的。如果真有什么阴德,那一定有你一份功劳啊。”

    开始,韩绛想垄断封赏,他所上报的立功行赏情况大多失实,吕公弼向皇上奏报了此事。皇上诏令就在河东路讨论立功行赏之事,吕公弼接受这件事。王安礼说“:宣抚使是以宰相身份节制各道的,允许他便宜行事,他如果封赏有什么不妥的话,人们是会非难他的。你是一名地方官员,怎么能够超出职权范围越级上报论功状呢?”吕公弼听后遂推却了这桩事。吕公弼向朝廷推荐王安礼,神宗召王安礼应对后,想马上任用他。这时是王安石执政,他即推辞了,被任为著作郎、崇文院校书。有一天神宗遇见他,命他坐下,有关官员说八品官没有赐座的,皇上即特别地赐给他座。迁任直集贤院,出任知润州、湖州,又召回任开封府判官。曾与开封府尹一起向皇上奏事,奏事完后,皇上单独留下王安礼,向他询问一些国家大事,对他的意见,皇上很赏识,并加以采纳。入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

    苏轼因作诗讽刺新法下御史狱,情势很危急,没有人敢救他。王安礼则坦然地说“:自古以来胸怀大度的君主,是不会因别人的言语有什么不当而治他的罪的。苏轼以他的才干自发奋起,认为爵位可以很快得到,而现在却仍然这样碌碌无为,他的心中不能没有抱怨。今天如果按理治他的罪,我担心以后人们会说陛下不能容纳人哪。”神宗说“:我本来就不会深责他,现在既然你为他求情,我就宽赦他。你出去之后,不要把这事说出去了,苏轼刚引起众人的怨恨,我恐怕有人会拿这件事来害你。”李定、张..都要王安礼不要解救苏轼,王安礼没有答应,因此苏轼只受到轻微的处罚。

    王安礼进升知制诰。天上彗星出现,皇上下诏征求大家直言政事之得失。王安礼上疏说:“人间有失误,天象就会相应地反映出来。陛下有仁爱之心,但下面的人并不太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我想主要是您左右的大臣没有能够尽忠尽责,甚至有奸邪小人。您所认为是忠臣的人实际上不忠,认为是不贤良的人却是贤臣,乘机谋利的都殚精竭力去谋取私利了,这样就足以破坏天地之阴阳而引起星象的变化。望陛下好好地考察一下身边亲近的人,堵塞奸邪小人投机钻营的路。至于用祭祀、祈祷上天,或者改革变更一下过去的政策措施等办法,恐怕是无法应付上天的。”皇上看完他的奏疏后连连赞叹,对他说:“王王圭想要你一一陈述上来,我也曾认为不应当阻隔人们的言论,而使自己蒙蔽自己。现在我仍然犯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错误,你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发现你,就是这样的。从后你应当主动地多多进言。”

    以翰林学士身份知开封府,在职位上,他雷厉风行,只要有事他马上处理,从不拖拉。他的前任审理得不十分妥当的案子,以及立案后没有处理的案子很多,牵涉到几万人。王安礼接手处理,不到三个月,三狱院以及畿、赤县十九个邑的囚室都空了。审理案件的情况公布于府衙门前,辽的使者从府衙前经过看到了,对王安礼夸奖不已。皇上听后高兴地说道“:春秋时秦国的内史廖从容地祭祀,破坏了由余的阴谋。现在安礼勤勉治政,使邻国震动,这与古人相比都毫不逊色。”于是特别提升了王安礼一级。

    皇上多次死去皇子,太史说民间墓地隔京城太近了,所以不利于皇朝的后代,诏令他们将墓地都改迁,计有数十万座,群情汹汹,对此很不满。王安礼上奏说“:文王占卜说要传世三十年,他治政首先就是掩埋路边的尸骨,而没有听说他为了利其后代而要迁移百姓墓地的事。”皇上即诏令停止搬迁。

    巡视的人接连收到几封状告有人图谋不轨的匿名信,牵涉到一百多家。皇上将匿名信交给王安礼去办理,说:“尽快处理这件事。”王安礼对照那些信,发现它们所指的都大致相同,只有最后一封信加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姓薛的。看到这里,他笑道:“我清楚了。”王安礼把姓薛的召来问道“:难道有人对你很不满吗?”那人回答说:“有人拿笔来要我买,我拒绝了。他去的时候很不高兴,好像是怀恨在心的样子。”王安礼下令逮捕了这个人,经审问后知道果然是他写的匿名信,于是将他斩首示众,而没有抓一个他所告发的人。此事之后,京师的人都认为王安礼非常神明。

    皇族有一个叫令马非的人,用数十万钱买了一个妾,过了很久又把那个妾赶回去了,并要官府帮他追回原来的钱。王安礼审视了那个妾,发现她的面部被火烧伤了,于是上奏说:“这个妾之所以值数十万钱,是因为她当初很有姿色。现在她被火烧伤了,就再也卖不出去了,这与施行炮烙的刑法有什么分别。现在不仅不能帮令马非追回原来的钱,反而还要加罚他,作为对他的警戒。”皇上诏令按他的意思办,扣掉令马非的俸禄。

    后宫所用的油帘子,在当初与作坊主谈好要管三年,三年内如果损坏了就要还钱。结果这些油帘子才用了一年就坏了。宫中宦官拿着这些帘子到官府,要官府督促作坊主履行原来的诺言,语气非常傲慢。王安礼说“:难道这些油帘子不是用得不是地方,而被风雨搞坏了的吗?如果都这样,那造油帘子的人再也收不到钱了。你们原来的契约不能再用了。”最后王安礼硬是没有帮他们追还油帘子的钱。从此宗室、宫中的人都很忌惮他了。

    元丰四年(1081),分建三省,设立执政,王安礼被拜为中大夫、尚书右丞。后转为左丞。宋朝兴兵讨伐夏国,泾原承受梁同上奏“:转运使叶康直所运送的粮饷已经腐坏了,不能吃。”皇上大怒,说:“高价买入粮食,还要花钱运那么远,却完全腐坏不能吃,这是白白浪费民力,叶康直应当斩首。”王安礼说“:这都只是梁同一个人的话,我怀疑未必是真的,应当仔细调查一下。”于是派判官张大宁与梁同检查所运到的粮饷,同时把叶康直抓起来等待检查的结果。最后,经过检查发现可以食用的米有十之八九,皇上这才释怀,赦免了叶康直。

    这时,朝廷军队讨伐夏国不顺利,李宪想再举兵攻打。神宗就此事征求大臣的意见,王王圭说:“过去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军用不够,朝廷现在拿出五百万缗钱钞以供应军队,这完全够了。”王安礼说:“纸钞不能吃,必须把它换成铁钱,铁钱又必须换成粮食才能吃。从现在到出征的日期只有两个月,这怎么来得及呢。”神宗说“:李宪说这都准备好了,他们宦官都能办到,你们难道不能吗?唐朝平定淮蔡时,只有裴度的意见与皇上一样。现在这些主张不出自于你们这些大臣,而出自于宦官,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王安礼说:“唐代之淮西只是三个州,平定时有裴度出谋划策,李光颜、李訫带兵,而还要招集全国的兵力,历经数年才平定。现在夏国疆域之大不是淮蔡可以比的,李宪的才干不能和裴度比,带兵的将领也没有李光颜、李訫那样的干将,如果硬是要发兵去打的话,恐怕不会完全如您的愿。”听了王安礼的话后,神宗才醒悟过来,停止了举兵。后来皇上想任李宪为节度使,王安礼又认为不行。

    御史中丞舒..上奏诋毁执政,并说:“尚书省没有建立好文件档案,应当治有关官吏的罪。”王安礼以御史台的文件档案为准,对照检查尚书省的,结果两者相同,于是将舒..这次妄上奏章的事以及其他的事一并列举弹劾,舒..被罢官。徐禧计议边防之事,王安礼说:“徐禧志大才疏,以后一定会误国。”等到徐禧在 永乐城战败的消息传到宫中后,皇上说:“王安礼常常劝我不要用兵,少置监狱,大多都是对的。”

    过了很久,御史张汝贤上书弹劾王安礼,王安礼被贬出,以端明殿学士身份知江宁府,张汝贤也被罢免。元..年间,加王安礼资政殿学士衔,历知扬、青、蔡三州。又被御史弹劾,失掉学士衔,移任知舒州。绍圣初年,恢复原职,知永兴军。绍圣二年(1095),知太原府。得风寒病,四肢麻木不能行走,只得卧床办公,但下面的人都不敢欺瞒他。去世时,六十二岁。赠他为右银青光禄大夫。王安礼仪表不凡,很有气度,议事辩论,常以儒家正统自居,却又有不切实际和保守之处,所以多次受到别人的指责。

    王安国传

    王安国,字平甫,是王安礼的弟弟。幼小时即非常聪明,悟性极高,没有上过学,而作文赋词自然天成。十二岁时,将他所作的诗、铭文、文论、词赋数十篇拿给别人看,多为警世拔俗之语,于是以善写文章著称于世,士大夫们都对他交口称赞。对于书他无所不通,多次赴考进士,又赴考茂才,有关官员考察他所写的文章后把他列为第一名,因母亲去世,没有任用。此后他在母亲墓旁结庐服丧三年。

    熙宁初年,韩绛看中他的才华而举荐他,赐进士及第,任命他为西京国子教授。任期满,回到京师,皇上因王安石的缘故,特赐王安国对答。皇帝说:“你学贯古今,那么你认为汉文帝凭什么能够做皇帝?”王安国回答说“:三代以来还没有像他那样有才能的人。”皇上说“:不过遗憾的是他的才能不能立法改制啊。”王安国回答说“:汉文帝自以代王身份入主未央宫以来,呼吸之间就将判乱平定,恐怕没有才能的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至于采纳贾谊的意见,礼节地对待群臣,专门以德教化民众,国家因礼义而振兴,几乎使刑法废置不用,则文帝的才能又高人一等了。”皇上问:“王猛辅佐苻坚,凭区区小国而能令行禁止,现在我凭如此广阔的天下,却没有人真正供我使用,这是什么原因呢?”王安国回答说“:王猛教给苻坚用严刑峻法来统治国家,大肆杀戮,致使前秦的统治不能长久,现在一定也有奸诈、刻薄的小人以此来误导陛下。如果陛下能效法尧、舜、三代,那谁不拥护呢?”皇上又问:“你的兄长执政,外面的看法怎么样?”王安国说“:认为不能知人善任,聚敛太急了。”皇上听后沉默不语,很不高兴,从此对王安国没有再恩加提拔,只是授任崇文院校书,后改任秘阁校理。王安国曾就新法之事劝谏王安石,又指责曾布误了他的哥哥,也非常讨厌吕惠卿的奸诈。

    以前,王安国任教西京时,沉溺于声色之中。王安石时任宰相,于是写信劝戒王安国说“:你不应该沉溺于声色。”王安国复信说“:也希望兄长你远离佞人。”吕惠卿由是对他怀恨在心。等到王安石被罢免宰相,吕惠卿即借郑侠之事陷害王安国,罢免了他的官职,并把他放归家乡。皇上下诏谕示王安石,王安石面对使者怆然泪下。不久恢复了王安国的官职,然而诏令下达时王安国已死了。当时他年仅四十七岁。

    蒲宗孟传

    蒲宗孟,字传正,阆州新井人。中进士第,调任夔州观察推官。治平年间,发生水灾地震,蒲宗孟上书,斥责大臣及宫禁、宦寺。熙宁元年(1068),改任著作佐郎。宋神宗看见他的名字,说:“是那个曾经上书谈水灾地震的人哪!”又召试学士院,用为馆阁校勘、检正中书户房兼修条例,进升为集贤校理。

    当时三司下面新设置了提举账司官,这个官职俸禄优厚,地位关键,很多人都想得到。主管其事的执政将候选人名单上报皇上,神宗诏令将这个位置给了蒲宗孟。皇上派他察访荆湖两路,他上奏免去了辰、沅二州的役钱以及湖南的丁赋,偏远之地的人都很信赖他。吕惠卿制定手实法,但仍然允许受灾损失过半的地区可以不实施手实法。宗孟说“:百姓自己申报其家中之财产多少,官府为其登记注册,这样可以搞清楚长期以来混淆不清的地产而达到平均百姓劳役的目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法令。但却又规定受灾损失过半的可以不参与手实法的实施。我认为让百姓自己申报物产,这开始对他们就比较优厚,无所扰乱,又何必硬要等到丰收年月呢?希望皇上诏令有关官员,无论丰年或是灾年都要大力施行手实法。”皇上听从了他的意见,从此老百姓的负担就更加重了。

    不久,同修起居注、直舍人院、知制诰。皇上又称赞他精通历史,很有史才,于是命他同修两朝国史,为翰林学士兼侍读。按照过去的规定,学士在服饰上只佩金带,宗孟为翰林学士后入朝感谢皇上的恩典时,皇上说:“学士之职位清淡而接近皇位,非其他官职可以比拟,但宫廷礼仪官员却未多加注意,在服饰方面都没有搞得很好。”于是准许他佩鱼袋,并以此为令,以后皆同此。枢密都承旨张诚一参与书局之事,颇为骄横,常以皇上之旨令要挟、胁迫朝廷官员。蒲宗孟拿张诚一所传之旨令到皇上面前对质,结果都不是那样,而往往是他借皇上之名假传的,因此蒲宗孟即叩头于皇帝前,一一陈述张诚一之罪状。皇上发觉蒲宗孟为人刚正不阿,想给以重用,即拜他为尚书左丞。

    皇上在与朝中大臣谈话时,曾发出国无人才之感叹,蒲宗孟遂起而答道:“国家之人才多半被司马光之异端邪说影响坏了。”皇上沉默不语,紧盯着蒲宗孟,过了好久才说:“蒲宗孟却是没有受司马光的影响。不说别的,只就辞去枢密使之事而言,我从即位以来,还只看到他一个人这样做;至于其他的人,就算是强迫他调离,也不肯离开。”蒲宗孟听后,诚惶诚恐,觉得无地自容。仅仅过了一年,御史上书指责他沉溺于酒色以及建造府第超过了规定,即被罢知汝州。又过了一年,加升为资政殿学士,徙任亳、杭、郓三州。

