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东莱的王蕤知道他叛逆的情节,上表陈述事状,便被诬陷,强加罪名罢黜贬徙。

    树立私党,越位设立官属。

    被宠幸的妻妾,所封的名号与中宫相同。

    司马礒沉缅于酒色,不抚恤百姓。

    董艾放纵自己,无所畏惧顾忌,中丞考核上奏,却被斥退罢免。

    张伟鲁莽无知,执掌诏令可否;葛韄是小人,竟然主持国命。

    操持王命爵位,贿赂公然流行。

    各种奸党聚集,专断生杀大权,秘密设置安插心腹,实为货谋。

    贬斥加罪于忠臣良将,暗地窥视着国家大权。

    我身受重任,捍卫国家,目睹司马礒的行为,实在怀有激愤。

    近日翊军校尉李含乘驿车暗地到来,宣布诏旨,我拜读后十分感切,五情如同灼烧一般。

    按照《春秋》之义,国君的亲属不能当将。

    司马礒拥有强大的军队,树置私党,有权力的官位要职,没有谁不是他的心腹。

    即使又重责诛罚,恐怕也不能用仁义使之顺服。

    现在便陈兵,精卒十万,与各州共以忠义之师出征,一齐会聚到洛阳。

    骠骑将军长沙王司马磖,同怀忠诚,要废除司马礒回到原第。

    若不从命,军法从事。

    成都王司马颖品德高尚,功高勋重,往年的举止行动,完全符合众望,应为宰辅,代替司马礒辅佐帝王,主持国政之任。

    河间王司马..的表疏传到之后,司马礒十分忧惧害怕,会集百僚说:“先前孙秀作乱,篡权夺位威逼帝王,社稷倾覆,没有谁能抵御这祸难。

    我纠集义师,扫除元凶,作臣子的节操,可昭示神明。

    河间、长沙二王今日听信谗言,制造大难,应依靠忠臣谋士来调和这不协调的局势。”司徒王戎、司空东海王司马越劝司马礒交出权柄推崇礼让。

    司马礒的从事中郎葛韄大怒道:“赵庶人司马伦听任孙秀,改易天日,当时天下议论喋喋不休,却没有谁敢首先倡导。

    明公冒着箭矢危险,亲自披挂甲胄,冲锋陷阵,才有今日。

    论功行封,事多未能周遍。

    三台采纳谏言不体恤王事,封赏还报迟延,责任不在明公之府。

    谗言叛逆,理当诛讨,假造伪书,让公免职回家。

    汉魏以来,王侯免职回家哪有能保全妻子儿女的呢?持这种议论的人可以斩首。”于是百官震惧,无不失色改容。

    长沙王司马磖径自入宫,发兵进攻司马礒的府第。

    司马礒派董艾陈兵于宫的西边。

    司马磖又派宋洪等人放火焚烧宫观楼阁以及千秋门、神武门。

    司马礒让黄门令王湖偷出标有驺虞的旗帜,高声喊道:“长沙王假托诏命。”司马磖又宣称:“大司马谋反,帮助他的人诛灭五族。”这天晚上,城内大战,飞矢像雨一样密集,火光连天。

    天子到上东门,箭落到他跟前。

    群臣救火,死者互相枕藉。

    第二天,司马礒失败,司马磖把司马礒捉到大殿前,天子恻然怜悯,想让他活命。

    司马磖喝叱手下快些牵出去,司马礒还回头望天子,于是把他斩于阊阖门外,首级巡示六军。

    其他同党都夷灭三族。

    把司马礒的儿子淮陵王司马超、乐安王司马冰、济阳王司马英幽禁在金墉。

    把司马礒暴尸于西明亭,三天而没有人敢收殓。

    司马礒从前的掾属荀..等上表请求殡葬,得到允许。

    当初,司马礒兴盛时,有一个妇女到大司马的府中要求借个地方分娩。

    官吏责问她,这妇女说:“我截齐便离开。”有见识的人听说后感到厌恶。

    当时又有歌谣说:“穿着布兜肚,为齐王服丧。”不久司马礒被诛。

    永兴初年(304),下诏认为司马礒轻易身受重刑,以往的功勋不应堙没,便赦免了他的三个儿子司马超、司马冰、司马英回家,封司马超为县王,以继承司马礒。

    历任员外散骑常侍。

    光熙初年(306),下册书追封司马礒道:“已故大司马、齐王司马礒:先前齐王以宗族至亲继世,统绪于东国,当许京的柱石重臣,以镇静我王室。

    大率仁义之众,同盟于山泽,建成大功,广济颍东。

    朕因此应嘉奖其丰功伟绩,我认为齐王功劳厚重,堪为先朝法典,用此酬谢他显赫的美德。

    开拓土地分疆,兼有吴、楚之地,崇礼义备万物,宠幸可与萧何霍光相比,庶几凭借辅佐拥戴之重,使家邦永远兴隆。

    然而谦恭美德不建立,被长沙王、河间王所侮,有司举措过当,以致遭到杀戮。

    古人有言道:‘用其法,还思其人。

    ’何况齐王对朕有功,功勋存在社稷,追思已往,内心实有悼念追思之情啊!现在恢复齐王原来的封号,命继嗣的儿子承继绪业,礼仪典制,完全如旧制一样。

    派使持节、大鸿胪卿到其墓前赐策书,以太牢祠祀。

    魂魄如果有灵,希望听从朕命,在地下安心,嘉许这宠幸的殊荣。”儿子司马超继承其爵位。

    永嘉年间(307~312),怀帝司马炽下诏,重述司马礒首倡仁义的大功,奉还原来所赠的大司马之职,加侍中、假节,追加谥号。

    及至洛阳沦陷,司马超兄弟都被刘聪所杀,司马礒于是没有后代。

    太元年间(376~396),下诏让从前的南顿王的儿子司马柔之袭封为齐王,继司马攸、司马礒的祠祀,历任散骑常侍。

    元兴初年(402),会稽王司马道子打算讨伐桓玄,下诏任司马柔之兼侍中之职,用画有驺虞的旗帜宣告江、荆二州,行到姑孰,被桓玄的前锋杀害,赠为光禄勋。

    其子司马建之立。

    到宋朝建立,其封国废除。

    张辅传张辅字世伟,南阳西鄂县人,汉朝河间相张衡的后代,年少时便有才干,与从母弟刘乔一样有名声。

    当初张辅补蓝田县令,在任上不为当地豪强所屈。

    当时强弩将军庞宗,是西州的大族,他的护军赵浚,是庞宗夫人的本家,因此他放纵僮仆横行霸道,是当地百姓的一大祸患。

    张辅按法律严厉制裁,杀了两个恶奴,又没收了庞宗的二百多顷田地分给贫穷之家,一县人都称赞他。

    又转任山阳县令,太尉陈准家中的僮仆也凶暴横行,张辅依然杀了作恶的家仆。

    累迁尚书郎,封为宜昌亭侯。

    转为御史中丞。

    当时积弩将军孟观和明威将军郝彦不和,孟观借军中之事陷害郝彦,又有贾谧、潘岳、石崇等结帮相互吹捧、相互提携,还有义阳王司马威有欺诈假冒的事,张辅一一追究弹劾他们。

    梁州刺史杨欣姐姐新丧,不满十天,车骑长史韩预强行聘娶他姐姐的女儿为妻。

    张辅为中正,贬了韩预的官以清正风俗,舆论给予了赞扬。

    到孙秀执政时,司马威诬告张辅,孙秀被迷惑而轻信,准备按刑律惩治张辅。

    张辅给孙秀写信说:“我张辅只知道仰慕古人,当官办事,不知道稍稍为自己考虑一下。

    现在义阳王司马威就算是能宽宏大量,不和我计较,然而我母亲已高龄七十六了,也时常为我担惊受怕,怕我总有一天会因积怨而遭来灾祸。

    愿明公留神审查我任官前后的行事,只不过是一个忠于朝廷的愚臣而已。”孙秀虽一贯凶狠狡诈,也知张辅平素忠贞正直,是被司马威陷害诬告,就不再追究了。

    后来迁为冯翊太守,这时长沙王司马磖看到河间王司马..专权横行于关中,有图谋不轨的迹象,就将此告诉了惠帝,惠帝密诏雍州刺史刘沈、秦州刺史皇甫重讨伐司马..。

    于是刘沈、皇甫重与司马..战于长安,张辅遂带兵援救司马..,刘沈等被打败。

    司马..感谢张辅的援救之情,就让他代替皇甫重担任了秦州刺史。

    当时援救司马..时,金城太守游楷也有战功,转为梁州刺史,他没有到任。

    游楷听说张辅回返原地,几次去迎接,想找机会除掉他。

    游楷杀了天水太守封尚,想逞霸于西疆。

    游楷召陇西太守韩稚一起商议,未有结果。

    韩稚之子韩朴勇武强悍,当场杀了有不同意见的人,接着召集军队攻打张辅。

    张辅与韩稚战于遮多谷口,张辅军被打败,张辅被天水故帐下督富整所杀。

    当初,张辅曾著文论道:“管仲比不上鲍叔,鲍叔知道奉什么主,投什么国。

    管仲奉主得不到事业成功,所投奔的又是无作为之国,富贵后娶三姓之女,而又像君王一样行反土占之礼,这些鲍叔都不会干。”又议论班固、司马迁说:“司马迁的著作,文辞简约而事理清晰,叙三千年事只用五十万言;而班固叙两百年事却用了八十万言。