    郓州在梁山泺之间,历来都是盗贼出没之地。蒲宗孟到任后,即大加治理,就算犯了小偷这样轻微的罪行,也要挑断他的脚筋。这样盗贼虽然逐渐减少了,而所杀的人却也多得不可胜计。当他刚迁任河中时,御史即弹劾他施行刑法过于残酷,因此他被罢知虢州。次年,恢复其职,仍知河中。又徙任永兴军、大名府。蒲宗孟厌烦了频繁的易地调任,非常苦闷,因此请求再到河中任职。死时,终年六十六岁。

    蒲宗孟性格严肃而崇尚奢侈,聚集了大量钱财,每天早晨要宰杀十头羊、十头猪,在房间里点燃三百支蜡烛。有人劝他节省一点,他非常不高兴,大怒道:“你是想让我坐在黑暗之中忍受饥饿吗?”他每天要进行很多种盥洗,分别有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等等。每次都要几个婢女服侍,洗一次澡要用五斛澡汤。至于其他方面的享受就更是穷奢极侈了。蒲宗孟曾经写信给苏轼说“:我晚年学道很有收获。”苏轼则回信说道:“听说你的收获还很不小,但有二件事我不能不劝告你:一是仁慈,二是节俭。”这是针对蒲宗孟的过失而言的。

    蔡挺传

    蔡挺字子政,宋城人。中进士,调任虔州推官。任期满,因其父亲希言该当调往蜀州任职,蔡挺请求代替其父前往蜀,故授他为陵州团练推官。王尧臣任陕西安抚使,任命蔡挺为主管机宜文件的管勾文字。富弼出使辽国,上奏请求让蔡挺随从前往。到达雄州时,因与辽国的盟约有所改变,富弼即派蔡挺回朝禀告。仁宗想了解契丹的情况,召蔡挺于便殿询问,蔡挺当时还在为父亲服丧,遂听任他着孝服入殿。

    范仲淹任陕西、河东宣抚使,上奏请任蔡挺为泾州通判,又徙任..州。河北盗贼极多,朝廷慎重选择各郡守人选,以蔡挺任博州知州。蔡挺到任后,饬令所属各县建立严格的保伍制度。蔡挺抓获了几名寄居当地的盗贼,不再追究他们过去的罪行,然后将他们补为属吏,让他们也来参加纠察盗贼,一有情况即赶紧汇报。此后,盗贼只要一出来活动就马上会被抓获。均衡博平、聊城二县税收,每年增加税收巨万。三司将他的方法在各地施行,大都增加了赋税。

    任开封府推官、提点府界公事。主管六漯河的修整,他采纳李仲昌的意见,堵塞黄河商胡北流,引水入于六漯河。一天夜里,大坝决口,不计其数的兵士、役夫及各种设施被水冲走。因此之故,蔡挺被降职知滁州,有人认为对他的处罚太轻了,于是他又被削减俸禄,夺去官职。

    过了几年,朝廷又开始起用他知安南军,提点江西刑狱,提举虔州盐。从大庾岭南下至广州,路途遥远荒凉,沿边没有什么居民,往返都没有什么荫蔽之处。蔡挺之兄蔡抗当时为广东转运使,于是他俩策划,让百姓在沿路两边种植松树,以便于赶路的人休息。江、闽二地的盐贼成百上千,成为各州县一大祸害。蔡挺即谕示盐贼,限制他们在一定时期内都缴出器甲,即免除他们的罪行,最后获得数以万计的兵器。官盐质量差而价格贵,盐贼的盐质量好而价格低,所以私自贩盐的人日益增多。于是蔡挺选派僚吏到淮地转输新盐,首先言明奖赏。在转输的新盐售出后,用官盐价与私盐价之间的差额来兑付奖赏,从此私自贩盐的贼党破散,积弊得以根除,每年增加了卖盐的钱四十万。

    改任陕西转运副使,进升直龙图阁、知庆州,遂上书陈论战事攻守之大计。夏国人大举入边,蔡挺组织所有的边境民户入保联防,并戒令各砦不要出战。谅祚亲自率领数万军队进攻大顺,蔡挺估计大顺城墙坚固不易攻破,而柔远城墙不牢固,因此急派总管张玉率领精锐部队前去驻守。首先将铁蒺藜布置在大顺城旁边的水中,敌人的骑兵渡河时多被刺倒,他们大为惊讶,说水中有神在守护。过了三天,敌人都没有攻下城池,谅祚即督促其部队决战。蔡挺将手持强弩的弓箭手埋伏在城壕外,用箭射伤了谅祚,敌人不得已而退却。敌人转攻柔远,张玉率兵夜袭敌营,夏人惊慌失措,溃不成军,大败而去。环州的“熟羌”思顺带领全族投奔谅祚,作为向导。蔡挺得知此事后,即到处宣扬说思顺将要回来,并派人修好了他们的旧房舍,又派军队出城做出迎接的样子。谅祚果然怀疑思顺投奔他的诚意,将他毒死了。蔡挺在马练平修筑城墙为荔原堡,分遣三千羌人坚守。

    神宗即位,加蔡挺天章阁待制、知渭州。他下令所有在籍的禁兵都必须归队,任何人不得隐瞒。建勤武堂,一天训导一次,军队的编制、组织及作战时的攻守之法都十分健全。另外在军队中选拔了一批精兵,遇有特殊情况,则将他们抽调出来,单独编成一队。军队的士兵常常是甲胄武器不离身,常备不懈,就像敌人来侵犯而时刻准备整装上阵一样。又将义勇兵分为五番,每番三千人,参照正规军队进行的秋季和春季的驻防,每年八月和正月二次集结,每次集结四十五天,而后散去,这样每年就节省钱粮等十三万多。清理出边境没有开发的土地和冒耕的田一千八百顷,将这些田招募人来佃种,以充实边境储备。取边民阑市蕃部田八千顷,以田中之收入供给弓箭手之用。又在定戎军修筑熙宁砦,开拓土地二千顷,招募三千士卒耕种守备。

    据谍报人员告知,夏人集结于胡卢河。蔡挺出兵奇袭敌营,夏人溃败。又派军队分成几路跟踪追击,大肆扫荡敌部族。进升为右谏议大夫,赐金帛二千。夏人又侵犯各砦,环庆的军队无力抵御,蔡挺派遣张玉率领万余兵力前往,解除了环庆的危困。庆州军队发生兵变,蔡挺也派兵将其平息了,因而进升龙图阁直学士。大批精兵须迁徙营地,他们都不愿迁徙,想作乱,城里为之震动。蔡挺处斩了十九个作乱之首恶者,终于平息了叛乱,将他们迁徙到了新的营地。蕃部发生饥荒,将田抵押给弓箭手,过期则为弓箭手所有。蔡挺则将官府的钱贷给他们,每年利息为十分之一,后来此法逐渐变成少数民族、汉族之青苗、助役法。蔡挺又按照自己的设计制造了渡河大索以及兵器镰枪,都派上了用场。

    熙宁五年(1072),拜枢密副使。皇上询问蔡挺在泾原练兵的方法,并召各将领在崇政殿加以考察,觉得他的练兵方法很好,于是将他的练兵之法传达到各郡,作为各郡练兵的方法。河州人景思立战死,皇上于天章阁询问执政何人可以代替,蔡挺上前请命。皇上说:“这是件小事,没有必要来烦劳你。河朔形势吃紧,你应当到那里去。”契丹对云中之地提出异议,蔡挺请撤去沿边境一线的戍守部队,以向契丹表示无意于战事,接着又上书请将蕃兵、弓箭手、禁兵等混合编制,设置三十七将,皇上都采纳了他的意见。

    熙宁七年(1074)冬,在殿中奏事,因病突发而倒在地上,后来皇上还亲自去慰问他,并赐给他药。罢为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元丰二年(1079)死,时年六十六岁。死后,皇上赠他为工部尚书,谥号“敏肃”。

    蔡挺诡谲而多智谋,城府很深,人们很难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当初为富弼、范仲淹的幕客时,曾多次将他们的秘密泄露给吕夷简。在渭州时间久了,觉得有点郁郁不乐,落寞无聊,于是寄情于词曲,发出“玉关人老”的感叹。皇上派宦官为使者前往渭州,蔡挺则将自己的心思让优伶唱给中使听,以便中使将他的意思告诉皇上。神宗知道后,非常哀怜他,这样才有拜他为枢密之举。

    王韶传

    王韶字子纯,江州德安人。中进士,调任新安主簿、建昌军司理参军。考试制科不中,即游历陕西,采访边境之风土民情。

    熙宁元年(1068),入朝将《平戎策》三篇进呈皇上,其大意认为:“西夏可以攻取。要想攻取西夏,应当先收复河、湟二州之地,这样夏人就有腹背受敌之忧。夏人近年攻打青唐,未能攻下,万一攻打下来,它必定会挥兵南下,大肆掠夺秦、渭二州,牧马于兰、会之地,切断古渭交通,征服南山的落后的羌人,西面构筑武胜城,时常派兵骚扰洮、河,那么陇、蜀各郡就都会受到威胁,瞎征兄弟他们能自保吗?就目前情况来看,口角氏子孙中,只有董毡稍能自立,瞎征、欺巴温等人,他们的势力范围都不超过一二百里,这么弱的势力能与西夏人抗衡吗?武威以南到洮、河、兰、鄯,都是过去汉代所辖的郡县,所谓湟中、浩..、大小榆、木包罕等地,土地肥沃,很适合羌人各部生存。所幸的是现在各羌分裂,互不统属,正好将他们割裂开来,各个击破。一旦各部都臣服了,口角氏敢不归顺吗?口角氏归顺了,那么河西李氏就成为我掌中之物了。再说口角氏子孙中,瞎征的势力相对来说比较大,羌人各部都畏惧他,如果招抚他后,让他驻扎在武胜或者渭源城,以纠合宗党,统治部族,习用汉人之法,到那时夏人虽然强大,而不为我统治的也不过只有延州李士彬、环州慕恩罢了。如此行事,则对大宋有肘腋之助,而又可以使夏人各部相互孤立,不能连结在一起,这应当算是上策了。”神宗对他的话很感兴趣,召他询问具体方略,并任他管干秦凤经略司机宜文字。

    蕃部的俞龙珂在青唐一带势力最大,渭源的羌人与夏人他都想加以节制。各将帅议论先对俞龙珂进行讨伐。王韶因为纠察边境之事,带领数骑直到俞龙珂的帐中,给他分析其成败胜负,当晚又留宿在那里。第二天早晨,羌人、夏人都派遣他们的一些重要首领随王韶东去了。很久以后,龙珂率领其部属十二万多人臣服大宋,这就是所说的包顺。

    王韶又说:“渭源到秦州一带,良田弃置无人耕种的有上万顷。希望设置市易司,以求商贾之利,将经商所得拿来治理农田。”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改任著作佐郎,仍命王韶提举。经略使李师中说“:王韶这样做是想侵占边境的弓箭手的田地,他又打算将市易司移到古渭,我担心秦州的麻烦事只怕会越来越多了,会搞得得不偿失。”王安石支持王韶的意见,为此罢免了李师中,其职位让窦舜卿代替,并且派李若愚对此事进行调查。李若愚到后,问王韶他所说的荒弃不耕的农田在哪里,王韶无言以对。舜卿仔细地检查,只发现了一顷田,这还是此地的主人被诉讼而没收的,后来又归还了。若愚上奏皇上说王韶所谓的荒田是谎报的,为此王安石又罢免了舜卿而任命韩缜。韩缜于是附会王韶,说他奏报的是事实,师中、舜卿都被贬谪,而王韶则升为太子中允、秘阁校理。后来将领郭逵上奏说王韶偷偷地贷市易钱,王安石认为他所说的证据不足,将他调任到泾原去了。

    神宗志在收复河、陇,于是修筑古渭城,组建通远军,以王韶知军事。熙宁五年七月,派兵至渭源堡和乞神平,击败了蒙罗角、抹耳水巴等族。开始,羌人据守险要之地,一些将领打算将部队布置在空旷的平地,王韶说:“敌人如果不离开险要之地,我们只有徒劳而归。现在既然已涉入险要之地,就应当占领它,使它为我所有。”于是带领部队直趋抹邦山,与敌军对垒,并下令说:“谁要敢说退兵,就将他斩首。”敌军居高临下攻击,宋朝军队稍受挫败。王韶这时亲自披挂上阵,指挥部队反攻,羌人大败,他们将营房帐篷焚烧后撤退了,洮西大为震动。这时瞎征带兵渡洮河来援救,被击散的敌军又集结起来。王韶戒令部下将领由竹牛岭路出动,虚张声势,以牵制敌人,而暗地里让部队攻打武胜,与瞎征一首领瞎药等部相遇,双方激战,宋朝军队大败瞎药等部,遂进驻武胜,建为镇洮军。进升王韶为右正言、集贤殿修撰。接着又击走瞎征,降其部落二万人。更镇洮之名为熙州,划熙、河、洮、岷、通远为一路,王韶以龙图阁待制知熙州。

    熙宁六年三月,王韶攻取河州,升迁为枢密直学士。原已归降的羌人又叛乱,王韶回军攻打。瞎征让叛乱的羌人据守河州,王韶进军攻下诃诺木藏城,穿越露骨山,向南进入洮州境内。洮州境内道路崎岖狭窄,部队只好弃马徒步而行。瞎征令其部下留守河州,而亲自带兵尾随官军,王韶奋力激战打败了瞎征,收复了河州。接着攻下宕、岷二州,叠、洮二州的羌人首领于是都开城投降。部队转战五十四天,跋涉一千八百多里,拿下五个州,杀敌数千人,缴获牛、羊、马数以万计。进升为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熙宁七年,回京入朝,又加封资政殿学士,赐府第崇仁坊。