    繁简不同,这是班固比不上司马迁的第一点。

    良史记事,对善行应加以奖劝鼓励,对恶行要进行指斥监诫,这是极普通的道理。

    一些中等人物的微小之事,司马迁不予记载,而班固都记了下来,这是比不上司马迁的第二点。

    文中诋毁贬低晁错,有伤忠臣之道,这是比不上司马迁的第三点。

    司马迁是首创,班固是因循,其难易各不相同。

    司马迁为苏秦、张仪、范睢、蔡泽作传,辞采华丽流畅,也足以表现出了他的文才。

    故记辩士则辞藻华美,叙实录则准确简炼,所以司马迁称得上是优秀的史学家。”又评论魏武帝不及刘备,乐毅低于诸葛亮,其文章多不见记载。

    李含传李含字世容,陇西郡狄道县人。

    侨居于始平郡。

    从小就有才干,陇西、始平两郡同时推举他为孝廉。

    安定人皇甫商年少时自恃出身豪族,觉得李含门第微贱,要和他结交,李含拒绝而不接受,皇甫商因此怨恨李含,于是让州府以文书召李含去做门亭长。

    当时州刺史郭奕平素知道李含的贤能,到任后便提拔他为别驾,地位处在其他僚属之上。

    随即被举为秀才,荐之于公府,从太保掾转为秦国郎中令。

    司徒又选李含任始平郡中正。

    秦王司马柬薨,李含依照台阁制定的仪规,等葬事完毕就除去丧服丧礼。

    尚书赵浚在朝中有靠山,恼恨李含不巴结自己,借此事奏告李含不应过早除丧。

    州中大中正傅祗以礼义名节贬李含。

    中丞傅咸上表为李含论理:臣州中秦国郎中令始平中正李含,忠直清正,有经世之才,更有史鱼一样的秉直之风。

    虽然他的刚正不能随和流俗,但他峻刻严厉的名声品行,是不可掩盖的,因此两郡不约而同都举为孝廉。

    尚书郭奕任职到州,李含一个寒门少年却被提拔为别驾。

    太保卫馞召他为掾属,常常对我说道:“李世容当是晋室的忠诚无私之臣。”秦王之薨,李含悲痛感人,群臣前来吊丧,都是亲眼所见。

    现在却说李含作为王府的臣僚,大不忠其主,要免除他的中正之职。

    天子之丧礼,既下葬而不随即除丧,可藩国诸王之丧礼,既下葬便除丧。

    如藩国葬后也要像天子之礼一样不除丧,就要责备他违礼使尊卑混为一体,是不该这样行事的。

    现今朝廷诏命规定于上,而藩国服丧于其下,这不是显示了朝廷礼薄而藩国礼厚吗?又说各国王公之薨都要服三年的终丧,宁可尽其礼节,也要做到丧礼的隆重。

    殊不知尽其礼节的做法,明明是错误的。

    等级不同于朝廷,却要行和朝廷一样的礼节,从没见过有这样的礼制。

    藩国依制是既葬而除服,除服而礻付祭,自从汉、魏到我晋朝,都依此制。

    文皇帝升天,世祖过分哀痛,武帝驾崩,陛下悲伤以致损害健康,含着悲痛守丧,以三年为终期,普天下的民众都有攀比效仿之心,只是国家礼法是不能逾越的,因此既已下葬不敢不除丧服。

    天子的丧礼,除丧由朝廷规定,藩国王臣之丧,却由下面随意而行,这样不会使国家安定。

    他们又说秦王司马柬没有后代,依例李含就是丧主,秦王丧既除而纎,则应到祖庙行祭礼。

    因秦王无庙,不能将神位置于祖庙,所以丧主李含不能马上除服。

    秦王刚刚受封,不能随即入祖庙接受礻付祭,灵位所居之地,就如同灵位之庙。

    不去追究按不按国家礼法行事,却以秦王无庙为理由贬谪李含。

    李含今天的行为,使博士按礼法条文来定论。

    尧丧,四海之内,三年不准奏八音之乐,可世祖驾崩,不过数旬便已除服。

    要以尧的丧礼来要求今天的人,岂不是天下人都该治罪,何止是李含不该除服这一件事呢?今天天下之人不遭贬,是因为有今天的法度王制。

    圣上临丧哀声不绝,左右近臣,都感悲痛。

    人们不随随便便行嫁娶欢乐之事,并无人议论,还不是因为大礼不能改变吗?先前因李含逢秦王之丧,有司派人代替他的职务。

    尚书行文认为王葬已毕,李含应恢复职位,不再由别人差代。

    秦王安葬后,李含尚在犹豫,司徒几次追问,催促李含复职,随后又攻击他,这是台省州府以文书命令陷李含于过失之中。

    若是台省的做法有背礼教,则应纠正他们。

    现在不去追究台省,只是贬谪李含,李含受点委屈倒不足惜,只是国家礼制不该遭到破坏。

    李含自以为是陇西郡人,虽现在落户于始平,但别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自从被任命为中正以来,反复向人申明,说自己并非始平郡人,不宜担任中正。

    后来任郎中令,又自己选择了人员推荐给台府让有司比较,并让位给常山太守苏韶,其意真诚,见诸文字。

    李含的辞让,是在秦王未薨之前,葬后踌躇,只是担心要受责罚才就职以应付局面。

    臣的从弟傅祗为本州大中正,其本意是为了提倡风教,对李含的指责已有些过分,一些心怀不良的人竞相煽动,企图借维护名教礼义,法外致案,足见他们另有企图,中正庞腾便降低了李含的品级。

    臣虽没有晋大夫祁奚那样的贤德,见李含受到庞腾的无端之责,谨以此表为李含诉明冤屈,希望朝廷能了解下面的议论,不要让庞腾之辈妄弄笔刀枉折良臣。

    惠帝不予理睬,李含于是被贬,削退到五品。

    回到长安后一年多,光禄寺派李含任寿城邸阁督。

    司徒王戎上表说李含曾为大臣,虽被贬削,但也不应降为此职。

    于是下诏停此任,后又为始平县令。

    赵王司马伦篡位时,有人对孙秀说:“李含有文武大才,不要让他被别人利用。”孙秀任命他为东武阳令。

    河间王司马..上表请李含为征西将军司马,对他非常信任。

    不久,转为长史。

    司马..诛夏侯..,将齐王司马礒派来的使者押送给赵王司马伦,派张方率众援助司马伦,都是李含出的主意。

    后来司马..看到讨伐司马伦的诸王之兵势力强大,就加李含为龙骧将军,统领席艹远等精锐之师,调回张方的大军以响应义军。

    惠帝返洛阳复位,李含护送到潼关而返。

    当初,梁州刺史皇甫商在司马伦手下任职,司马伦失败后,皇甫商投奔了司马..,司马..予以厚待。

    李含劝谏说:“皇甫商是司马伦非常信任的臣下,因害怕治罪才投奔这里,不应和他过于亲近。”皇甫商知道后怀恨在心。

    皇甫商返回京都时,司马..为之置酒饯行,皇甫商与李含发生了争执,司马..为之劝解。

    后李含被征为翊军校尉。

    其时皇甫商也做为齐王司马礒的参军,而夏侯..之兄也在齐王府上供职,说夏侯..仁义,被河间王司马..错杀。

    李含心不自安。

    司马礒的右司马赵骧又与李含有旧怨,司马礒将要调集军队检阅操练,李含担心赵骧乘机杀了自己,于是一人出逃投奔司马..,谎称接到密诏。

    司马..当夜接见了他,李含对司马..说:“成都王司马颖乃陛下至亲,立有大功,回到藩国后,深得民众的拥护爱戴。

    齐王司马礒超越亲疏关系专权独行,朝廷为之侧目。

    现今朝廷传檄于长沙王司马磖,令长沙王出兵讨伐齐王礒,又先把消息故意透露给齐王,齐王一定会抢先攻打长沙王,这时再传檄天下以加齐王之罪,则齐王司马礒可被擒拿。

    等司马礒消灭后,拥立成都王司马颖执政,除掉了有威胁的树立了有亲情的,以安定社稷,这是极大的功劳。”司马..听从了李含的建议,随即上表请求讨伐司马礒,任李含为都督,统领张方等诸军向洛阳进发。

    李含屯兵于阴盘,而长沙王司马磖已打败了齐王司马礒,李含于是班师回军。

    当初,李含的本意是图谋除掉司马礒、司马磖二人,使执政大权归于司马..,这样李含才得以逞其志。

    既而长沙王打败了齐王,司马..、司马颖仍然是各守藩国,李含未能称心如愿。

    司马..任命李含为河南尹。

    其时皇甫商又受到司马磖的重用,他的哥哥皇甫重当时任秦州刺史,李含更加嫉恨皇甫商,又和皇甫重产生了冲突。

    司马..自从李含投奔之后,视为心腹,又害怕皇甫重因李含而攻击自己,便以兵包围了皇甫重,同时宣布罪状上表于朝廷。

    侍中冯荪与司马..是同党,请求召皇甫重入朝。

    皇甫商对司马磖说:“先前河间王讨伐齐王的奏章,都是李含唆使的,挑起诸王之间的争斗,若不乘机收拾他,定会带来灾祸。

    况且河间王先前的行动,都是由李含谋划。”司马磖于是杀了李含。

    张方传张方,河间人,出身贫穷之家,以勇猛善战而为河间王司马..所器重,累迁兼振武将军。

    永宁年间(301),司马..上表请讨伐齐王司马礒,派遣张方领兵二万为前锋。

    后司马礒被长沙王司马磖所杀,司马..又和成都王司马颖联合讨伐长沙王司马磖,派遣张方率兵从函谷关进入河南。

    惠帝派左将军皇甫商予以抵挡,张方用伏兵打败了皇甫商,大军攻进城中。

    司马磖奉惠帝之命于城内攻打张方,张方的士卒看到惠帝的乘舆,不敢接战纷纷后退,张方制止不住,于是遭到大败,伤亡的士兵遍布城中。

    张方撤退到十三里桥,人心浮动,士气低落,无有斗志,大家都劝张方连夜退走。

    张方说:“兵家胜败本是常事,贵在能够败中取胜。

    我们现在逼近敌阵前去筑垒,出其不意,这是用兵的良策妙计。”于是乘夜晚暗中逼近洛阳城七里。

    司马磖刚打了胜仗,毫不在意,忽然听说张方营垒筑成,急忙引兵出战,被张方打败。

    东海王司马越捉住了司马磖,送于金墉城。

    张方派郅辅将司马磖押到自己营中,用火烧死。

    接着掠夺洛阳城中官府私宅奴婢万余人西还长安。

    司马..加张方为右将军、冯翊太守。

    荡阴之役,司马..又派张方镇守洛阳,上官巳、苗愿等抵抗,结果大败而退。

    清河王司马覃夜袭上官巳、苗愿,上官已、苗愿败逃,张方得以进入洛阳。

    司马覃于广阳门迎接张方,一见张方就下拜,张方赶紧下车扶起司马覃。

    于是再次废了皇后羊氏。

    惠帝自邺城返回洛阳,张方遣子张罴带三千骑迎接。

    惠帝将要渡过河桥,张方又以自己乘坐的阳燧车、青盖、素升三百人组成一小卤簿仪仗,迎惠帝于芒山之下。

    张方亲率万人以云母乘舆及旌旗饰物,拱卫惠帝入城。

    开始,张方见惠帝要下拜,惠帝下车制止了。

    张方在洛阳日子久了,军士横行暴掠,竟挖掘了哀献皇女之墓。

    军民人众议论纷纷,张方不想留在洛阳,准备西迁,但隐瞒了西去的意图,想等惠帝外出之机,劫持西去迁都长安。

    于是请惠帝拜谒祖庙,惠帝不同意。

    张方干脆带兵进宫逼惠帝上路,惠帝见兵士进来了,跑进竹林里躲避,兵士们把惠帝拉了出来,张方骑在马上对惠帝行礼说:“胡兵猖狂,保卫陛下的力量单薄,请陛下临幸我的兵营,我定当抵抗贼寇,捍卫陛下。”接着张方的部下便闯入宫中,争着抢夺帷帐做马鞍。

    张方带着皇帝来到弘农,司马..派司马周弼来告诉张方,准备废掉太弟,张方认为不能这样做。

    惠帝到了长安,司马..以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

    当时豫州刺史刘乔发布檄文,说颍川太守刘舆逼迫范阳王司马九虎抗拒诏命,以及东海王司马越等在山东起兵,司马..派张方率兵十万讨伐司马九虎。

    张方进兵屯于霸上,而刘乔已被司马羉打败。

    司马..听说刘乔兵败,非常恐慌,想就此罢兵,又担心张方不同意,因此犹豫不决。

    当初,张方从山东来,很微贱,长安的富人郅辅很优厚地供养他。

    张方显贵后,让郅辅任自己的帐下督,关系相当亲密。

    司马..的参军毕垣,是河间的豪族,曾被张方欺侮,恼恨地对司马..说:“张方久久屯兵霸上,知道山东敌军强盛,而徘徊不进,应提防他有变,在他未动之前要做好准备。

    他的亲信郅辅知道他的阴谋。”而缪播等人先前也这样说过,司马..因而召郅辅来追问,毕垣预先对郅辅说:“张方准备谋反,人们都说你知道,王爷要是问你,你准备怎样回答?”郅辅吃惊地说:“我实在不知道张方要反叛,这该如何是好?”毕垣说:“王爷若是问你,你就回答是这样,不然,免不了身受其祸。”郅辅进王府后,司马..问道:“张方要反,你知道吗?”郅辅回答:“是这样。”司马..说:“派你去除掉他可以吗?”郅辅说:“行。”司马..于是派郅辅去给张方送信,好乘机杀掉他。

    郅辅由于平素和张方亲近无间,持刀而入,守门者也不怀疑,张方在灯下打开信函时,郅辅斩杀了他。

    司马..任命郅辅为安定太守。

    当初,缪播等人议论,认为杀了张方,将首级送于司马越,冀东之军便可退走。

    等听说张方已死,山东之兵更加争先入关。

    司马..悔恨不已,又派人杀了郅辅。

    刘琨传刘琨字越石,中山国魏昌县人,是汉朝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

    祖父刘迈,有经国济世之才,任过相国参军、散骑常侍。

    父亲刘蕃,为人清高简约,性格恬淡,位至光禄大夫。

    刘琨年少时便得到时议好评,称为俊杰,他和范阳人祖逖都有雄豪之名。

    年方二十六岁,就任司隶从事。

    当时征虏将军石崇在河南金谷涧中有座别墅,富丽堂皇无与伦比,常常招致四方文人雅士,来此吟诗作赋。

    刘琨当时就参预其间,其诗歌文章为大家所推许。

    秘书监贾谧执掌朝政大权,京师之人无不尽力奉迎倾心结交。

    石崇、欧阳建、陆机、陆云这些人,都以各自的文才降格屈尊侍奉贾谧,刘琨兄弟也置身于其中,号称“二十四友”。

    太尉高密王司马泰将刘琨辟为掾,屡迁著作郎、太学博士、尚书郎等职。

    赵王司马伦执政,以刘琨为记室督,再转为从事中郎。

    司马伦之子司马罶,是刘琨的姐夫,因此刘琨父子兄弟都受到司马伦的重用。

    司马伦篡位时,立司马罶为皇太子,刘琨则任司马罶的詹事。

    当齐王司马礒、河间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一起起兵讨伐司马伦时,司马伦以刘琨为冠军、假节,与孙秀的儿子孙会同率宿卫兵三万来抵挡成都王司马颖的军队。

    两军战于黄桥,刘琨大败而退,烧毁黄桥以自保。

    到齐王司马礒入朝辅政时,因刘琨父兄都有极高的声望,特别的予以宽恕,拜刘琨之兄刘舆为中书郎,刘琨为尚书左丞,后转司徒左长史。

    司马羉失败后,范阳王司马羉镇守许昌,又让刘琨在他部下任司马。

    晋惠帝西幸长安,东海王司马越谋划迎惠帝,以控制朝政,任命刘琨的父亲刘蕃为淮北护军、豫州刺史。

    刘乔向许昌的范阳王司马羉发起攻击,刘琨和汝南太守杜育等人领兵前去救援,还未赶到,司马羉已经被打败,刘琨和司马羉一起出奔河北,刘琨父母于是都成了刘乔的俘虏。

    刘琨在河北劝说冀州刺史温羡,使温羡将刺史之位让给司马羉。

    司马羉得到冀州刺史的职位后,派刘琨前往幽州,向王浚请求支援,得到了王浚的精锐骑兵八百人,就和司马羉一起渡过黄河,在廪丘打败了东平王司马懋,向南推进赶走了刘乔,营救出了被俘的父母。

    接着又斩杀石超,降服了吕朗,因而统率各路人马到长安迎奉惠帝圣驾。

    以这次的战功被封为广武侯,食邑二千户。

    怀帝永嘉元年(307),刘琨任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领匈奴中郎将。

    刘琨在赴任途中上表说:“臣本来冥顽陋闭,志向也不高,由于遭逢动乱岁月和一些机遇,承担了超过我能力的重任。

    九月下旬启程赴并州,崇山峻岭道路险阻,敌人到处堵住了道路,我们只能以少敌众,冒危险而进军。

    我们置身于危难境地之中,尝够了艰辛困苦,即日到达壶口关。

    臣自从进入并州地界,看到无法生存的百姓,四外逃亡,十家不剩两家,他们扶老携幼,络绎不绝地奔波在流亡的路上。

    那些没有离家的人,卖妻卖子,有些妇幼,活生生地被抛弃,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野外到处是白骨,那哀哭之声,令人悲伤。

    胡兵数万,遍布四山之中,人们迈开脚上路,就马上会遭到抢劫,人们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贼寇。

    惟有壶口关这个地方,还可以买到一些粮食。

    而这两条通道,为九州之险,只要有几个人把住路口,那么一百个人也不敢近前,公私官差商旅往返此道,丧命的很多。

    我们守着一座孤城,得不到粮草供给,耕牛已被杀尽,也找不到农具从事屯垦。

    我自己才智短浅,面对这样的重重困难,忧思无穷无尽,寝食不安。

    臣认为此州虽地处偏远朔方,但也靠近皇都,南通河内郡,东达司、冀二州,北边抗击着异族,西方防御着强大的敌寇,这里是出产宝弓骏马、产生壮士猛将的地方。

    朝廷应当给予一些资助,以成全我们完成使命。

    现今以此表章上呈尚书,请为此州拨发谷米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棉五百万斤。

    希陛下能及时批发臣下之表,迅速予以决断。”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时东嬴公司马腾从晋阳移镇邺城,并州由于土地荒废,百姓无食,于是跟随司马腾南迁,留下来的还不到两万户。

    由于盗贼四起,横行乡里,以致道路阻绝无人行走。

    刘琨招募了一千多人,一路转战来到晋阳。

    晋阳城内,府衙寺院焚毁已尽,横尸遍地,幸存者由于疾病饥饿而面无人色,满城荆棘丛生,豺狼乱窜。

    刘琨率人清除荆棘,收葬尸骨,建造府第,修缮市场牢狱。

    贼寇轮番前来侵袭,他们经常以城门作为战场。

    百姓们耕田时带着盾牌,耨地时背着弓箭。

    刘琨亲自慰劳安抚返回家园和前来投奔的民众,得到人民的拥护爱戴。

    刘元海当时驻扎在离石,相隔仅有三百里左右。

    刘琨派人悄悄地潜入,离间不同种族部落之间的关系,拆散其联盟,前来归降的有万余伙。

    刘元海非常惊慌,只好在蒲子建城而居。

    刘琨任并州刺史不到一年,流亡的人返回增多,村落之间又可听到鸡犬之声了。

    刘琨之父刘蕃也从洛阳赶来,一些无主可依的士人也多来投奔刘琨。

    刘琨善于怀柔安抚,而不会管理控制,一天之中,虽归来的人达到上千,可离去的人也接连不断。

    然而刘琨素来喜奢华豪放,爱声色之乐,虽自己一时有所控制,可不时又恢复本性放纵自己。

    河南人徐润,以懂音律的特长自荐结友,常出入权贵之门,刘琨很喜欢他,让他担任了晋阳令。

    徐润倚仗刘琨的宠信骄横一世,干预刘琨的政事。

    奋威护军令狐盛性情正直坦率,多次因这事进谏,并劝刘琨除掉徐润,刘琨没有采纳。

    当初,单于猗..曾经救过东嬴公司马腾,因为这一功劳,刘琨上表任猗..之弟猗卢为代郡公,与刘希合兵管理中山国。

    王浚认为刘琨侵占了他的领地,数次来攻打刘琨,刘琨抵抗不住,因此实绩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徐润又上谗言说令狐盛的坏话:“令狐盛要劝你叛逆称帝。”刘琨被蒙蔽,就杀了令狐盛。