    王韶返回到达兴平时,听说景思立败于踏白城,敌人包围了河州,于是他又日夜兼程赶至熙州。熙州正加紧设防,他命令撤防。又从熙州挑选了二万兵力,以解河州之围。召集各部将领讨论怎样解围,都认为要直赴河州。王韶说:“敌人之所以围城,是因为他们有外援。现在他们知道我们要去直接解救河州,一定会埋下伏兵等着我们。而且他们刚刚打了胜仗,士气高昂,因此不能直接与他们交锋,而应当出其不意,去攻打他们仗以依靠的外援,这就是所谓‘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故王韶挥师直扑定羌城,攻破结河族,切断了夏国的交通。又进逼宁河,分兵几路进入南山。瞎征知道外援已绝,遂撤兵而去。

    当初景思立兵败时,羌人之气焰又高涨起来,朝廷有的大臣议论要放弃熙河,神宗为之也寝食不安,多次诏令王韶须稳住,不要轻易出战。至此羌人大败,神宗欣喜万分。王韶返回熙州,指挥部队沿西山绕出踏白城后,焚烧敌人八千帐,瞎征投降,并被押送京城。拜王韶观文殿学士、礼部侍郎。资政殿学士、观文殿学士之衔被授给未尝执政的人,即是从王韶开始的。因其功劳很大,皇上特授给他的兄弟及两个儿子官职,前前后后共赐给他八千匹绢。没过多久,召他入京,拜为枢密副使。

    熙河虽然名义上是一个路,而实际上没有什么租赋收入,军粮的供给全都要依靠其他的道。转运判官马王咸找了一些官吏问其具体缘故,王韶于是很不满,想罢免马王咸,因王安石庇护马王咸,才未能如意,他也因此与王安石产生了矛盾。王韶多次以母亲年迈为由,上书请求辞官回家,皇上即让王安石极力挽留他。

    安南之役,王韶说:“决里、广源的建置,我以为乃是贪图虚名而忘记了实际上所带来的损害,当朝执政还认为我在进行讥讽。当举事之初,我据理力争,想节用民力,节省财政开支,但各位官员都不愿听,以至于拿熙河之事来指责我。我本来的意思是不想使朝廷受到损失而可以到伊吾卢甘,所以最初就不想将熙河作路,河、岷作州。现在我与大家的意见不同,如果还不引退,一定不会为大家容纳。”王韶本是带兵驻守、开发边境的武将,这时刚一跻身于政坛,就将屡用兵事、劳力费财的错误归于朝廷,神宗很不高兴,所以将他贬去知洪州。王韵因在谢恩表上颇多怨言,又被降职知鄂州。元丰二年,复其原职,仍然知洪州。元丰四年,因生毒疮疽而死,时年五十二岁。赠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谥号曰“襄敏”。

    王韶自小就没有了父亲,是一个孤儿。他非常善于用兵,极有谋略。每当带兵出去作战,他都事先把部下各将领召集起来,告诉他的作战计划,然后再也不过问了,而每次战斗都能取胜。有一次夜晚,他在帅部帐中睡觉,部队前锋与敌人发生遭遇,双方发生激战,箭石如雨,杀声震天,军部那些侍者都颤抖不已,而王韶仍安然酣睡。在鄂州任上,设宴待客,当家中姬妾奏乐给客人听时,客人张缋酒醉后拉着一位姬妾想拥抱她,姬妾痛哭流涕,将此事告诉了王韶。王韶慢悠悠地说:“我叫你们出来,就是要你们让客人高兴,怎么能够这样,让客人扫兴呢?”于是用大杯罚姬妾喝酒,他自己仍然谈笑风生,好像没发生这事一样,人们都佩服他有涵养,有肚量。王韶所结交的朋友多是楚人,他们都依附王韶以求仕途。王韶将他们分别荐给手下的将领,这些人中有的残杀已经臣服的羌人中的老人弱者,将首级献上以邀功。王韶晚年言语失常,像得了癫狂病。生毒疮以后,毒疮溃烂,甚至可以看见五脏六腑,这大概是杀人太多的征象吧。他有十个儿子,其中以王厚、王肕最突出。

    王厚传

    王厚字处道。小的时候即随父亲居于军中,因此对羌人的情况非常熟悉,累官至通直郎。元..年间,皇上决定放弃河、湟二地。王厚上疏极力劝阻,认为不能放弃,并且亲自到政事堂陈述,他的意见没有被采纳。绍圣年间,用荐者换礼宾副使、干当熙河公事。

    正好遇上羌族首领瞎征、陇拶争权,河州守将王赡与王厚一起上书请出兵收复失地。元符元年六月,率兵出塞。七月,攻下邈川,降服了瞎征。九月,兵临青唐,陇拶投降,于是收复湟、鄯。皇上下诏赐陇拶姓名叫赵怀德,进升王厚为东上..门副使、知湟州。不久羌族的其他部落叛乱,聚合兵力攻打王厚,王厚力不能敌。朝廷估计湟、鄯二州难以守住,遂将这二个州给赵怀德了,并贬王厚为右内府率,又贬为贺州别驾。

    崇宁初年,蔡京又开启边关,恢复了王厚以前的职位俸禄,这时羌人多罗巴拥戴怀德的弟弟溪赊罗撒出来,谋划复国。怀德很害怕,逃到黄河以南,但仍被各部落抓获,挟持他以统率各部。朝廷担心羌族各部会受煽动而纠合在一起,遂任王厚为洮西安抚使,以安抚洮西,又派遣内客省使童贯与他一同前往。多罗巴知道朝廷军队即将到达的情况后,即纠集各部以对抗。王厚对外宣扬将军队驻扎下来,却暗地里命令部队前进,这样羌人警戒逐渐松懈,于是王厚与偏将高永年分兵两路前进。多罗巴的三个儿子带领数万人分别据守住险要之地,王厚领兵进击,破关斩将,将他的二个儿子杀了,只有小儿子阿蒙被乱箭射中而逃走了。其小儿子阿蒙在逃跑途中遇上了多罗巴,接着二人一起逃遁。于是攻下了湟州。王厚也因战功卓著而进升威州团练使、熙河经略安抚。

    崇宁三年四月,王厚率领大军进驻湟州,命令高永年带领左军沿宗水北上,别将张诫带右军出宗谷往南,他自己则带中军前往绥远,计划在宗哥川会合。羌人则将军队布置在濒临宗水,倚靠北山的地方,溪赊罗撒筑黄屋,树大旗,在高处指挥军队进攻。敌人望见王厚中军的旗号,遂争相攻来。王厚麾下的游骑登山攻击敌人的背后,他自己亲自率领手持强弩的弓箭手从正面迎击敌人,最后羌人大败而逃。右军渡水攻击,当时大风从东南方面刮来,吹起的沙粒遮住了敌人的眼睛,敌人看不见,又大败而逃。在这场战斗中,右军斩敌首四千三百多,俘获三千余人。罗撒仅一个人骑马逃脱,他的母亲龟兹公主与各敌首领打开鄯州城投降。王厚估计罗撒必定会逃到青唐,打算连夜追赶,童贯认为来不及了,于是停止了追赶。等后来军队到达青唐后,才知罗撒在青唐留宿了一个晚上才走,为此童贯后悔不已。王厚率大军前往廓州,羌人首领落施军令结带领部众归降,宋朝大军进驻廓州。破格提拔王厚为武胜军节度观察留后。

    次年,罗撒又带兵来犯,高永年战死,原来已经归降的羌人焚烧了大通河桥,又响应罗撒而叛乱,边境大震,烽火再起。王厚因逗留延误军机,被降为郢州防御使。不久,赵怀德想降顺大宋,却又犹豫不决,王厚写信劝说他,使他终于归降,于是恢复了王厚原来的官职。入朝,任职提举醴泉观。死去,赠为宁远军节度使,谥号曰“庄敏”。

    薛向传

    薛向,字师正。以祖荫任太庙斋郎,又为永寿主簿,权京兆户曹。有一个胡商带了二箧银子,又拿出了枢密使王德用的信,说是给他弟弟的。薛向当时正好监税,对这事感到怀疑,说“:哪里有大臣要寄家书而委托胡人的呢?”遂把胡商抓起来审讯,果然是假的。

    任..州司法参军。夏人反叛,秦州修筑城垒以御敌,这时侍御史陈洎巡察边境,薛向找到陈洎,向他面陈了修城的三大害处,说:“现在大肆修城筑垒,官吏带人到处砍伐树木,无论是街巷里还是田地里皆不能幸免,百姓皆不敢申诉。如果是迫不得已,就暂时修葺好边防城市。函关是秦州东部的要塞,现在却要在西边设防,这是想放弃关内吗?三司借贷龙门富裕人家的钱,以大宋上百年的盛世大国,一有危警,就借贷百姓的钱,是不道义的。”陈洎将其意见反映上去,皇上都听从了。..州知州贪得无厌,想无故地找事以达到目的,因此即下令修子城,在市内树立表坊。这要拆掉很多民房。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居民的贿赂。对此薛向据理反对,最后才停罢了。

    监掌京师榷场事务,因治理得好,连续几年超额交纳了缗钱,朝廷提高了他的俸禄,而他都转给了他的哥哥。三司判官董沔提议改变河北的便籴法,实行钞法,即官府以后购买民间的粮时直接兑付钱钞。薛向说:“如果这样做,则都内的钱就不够了,茶、盐、香、象等也将更加卖不出去了。”主管机关同意董沔的意见,过了不久边关因为没有钱而无法购买粮草了。因此董沔被罢官。

    任薛向为..州知州。发生水灾,大水浸漫了..州城,淹没了大量房屋,溺死了无数的人。戍守延安的..州士兵要求归家探视,没得到批准,结果这些士兵都逃跑了。那些家人全被淹死了的士兵聚集起来,图谋做盗匪,听到这个消息后老百姓大为恐慌。薛向派官员开导那些士兵说“:冒犯法令以赴急难,这是人之常情,而不让你们回家探望亲人,这是将领不知道变通的错误。现在赦免你们擅自逃跑之罪,快回去掩埋被溺死的亲人的尸首吧。”那些想做盗匪的士兵都哭了,并感谢薛向赦免了他们的罪过,这样..州全境才安定下来。

    薛向又陈述河北便籴法的弊端,认为“:度支部每年要花费五百万缗钱在籴买粮草上,而所买的东西实际上只值得了一半的钱,那另外的利润都被商贾赚去了。现在应当加以整顿权衡,遇到谷物贵的时候,则官府从澶、魏之地买进,然后运到边境;青黄不接时,则将谷物按当时的买入价卖给民众,以救民乏;军粮有剩余的,则仓库就收进。按照这个办法施行,粮食就再也不会缺乏了。”朝廷按照薛向的意见,在大名府设置了便籴司,任命薛向为提点刑狱并兼管便籴司。武强有盗匪杀人后逃跑了,尉胡乱逮捕平民强迫他们认罪。薛向审问他们后发现他们是被冤枉的,就把他们释放了,共放了六个被冤屈的死囚犯。

    入京任开封度支判官,权陕西转运副使、制置解池的盐。盐足够食用十年,而每年仍然要征调数千人服役,薛向上奏将这些都停罢了。兼任提举买马,监牧沙苑养马,沙苑每年可得马驹三百匹,而要花费四千万钱,占地上千顷。薛向请求将这些闲田租给农民耕种,然后将所收的租金用以买马。于是朝廷在原、渭二州置榷场,将卖盐所赚的钱用以买马,这样每年可以买马上万匹。

    昭陵整修,估计要用钱粮五十万贯石,这笔费用三司无力供给,即打算将准备在陕西沿边卖的盐转移到永安县去卖。薛向上书陈述了这样做的五个不利的方面,认为会失信于商人,于是他拿出钱来补上了不足的部分费用。薛向有一次夜晚到灵宝县,他的随从到驿站后,与客人崔令孙争房子。当时崔令孙正在生病,卧床不起,受此惊吓后死去,薛向也因此被罢知汝州。过了几个月,又任他为陕西转运副使,不久升任为转运使。英宗的陵墓厚陵整修所需的费用,又是像昭陵一样由薛向补足。薛向掌管漕运八年,漕运盐、马、刍、粟所得的钱有数万之多,没有增加百姓的负担,而收入却是最多的。

    夏国将领嵬名山以绥州归降宋朝,青涧城长官种谔打算去迎接,皇上诏令薛向与他讨论一下。种谔没有听从命令,急急忙忙地带领部队出塞,进驻并整修了绥州城。朝中大臣弹劾种谔,说他擅自行动,准备治他的罪。薛向说:“种谔的举动不是为了私利,而完全是为了国家,如果有什么不妥,就请处罚我吧。”种谔被贬官,薛向也被罢知绛州,再贬知信州,后又迁任知潞州。张靖出使陕西后回京,即指责薛向治理盐、马事务的失误。皇上诏令薛向回朝对质,张靖理屈辞穷,故被治罪。

    神宗很了解薛向的才能,任他为江、浙、荆、淮发运使。漕运的船只因使用年限长了,很多都遭到损坏,撑船的篙工即乘机盗取货物,并把船沉入水中以毁灭证据,对官府则说是船朽坏太厉害而被风浪打沉了。薛向即招募商人的船分别载运,以使他们互相监督。官船有定数,但多被人假借理由冒占了,薛向将这些被冒占的船都收回来,让他们回本曹接受调遣;漕运时,因为地段有好坏之分,利益有轻重之别,薛向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定立了一个使大家都能获得同等利益的标准,并用所漕运的物资进行赏罚。迁任为天章阁待制。环庆边界发生战事,皇上考虑到薛向熟悉那里的地形,即把他召到中书省。过去的制度规定,发运使要上奏章不得直接出入宫中,只要送达都门就可以了。到这时,取消了这个禁制。熙宁四年(1071),暂代三司使之职。明堂礼成,有关官员误升薛向为右谏议大夫,诏令处罚了有关官员,但并没有取消薛向的官职。河、洮两地用兵,费用不计其数,薛向却一直没有中断过供给。等到解除危机后,薛向上疏请求皇上戒令将帅裁除多余的官员,削减士卒,节省不必要的开支,皇上亲自草写诏书采纳了他的意见,并褒扬了他。进升为龙图阁直学士。