    刘琨母亲对他说:“你不能经略大业,任用豪杰,专门除掉本领比你高的人以求自安,这怎么成得了大事!像这样下去,必会牵连我们一起遭殃。”刘琨还是不听劝告。

    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投奔到刘聪部下,详细讲了刘琨方面的情况,刘聪大喜,以令狐泥为向导。

    当时正值上党太守袭醇投降了刘聪,雁门乌丸也反叛了,刘琨亲率精兵讨伐他们。

    刘聪便派遣儿子刘粲和令狐泥乘虚而入偷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献出城池投降了刘聪,刘琨的父母因此遇害。

    刘琨借来猗卢的兵一起奋力攻打刘粲,刘粲大败,死者十之五六。

    刘琨乘胜追击,但一时也不能消灭他。

    猗卢看到刘聪一时不会被消灭,送给一些牛羊车马后离去,留下箕澹、段繁等将领帮助守晋阳。

    刘琨立志为父母报仇,但苦于力量单薄,只好悲哭泣血,祭祀死者,抚慰伤病,移居于阳邑城,以招集散失的旧部。

    愍帝即位,拜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加散骑常侍、假节。

    刘琨上表谢恩(表文略)。

    愍帝建兴三年(315),派遣兼任大鸿胪的赵廉持节来并州,拜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

    刘琨上表推辞了司空之衔,接受了都督之位,商定时间与猗卢共讨刘聪。

    当时猗卢父子之间相争,猗卢和他哥哥的儿子普根都被杀死,部落人马四散。

    刘琨的儿子刘遵先前在猗卢处为人质,这时无主的民众士兵都归附了刘遵。

    这样,刘遵和箕澹等人率领原猗卢的三万人、马牛羊十万归附刘琨,刘琨由此又壮大了力量,亲自带数百骑从平城赶来安抚慰问接纳了他们。

    值石勒攻打乐平,太守韩据向刘琨请求救援,刘琨认为新得到这些士卒,准备以其锐气威逼石勒。

    箕澹劝谏说:“这些士卒虽说都是晋人,但久居荒野边远之异域,还不熟悉朝廷的恩信,一时难以以法管理。

    现在内收鲜卑留下的余粮,外收胡人残部的牛羊,应闭关凭险而守,发展农垦,休养生息,等民众因教化而知感恩忠义,然后再使他们尽力,则大功可成。”刘琨不听劝告,出动全部人马,命箕澹领步骑二万人为前锋,自己带大军随后进发。

    石勒首先占据了险要的地势,设下伏兵以攻击箕澹,箕澹之军被打得大败,全军覆没,整个并州为之震动,惊骇不安。

    接着又是大旱,刘琨陷于困境不能自保。

    幽州刺史鲜卑人段匹石单数次写信派人来邀请刘琨,要和他一起共扶王室。

    刘琨因此率领部众投奔段匹石单,他们从飞狐口进入蓟县。

    段匹石单见到刘琨,非常敬重,和他结姻亲,约为兄弟。

    当时西都长安沦陷,元帝在江南称晋王,刘琨让长史温峤劝晋王即帝位,于是河朔各地的将领守宰各族部落首领一百八十人联名上表劝进,其文在《元帝纪》中。

    晋王回答说:“豺狼肆意横行,倾覆了祖宗社稷,亿万百姓在盼望,抬头放眼却无所依凭。

    因为这些我才登上晋王之位,以答谢天下的重托,只是要重新扶持起圣主,扫荡敌人以雪国耻,怎么能随意登上皇帝的大位呢?这是我的一片诚心,远远近近都明白我的本意呀。

    你受朝廷代代恩宠,位极人臣,忠贞正直诚实仁义,使天地为之感动。

    现在要依靠你的深虑远谋,我们共同度过这艰难时期。

    南北相隔,心心相印,虽在万里之外,我们的心却连在一起。

    你在那里安抚各族民众,讨伐贼寇,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建武元年(317),刘琨与段匹石单约定讨伐石勒,段匹石单推举刘琨为大都督,歃血为誓,血书为盟,传檄各地首领,齐聚襄国。

    刘琨、段匹石单率部进驻固安,以等待各地义师。

    段匹石单的从弟末波接受了石勒的丰厚的贿赂,独独不肯出发,破坏了这次计划。

    刘琨、段匹石单因势力单薄只好退兵。

    这一年,元帝转任刘琨为侍中、太尉,其余职务不变,同时又赠送宝刀给刘琨。

    刘琨答谢说:“我恭敬地亲自佩带此刀,并要用它割下石勒、刘聪二贼之首。”段匹石单之兄去世,他前去奔丧,刘琨派长子刘群护送前往,而末波则带兵于途中袭击他们,段匹石单逃走了,刘群却被末波所俘。

    末波盛情礼待刘群,许诺让刘琨任幽州刺史,共同结盟来对付段匹石单。

    派人带着刘群的书信来找刘琨,请刘琨为内应,送信使者被段匹石单的巡逻骑兵抓获。

    当时刘琨独自驻扎在过去的征北府小城,不知道这事,来会见段匹石单,段匹石单将刘群的书信拿给刘琨看,段匹石单说:“我并不是怀疑你,是将此事告诉于你。”刘琨回答:“我与你结为同盟,志在扶佐王室,依仗你的威望和力量,希望能雪洗国家之耻。

    如果我儿子的书信秘密送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因一个儿子的缘故而忘义背叛。”段匹石单敬重刘琨,开始并没有加害之意,准备让他返回驻地。

    段匹石单一个弟弟叔军好学有智谋,平素得到段匹石单的信任。

    他对段匹石单说:“我们是胡人,能够被晋人尊重,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势力大。

    现在我们骨肉兄弟自相残杀,正是晋人起事的好时机,如果有人推举刘琨起兵攻打我们,我们就难以存活了。”段匹石单就把刘琨留了下来。

    刘琨的庶长子刘遵害怕段匹石单加害于自己,与刘琨的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防守。

    段匹石单劝谕他们,他们不听,于是派兵攻打。

    刘琨部将龙季猛迫于无食,只好杀了杨桥、如绥投降了段匹石单。

    当初,刘琨去晋阳,考虑到国家危亡而大耻未雪,也知道夷狄之人难以以义服之,希望以自己一片至诚之心,求侥幸于万一之中。

    他每次会见部下将佐,言辞慷慨,悲伤自己到了穷途末路,想率属下冲入敌阵于敌同归于尽。

    这一想法还未实行,就被段匹石单扣押了。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神色自如。

    作五言诗一首赠给别驾卢谌,诗云:手中有一块美玉,原本出产于南方的荆山。

    那姜太公吕望,也曾垂钓于渭水河边。

    邓禹为什么那样感激,不远千里把刘秀来见。

    刘邦困白登有陈平救援,鸿门宴上靠张良保全。

    晋文公依仗五位贤良,齐桓公用管仲不计射钩之嫌。

    两位霸主这样兴盛,由于他们能放弃个人恩怨。

    半夜里我扶枕长声叹息,多么想和这些人一起恳谈。

    可惜我已是无能为力,梦中也见不到周公一面。

    谁说圣人能通达节操,乐天知命没有烦恼?孔子听说西狩获麟,不也是流下眼泪悲伤难言?功业还来不及建立,夕阳就要下山。

    时间不再等我,我将逝去如飘散的云烟。

    红果被狂风吹落,鲜花凋谢在秋天。

    我的车子翻倒在狭路上,伤了马也断了车辕。

    没想到百炼而成的精钢,竟变成柔软无用的线团。

    刘琨的诗句有着深刻的内容和寄托,抒发了壮志难酬的幽愤,以遥远的历史往事为例,用张良在鸿门宴,陈平在白登解救刘邦的事来激励卢谌。

    卢谌素来没有过人的智慧才华,只当作一首普通的诗作予以酬和,和刘琨的愿望相差甚远,于是刘琨重新写一首赠送给他后,他才对刘琨说:“前一首诗表现的是帝王之志,不是普通做人臣的所敢谈论的。”刘琨忠于晋室,素来有崇高的威望,被段匹石单拘禁一个多月,远近之人为之愤慨叹息。

    段匹石单任命的代郡太守辟闾嵩,和刘琨部下的雁门太守王据、后将军韩据一起谋划,秘密制造攻城器具,准备偷袭段匹石单。

    而韩据的女儿被段匹石单的儿子纳为妾,她得知这一情况后报告了段匹石单,于是段匹石单逮捕了王据、辟闾嵩并杀了其他同党。

    正好此时王敦密令段匹石单杀刘琨,段匹石单害怕部下因刘琨事反叛,遂宣称有诏书命他收捕刘琨。

    开头,刘琨听说王敦的使者到了,对儿子说:“王处仲的使者来了却不让我知道,是要杀我呀。

    生死自有天命,只是恨大仇未报,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因而感叹悲泣不能自胜。

    段匹石单缢杀了刘琨,时年四十八岁。

    子侄四人一起被害。

    朝廷考虑到段匹石单力量还较强,可以替朝廷讨伐石勒,所以不为刘琨举哀祭奠。

    大兴三年(320),刘琨旧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上表为刘琨辩冤。

    (表文略)太子中庶子温峤又上疏为刘琨申诉,元帝这才下诏说:“已故太尉、广武侯刘琨忠诚坚贞,辅佐朝廷,救济民众,倾心王室,不幸遇难,壮志不遂,朕甚为哀悼。

    过去在战乱之中,未能予以吊祭。

    现在幽州事毕,便依旧礼予以吊祭。”赠刘琨为侍中、太尉,谥号为“愍”。

    刘琨从小就怀大志,有纵横天下之才,善于结交才能比自己强的人,但喜欢说夸张的大话。

    他和范阳祖逖是朋友,听说祖逖被朝廷任用,在给亲友的书信上写道:“我每日枕戈待旦,立志剿灭逆贼,常常担心祖逖赶到了我前面。”其昂扬的意气和自信就是这样。

    在晋阳时,曾被胡人骑兵包围数重,城中无计可施,刘琨乘着月色登上城楼,舒声清啸,城下敌人听到后,都为他凄然长叹。

    半夜时又奏胡笳,敌人听到都嘘口希流泪,有思家之念。

    天亮时再次吹奏,敌军撤围而去。

    其子刘群承袭了他的爵位。

    祖逖传祖逖字士稚,范阳遒县人。

    家中代代为官吏,食禄二千石,为北方幽州之地的名门显族。

    父亲祖武,任过晋王掾、上谷太守。

    祖逖少年时父亲去世,兄弟共有六人。

    其兄祖该、祖纳都性格豪放开朗而有才干。

    祖逖性格豪爽倜傥,不注重修饰仪表,不拘细节,十四、五岁时还不知道用心读书,他的兄长都为之担忧。

    然而祖逖轻视财物好行侠仗义,慷慨大方具有节操风范,每到田庄,则以兄长的名义拿出粮食布帛散给贫困之人以救济他们,乡中父老族中宗亲因此特别看重他。

    长大后博览经史群书,通晓古今事理,常到京师活动,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具有辅佐君王治理天下的才能。

    侨居到阳平县,阳平的地方官选拔他为孝廉,有关部门又推举他为秀才,他都没有接受。

    祖逖与司空刘琨同时担任司州主簿,两人关系非常亲密,晚上同榻共被而眠。

    半夜时分听到荒野外鸡鸣之声,祖逖将刘琨推醒后说:“这不是恶声啊。”于是二人起舞。

    祖逖、刘琨都有英迈之气度,每谈及天下之事,常半夜披衣起坐,相互勉励说:“要是四海鼎沸天下有事,四方豪杰并起,我们率兵在中原相遇,应该互相退让一步啊。”祖逖曾被齐王司马礒征辟为大司马掾,被长沙王司马磖任为骠骑祭酒,转为主簿,累迁太子中舍人、豫章王从事中郎。

    跟随惠帝北伐,朝廷军队在荡阴遭到失败,于是他退还到了洛阳。

    惠帝大驾西幸长安后,关东诸侯范阳王司马九虎、高密王司马略、平昌公司马模等竞相召纳,他都没有应允。

    东海王司马越任命祖逖为典兵参军、济阴太守,因母丧而未能就任。

    后来京师大动乱,祖逖带着宗族亲戚数百家逃往淮水、泗水一带避难,以他自己的车马运载同行的老弱病残之人,自己和大家一起徒步行走,所带衣服粮食药品和大家分享,又加上能谋划布置,所以不管老少都服从他的安排,推举他为一行人的头领。

    到达泗口时,元帝迎之而任他为徐州刺史,接着又任为军谘祭酒,停留在丹徒县的京口。

    祖逖看到社稷倾覆,山河沦丧,常怀振兴朝廷、恢复故土的壮志。

    他所收募的宾客义士多是一些刚烈忠勇的猛士,祖逖对他们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兄弟子女一样。

    当时扬州地面正闹大饥荒,这些门客时常去打劫富豪之家,祖逖安抚劝慰性地问道:“你们又到南塘外面跑了一趟吗?”若有人被当地差吏抓获,祖逖则想办法把他们救回来。

    好议论的人就因此说他的坏话,他却像没事一样。

    当时皇帝刚刚在江南站稳脚跟,顾不上北伐,祖逖向皇帝进言道:“晋王室的动乱,并非是君王无道导致下面的叛乱,而是由于诸藩王争夺权利,自相诛杀,遂使北方的夷狄有了可乘之机,致使他们得以横行中原。

    现在遗留在中原的百姓备受欺凌,人人都有奋击抗敌之志。

    若君王能兴发国威,诏命诸将,让如祖逖我这样的人为统领,则各郡国的豪杰必定风从前往,那些沉溺于悲观失望中的人也会振奋苏醒过来,复国雪耻就有了希望,愿大王勉力图之。”元帝便任命祖逖为奋威将军,领豫州刺史,给一千人的粮米,布三千匹,但不发铠甲兵器,让他自己筹集。

    于是祖逖带领着当年一起流徙江南的部曲庄户百余家渡江北上,船到江中,以楫击水而发誓说:“祖逖如果不能恢复中原而又再次渡江,就如同这江水。”严辞正色,悲壮激昂,大家都为之慨叹。

    过江后屯于江阴,开始冶铸兵器,招募到两千人后继续北上。

    当初,北中郎将刘演防御石勒,流浪人所聚集的坞寨首领张平、樊雅等都在谯郡一带,刘演任张平为豫州刺史,樊雅为谯郡太守。

    又有董瞻、于武、谢浮等十几支队伍,各自拥有数百士卒,都统属张平率领。

    祖逖说服谢浮,让他消灭张平。

    谢浮谎称要与张平会见,终于杀了张平献给祖逖。

    元帝为了嘉奖祖逖的功绩,派人运送军粮给他,但由于路途遥远,粮食未到而军中已开始挨饿了。

    再进兵占据了太丘。

    樊雅派部下夜晚偷袭祖逖,攻进了营垒之中,他们手持剑戟大声呼叫,直冲向祖逖的幕帐,士卒们一时大乱。

    祖逖命令左右之人抵抗着敌人的冲击,督护董昭与贼苦战,敌人退走了。

    祖逖又率众乘胜追杀,这时张平的残部赶来帮助樊雅向祖逖进攻。

    蓬陂坞寨的头领陈川,自己封号为宁朔将军、陈留太守。

    祖逖派使者向陈川求救,陈川派部将李头领兵赶到相援,祖逖于是攻克了谯城。

    当初,樊雅占据着谯城,祖逖因力量单薄,向南中郎将王含请求支援,王含派遣桓宣领兵前来援助。

    祖逖攻克了谯城,桓宣这才返回。

    石季龙知道了这个情况,就领兵包围了谯城,王含再派桓宣援救祖逖,石季龙听说桓宣赶来了就连忙退走了。

    桓宣于是就留了下来,帮助祖逖讨伐那些尚未归附的各地坞寨之主。

    陈川的部将李头在讨伐樊雅的战斗中,奋力作战立有功勋。

    祖逖当时缴获了樊雅的骏马,李头非常喜欢这匹骏马,但不敢对祖逖说,祖逖知道了李头的心愿,就把这匹马送给了他。

    李头很感激祖逖的恩遇,常常感叹地说:“要是能够得这样的人为主,我就是死也无遗恨。”陈川听说了非常愤怒,就把李头给杀了。

    李头的亲信党羽冯宠率领自己的部下四百人投奔了祖逖,陈川于是更加气愤,派遣部将魏硕在豫州诸郡大肆抢劫,掠获了大量的子女车马。

    祖逖派遣将军卫策在谷水伏击魏硕,截获了他们抢掠的人口车马和财物,让这些被抢的人各自回家,部队什么东西都不要。

    陈川心里非常害怕,于是率领部下投降了石勒。

    祖逖率领各部讨伐陈川,石季龙领兵五万前来援救陈川,祖逖设下埋伏以计取之,石季龙被打得大败,收兵在豫州抢劫了一番,将陈川迁移到襄国驻守,留下桃豹等人守陈川的故城,他们都驻扎在西台。

    祖逖派遣部将韩潜等驻兵东台。

    同在这一座城中,贼兵出入放牧皆走南门,祖逖的军队却从东门出入,双方相峙了四旬之久。

    祖逖用布袋装满土,好像是装粮的米袋一样,让一千多人搬运到台上,又安排一些人担米,假装很疲劳的样子在路上歇着,敌兵果然追赶上来,这些挑米的士兵都丢下担子逃走了。

    敌人夺到了这些米,以为祖逖的粮食很多,士兵都能吃饱,可他们自己吃不饱饭已经很久了,心中更加胆怯,已没有什么斗志了。

    石勒部将刘夜堂用上千头驴运粮给桃豹,祖逖派韩潜、冯铁等人追赶到汴水,把这些粮米都缴获了,桃豹连夜撤走,退到东燕城据守,祖逖派韩潜前进到封丘逼近他的营垒。

    冯铁占据东、西二台,祖逖坐镇雍丘,数次派兵击截石勒,石勒的防地日渐缩小。

    侦察人员经常捉到一些濮阳人,祖逖都以礼相待放他们回家,这些人感激祖逖的恩德,率领乡中五百多家投奔祖逖。

    石勒又遣精兵万人来进攻祖逖,也被祖逖打败,石勒控制下的部落归顺祖逖的很多。

    当时赵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等人各凭借略谋和军事实力相互攻击,祖逖派遣使者劝说,使各方和解,将战与和的祸福结局明白的告诉他们,于是他们都接受祖逖的节度调遣。

    祖逖爱惜人才礼贤下士,就是那些没有深交身份卑贱的人,也恩礼待之,这样一来黄河以南的土地又都归属于晋朝。

    沿河堡主中凡有子在胡营中为质者,都允许他们两边应付,时常派遣游军假装攻打一下,以向敌人明示这些堡寨并未归附。

    这些堡主感激不尽,敌人有什么密谋,他们悄悄给祖逖通报。

    祖逖先后取胜,都是由于这个原因。

    部下哪怕只有一点小功,赏赐也不拖到第二天。

    他自己勤躬节俭,鼓励人民勤于农桑,严格要求自己,不积蓄家财,家中子弟亲自耕种,挑担打柴,又收葬露于野外的尸骨,并为之祭奠,百姓们感戴恩德。

    他曾经置酒邀请父老,父老们在席上感慨流涕说:“我辈老了,没想到再次得到父母般的关怀,死也无恨了。”于是唱道:“幸运呵,我们这些留下的百姓没做俘虏,日、月、星三辰朗照啊,我们又遇到了慈父。