    辽人向宋朝求取代州北面的土地作为放牧之用,薛向给他们划定了一个地方。加为枢密直学士、给事中、知定州。高阳关招募兵员,敌人暗地里遣人去应试。薛向通过谍报人员获知了这件事,敌方首领发觉后就要这些冒充应试的人逃走。薛向派人将他们抓获,押送到瀛州斩首示众。辽国使者长期停留都亭,多次出言不逊,并在云州、应州加派兵力,在涿州、易州修路,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式。有人认为他们要撕毁盟约。薛向则说:“他们是想将疆域尽快划定下来,所以虚张声势威胁我们。他们的谈判使者害怕我大宋不会答应他们的条件,所以故意谩骂想侥幸取得成功。部队派来了,除了开挖道路,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可以干哪。”后来薛向的话都一一应验。迁为工部侍郎。薛向请辞官,皇上赐诏不允许。在过去,只有两府的官员辞职时皇上才降诏,而今从薛向开始,两省的官员辞职时皇上也赐诏。元丰元年(1078),召薛向同知枢密院。

    薛向才干气度都超人一等,尤其擅长于治理商业和财政,计算严密,用心细致周到,当然再严谨的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错误,所以他上交的收入间或有些失实。当时正崇尚聚敛财赋,王安石在朝中很推崇薛向,尽管御史多次指斥他,王安石都没有听。因此薛向得以更好地发挥其才干,至于在皇上面前议论兵事,往往有条有理,清晰明快,故他得以由一般文官受到重用。在他执政的任上,同列官员质询有关西北兵事的情况,他往往非常持重,不轻易开口,这就不是皇上所寄希望于他的。诏令民间蓄养马匹,薛向已经奉命执行,不久他了解到这对百姓很不利,要求改变这种做法。对此舒..指责薛向反复无常,不是朝廷大臣该有的举动,薛向被贬知颍州,又改知随州,去世,时年六十六岁。元..年间,将他的言论作了收集整理,赠谥号曰“恭敏”。其子绍彭很有文学才华,名著于当时。其次子叫嗣昌。

    李定传

    李定字资深,扬州人。少年时求学于王安石。中进士,任为定远尉、秀州判官。熙宁二年,经孙觉推荐,被召到京师,谒见谏官李常,李常问:“你从南方来,那里的人们对青苗法看法怎样?”李定答道“:百姓从中获益匪浅,没有不喜欢的。”李常说“:整个朝廷都正为此事争论不休,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李定遂将此事告诉了王安石,并说:“我只知道据实情而言,没想到在京师却行不通。”王安石听后非常高兴,对他说:“你且等皇上召见的时候,就将整个实情都禀告皇上。”并且马上向皇上推荐了他。宋神宗召见李定,询问有关青苗法的事,李定据实而言,对答如流,从此对于那些说不便于实行新法的话,神宗都一概不听了。任命李定知谏院,宰相说以前还没有选人出任谏官的例子,遂拜为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宋敏求、苏颂、李大临驳回制书,都被罢免了。

    御史陈荐上疏说“:李定不久前做泾县主簿时,听说庶母仇氏死了,却将此事隐瞒而不回家服丧。”皇上下诏给江东、淮、浙转运使询问情况,转运使上奏说:“李定曾因其父年老,要求归家侍养,没有说是为其生母服丧。”李定自己辩解说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仇氏生的,所以非常疑惑,不敢服丧,而只是以侍养父亲为由解官回乡。曾公亮认为李定应当追行服丧,王安石也极力主张这样,改任李定为崇文殿说书。御史林旦、薛昌朝说,不宜让不孝之人居于劝讲之位,而且一并弹劾王安石,王安石要求罢免二人。李定自己也感到很不安,请求解除官职,于是以集贤校理、检正中书吏房、直舍人院同判太常寺。熙宁八年,加集贤殿修撰、知明州。

    元丰初年,奉召回京拜为宝文阁待制、同知谏院,又进任知制诰,为御史中丞。弹劾苏轼《湖州谢上表》,揭发说文中多侮慢之词,并由此指责苏轼自熙宁以来,所作文章,大多怨谤君父,并与邻里之人勾结。将苏轼逮捕至台狱审问。正当全国大赦,人们对此事纷纷指责,于是只好将苏轼贬官至黄州。李定正想将苏轼投入监狱,然而此时已是不可能的了。有一天,在崇政殿门外,李定对同僚说“:苏轼真是个奇才呀。”大家都不敢答应。

    李定上书请求恢复六案纠察的职务,并可以纠察各路监司,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彗星出现于东方,皇上让大家解释这种现象,太史说这意味着会发生兵变,于是皇上派宦官去搞好卫士的饮食问题。李定说仅只搞好饮食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而恰恰可以引起一些人起小人之心,于是停止了这种做法。有些人议论要废止明堂祭祀,皇帝以此去询问李定。李定说“:三年进行一次郊祀或者明堂祀,这是祖宗之法,从没有改变过。是谁说出这样的话,请治他以妄加议论之罪。”皇上说:“听你的话就足够了。”升迁为翰林学士。因议论府界养马的事失实而被贬知河阳。留守南京,奉召为户部侍郎。宋哲宗即位,以龙图阁学士身份知青州,又迁移江宁府。一些人争相攻击、揭发李定以前的过失,于是他又被贬至滁州。元..二年卒。

    李定有恩于其宗族,常将家财赈济同族之人,以致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财产。他受到任子为官的赏赐,然而却先安排了他兄长的子息。在死的时候,他的儿子都还是平头布衣。李定只因依附王安石而得以飞黄腾达,又因为陷害苏轼,因此大家都很嫌恶他,而他的不孝之名也由此而流播开来。

    王广渊传

    王广渊,字才叔,大名府成安人。庆历年间,将其曾祖王明之集子呈给皇上,皇上诏令欲选王明之后人入朝做官,王广渊推荐了他的弟弟王广廉,而他自己则通过科举考试中进士而任大理法直官、编排中书文字。任职期间,他裁定了宋朝历代皇帝之御书上千卷,仁宗非常欣赏,任他为舒州知州,而仍留京城,不必到任。

    英宗即位前居于藩邸,王广渊与之交好,受宠信,他还将自己所作的文章献给英宗看。英宗即皇帝位后,任王广渊为直集贤院。谏官司马光说“:汉代的卫绾不让太子饮酒,所以景帝对待他很优厚。周代之张美私下将国家的钱给周世宗,所以世宗不喜欢他,反而待他很薄。王广渊之不忠诚,没有人比得上他,当时仁宗在位,他却暗地里投靠陛下,这哪里是忠臣之所当为?今天应当追究他的罪行,然而皇上不仅不惩罚他,反而还奖赏他,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叫大家谨守臣节呢?”英宗不听司马光之言,而任王广渊为群牧、三司户部判官,并且对他说:“我从《洪范》中弄懂了高明沉潜的真意,内心坚强以自立,外表柔和以待人,作为一国之君所应有的表现,都没有超出这个范围。你替我把它写在钦明殿的屏上,以便常常看一看,不单单只看开元时期的《无逸图》。”加官直龙图阁。英宗生病,内外朝臣都非常忧虑,寝食难安。英宗于是亲自写了一道诏书,晓谕大家说:“我的病没有什么大问题,很快就会好的。”王广渊照此告诉了大家。

    宋神宗即位,有人上书弹劾王广渊曾泄漏宫中的密言,被降职知齐州,后又改为京东转运使,可以在内省传达章奏。曾公亮、王安石都认为不能这样做,于是停止他在内省传达章奏。春耕时期农民苦于无力从事农耕,只有向富室大户借钱,那些富室大户也乘机大肆发放高利贷,从中得利。王广渊看到这种情况,遂上书请求将本道的钱帛五十万贷给那些贫苦的农民,这样一年就可以获得利息二十五万,皇上采纳了他的意见。王广渊的这种做法刚好与王安石之青苗法相符合,王安石这才开始认为他还有用,即将他召回京师。御史中丞吕公著指责他过去的错误,故让他回去仍做京东转运使。程颢、李常又指责他大肆聚敛,旨在迎合朝廷的意思,而使百姓受困。刚好这时河北转运使刘庠请求不散青苗钱的奏书到了,于是王安石说:“广渊大力推行新法遭到弹劾,刘庠故意破坏新法却不加以问罪,如果这样处事,又怎么能使别人安心呢?”最后皇上没有听从程颢、李常的话。转任河东使,升任宝文阁待制、知庆州。

    宣抚使率兵攻入夏人境内,并要庆州派兵与之会合。刚把武器甲胄发给士兵,卒长吴逵即率众作乱,王广渊急忙调动五营兵围剿。吴逵带领二千人夺关而逃,广渊派遣部下将领姚兕、林广追击,降服了叛军。柔远三都的戍守兵士也想起兵响应叛贼,终没成功。广渊表面上对他们加以安抚,使他们回归戍守之地,暗地里却派兵抄近道于途中拦截邀击,将他们全部杀了。尽管他平息了叛乱,因事情是从他所领的部众中发生的,故削减了他两级俸禄。熙宁二年(1069),进升龙图阁直学士、知渭州。

    广渊小有才气而善于趋炎附势,他所选择提拔的人都和他是同类。皇上对执政说“:广渊征召的将领辅臣,不是游手好闲的贵族子弟,就是一些奸狡胥吏,甚至于濮宫书吏他也要选用这一类人充任,这是由于此类人都与朝中大臣关系密切。有那么多好的官吏,他弃而不用,却用这类人,岂不是耽误朝廷大事吗?对此我已下诏书责备他,你们也应当警告他。”这年他死去,时年六十岁,赠他为右谏议大夫。元丰初年,皇上下诏,鉴于他曾被先帝宠幸的缘故,将他的弟弟王临从皇城使提升为兵部郎中、直昭文馆,赐他的儿子王得君进士出身。

    沈括传

    沈括,字存中,钱塘人,因为父荫得官为沭阳主簿。沭阳县靠着沭水,是职方氏所写的“水泽叫沂水、沭水”的地方。早先的河道漫衍为停滞不流的污泽,沈括重新修筑二堤,疏浚水流为一百条水渠九个水坝,用来分导和节制沭水的主流和支流,得到上等好田七千顷。

    考中进士后,沈括被派去编集校对昭文馆的书籍,担任馆阁校勘,删定三司条例。按照惯例,皇帝每三年一次往圜丘祭祀天地的礼仪,是由有关机构按照典籍记载安排进行,他们把副本收藏起来,吏员往往借着举行祭祀仪式而谋取私利。祭坛下张设帐幕,在距离皇城数里的地方修建园林,竖立起五彩的木头,把雕刻好的飞鸟走兽绵延不断地放置在林木之间。将要举行祭祀的前夕,皇帝亲自前来观赏,登上端门,陈列仪仗卫队以检阅他们的威严警戒,游览赏玩,这些都不是斋戒祭祀时所应有的现象、皇帝使用的一个器物,就需要六七十名工匠制作。沈括考察了南郊大礼的历史沿革,撰写了一本书叫《南郊式》,于是皇帝降诏命令他掌管郊祀的事务,按照新礼仪办事,所节省的费用数以万计,神宗十分满意。

    升任太子中允、检正中书刑房、提举司天监,当时的日官都是庸庸碌碌的人,对于天文现象、天体图象及天文仪器,几乎全然不知。沈括开始设置浑仪、景表、五壶浮漏,召请卫朴修造新的历法,向全国各地征集太史用的观测天象的书籍,在司天监里参杂使用读书人,把方技科分为五项,这些办法后来都被采用施行。加官为史馆检讨。

    淮南发生饥荒,朝廷派遣沈括前去巡察。他发放常平仓的钱和粮食,疏通河渠,修治荒废的农田,以此来消除水灾造成的破坏。升任集贤校理,巡察两浙地区的农田水利情况,升任太常丞、同修起居注。当时朝廷大规模地登记民间车辆,人们不了解朝廷的用意,都引以为忧;市易司又担忧四川禁止不了私贩井盐,打算把四川的私井全部填实封住而运解池的盐去供应。上书议论这两件事的奏疏多得像织机上的纱线,但神宗都不予理睬。沈括侍立在神宗身边,神宗回头看看他说:“你知道征集车辆的事吗?”沈括回答说“:我知道这件事。”神宗说“:这事怎么样?”沈括回答说“:请问征集车辆打算做什么用?”神宗说“:北方的辽军用马来取胜,没有车是不足以抵挡他们的。”沈括说:“车战的好处,在历代都可以看到。但是古人所说的兵车是轻车,五匹马拉车折冲旋转,有利于快速行军。如今民间的载重车笨重庞大,每天走不了三十里路,因此人们把它叫作太平车,只能够在太平的日子用用罢了。”神宗高兴地说:“别人都没有说到这些话,我要好好考虑。”于是又问他川盐的事,沈括回答说:“把所有的私井都填塞封掉而运去解池的盐,使盐全部都由官府发售,固然好。但是忠州、万州、戎州、泸州一带少数民族地区的小盐井很多,不可能一下子禁绝,势必要在这个地区加强警戒,这样的话我怕所得不足以偿所费。”神宗点头同意。第二天,这二件事都停止实施了。提升为知制诰,兼管通进、银台司,沈括从任太子中允到知制诰才三个月的时间。

    任河北西路察访使。以前的惯例,凡有银冶之处,转运使就设置官员收取银冶的息钱。沈括说“:靠近宝藏就会使国家贫穷,这是必然的事;靠近宝藏的人多了,那么窝藏的奸伪之徒怎样检查出来呢?朝廷每年送给契丹数十万两银子,因为它不是北方所有的东西,所以他们看重它而认为获得它是有利的。过去的银城县、银坊城都已被他们侵占,假如使他们知道开凿矿山的好处,那么中国的岁币更加要被他们看轻了,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每年送给他们,边境争端将要从这里开始了。”

    当时朝廷要京城附近地区的百姓每户出马充作赋税以保卫边境,百姓把这当作灾难。沈括说“:北方地区马多而且人们熟悉骑马作战,好比是中国擅长强弩。如今舍弃我们擅长的技艺,勉强去做不擅长的事,怎么能够取得胜利。”另外边境地区的人练习打仗,只以拉开弓的强度来确定高下,但未必能射穿皮革,沈括说应该以射出远近的距离和射入硬物的程度作为考核的标准。沈括提出类似的意见三十一件,皇帝降诏都同意实行。

    辽国的萧禧来处理河东黄嵬一带地界分划的问题,留在馆舍不肯辞去,说:“我一定要达到目的才能返回。”神宗派遣沈括出使辽国。沈括到枢密院查阅以前的档案文件,查找到当年商定边境的文件,文件指定以古代的长城作为边界,而现在所争的地方与长城相距三十里远,于是上表阐明了这件事。神宗在休假日打开天章阁召见沈括答对,高兴地说“:大臣们根本不去探究事情的原委,差一点误了国家大事。”神宗命令把地图拿给萧禧看,萧禧这才感到理屈。神宗赐给沈括白金一千两,让他出使辽国。他到了契丹宫廷,契丹宰相杨益戒来同他面议。沈括找到争论地界的各种书信档案数十件,预先让幕僚和吏员背熟它,杨益戒有问题提出,沈括就回头让吏员列举所得档案回答。另一天再问,还是同样回答。杨益戒无言可对,傲慢地说:“几里土地都不忍心,难道忍心轻率地断绝友好关系吗?”沈括回答说“:军队以正义为强大,以理屈为衰弱。现在你们北朝抛弃你们以前皇帝的重大信誓,用暴力役使人民,这对我们南朝没有什么不利。”总共会谈了六次,契丹知道沈括不会屈服,于是丢开黄嵬不谈而只要求将天池地区划归他们。于是沈括起程回国,他在路上画下沿途山川的险峻平缓迂回顺直,风俗的纯朴和复杂,人情的向背,撰修成《使契丹图抄》一书献给朝廷。朝廷任命他为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沈括曾经到丞相府汇报事情,吴充问他说“:自从免役令颁布以后,百姓对它的诋毁攻击至今没有减少。免役法究竟对百姓怎么样?”沈括说“:认为不方便的,只是士大夫和城市中习惯于免除服役的人,这不必顾虑。只是有些贫穷寒微人家本来规定不服力役的,现在也要他们出钱,那是应该考虑的。如果对这些人全部放宽,完全不收他们的钱,就好了。”吴充认为他说得对,上表朝廷施行了这项建议。

    蔡确抨击沈括对免役法的言行前后反复不同,暗中妨害司农法,沈括以集贤院学士出任宣州知州。第二年,复职龙图阁待制、知审官院,又被派遣出任青州知州,还没有去上任,改任延州知州。到了延州,沈括以朝廷额外赐给的钱买来酒,命令街市百姓中清白人家的子弟比赛骑马射箭以分高下。有超群出众才能的人,沈括亲自起身酌酒慰劳他,边境上的百姓欢悦激动,拿着弓箭,唯恐不能参加比赛。过了一年,沈括挑选到能射穿箭靶、飞身上车的人一千多名,都补充到中军做志愿兵,因此延州军队的声威超过了其他州府。由于副总管种谔讨伐西夏攻下银州、宥州有功,沈括加官为龙图阁学士。朝廷派出守卫京城的禁军到边境驻防,两次赏赐他们也没有赏赐地方军队。沈括认为京城的卫兵虽然重要,但是没有一年不战斗的军队则是地方守军。如果像现在这样赏赐不均,会引起变乱。于是藏起敕书,假托朝廷命令赐给地方军队钱几万缗,并通过驿站上报朝廷。神宗降诏答复他说“:这是枢密院颁布赏赐时的失误。如果不是你看到事情的要害,必然会扰乱军政。”从此以后,事情来不及请示报告的,沈括都可以自己作主处理。少数民族和汉族将士从皇城使以下的官职,允许沈括以朝廷的名义补授。

    种谔军队来到五原,正遇下大雪,粮饷没有及时运到,殿直刘归仁率领部下向南奔逃,士兵三万多人都溃散入塞,当地居民十分恐慌。沈括出城在东郊用酒食接待回来的河东军队,得到逃回来的士兵几千人,问他们说:“副都总管派你们回来取粮食,为首的人是谁呢?”士兵回答说“:在后面。”沈括便命令他们各回兵营去。到了晚上,又到了八百人,不到十天,溃散的士兵全部回来了。沈括出去巡察部队,刘归仁来见,沈括说“:你回来取粮食,为什么不拿军符?”刘归仁无言以对,沈括将他斩首示众。过了几天,神宗派内侍刘惟简来查问叛乱的人,沈括把处理的情况报告了朝廷。

    大将景思谊、曲珍攻克西夏的磨崖、葭芦、浮图城,沈括建议修筑石堡城来对付西夏,但是给事中徐禧来到,他要先修建永乐城。皇帝降诏要徐禧总领将领们前去筑城,命令沈括把他的帅府移到边界,以便接济军用物资和救援。不久徐禧失败战死,沈括因为西夏军队袭击绥德,而先去援救绥德,不能去援救永乐城,因而被贬为筠州团练副使。元..初年,改任秀州团练副使,接着任光禄少卿分司,在润州居住八年后去世,终年六十五岁。

    沈括学识广博,善于写文章,对于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没有不通晓的,都有著作论述。他又把平时当宾客谈论的事记录下来编成《笔谈》一书,大多记载朝廷中的典故事实,故旧老臣的进退,流传于世。

    李师中传

    李师中字诚之,楚丘人。十五岁时,上书陈述时政,父亲李纬任泾原都监,十多万西夏人进犯镇戎,李纬率领军队出战,但安抚司所派遣的别将郭志高逗留不前进,诸将领因众寡不敌,不敢再出战,李纬因此被责斥降职。李师中拜访宰相辩论父亲无罪,当时吕夷简为宰相,责问师中,师中不屈服,吕夷简发怒,认为这不是平民百姓所应该说的。李师中回答说“:师中所说的,是父亲的事情。”李师中由此出了名。

    李师中考中进士,被..延庞籍征召为洛川县知县。百姓犯有罪过,如果妨害农时的必定遣送他回去,命令他农闲时自己去见官吏。应当下达的政令或者向百姓张榜公布,或者召来执掌管理乡里事务的年长者劝谕百姓。租谷赋税都提前集中。百姓欠官茶价值十多万缗,追索拘系了很多人,李师中替他们脱去脚镣手铐,告诉他们说:“公家的钱没有不偿还的理由,给你们宽限期限,可以吗?”百姓都感动得掉泪而听命。于是命令乡里设置一个柜子,登记他们的名字,许下日期缴纳所欠的钱,一文钱以上都投入柜子里,记载在账簿上而离去。等到年终,欠债的都交足了。官府把诸郡的粟米移于边地,不久回转,时值隆冬,大雪纷飞,劳民而且费钱,有的粟米不得不以最低的价格卖给兼并之家。李师中命令所过县愿意运输的听任其便,亲自坐在仓库门口,手拿契据等待,几天时间,得输万石。朝廷让其他县仿效他的办法。李师中曾经出巡乡亭,看见少数民族百姓混杂耕作,这些人都是战时进入中原,人们借他们的劳力,往往结成婚姻,久而不归。李师中说这些人不可以与汉民混杂居住,把这一情况告诉经略使,同时搜索邻近郡县的少数民族,把他们迁到极远的边塞。

    庞籍任枢密副使,推荐李师中的才能。皇帝召见应对,转任太子中允、知敷政县,暂代主管经略司文字。西夏人以岁赐缓慢为辞,写移文到边郡说:“希望不要超过年底。”诏令官吏回复,李师中改文书说“:按照过去的成例。”枢密院弹劾他擅自改皇帝制书,李师中说:“所改动的是州郡文书而已,不是皇帝的诏书。”朝廷认为他是对的,减轻他的过错。

    李师中曾任提点广西刑狱。桂州灵渠以前通漕运,年岁久了石头阻塞舟船滞留,李师中便焚毁石头,凿通灵渠。邕州管境内有马军五百,马不能过夏天,大多死亡。李师中认为此地险要崎岖,不适应于骑兵,于是上奏朝廷予以撤销。有士人补任摄官,铨选授任不按法令,大权操纵在官吏手中。师中把他们的名字全记上,使其待任于家。

    起初,邕州萧注、宜州张师正图谋开启边地事端,萧注打算以所管辖的蛮峒酋豪去征讨交趾,说是不用朝廷军粮。诏书传送给经略使萧固、转运使宋咸,二人为萧注所引诱,共同称便,但李师中到任,诏令把萧注的奏书交付给他。李师中邀请萧注来,责难他说:“你以酋豪征伐交趾,能保证必胜吗?”萧注说:“不能。”师中说:“既然不能保证必胜,倘或有失败损伤,怎么办?”萧注明白此举不可行,于是撤销了这一建议。恰逢徭人申绍泰入州境追捕逃亡者,杀害巡检宋士尧,萧注又慌张惊奏朝廷,仁宗为之心忧而晚食。李师中说此事不足为忧,因而弹劾萧注邀功生事,聚敛贪狠失去人心,终于导致将士败覆,依照法律罪当杀头。于是萧注被责贬在泰州居住,同时按察萧固、宋咸罪状,二人都因此而被贬官。师中代理广西安抚使事。交趾在边境炫耀武力,声言将要入侵。师中正在设宴招待客人,饮酒自若,起草六榜在边境上发表,披露事实的真相,交趾就不敢妄动,当天进贡土产。申绍泰恐惧,丢弃盘踞的巢穴而逃去。侬智高的儿子侬宗旦占有火峒,众人无所归属,前方将领贪求征讨的希赏,宗旦于是固守。师中檄文谕示祸福,宗旦马上率领其族以地归降。边境的人感化其德,多画像立祠来事奉,称为桂州李大夫,不敢直呼其名。

    师中回朝廷,任济、兖二州知州。济水很久以来堵塞不通,师中寻访旧河道,从兖城西南开始凿通,工程未完成一半而离任。迁任直史馆、凤翔知府。种谔攻打绥州,师中说:“西夏刚入贡,叛状没有明了,如攻打绥州,恐西夏会以此为借口,开启事端。”..延路侦察得知西夏在绥州、银州驻扎军队,檄令各路应予牵制,师中上疏论牵制的危害。当时诸将都请求行动,师中说:“不出兵,罪责在主帅一人,不是诸将所忧虑的。”不久此举终被撤销。

    熙宁初年,师中被任命为天章阁待制、河东都转运使。西夏人入侵,以师中知秦州。诏令赐给他《班超传》,师中也以持重总大体自处。以前这里多在边境上驻屯重兵,敌人到来则投入战斗,挫其锐锋,但内地没有力量遏制敌人的侵入。师中挑选善于防守的人列于边塞上,而使善战者中居,命令诸城说:“倘若敌人到来,坚壁固守;等敌人离去,则出战尾随袭击。”约束既已熟练,常常以此取胜。

    王韶筑造渭、泾上下两城,驻扎军队以胁制武胜军,安抚纳款洮、河诸部。传送给师中议论,师中就说:“现修筑两城必定扩大征发兵员,大张声势,等到令蕃部纳土归顺,招纳弓箭手,恐怕西蕃及洮、河、武胜军部族生疑。现不如先招抚青唐、武胜以及洮、河诸部族,那么西蕃族必定请求修筑城寨,因其所欲,酌量征发兵员修筑城堡,以示断绝西夏人掠夺侵犯的祸患,诸部族人一定归心。唐代在西域,每得地则建制为州,后来这些州都失陷了,边界移到清水。大抵根本之计没有牢实,腹心之患没有消除,而常常远征、贪图土地的人,没有不是这样的。”诏令师中罢免帅事。

    王韶又请求设置市易务,招募人在沿边空旷的土地上耕种,师中上奏阻止他的谋划。王安石正支持王韶,师中因以奏报反覆罪,削职为舒州知州。流放洪、登、齐州,复官待制、瀛州知州。师中又请求召司马光、苏轼置于左右大臣位。师中言时政得失,又自己称荐说:“天生微臣,以作为圣明之世的辅佐,我既忠贤如此,陛下为什么还要舍弃我呢?”吕惠卿挑剔他的话,认为是欺罔皇上,于是被贬为和州团练副使并在和州居住。回朝任右司郎中,去世,终年六十六岁。

    师中开始在州县任官,官府状报包拯任参知政事,有人说朝廷从此要多事了。师中说:“包公怎么会这样做,现鄞县王安石,眼睛白多黑少,很像王敦,将来乱天下的,一定是此人。”二十年后,他的话才被人相信。

    师中的志尚很高,每次进朝见皇帝,多陈述天人之际、君臣大节,请以进用贤能斥退不肖作为宰相考课法。在任时不逞威责罚,务必以信服人,最为明察而且宽恕。离任的那天,百姓拥道暗地流泪,马不能通行。杜衍、范仲淹、富弼都荐举他有王佐的才能。但他喜欢说大话,因为这个原因不被当时所容忍而多次遭到罢黜,志气却从没有稍有衰沉。

    陆诜传

    陆诜字介夫,余杭人。以进士起家,为北京签书判官。贝州叛乱,他供职不曾耽误军用物资的征集和调拨;叛贼平定后,又通达治理狱案,没有滥案。加官集贤院校理、秦州通判。范祥在古渭修筑城堡,陆诜负责供应粮饷,陈述说“:此非中国所依恃,只会白白地劳师屯驻戍守,而且容易惹起事端。”不久诸羌果然发怒争斗,边塞大为惊扰,整整二年才安定下来。

    任太常礼院判官、吏部南曹,提点开封县镇。咸平龙骑军都是以前的群盗,因官府发给的粮食没有按时得到,殴打了到职的给养官,回营房后自己感到不安,大校柴元煽动作乱。诏令陆诜前往观察,答应不治柴元的死罪,命他捉拿最先起祸的人自行赎罪,众人都顺从。

    提点陕西刑狱。当时铸钱法败坏,议论的人打算变大铁钱当作一小铜钱,陆诜说:“民间向来重小铜钱而贱大铁钱,以后以一当三还是轻了,现在减少命令平均其值,大钱必定会废弃。请以一当二,那么公私的损失很小,而且商贾可以通行;加上盗铸钱的人计其值没有赢利,将一定自行停止。”朝廷同意了他的意见。