    玄酒使人忘却了忧劳啊,果蔬珍肴是这样的甘甜,如何感激你的恩情啊,我们且歌且舞。”祖逖就是这样深得人心。

    因此刘琨在给亲朋故旧的书信中,极力赞颂祖逖的威望德行。

    朝廷下诏任祖逖为镇西将军。

    石勒不敢以兵窥测黄河以南地区,命成皋县修好祖逖母亲之墓,又与祖逖通信,请求互派使者互相贸易。

    祖逖不予回信,但听任两地互通贸易,并获得了十倍之利,于是公私都增加了收入,部下人马日益增多。

    正当祖逖要率师渡河,扫清冀、朔二州的敌寇时,朝廷准备派遣戴若思来为都督。

    祖逖认为戴若思是吴人,虽然有名望有声誉,可没有卓识远见,何况自己已经扫清了荆棘障碍,收复了河南之地,而戴若思温文尔雅,一下子就成了统领,所以心中就怏怏不快。

    又听说王敦与刘隗产生了矛盾冲突,担心朝廷会发生内乱,使大功难以实现。

    心情愤慨激荡生了病,于是将妻子家属安置到汝南大木山下。

    当时中原士大夫以及黎民百姓皆议论纷纷,认为祖逖应进兵占据武牢,现在却把家眷安置险恶之地,有人予以谏阻,但未被采纳。

    祖逖虽然心内忧郁气愤,但并未停止进取,营建修缮武牢城,城北紧靠黄河,西接成皋,四边开阔可眺望远方。

    祖逖担心城南没有坚固的屏障,必然会遭到敌人的袭击,于是派侄子汝南太守祖济率领汝阳太守张敞、新蔡内史周闳率兵修筑堡垒。

    工程未就,而祖逖身患重病。

    在这之前,华谭、庚阐问术士戴洋说:“祖豫州九月当死。”当初有妖星出现在豫州分野之中,历阳陈训曾对人说:“今年西北大将会死亡。”祖逖也见到了这颗星,他叹息道:“这是为我而来呀,正要平定河北,而老天却要杀我,这是老天不想帮助国家呀。”不久死于雍丘,终年五十六岁。

    豫州人民悲伤得如同死了父母一样,谯梁之地的百姓为祖逖建了祠堂。

    朝廷册立追赠为车骑将军。

    王敦早就萌生了叛逆之心,因畏惧祖逖而不敢行动,从此就开始肆意妄为了。

    紧接着就令祖逖之弟祖约接替了职务统率其众。

    祖约另有传。

    祖逖的兄长是祖纳。

    李矩传李矩字世..,平阳人。

    他年幼的时候,和一群孩子在一起玩耍,就是孩子们的首领,计划指派,就和大人们办事一样。

    长大后作差吏,护送去职的县令到长安,被征西将军梁王司马肜任命为牙门将。

    在讨伐氐人齐万年的战斗中立下大功,被封为东明亭侯。

    回到本郡担任督护之职。

    郡中太守宋胄想让自己的亲戚吴畿来任督护,李矩就假称有病离开了。

    吴畿担心李矩再返回来,暗中派人刺杀他,刚好碰上有人救了他,才得以保全性命。

    当刘元海进犯平阳时,百姓四处奔走躲避,李矩平素为乡亲们所爱戴,大家推举他为坞主,组成自卫的武装,东下屯兵荥阳,后又移到新郑。

    李矩勇猛刚毅多谋略,有建功立业的大志,东海王司马越任命他为汝阴太守。

    永嘉初(307),派李矩和汝南太守袁孚率民众修筑千金土曷,以便利水路漕运。

    后洛阳失陷,太尉荀藩逃奔阳城,卫将军华荟逃奔成皋。

    当时大饥荒,贼兵首领侯都等常常抓人来充饥,荀藩、华荟的部曲士卒很多都被吃掉了。

    李矩讨伐并消灭了侯都,营救保护了荀藩、华荟,并为他们营造了屋宇,供给粮食。

    荀藩接受朝廷任命,建立行台后,就让李矩担任了荥阳太守。

    李矩收容招纳离散的民众,远远近近的人都来投奔他。

    石勒亲自率领大军进攻李矩,李矩令老弱之人入山中躲避,让所有的牛马都散放,预设埋伏等待敌军的到来。

    贼兵争先恐后地追取牛马,伏兵齐出,高声呐喊,震动山谷,于是敌军大败,斩杀敌人甚多,石勒只好退兵。

    荀藩表奏元帝,加封李矩为冠军将军,赐轺车幢盖,晋封阳武县侯,领河东、平阳太守。

    当时饥荒仍没解除,又再加瘟疫流行,李矩尽心为民解难,百姓多依赖他而存活。

    后正值群盗从长安东下,所过之地大肆抢劫掠夺,李矩派部下打败了他们,获得了盗贼抢来的妇女千余人。

    部下将领认为这些妇女不是自己辖区的人,可以留下来,李矩说:“她们都是国家的臣民,怎么能分彼此!”于是把她们都送了回去。

    其时刘琨所任命的河内太守郭默为刘元海所逼迫,愿意归属李矩,李矩派自己的外甥郭诵去迎接他,但郭默不敢前进。

    正好刘琨派遣参军张肇,率领鲜卑人范胜等五百骑兵前往长安,因郭默被刘元海围困,道路不通,准备退还投奔邵续。

    路过李矩军营时,李矩对张肇讲了郭默之事,李矩说:“郭默是刘公委派的,但都是为国家之事,知道的我们都应去做。”屠各过去害怕鲜卑兵,于是请张肇支援自己,张肇同意了李矩的要求。

    屠各他们看到张肇带领的鲜卑骑兵,不等接战就退走了。

    郭诵暗中派小船渡过黄河,使勇士夜袭怀城,攻击敌人留守的营垒,大获全胜,郭默这才率领部属投归了李矩。

    后来刘聪派从弟刘畅率步骑三万攻打李矩,驻屯于韩王故垒,两军仅相距七里,刘畅派使者招降李矩。

    因刘畅来得突然,李矩未作好应敌准备,就派人送上牛酒礼品诈降于刘畅,把精锐之卒藏起来,只看到一些老弱残兵。

    刘畅不以为意,大宴诸将,人人酒醉饭饱。

    李矩安排夜间偷袭,兵士见敌人众多,都有畏惧之色,李矩令郭诵到郑子产祠去祈祷说:“郑君过去在郑国为相,恶鸟都不敢鸣叫,这些凶残的胡虏,又怎能在你的庭前横行?”让祠中巫师扬言:“东里子产有教,他当派神兵帮助你们。”将士们听了,无不奋勇争先。

    于是让郭诵和督护杨璋挑选勇士千人,夜晚偷袭刘畅军营,缴获大批铠甲战马,斩杀数千敌军,刘畅好不容易逃走保住了性命。

    先前,郭默听说李矩被刘畅所攻,遣弟郭芝率兵救援。

    接着听说李矩已打败了敌人,郭芝还是照常赶来相见,李矩就送给郭芝五百匹战马,分兵三路,连夜追击敌人,大获全胜而归。

    先前,刘聪派其部将赵固镇守洛阳,长史周振与赵固有矛盾,暗中向刘聪告发赵固之罪。

    李矩打败刘畅时,在营帐中缴获了刘聪的书信,信中命令刘畅消灭李矩后,路过洛阳时,杀掉赵固,让周振代替赵固。

    李矩将此信送与赵固,赵固即杀了周振父子,率一千余骑投降,李矩让他继续镇守洛阳。

    过后数月,刘聪派遣太子刘粲率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孟津北岸,分派刘雅生攻打洛阳的赵固。

    赵固出奔阳城山,让其弟前去告急求救,李矩派郭诵屯兵洛口以救援他。

    郭诵派部将张皮挑选精兵千人乘夜渡河,刘粲的侦探报告有兵过河而来,刘粲倚仗自己人多,毫不在意。

    一会儿郭诵之兵掩杀而至,十路齐攻,刘粲士卒惊恐万状,四散逃奔,被杀伤大半。

    郭诵占据了敌军营垒,缴获各种军用器械物质,不可胜数。

    天亮后,刘粲才发现张皮兵卒不多,就和刘雅生带领剩下的人全力攻打,苦战了二十多天也攻不下来。

    李矩进兵援救张皮,使壮士三千乘船渡河。

    敌军在河边列阵以待,用长钩来钩住船,连攻几天也过不了河。

    李矩派部将格增在夜晚偷偷渡河进入张皮营垒,与张皮选精兵千余骑,杀掉所缴获的牛马,烧毁军用器械,连夜突围而出,奔向武牢。

    刘聪追赶,赶不上了才退回。

    刘聪因此愤怒,发病而死。

    元帝嘉奖李矩的战功,封他为都督河南三郡军事、安西将军、荥阳太守,封修武县侯。

    刘粲即位后,昏庸残暴,其部将靳淮十起兵杀死刘粲,灭其宗族,发掘刘聪坟墓,斩其尸体,派遣使者到李矩处请求归顺,说:“刘元海、屠各这些小丑,乘晋室变故之机,作乱于幽州并州,矫称天命,至使二帝被害于胡人之手。

    我们将率众护送二帝梓宫回朝,请告知朝廷。”李矩以表章驰奏元帝,元帝派遣太常韩胤等来迎接二帝梓宫,人还未到而靳淮十已被石勒、刘曜消灭了。

    李矩因为自己人少力弱不能立此大功,经常慨叹惋惜。

    元帝正式即位后,以李矩为都督司州诸军事、司州刺史,改封平阳县侯,将军职位如故。

    其时,弘农太守尹安、振威将军宋始等四军都驻扎洛阳,他们互相猜疑,毫无固守的打算。

    李矩、郭默各派千骑到洛阳防守。

    尹安等人合谋,把消息密告石勒,石勒派石生率五千骑到洛阳,李矩、郭默之军只好退回。

    不久尹安等四将又背叛石勒,派使者前来请求迎归,郭默派步卒五百人进入洛阳。

    石生看到四将有反归之企图,自己难保平安,就把宋始的军队胁迫带走,渡河向南而去。

    百姓相继来投奔李矩,洛阳城为之一空。

    李矩上表请任郭默为扬武将军、阳翟令,在河边迎水修营垒,一边耕种一边防守,为灭敌作长远的打算。

    后赵固死,石生派兵来攻打郭诵,郭诵足智多谋,敌兵来到,设埋伏打败他们,敌人一无所获。

    石生恼怒,亲自率四千人到诸县抢掠,又来进攻郭诵营垒,开战不一会儿,敌兵败退到..坂。

    郭诵率勇士五百人追击石生到磐脂故亭,又大破敌兵。

    李矩认为郭诵功劳多,上表请赐赤幢曲盖,封为吉阳亭侯。

    郭默想攻打祖约,李矩不同意,后被祖约打败。

    石勒派遣养子刘鶧袭击郭默,郭默担心自己后患还未解除,准备降于刘曜,派参军郑雄来和李矩商议,李矩不准。

    后石勒遣部将石良率精兵五千攻打李矩,李矩迎击失利。

    郭诵之弟郭元被敌人俘虏,敌人派郭元以书信劝说李矩:“去年石勒东平曹嶷,西击猗卢,李矩如同牛角首当其冲,何不归顺过来?”李矩将劝降书交给郭诵看,郭诵说:“过去王陵母亲被敌人扣押,王陵尚且不以为意,何况现在我只是一个兄弟陷于敌中。”石勒又派人向郭诵赠送尘尾马鞭,以示殷勤之意,郭诵不予理睬。