    移任湖南、北转运使,直集英院,进官集贤殿修撰、知桂州。陆诜上奏说:“邕州距离桂州十八驿,以前经略使从没有从事整饬武备,我愿意去一趟,使群蛮知晓大将号令,因而以此声震南交。”皇上下诏许他南行。自从侬徭平定后,交人日益骄纵,防守的主帅常常对之姑息。陆诜到任,群蛮使者黎宗顺来到,态度傲慢如故。陆诜指出其礼数欠周,召问宗顺反复劝谕,引导他做所应该做的,宗顺因畏惧而屈服离去。陆诜于是到达邕州,集中左、右江四十五峒首领前来他的旌麾之下,汇聚挑选工丁五万,补置将帅官吏,更换铸印授给他们,军声愈加张大。交人愈加恭敬,派遣使者入贡。陆诜被朝廷召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命张田代替了他以前的职务,英宗告诫张田不得改变陆诜的成法。

    在回朝廷的路上,陆诜被任命为延州知州,赶忙入朝觐见,皇帝慰劳他说:“你在岭外,措施没有不恰当的,..延最是当敌要地,现在当务之急将是什么?”陆诜回答说:“边事难以远估,不知陛下想要安静呢,还是将要威加边塞呢?”皇帝说“:大抵边陲之地当要安静。昨日王素对朕说,只有朝廷和帅臣的用意是这样;至于像众将,没有不是贪功生事的。你认为怎么样?”陆诜说“:王素所说的是对的。”谅祚掠夺庆州,因败归,声言将增发兵马,而且口出倨傲之词,再次围攻大顺城。陆诜认为这是由积习导致的结果,如不稍加挫折责问,那么国家的威严不能树立。于是停止所请的应时服装、使者以及岁赐,而且移宥州追究谅诈背盟生事的原因。皇帝高兴地说“:本来知道陆诜能办此事。”谅祚听说后大为丧气,徘徊犹豫不敢入朝,就报告说“:边吏擅自兴兵,现已把他诛杀了。”朝廷派何次公持诏书谕告,陆诜认为不可以。第二年,又请求停派赐冬服以及大行遗留二使,而自己用帅牒告诉停派的原因。谅祚才通过陆诜而谢罪,表示愿继续修职贡。

    银州监军嵬名山与其国西夏有隙,求见青涧城主帅种谔请求内附,种谔把情况报告朝廷,于是打算攻取河南地。陆诜说“:几万之众纳土可以接受,如果只以众人来,真伪不可知,暂且安所置之。”朝廷告诫种谔不要轻举妄动。种谔极力坚持,诏令陆诜召种谔询问情况,与转运使薛向商议招抚招纳。陆诜、薛向说“:嵬名山如真的能够据横山以捍敌,我封他世袭刺史之职,使其自为守御,可以为中国之利。现无益于我而轻率挑起西边战争,这不是计策。”于是共同图划三种策略,令幕府张穆之入朝上奏,但张穆之暗中受薛向指使,欺诈说一定能够成功。神宗认为陆诜没有同心合力,移知秦、凤州。种谔于是发兵攻取绥州,陆诜打算整治种谔不接受约束指挥之罪,没有来得及而移官。陆诜驰马见皇帝,请求放弃绥州而上奏种谔的罪状,皇帝更加不高兴,罢陆诜为晋州知州。不久种谔抵罪,薛向、张穆之都因而被贬官,以陆诜知真定,改任龙图阁学士、知成都。

    青苗法出笼,陆诜说:“蜀峡之地刀耕火种,百姓衣食常常不足。现省税科赋折变已重,百姓风俗轻移,轻易不为储蓄积聚之事,倘若年成不好不能偿还欠债,恰好使他们陷入死地,希望撤除四路使者。”诏令独置成都府一路。熙宁三年(1070),陆诜去世,终年五十九岁,儿子陆师闵。

    徐禧传

    徐禧字德占,洪州分宁人。年青时有志向,博览群书周游各地,以求知古今事变、风俗利弊,不事科举。熙宁初年,王安石颁行新法,徐禧写《治策》二十四篇进献,当时吕惠卿管领修撰经义局,徐禧于是以布衣的身份充当检讨。神宗见到他所上的策论,说:“徐禧说朝廷用经术变士,已收到十之八九的功效,但这些人中,但偷袭他人之语,不求心灵相通占到半,这话是对的。应试任于有用之地。”随即被授任镇安军节度推官、中书户房习学公事。一年之后皇帝召对,询问了很长时间,说:“朕省视过很多人,没有见到有像你这样的。”升任太子中允、馆阁校勘、监察御史里行。

    徐禧与御史中丞邓绾、知谏院范百禄共同处理赵世居狱案。有叫李士宁的,挟持方术出入地位贵显的人之间,曾见赵世居的母亲康,以仁宗御制诗赠给她。又答应给世居宝刀,而且说:“非你不能当受这把宝刀。”赵世居与他的党羽都以之为神异,说:“李士宁是二三百岁的人。”解释他所赠的诗,认为它是至宝之祥。等到审讯赵世居时得到此诗,逮捕李士宁,但宰相王安石以前与李士宁友善,范百禄弹劾李士宁以妖妄迷惑赵世居,导致他越出常轨。徐禧上奏:“李士宁赠给康的诗确实是仁宗御制诗,现在狱官认为李士宁谋反,我不敢苟同。”范百禄说:“李士宁有可死的罪状,徐禧故意开脱他以献媚大臣。”朝廷以御史杂知、枢密承旨参加处理,而范百禄因上报不实贬官,提升徐禧为集贤校理、检正礼房。

    王安石与吕惠卿感情破裂互相憎恶仇恨,邓绾说吕惠卿过去居父丧时,曾借贷华亭富人五百万的钱买田,诏令徐禧参予审讯。徐禧暗中庇护吕惠卿,邓绾弹劾他,恰逢邓绾贬官,于是狱案也被解除。徐禧出任荆湖北路转运副使。元丰初年,召为知谏院。吕惠卿在..延,打算改变蕃汉兵战守条约,众老将不以为然,皇帝却颇为采纳听取,将要在他路推行他的办法,派徐禧前往经划。徐禧肯定吕惠卿的意见,渭州主帅蔡延庆也不以为然,皇帝就把蔡延庆召回朝廷,加徐禧官直龙图阁,让他前往代替延庆,因母亲去世没能行成。丧期满,召试知制诰兼御史中丞。元丰新官制颁行,解除知制诰之职,专为御史中丞。邓绾镇守长安,徐禧分条陈述邓绾的过错,皇帝知道这是因为吕惠卿的缘故,虽然改邓绾守青州,也把徐禧降职为给事中。

    种谔西讨,夺得银、夏、宥三州但不能把守。延州主帅沈括打算在横山全部修筑城墙,俯瞰平夏,筑永乐城,诏令徐禧与内侍李舜举前去视其事,命令沈括总兵以从,李稷负责供应粮饷。徐禧说:“银州虽然据明堂川、无定河交汇之处,但旧城东南已被水所吞没,其西北又为天堑所阻,实在不如永乐的形势险阻。私下认为银、夏、宥三州,在陷没一百年之后,一日兴复,这在边将事功中,确实是俊伟之功,军锋士气,固然已藉此增长百倍;但是若在此置州,则建州之始,烦杂费用不可计量。如果选择要会,建置堡栅,名义上虽然不是州,实际上拥有其地,旧有的疆土边塞,仍在腹心。已经与沈括商议修筑砦堡各六个。大砦周围九百步,小砦五百步;大堡周围二百步,小堡一百步,用工二十三万个。”于是修筑永乐城,十四天而修成。徐禧、沈括、李舜举回到米脂。

    第二天,几千西夏骑兵直赴新城,徐禧及时前去视察。有人劝徐禧说“:开始你只是受诏命辅佐筑城,抵御敌人,不是你的职责。”徐禧没有听从,与李舜举、李稷一起前行,沈括独自镇守米脂。先是,种谔从京城返回,极言修筑永乐城不是计谋,徐禧发怒变色,对种谔说“:你独独不怕死吗?敢误成功之事。”种谔说“:筑城必败,败则死,抗拒上级节制也是死;因此而死,总算强过丧失国家军队而沦陷异国。”徐禧估计种谔不可屈服,上奏种谔专横跋扈持不同意见,诏命种谔留守延州。

    西夏兵二十万驻扎在泾原北,听说在永乐修筑城墙,就来争夺边地。驰马来报告的有十多人,徐禧等人都不相信,说“:它如果大举而来,这是我立功取得富贵的日子。”徐禧急忙赶到永乐城,大将高永亨说“:城小人少,又没有水,不能驻守。”徐禧认为这是沮丧士气,打算斩杀高永亨,不久把他拘系送入延州监狱。等到达永乐,西夏兵倾国而至,高永亨的兄长高永能请求趁西夏没有列阵前袭击。徐禧说:“你知不知道,王师不鼓不成列。”徐禧亲自持刀率领士兵拒战。西夏人越来越多分成阵式,轮番攻击抵到永乐城下。曲珍在水滨列阵对敌,与西夏军交战不利,将士均面带惧色。曲珍报告徐禧说:“现在众人的斗志已动摇,不能战斗,战必败,请收兵入城。”徐禧说“:你身为大将,怎么遇敌不战,自己先退却呢?”不一会儿西夏骑兵渡水进犯宋兵兵阵。..延先锋军最为骁勇锋锐,都是以一当百,银枪锦袄,光彩耀目,首先接战而败,奔走入城,践踏后阵。西夏人乘胜追击,宋军大溃败,死亡及弃甲而南逃的几乎占据了一半。

    曲珍与残兵入城,崖险峻路窄小,骑兵沿崖而上,丧失八千匹马,于是被西夏兵围困。水砦为西夏人所占据,挖井不及泉水,士兵渴死的人过半数。夏人像蚂蚁一样附墙登城,曲珍还带伤拒敌战斗。曲珍估计不能抵挡,又报告徐禧,请求突围而南走;高永能也劝李稷全部捐出金钱布帛,招募敢死勇士力战以突围,都不听从。晚上天下大雨,永乐城陷落,四将逃走免去一死,徐禧、李舜举、李稷死亡,高永能也死在战场上。

    开始,沈括上奏西夏兵来逼近永乐城,见官兵严整,所以返归。皇帝说“:沈括料敌疏浅,彼来没有出战,怎肯马上退走呢?一定有大兵在后。”不久果然如此。皇帝听说徐禧等死亡,涕泣悲愤,为之吃不下饭。赠徐禧为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谥号叫“忠愍”。以其家二十人为官。赠李稷为工部侍郎,以其家十二人为官。

    徐禧粗犷有胆略,喜欢谈论兵事,每每说西北可以唾手而取,恨将帅怯懦。吕惠卿极力引荐他,所以得到越级任用。自从灵武之败,秦、晋困急,天下企望停止用兵,但沈括、种谔陈述进取的策略。徐禧向来以边事自任,狂谋轻敌,突然与强大的敌人相遇,以至于全军覆没。从此之后,皇帝才知道边臣不可以信任倚重,深自后悔自责,于是不再用兵,无意于对西讨伐了。儿子徐俯自己有传。

    李稷传

    李稷字长卿,邛州人。父亲李绚,龙图阁直学士。李稷因荫补历经管库,代理河北西路转运判官,修筑拓展深、赵、邢三州州城,工役没有失误延搁,但严厉苛刻残忍。察访使者言及此事,都水丞程日方也上诉他超越职权。诏令加以判析。御史周尹又论李稷父亲死了二十年不葬,仅移任河北东路转送判官,不久提举蜀部茶场。刚刚两年,超额缴纳租赋七十六万余缗,提升为盐铁判官。诏令推举彰扬他的功绩以规劝在职的官吏,于是任陕西转运使、制置解盐。秦地百姓在路旁修建房舍的,首创使其交纳“侵街钱”。一路惊扰抱怨,李稷与李察都以苛刻严暴著称。当时谚语说:“宁逢黑杀,莫逢稷察。”

    种谔兴起取西夏兴、灵州之议,李稷听说后也上言“:可命边地众将各自出兵骚扰西夏,使之不能耕种,那么西夏国必定困乏,国家困乏则民众离心,取兴、灵州就有把握了。”等到出边境,李稷督责粮饷,百姓苦于辗转运输,多半逃亡,李稷命令骑兵捉拿,砍断他们的脚筋,辗转山谷间,共有几千人,数天后才得以死去。开始,李稷奉圣旨可斩郡守以下,于是从上到下都以严刑峻法相临,即使是小吏督责丁夫,也可以专擅杀戮不须请示。军人粮食终于供应不上。种谔图谋杀李稷,门客吕大钧引义责之,于是再使李稷返回取粮。粮食既已征集,种谔还是宣布说李稷耽误军用物资,致使大功不成,因此被削官两秩,贬为判官。

    永乐城已筑成,李稷运载金、银、钞、帛全部充实城中,打算向徐禧夸耀,以为城刚修成而城中物质已充实。积藏金钱已多,所以虽被围困情况越来越危急,但李稷仍护守财物不敢离去,终于遇难。李舜举另外有传。

    种世衡传

    种世衡字仲平,种放兄长的儿子。年少时崇尚气节,兄弟有想分其资产的,全数辞让给与,只取图书而已。因种放荫补为将作监主簿,累迁太子中允。

    世衡曾任泾阳知县,里胥王知谦以非法手段求取利益事情败露,按照法令应判徒刑,王知谦逃走。等到郊赦将至,王知谦便主动向官府自首,世衡说:“把王知谦送州府则会被赦免。”用杖击打王的脊背后向州府请罪,知府李谘上奏释其罪。后世衡通判凤州。州将王蒙正,是章献皇后的姻家,所作所为不守法纪。他曾向世衡求取私利,世衡没有听从,王蒙正着恼生气,于是诱使王知谦诉冤而暗中帮助他,世衡因此被流放窦州,移居汝州。其弟世材送上一官职来替兄赎罪,任为孟州司马。过了很久,龙图阁直学士李..为他辩护,宋绶、狄蓒相继为他说话,世衡被任命为卫尉寺丞,历官随州监酒、同州签书、..州判官事。

    西部边地用兵,守备不足,世衡建议,延州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请求因其被废弃的城垒而兴建,用来抵挡敌人的锋锐,右可稳固延安的形势,左可致河东的粟米,向北可图取银、夏州的旧地。朝廷同意了他的建议,命他负责这项工程。西夏人多次出击争斗,世衡一边战斗一边筑城。但地险没有泉水,众人认为不可防守。凿地一百五十尺,才碰到石头,石工认为石头不可凿穿,世衡下令一畚碎石付酬一百钱,终于得到泉水。城筑成,赐名青涧城。

    升任内殿崇班、知青涧城事。开垦营田二千顷,招募商人,借贷给本钱,使流通货物赢得利益,青涧城于是富实。间或出行部族,慰劳酋长,或者解下所佩的带子送给他们。曾适逢与客人饮酒,有人得知敌情来报告,就把饮器送给他,由于这样所属羌人部族都乐于为其所用。又升任洛苑副使、环州知州。

    蕃部有牛家族叫奴讹的人,向来倔强,从没有出来拜见郡守,听说世衡来到,急忙到郊外迎接。世衡与奴讹约定,第二天当到其帐舍,前去慰劳部落。当晚下大雪,有三尺深。左右侍臣说:“地势险恶不可前去。”世衡说“:我正要结信于诸羌,不可失约。”于是沿险而进。奴讹正睡在帐中,认为世衡必定不能到达,世衡一蹴而至,奴讹起而大惊说:“在此以前从没有官员到我部落,您是不怀疑我们的!”率领他的部众四面围绕着下拜表示听命。

    羌人酋长慕恩部落最为强大,世衡曾在晚上与他饮酒,侍女出来劝酒。不久世衡起身入内,偷偷在墙壁的空隙中窥视。慕恩私下与侍女调情,世衡乘其不备突然出来,慕恩惭愧恐惧请罪。世衡笑着说“:你想要她吗?”马上把侍女赠送给了他,由于这样得到慕恩的拼死效力。诸部有背叛的,使慕恩讨伐战无不胜。有兀二族,世衡招之不来,就命令慕恩出兵诛杀了兀二族。其后一百多帐都自动归附,没有敢背叛的。因而令诸部族设置烽火,有紧急情况就举起告警的烽烟,披甲备马以待。

    葛怀敏失败,世衡率领羌兵几千人以援救泾原,没有敢落后。曾劝课官吏百姓射箭,如有过失,射中就释其罪;有人辞谢某事、请求某事,往往因射中否而作定夺。因此人人自励,都精于射箭,由是数年敌人不敢靠近环州境地。

    升任东染院使、环庆路兵马钤辖。范仲淹檄令他与蒋偕修筑细腰城,世衡当时卧病在床,立即起来,率领所部甲士日夜兴筑,城修成功而去世。

    开始,世衡在青涧城,元昊没有臣服,其显贵野利刚浪..、遇乞兄弟有才能谋略,都号称大王。元昊以亲信用事当权,边臣打算用计谋离间他们。庆历二年(1042),..延经略使庞籍,两次给保安军太守刘拯写信,贿赂蕃部破丑以便把信送给野利兄弟,但泾原路王沿、葛怀敏也派人持书及金子财宝来赠给遇乞。恰逢刚浪..命令浪埋、赏乞、媚娘等三人拜见世衡请求降服,世衡知道这是欺骗,说“:与其杀掉他们,不如因之作为离间。”留下他们使监商税,出入骑从很宠厚。

    有和尚叫王光信,骁勇善于骑马射箭,熟悉蕃部的山川道路。世衡出兵,常常使他作为向导,多次荡平羌人族帐,上奏以他为三班借职,改名嵩。世衡写信用蜡封好,派王嵩送给刚浪..,说浪埋等人已到,朝廷知大王有向汉之心,任命他为夏州节度使,俸禄每月一万缗,皇帝赐给的旌旗节钺已到,催促他归附,用枣缀画成龟形,喻其早归之意。刚浪..得信后大为恐惧,从自己的治所内执王嵩归元昊,元昊怀疑刚浪..背叛自己,不让他返回治所,而且把王嵩禁锢在井中。派大臣李文贵以刚浪..旨意报世衡,而且说明不明白所送书信的意思,如果答应通和,则希望赐给一言。世衡把此事报告庞籍。当时朝廷已打算招附元昊,庞籍把李文贵召来,谕示国家宽大开纳的意思,派使臣还报。元昊得到报告,放出王嵩,厚礼相待,让他与李文贵一同回来。从此相继派使者请求降服,于是称臣如旧。

    世衡听说野利兄弟已被杀,写祭文越境祭吊。庞籍开列王嵩的劳绩,陈述元昊未通和时,世衡图划计策派王嵩冒着艰险离间元昊君臣,于是形成猜贰,元昊因此与中国通和,请求优先升王嵩的官。王嵩因此升任三班奉职。后来王嵩因召对自陈,又进官侍禁、..门祗候。

    世衡死后,庞籍任枢密使。世衡儿子种古上书诉说父亲的功劳,被庞籍所压抑。种古再次上书,于是赠世衡为成州团练使,诏令吏部流内铨授种古大县簿尉,押还本籍。庞籍既已罢官,种古又辩理,下请御史考实验定,以庞籍以前奏王嵩疏为定。诏以此事交付史官,听任种古就便近郡县做官。

    世衡在边地数年,积聚谷物流通货物,所到之处不烦县官增兵增粮。善于安抚士兵,有人生病就派一个儿子专门视其食饮汤剂,因为这个缘故得人拼死效力。等到去世,羌人酋长数日早晚来看他,青涧城及环州人都画其像祠之。儿子古、谔、诊,都有将才,关中地区号称“三种”。谊,是他的幼子。孙种朴、种师道、种师中。

    种谔传种

    谔字子正,因父亲的职位累官左藏库副使,延州守帅陆诜推荐他知青涧城。

    西夏酋长令..内附,陆诜恐怕惹起事端,打算不接纳,种谔请求接受令..归附。西夏人来索取令..,陆诜询问怎么回答,种谔说:“一定要令..,应以景询来交换。”西夏人才停止要人。景询,是中国亡命到西夏境地的人。

    西夏大将嵬名山部落在以前的绥州境内,其弟夷山先降服,种谔派人因夷山以引诱名山,用金盂进行贿赂,名山的手下小吏李文喜接受了贿赂而答应降服,但名山不知道此事。种谔立即把此事报告朝廷,诏令转运使薛向及陆诜委托种谔招纳。种谔不等朝廷答复,全起所部军队长驱向前,包围名山的族帐。名山惊慌,拿枪想要战斗,夷山叫他说“:兄长已经相约降服,为什么这样做?”李文喜趁机出示所接受的金盂,名山丢掉枪哭泣,于是举众跟从种谔南行。获得酋长首领三百人、户一万五千、军队一万人。

    将要筑城,陆诜以无诏出师的名义,召回种谔。军队驻扎怀远,早晨起来正在梳头,敌人四万聚集,附着城墙而结阵。种谔开门以待,使名山率领新归附的一百多人挑战,种谔的军队随其后,击鼓前进而出。到达晋祠占据险要地势,使副将燕达、刘甫为两翼,自己为中军,于是关闭城垒,集中全部老弱之人登城擂鼓呐喊以迷惑敌人。不久三军协同作战,追击敌人二十里,俘斩众多,于是筑绥州城。

    陆诜弹劾种谔擅自兴兵,而且不接受指挥约束,打算逮捕他治罪,还没有成而陆诜移任秦州。言官交相攻击种谔,于是传送吏部,贬官秩四等,在随州居住。恰逢侯可因报告水利之事入朝见皇帝,神宗问他这件事,回答说“:种谔奉密旨攻取绥州而获罪,以后怎么用人?”皇帝也后悔,恢复了种谔的官职。

    韩绛为陕西宣抚使,任用种谔为..延钤辖。韩绛在罗兀筑城,规取横山。命令种谔率兵二万出无定川,命令众将都受种谔的指挥约束,调发河东军队会于银州。城筑成但庆州士兵叛乱,诏令罢师,放弃罗兀,种谔被责罚降授汝州团练副使。再贬为贺州别驾,移单州,又移华州。韩绛第二次任宰相,诉种谔以前的功劳,恢复为礼宾副使、岷州知州。董毡部将鬼章聚兵于洮、岷州,新归附的羌人大多反叛,种谔征讨袭击杀掉了鬼章。跟从李宪出兵边塞,收复洮州,攻占逋宗、讲珠、东宜诸城,乘敌不备进袭到大河,斩首七千级。

    升任上..门使、文州刺史、泾州知州,移任..延副总管。皇帝说:“西夏国王秉常被其母亲所囚禁,可赶快顺随本路官捣其巢穴。”种谔于是入对,夸大其辞说“:西夏国无人,秉常小子,我前去即可持其臂以来。”皇帝受他的话鼓动壮胆,决意西征,以种谔为经略安抚副使,众将全听他的指挥约束。种谔立即驻扎在边境上,皇帝以种谔提前轻率出动,使他听令于王中正。敌人屯兵夏州,种谔率领本路并京城地区的七将军队攻打米脂,三天没有攻克。西夏八万军队来援救,种谔在无定川抵御,发伏兵,断其首尾,大破西夏援军,降服米脂守将令介讹遇。捷报传到朝廷,皇帝大喜,群臣称贺,派宦官谕示奖赏,而且解除王中正的职务。

    种谔留下一千人守米脂,进而驻扎银、石、夏州,不见敌人。开始,受诏命应当在灵武会合,种谔绕远路不向前进,士兵饥饿疲乏,打算以粮运不继归罪转运使李稷。驻军麻军坪,大校刘归仁带着众兵溃逃,朝廷诏令撤回军队。种谔还是被升任凤州团练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种谔谋划占据横山之志没有完成,派儿子种朴去朝廷上奏他的策书。皇帝召见种朴询问情况,种朴被提升为..门祗候。将要向前筑横山城,命徐禧、李舜举到..延计议。种谔说:“横山延袤千里,多马适宜耕稼,人物强悍善战,而且有盐铁之利,西夏人依仗它为生;其城垒都控扼险要,足以守御。现在兴功,当从银州开始。其次迁宥州,又其次修夏州,三郡鼎立对峙,那么横山之地已囊括其中。又其次修盐州,那么横山的强兵战马、山泽之利,尽归中国。其形势居高临下,俯视兴州、灵州,可以径直倾其巢穴。”但徐禧与沈括定议移驻银州,筑永乐城,与种谔开始的谋划不同,于是奏请种谔留守延州。不久永乐被围,种谔观望不救,皇帝希望他以后效力,置之不问,而且担心敌人来到,就使种谔知延州。种谔背上痈疽发作去世,终年五十七岁。

    种谔善驾驭士兵,临敌出奇不意,每战必胜,但狡诈狂诞残忍,属下有冒犯的立即斩首,有时先割肺肝,在座的人掩面不忍看,种谔饮食自如。敌人也畏惧他敢于战斗,所以屡有战功。李稷供应军饷,早晨进入种谔的军营,军吏鸣鼓吹呼。种谔呼问军吏说:“军队有几个主帅?要当借你的头来代替转运使。”立即叱责斩首。李稷惶恐马上退出。曾渡黄河,仓卒遇上敌人,种谔欺骗门下客说:“事情紧急,你可以穿上我的衣服,乘坐我的马,追随旗鼓千骑,赶快往赴大军。”客人相信了他,敌人以为是种谔,随后追击,客人差点丢了性命。从熙宁首开绥州,到后来再举西征,都是种谔计谋,终于导致永乐之祸。议论的人认为种谔不死,边事不会停止。

    种师道传

    种师道字彝叔,年青时跟随张载学习,以恩荫补为三班奉职,通过试换法,改为文官,任熙州推官、代理同谷县。县吏有田地诉讼案,满二年没有决断。师道翻阅案卷文书,一整天用力不能穷究,但此案所讼只是母亲及兄长而已。于是引吏诘问此事说“:母亲、兄长,依照法令可以诉讼吗?你还会期望以此扰乱乡里吗?”县吏叩头服罪。

    师道通判原州,提举秦凤常平。议论役法触犯蔡京的旨意,改任庄宅使、知德顺军。又认为他诋毁先烈,解除其职务列入党籍,斥退废弃十年。以武功大夫、忠州刺史、泾原都钤辖的身份知怀德军。西夏国划定边境,西夏人焦彦坚必想得到旧地,师道说:“如果说旧地,应当以汉、唐为正,那么你家疆土就更小了。”焦彦坚无话可说。

    童贯握兵权而西行,聚张威福,见者都按次序拜见,师道双手长揖而已。朝廷召他赴朝官,徽宗向他咨询边事,回答说“:先为不可胜之形,来则应之。妄动惹起事端,不是长久之计。”童贯建议移内郡弓箭手充实边地,却指定为新建边地所招募。皇帝又向师道咨询,回答说:“我担心勤远之功没有树立,但近扰先到了。”皇帝称道他的话,赐给袭衣、金带,以他为提举秦凤弓箭手。当时五路同时设置官员,皇帝对他说:“你是我所亲自提拔的。”童贯更加不高兴,师道不敢上任,因而请求改职,得提举崇福宫。过了很长时间,任西安州知州。

    西夏人侵犯定边,修筑佛口城,师道率领军队前去平定。开始到达时军队非常口渴,师道指着山的西麓说:“这里应当有水。”命令工人寻求,果然得水满谷。累迁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氵名州防御使、知渭州。督促各道军队修筑席苇平城,敌人到,在葫芦河坚固壁垒。师道陈兵在河边,好像将要决战的样子。暗中派副将曲充径直出横岭,扬言援兵来到,敌人正惊骇回头看,杨可世偷偷地把军队驻扎在西夏军队的后面,姚平仲以精兵从中间进击,敌人大溃,斩首五十级,获得骆驼、马牛万计,其酋长仅以身免。师道修完城而返归。

    又诏令师道统帅陕西、河东七路军队征讨臧底城,预期十天必定攻克。不久逼近城下,敌人守备很牢固。官军稍有怠意,列校中有据胡床自己休息的,立即斩首,陈尸于军门。命令说:“今天城不攻占,这就是榜样。”众人两腿发抖,呐喊登城,城马上溃决,此时军队到达才八天。皇帝得到捷报很高兴,升师道为侍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应道军承宣使。

    跟随童贯为都统制,被任命为保静军节度使。童贯图谋讨伐燕地,派师道全权监领众将。师道劝谏说“:今天的举动,譬如盗窃入邻家不能救,又乘机而瓜分其房屋,这可以吗?”童贯没有听从他的意见。不久驻军白沟,辽国人呐喊向前,士兵多受伤。师道预先令人拿着一巨梃自防,赖之以致没有大败。