    石勒部将石生屯兵于洛阳,在河南大肆抢掠,李矩、郭默因而无食而饥,郭默又劝李矩归降刘曜。

    李矩被石良打败,只好听从郭默的劝告,派使者到刘曜处联系。

    刘曜派从弟刘岳屯兵于河阴,准备和李矩一起攻打石生。

    石勒派遣将领围攻刘岳,刘岳闭门不敢出战。

    郭默后来被石囱心打败,从密县南奔建康。

    李矩知道后大怒,叫部将郭诵等人写信给郭默,又对郭诵说:“你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当年迎接郭默归顺,都是你出力促成,他临危而逃走,一定要把他留下来。”郭诵追赶到襄城,郭默自知有负于李矩,丢弃了妻子自己跑了。

    郭诵把其他的部下带了回来,李矩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待郭默的妻子。

    刘岳看到外援无望,只好投降了石季龙。

    李矩统率的将士有人暗中要投归石勒,李矩知道了也无力讨伐,只好率领部众南下投归朝廷,部下多在途中逃散了,只有郭诵和参军郭方、功曹张景、主簿苟远、将军骞韬、江霸、梁志、司马尚、季弘、李环、段秀等百余人弃家护送。

    走到鲁阳县,李矩坠马而亡,葬于襄阳岘山。

    段匹石单传段匹石单,东部鲜卑族人。

    其种族之人多矫健有力,世世为当地部落首领。

    其父名叫务勿尘,曾出兵援助东海王司马越征讨有功,王浚表奏他为亲晋王,封辽西公,并把女儿嫁给务勿尘,以结亲方式来结纳,以为邻援。

    晋怀帝即位后,封务勿尘为大单于,段匹石单为左贤王,使他率军帮助朝廷以行征讨,假抚军大将军。

    务勿尘死后,他的弟弟涉复辰拥戴他的儿子疾陆眷继承其父爵位封号。

    刘曜威逼洛阳,王浚派遣督护王昌等率疾陆眷及其弟文鸯、从弟末杯进攻在襄国的石勒。

    石勒在阵上失败退还营垒,末杯追击进入了石勒营垒之门,被石勒抓获。

    石勒以末杯为人质,派使者来与疾陆眷议和,疾陆眷准备答应,文鸯规劝说:“我们受朝廷之命讨伐石勒,怎么能为了末杯一人,而放走即将被擒的贼寇?这样既违背了王浚的旨意,也留下了后忧之患,千万不能答应他们。”疾陆眷不听从,以披甲之马二百五十匹、金银各一簏赎回末杯。

    石勒释放了末杯,又以很多的金银珍宝彩绢等物回赠疾陆眷。

    疾陆眷令文鸯与石季龙结为同盟,约为兄弟,然后引兵退回。

    王昌独力难以支撑,也只好撤兵而返。

    建武初年(317),段匹石单推举刘琨为大都督,结为同盟讨伐石勒,并传檄召涉复辰、疾陆眷、末杯等从三面汇集于襄国。

    刘琨、段匹石单率兵进驻固安,以等候各路人马会师。

    石勒感到害怕,派使者给末杯送了厚礼,末杯一方面欲报石勒的释放之恩,一方面看到段匹石单出征在外,正好偷袭夺取他的领地,于是在涉复辰、疾陆眷面前挑拨说:“难道要叔父听命于侄子,兄长听命于弟弟吗?如果真是立下大功,会独归于段匹石单一人。”涉复辰他们觉得有道理,一起领兵而退,段匹石单也只好罢休。

    后疾陆眷病死,段匹石单从蓟城赶去奔丧,走到右北平,末杯宣称段匹石单要篡夺大单于之位,途中伏击,段匹石单战败。

    末杯于是杀掉涉复辰及其子弟族党二百多人,自立为单于。

    王浚失败后,段匹石单领幽州刺史,刘琨从并州赶来投奔他,再次与段匹石单结盟,共同讨伐石勒。

    段匹石单再一次被石勒打败,士气低落,人心涣散,他担心刘琨会乘机对他下手,取而代之,于是杀害了刘琨。

    刘琨一死,大家更加离心,段匹石单看到自己已无法立足,就到北边投靠邵续,末杯又一次击败了他,他受了重伤。

    段匹石单对邵续说:“我身为夷狄之人,但倾慕华夏礼义,现在被搞得家破人亡,你若是不忘我们的旧交,为我进兵讨伐,这是你对我极大的恩惠。”邵续说:“仰仗你的威德,邵续得以报效朝廷而尽臣节。

    今天你有难,我怎敢袖手旁观。”于是全力攻打末杯,差不多全歼敌军。

    邵续又让文鸯攻打占驻蓟城的末杯之弟,返回时,离城还有八十里,听说邵续已死,大家惊恐不安,许多人逃散。

    城池已被石季龙所围,文鸯率百余名亲兵苦战,才杀入城中,石季龙很快又到了城下,文鸯登上城楼看到敌兵临近,就要出城对敌,段匹石单不许。

    文鸯说:“我素来以勇武闻名,所以百姓敬仰我。

    现看到有百姓被敌人掳走而不相救,不是大丈夫,会让民众失望,谁愿再一次随我去拼死一战。”于是带了数十位壮士跨马而出,杀伤敌兵甚多。

    最后战马困乏,累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石季龙大声对他说:“兄长与我都是胡人,早就盼望能共图大业。

    现老天没有违背我的心愿,让我们今日得以相见,何必还要苦战不去呢,快把武器放下吧。”文鸯高声骂道:“你是反叛朝廷的贼寇,早就该死了。

    我兄长不听我的主意,才使你得以这般猖狂。

    我情愿一死,也不当你的俘虏。”于是上马继续战斗。

    长槊折断,手执佩刀仍然不停地砍杀。

    石季龙的士卒解下马鞍障泥来防身,从四面八方围上来捉拿文鸯。

    文鸯从辰时战到申时,直到精疲力尽才被敌人抓住。

    城内看到文鸯被俘,一时甚为惊慌。

    段匹石单准备独自回归朝廷,邵续之弟乐安内史邵洎以兵相拦不许起程。

    邵洎又要将朝廷派来的使者王英押送于石季龙,段匹石单严肃地斥责他:“你不能遵循你哥哥的志向,威逼我不能回归朝廷,更加严重的是,还要把天子的使者扣押起来,我虽也是胡人,但没听说有像你这样的。”并因此对王英说:“我段匹石单世世代代受朝廷大恩,时刻不忘忠孝。

    今日身不由己,想回朝谢罪,但被人逼迫,一片忠诚难以实现。

    如果我能得喘息之机,未死之前,心不忘本。”于是渡黄河南下。

    段匹石单穿上朝服,持朝廷所授之节,和随从一起来见石季龙。

    他对石季龙说:“我受朝廷大恩,立志消灭你。

    不幸国中自起内乱,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既不能死,又不会得到你的敬重。”石勒及石季龙以前曾和段匹石单结为兄弟,石季龙起来向段匹石单行了礼。

    段匹石单到襄国,又不向石勒行礼,常穿朝服,手持晋朝之节。

    一年后,襄国有人策划推举段匹石单为盟主,事情败露后,段匹石单被杀。

    文鸯也被鸩酒毒死,唯有末杯独存。

    末杯死后,其弟段牙继承其位。

    段牙死后,其后从祖就陆眷之孙段辽继承其位。

    自从务勿尘以后,正值晋室丧乱,就自己称号即位,占据辽西之地,管辖晋人。

    其地盘西边占有整个幽州,东边以辽河为界,所管人户胡汉共达三万余家,士卒达四五万骑,而与石季龙相互攻打侵掠,连年战争不息,最后终于为石季龙攻破,将他管领的百姓数万家迁移到司州、雍州之内。

    段匹石单死后,其子段兰又聚起人马,和石季龙对抗了很久。

    到石氏集团衰亡后,末杯的儿子段勤纠集羯人一万多,守住枉人山,自称赵王,依附于慕容鯭,不久又被冉闵打败,迁徙到绎幕,僭位称尊号。

    慕容鯭派慕容恪去攻打,段勤害怕就投降了。

    王导传王导字茂弘,是光禄大夫王览的孙子。

    父亲王裁,任镇军司马。

    王导年少时就风姿飘逸,见识器量清越弘远。

    十四岁时,陈留高士张公见到他后非常惊奇,对他的从兄王敦说:“这个孩子的容貌气度,是当将军宰相的材料。”开始承袭祖上的爵位为即丘子。

    司空刘萛引荐他为东阁祭酒,又迁秘书郎、太子舍人、尚书郎,但他都未接受。

    后来在东海王司马越处任参军。

    当时元帝还是琅王牙王,与王导关系很亲密。

    王导知道天下已经开始了动乱,于是全心全意辅佐琅王牙王,暗中立下了兴复朝纲的志愿。

    元帝也非常信任器重他,两人就像是好朋友一样。

    元帝还在洛阳时,王导总是劝说他要尽快回到自己的藩国。

    当元帝出镇下邳的时候,请王导担任安东司马,军事谋划,都听从王导的安排。

    到元帝转为镇守建康的时候,吴地之人不愿归附,到建康已一个多月了,士族百姓还没有人来登门拜谒,王导为此事很焦急。

    正好遇上王敦来朝,王导对他说:“琅王牙王仁义德行虽厚,但名望还不够大,你现在威望名声已经很高了,应该帮一帮琅王牙王才对。”正值三月上巳,元帝亲自出外郊游观看人们的修禊活动,乘着肩舆,摆着全副仪仗,而王敦、王导等人和一些知名人士都骑马跟随。