    辽国使臣来请求说:“女真背叛本朝,也是南朝很厌恶的。现在追求一时的财利,抛弃百年的友好,结交豺狼邻居,种下以后的祸患,认为是得计谋可以吗?救灾恤邻,古今通义,尚望贵国深思此理,善自图谋。”童贯不能回答,师道又劝谏童贯答应辽国的请求,又不听从,秘密弹劾师道帮助贼国。王黻生气,责师道为右卫将军致仕,而任用刘延庆代替他的职务。刘延庆失败于卢沟,皇帝想起师道的话,起用师道为宪州刺史、环州知州,不久复官保静军节度使,再致仕。

    金人南下,朝廷急忙召用师道,加官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制置使,听任他就便缴纳军粮。师道正居住在南山豹林谷,接到命令立即东行。访姚平仲,有步兵、骑兵七千,与之一起北行。到洛阳,听说斡离不已屯兵京城下,有人劝止他不要北行说:“贼势正盛,希望稍驻汜水,以谋划万全之策。”师道说:“我兵力少,如果迟缓不进,形见情露,只会自取其辱。现在张大声势而前进,彼怎能猜测我的虚实?都城的人知道我到来,士气自振,还担忧什么贼人!”沿路张榜,说种少保率领百万兵西来。于是抵达城西,趋汴水南面,径直威逼敌营。金人惧怕,稍稍向北移砦,约束游骑,只是镇守牟驼冈,增修城垒自卫。

    当时师道年岁已高,天下人称为“老种”。钦宗听说他到来,十分高兴,打开安上门,命尚书右丞李纲迎接慰劳。当时已议和,师道入见,钦宗询问说“:今天的事情,你认为如何?”师道回答说:“女真不懂兵法,难道有孤军深入他人境内而能善归吗?”钦宗说“:已经和女真议和了。”回答说:“我以军旅之事事奉陛下,其他不是我所敢知道的。”被授予检校少傅,同知枢密院、京畿两河宣抚使,各道军队全归其指挥。以姚平仲为都统制。

    师道当时患病,诏命不要跪拜,允许坐轿入朝。金国使臣王氵内在朝廷傲慢无礼,望见师道,拜跪稍稍符合礼节。钦宗看着师道笑说“:他是因为你的缘故。”京城自从被围,众城门全部关闭,市场上没有柴火菜蔬。师道请求开西、南城门,听从百姓出入如常。

    金人有擅自经过副将马忠军营的,马忠斩杀六人。金人来诉讼,师道把界旗交付给金人,使其自为约束,后来没有人敢放肆。又请求暂缓给予金币,使金人懈怠返归,扼其归路而把金人歼灭在黄河,执政大臣不同意。

    种氏、姚氏都是山西巨室,姚平仲父亲姚古正以熙河兵入援。姚平仲担心功名独归种氏,就向皇上奏言兵士不得速战。李纲主张姚平仲的意见,命令城下军队缓急听从姚平仲的指挥约束。钦宗每天派使臣催促师道决战,师道想等待其弟秦凤经略使师中到来,上奏说过了春分才可以进击。当时相距春分才八天,钦宗认为迟缓,竟然任用姚平仲破营,以至于失败。既已失败,李邦彦建议割让三镇,师道争辩不得。

    李纲被解除职务,太学诸生、都城百姓伏在朝宫希望见种师道、李纲,诏令急速派人弹压。师道乘车而来,众人揭起车帘视之,说:“果真是我种公。”相互欢呼而散。

    金国军队退走,就罢师道之职为中太一宫使。御史中丞许翰见钦宗,认为不应解除师道的兵权。钦宗说“:师道年老了,难以任用,应该让你见见他。”令他们俩人在殿门外相见。师道不说话,许翰说“:国家有急难,诏令允许寻访所疑,您不要因书生之故不肯谈。”师道才说:“我众敌寡,只要分兵结营,控守要地,使其粮道不通,因以持久,可以破敌。”许翰赞叹体味他的话,又上奏说师道智虑没有衰退,还可任用。于是加官检校少师,进官太尉,改任镇洮军节度使,为河北、河东宣抚使,屯驻滑州,实际上无兵自随。

    师道请求协同关、河军队屯驻沧、卫、孟、滑州,防备金兵再来。朝廷意见认为大敌刚退走,不宜劳师以示弱,师道的建议被阻碍没有采用。不久种师中战死,姚古失败,朝廷震惊恐惧,召回师道。太原陷落,又派师道去巡视边地。驻扎河阳,遇上王..,估计敌人必定大举进攻,急忙上疏请求钦宗临幸长安以避金军锋锐。当权大臣认为师道胆怯,又把他召回。既已到朝廷,患病不能朝见。十月,师道去世,终年七十六岁。钦宗亲临祭奠,悲痛哭泣,赠开府仪同三司。

    京城失守,钦宗拍胸痛悔说:“不采用种师道的话,以至于此!”金兵开始退走,师道重申前议,劝钦宗乘金兵渡河时出击,钦宗没有同意,师道说“:以后金兵必为国家祸患。”所以追痛其语。建炎年中,加赠师道少保,谥号叫“忠宪”。

    司马光传

    司马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父亲司马池,官至天章阁待制。司马光七岁时,凛然像成年人,听到人讲说《左氏春秋》,喜爱上了这部书,回去给家人讲解,就能讲述其中的大概要旨。自此以后手不释卷,以至不知饥渴寒暑。一次,一群小孩在庭院中游戏玩耍,一个小孩登上瓮缸,失足落水被水淹没,大伙都逃弃而去,只有司马光搬起石头砸破瓮缸,缸水迸发流出,落水小孩因此得救。此后京城、洛阳间把这一故事画成图流传开来。宋仁宗宝元初年,考中进士甲科,时年刚满二十岁。他生性不爱华丽奢侈,闻喜宴上唯独他不戴红花,同伴们对他说:“君主的赏赐是不可以违背的。”于是他才插上了一枝花。

    司马光被任命为奉礼郎,当时司马池在杭州,于是司马光要求改任签苏州判官事以便侍亲,得到朝廷准许。遭逢母丧父丧,守丧多年,因过度悲伤,而使身体瘦弱,合乎礼仪。守丧期满后,任签书武成军判官事,改任大理评事,补任国子直讲。枢密院副使庞籍推荐他为馆阁校勘,同知礼院。

    宦官麦允言去世,朝廷给以仪仗队。司马光说“:古时诸侯佩着辂马的带饰去朝见天子,孔子尚且认为不可。麦允言是帝王的亲信近臣,没有元勋那么大的功劳,而赠以三公的官职,给予一品官待遇的仪仗队,这与诸侯佩辂马带饰相比较不是大大超过规格吗?”夏竦被赐给谥号“文正”,司马光说:“这个谥号是最完美的,夏竦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配得上它呢?”改谥“文庄”。司马光加官集贤校理。

    应庞籍的征召,司马光任并州通判。麟州屈野河西有很多良田,西夏人蚕食这块地方,成为河东大患。庞籍命令司马光前去按察巡视,司马光建议:“修筑两个城堡来控制西夏人,招募百姓耕种,耕种的人多,那么买进粮食的价格就会低,也可以渐渐解除河东高价买进粮食远距离运输的忧患。”庞籍同意了他的建议。但麟州将领郭恩勇猛而又狂妄,带领部队连夜渡过屈野河,却没有设防,结果被敌人消灭,庞籍因此获罪去职。司马光三次上书自责引咎,没有得到朝廷的答复。庞籍死,司马光升堂拜其妻子好比自己的母亲,抚养他的儿子好像自己的兄弟,当时人们都认为他是个贤人。

    改任直秘阁、开封府推官。交趾进贡异兽,叫作麒麟。司马光说:“是真是假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使是真的麒麟,不是它自己来的不足以作为祥瑞之兆,希望归还他们的贡物。”又献赋讽咏其事。任修起居注、判礼部。官吏上奏应当有日食发生,按故事日食不满分,或者京师看不见,都上表称贺。司马光说:“各地能见到日食而京师却看不到,这是皇帝被阴险邪恶所遮蔽;天下都知道而唯独朝廷不知道,它所造成的灾害越来越严重,所以不应当庆贺。”朝廷同意了这一意见。

    被任命为同知谏院。苏辙对答皇帝的制书策问恳切直爽,主考官胡宿打算把他黜斥,司马光说:“苏辙有爱君忧国之心,不宜黜斥。”下诏把苏辙放在末等。

    仁宗开始有病时,皇帝继承人没有立定,天下人寒心但不敢作声。谏官范镇首先提出这个建议,司马光在并州听到后接着提出建议,并且写信勉励范镇以死相争。到这时,司马光面陈皇帝说:“我过去任并州通判时,上呈了三个奏章,希望陛下果断切实实行。”仁宗沉思了很久,说:“莫非是想选择宗室作为继承人吗?这是忠臣之言,只是人们不敢提及而已。”司马光说:“我说这事,自己认为必死无疑,想不到陛下如此开明并采纳。”仁宗说:“这有什么害处,古今都有这样的事。”司马光退下后一直没有听到诏命,又上疏说:“我从前进呈建议,估计马上会实行,现在寂无所闻,未见动静,这一定有小人说陛下正当壮年,何必马上做这种不吉祥的事情。小人没有长远的考虑,只是想在匆忙的时候,援立与他们关系很好的人而已。‘定策国老’‘门生天子’的祸害,可以说得完吗?”仁宗大为感动地说“:把此疏送往中书省。”司马光见到韩琦等人说“:诸公现在不及时决定皇位继承人这件事,将来禁宫中夜半传出寸纸片言,以某人为皇嗣,那么天下人不敢违抗。”韩琦等拱手说“:不敢不尽力而为。”不久,诏命英宗判宗正,英宗谢辞不就任,于是立他为皇子,又称病不入宫。司马光说“:皇子辞谢不可计量的富贵,竟至于十天一月之久,可见他的贤能远胜他人。然而父亲呼唤不及答应就要去做,君命呼唤不等待车驾,希望陛下用臣子大义责成皇子,说他应当而且必须入宫。”英宗于是接受了当皇子的诏命。

    兖国公主嫁给了李玮,但两人合不来,下诏把李玮调出到卫州,他的母亲杨氏归其兄长李璋照顾,公主入居禁宫之中。司马光说:“陛下怀念章懿太后,所以让李玮匹配公主。如今李玮母子分离析别,家事穷困潦倒,难道皇上对他家已无顾念之心了吗?李玮已经遭黜斥,公主怎么会没有罪责呢?”仁宗醒悟,降公主为沂国公主,对待李氏的恩泽不减。

    升任知制诰,司马光坚决辞谢,改任天章阁待制兼侍讲、知谏院。当时朝政很是姑息从事,胥史喧哗闹事就折中执法,近臣狂悖傲慢就贬退宰相,卫士凶狠忤逆而不穷加治理,军士责骂三司使而认为他们没有触犯等级制度。司马光认为这些都是国家衰颓的开始,不可以不予纠正。

    充媛董氏去世,赠为淑妃,罢朝持服吊丧,官员们送柩下葬,决定谥号,实行封册之礼,出葬赐给仪仗队。司马光说:“董氏品秩本来微贱,临死时才拜为充媛。古代妇人没有谥号,近代制度也只有皇后才有。仪仗队本是用来奖赏军功,不曾施给妇人。唐代平阳公主因有举兵辅佐唐高祖平定天下的功劳,才得以赐给仪仗队。到韦庶人时开始后妃、公主出葬那天都给予鼓乐,这不是完美的典章制度,不足以效法。”当时有司决定后宫封赐追赠的办法,皇后与妃子都追赠三代祖先,司马光说:“妃子不应与皇后同制,袁盎撤除慎夫人的席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天圣亲临郊外祭祀,太妃只追赠二代,何况是妃子呢?”

    英宗即皇帝位,有病,慈圣光献皇后同朝听政。司马光上疏说“:过去章献明肃皇太后有保佑先帝之功,只因亲用外戚小人,受到天下人的攻击。现在正是摄政之际,大臣中忠实厚道的如王曾,清正纯明的如张知白,刚果正直的如鲁宗道,朴质正直的如薛奎等人,应当信任重用;猥琐庸俗的如马季良,谗言谄媚的如罗崇勋等人,应当疏远他们,这样天下才会信服。”

    英宗病好后,司马光预料一定会有追赠隆遇亲生父母的事情发生,便上奏:“汉宣帝为孝昭帝的后代,最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汉光武帝上继统元帝,也不追尊巨鹿、南顿君,这是万世永久的制度。”后来诏命两制集中讨论濮王应奉典礼之事,学士王王圭等人互相观望不敢首先发言,唯独司马光一人奋笔上书说:“为人后嗣的就是他的儿子,不应当顾忌私亲。濮王应当按照封赠期亲尊属的成例,称为皇伯,高官大国,极其尊荣。”议崇既定,王王圭立即命令吏员以司马光的手稿作为根据。此议上报后与当权大臣的意见不同,御史台据力以争,都被罢斥去职。司马光请求留任他们,没有得到许可,于是司马光请求与他们一起贬官。

    开始,西夏派遣使者祭奠问候,延州指派高宜押送陪伴,高宜傲视使者,侮辱西夏国王,使者投诉于朝廷。司马光与吕诲请求加罪于高宜,朝廷不同意他们的建议。第二年,西夏人进犯边地,杀害官吏掠取土地。赵滋治雄州,专门以刚猛凶悍的办法治理边地,司马光认为这种做法不可取。到这时,契丹百姓在界河捕鱼,在白沟以南砍伐柳树,朝廷认为雄州知州李中..没有才能,打算另外派人取代他。司马光认为“:国家正当戎夷民族归附之时,而喜欢同他们计较细微之事,等他们桀骜不驯服,却又依从姑息他们。近来的西部祸害起于高宜,北边的祸害起于赵滋;当时正以这二人为贤,所以边地官吏都以生惹是非为能事,对此宜加疏导不可助长。应当敕令边地官吏,如果因为与疆界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动不动就以刀箭相加的,以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