    吴人纪瞻、顾荣,都是江南的名人,悄悄地前来观看,见王敦、王导等人竟如此恭敬,都大吃一惊,于是相继在路边施礼拜迎。

    王导因而再向琅王牙王献策说:“古代的帝王,无不礼敬故老,访问当地风俗民情,谦虚克己,以招贤才。

    何况现在天下丧乱,神州大地四分五裂,建国大业才刚刚开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啊。

    顾荣、贺循,是当地有声望的名人,不如好好结纳他们以收揽人心。

    这两人到了,其他的人没有不来的。”元帝于是就派王导亲自去造访贺循、顾荣,两人都应召而至。

    由此吴地之人望风顺附,百姓归心。

    从此之后,他们相互依靠,君臣的名分就确立了下来。

    不久京师洛阳沦陷,中原人士到江南避难的有十之六七,王导劝元帝乘机收揽贤人君子,扩大力量以图大事。

    其时荆、扬二州比较安定,人口众多,物产丰饶,王导的治理方针讲求清静,常劝元帝克己垂范励精图治,辅佐君主安宁邦国。

    于是越发受元帝的器重,两人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朝野之中都为之倾心,称王导为“仲父”。

    元帝曾经真诚地对王导说:“你就是我的萧何呀。”王导回答说:“过去秦朝无道,天下百姓厌弃乱世,而极为狡黠的人又欺凌践踏人民,人们感怀汉王刘邦的恩德,群起响应反秦,所以大功容易告成。

    自从曹魏立朝以来,直到晋太康时期,公卿士大夫及门阀世族,奢侈挥霍相互攀比,先贤政教逐步衰退,先朝治世法度,无人遵循,大小官吏,沉溺于享乐之中,才使得奸佞之人有机可乘,导致朝政大道亏伤。

    然而混乱后将会出现安定,这是天地间的规律。

    大王将要建立盖世之功勋,重新一统山河,管仲、乐毅这样的人才,这时就会出现,不是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臣子所能比拟的。

    希望大王能深谋远虑,广择贤能。

    顾荣、贺循、纪瞻、周王己,都是南方的名士,希望能对他们礼敬优待,则天下可安。”元帝采纳了王导的建议。

    永嘉末(312),迁丹阳太守,加封为辅国将军。

    王导上奏笺说:“昔日魏武帝曹孟德,是通达政理的君主。

    荀文若,是功臣中最杰出的人,封爵也不过亭侯。

    曹冲,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不过授别部司马之职。

    以这样的做法处理所有的事情,人们能不谨慎吗!可今天执政者,不分贵贱贤愚,都封以重爵尊号,都拥有旗鼓伞盖等仪仗,动不动就相互攀比摆架子,有些没有得到的,便觉得很羞耻。

    天子与官吏之间的界限混杂不清,朝廷的威望日见降低。

    王导我肩负重任,不能为朝廷清理河山,却开启导致混乱的先端,不切实际地贪窃名号,弄乱了朝廷礼法典章,请以后慎重而不要轻易赐予臣下鼓盖等礼崇之物,就从我王导开始吧,让尊卑雅俗有所区别,群下的信仰尊崇就不会出偏差。”元帝下令说:“王导德重功高,为孤所倚,本想予以表彰加以殊礼,但他谦虚谨慎严格约束自己,努力王事尽一片忠心,以身作则,因此顺从他的良好的愿望,促进他的纠正弊端的良苦用心和举动。”于是拜宁远将军,接着又加振威将军。

    愍帝即位,征为吏部郎,王导没有接受。

    元帝即位后,以王导为丞相军谘祭酒。

    桓彝刚到江南,见朝廷力量微弱,对周岂页说:“我因为中原动乱不安,来到这里想保全自己,可朝廷衰弱成这个样子,能成什么大事!”心中一直忧郁不快。

    他去拜见王导,畅谈天下大事,回家后,对周岂页说:“刚才我见到了管夷吾,不再忧愁了。”过江南来的诸人,每到闲暇之日,相邀到新亭宴饮。

    周岂页在席上感叹:“风景倒还差不多,可举目有江河之异。”大家都相视而泣。

    惟王导神色肃然地说:“大家应振奋起来效力于王室,收复神州土地,怎么能像可怜的楚囚一样光会流泪哭泣呢!”大家这才收泪拜谢他的教诲。

    不久拜右将军、扬州刺史、监管江南诸军事,又迁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领中书监、录尚书事,假节、刺史如故。

    王导因为看到王敦统率六州,坚决辞掉都督中外诸军的职务。

    后又因其他事情的牵连除去了符节。

    当时战争不断,各地学校废弃而未能得到兴建,王导上书说:“教化万民的根本在于正人伦,正人伦的关键措施在于兴办学校。

    学校兴办起来了,人们才得以明晓五教之礼,道德礼法弘扬通达,伦理明而有序,人人知羞知耻守规守矩,父子之间、兄弟之间、夫妻之间、长幼之间关系顺畅严谨,那么君臣之间的大义就稳固了。

    《易》中所言‘治好家也就能平定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圣明的君王要从小培养正德,要接受正统的教育,使优秀的品德像雨露滋润禾苗一样在心中潜移默化,慢慢养成习惯形成性格,不自觉地纳入善行,远离丑恶,等有了完善的德行后,再登位掌管天下。

    虽然是王侯之子也应和国人之子一样,先掌握了大道然后才算得上高贵。

    朝廷任人选士,都要看他们是否有道德学问的根底。

    古时的《周礼》说,卿大夫献给国王的贤能之书,国王拜谢而受之,这就是尊崇大道而器重贤士的事例。

    人们都知道贤士之高贵是由于他们掌握了道,就会退而修养自身的德行并治其家,家事已正再到乡里,在乡中学业已成再进入朝廷。

    返本复始,每人都从自己做起,纯朴敦厚的风气越来越普遍,浮华虚伪的恶习渐渐消失,这都是教育的结果。

    人们如果这样,对上侍君就会竭力忠诚,对下管民就会宽厚仁慈。

    孟轲说:‘没有仁者会遗弃自己的亲人,义者会不尽忠于自己君王的。

    ’就是这个道理。

    “自从我朝纲常失于统理,颂德之专消歇,到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古书上这样说:‘三年不为礼,礼必然会被破坏,三年不为乐,乐必然会残缺不齐。

    ’何况今天礼坏乐崩已有这么久了。

    年长的人已忘掉了揖让的礼节与气度,年轻的只听到过征战杀伐之声。

    天天都可以看到干戈横舞的战争,以礼兴教、尊祖祭神的俎豆之设却见不到了。

    先王的大道离我们越来越远,而浮华虚伪的风气却日益盛行。

    这种局面,可不是人们所说的使国家正本清源的好现象啊。

    殿下以才高一世之资。

    偏有多灾多难的阳九之运,礼乐征伐兼而用之,才有希望实现中兴大业。

    现确实应该以古人之法来治理天下,兴学校提倡学业,以教导培养后进,让他们逐步受到礼义的熏陶浸润,使文王武王的圣明之道由衰微而重新振兴,使被人遗忘的俎豆之礼得到恢复和张扬。

    当今敌虏势力正强,国家蒙受的耻辱未能洗雪,忠臣义士们因此扼腕抚胸,郁愤难消。

    若是礼仪制度牢固地确立了,淳朴的风尚渐渐形成,就会使众人深受礼教的感化、广被圣朝的恩德。

    使缺失的帝王典则得以补全,使废弛的皇朝纲纪得以恢复,让兽心者洗心革面,让贪婪凶恶之徒收敛自己的性情。

    凭揖让之举使四夷臣服,以缓带从容之姿使天下归心。

    得到先王之道,这些还有什么难的。

    古代的有虞舞干戚使三苗归顺,鲁僖公作泮宫使淮夷宾服。

    齐桓、晋文的霸业,都是先教化而武力才得以成功。

    现今若是依照古代圣王的法则崇尚礼义教化之道,择取朝中子弟入学,选拔博通礼学之士为师,成教化,定风俗,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元帝司马睿很高兴地采纳了王导的建议。

    到元帝正式登基的时候,文武百官列队陪侍,元帝让王导上来和自己一起坐在御床上。

    王导坚决推辞,以致于元帝请了三四次,王导说:“如果太阳也和地下万物一样,那么老百姓该到哪里沐浴光辉呢?”元帝这才罢了。

    晋封王导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又以征讨华轶的战功封武冈侯,晋位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

    当时太山太守徐龛反叛,元帝访求可以镇守安抚河南的人,王导推举太子左卫率羊鉴。

    不久羊鉴战败,受到处罚。

    王导上疏说:“徐龛叛逆,好长时间没有受到诛罚,臣主张武力征讨,推荐并委派了羊鉴担此重任。

    羊鉴胆小懦弱丧师败绩,有司予以应有的处罚,圣上降天地之大恩,保全了他的性命。

    然而臣身负重任,总领全局掌握机要,使三军受挫,这是臣的责任,请求对我予以贬黜,以严肃朝廷之法纪。”元帝下诏不许。

    随后,代替贺循为太子太傅。

    当时中兴局面处于草创之际,朝中未设史官,王导执政时开始设置,从此典籍史录就较齐备了。

    其时孝怀太子司马诠在胡遇害,于是也奉其名讳,有司奏丧礼的规格,天子举三朝之哀,群臣一哭就可以了。

    王导认为皇太子是皇位的继承者,普天下都有悲哀之情,应该也哀伤三朝而非仅仅是一哭。

    这一建议被采纳了。

    等到刘隗在朝中得宠用事,王导和元帝的关系逐渐疏远,但他一任自然安其本分,淡泊自如。

    有识之士都称赞王导善于对待升沉兴废。

    王敦反叛后,刘隗劝元帝尽诛王氏家族之人,人们议论纷纷,都为之担心。

    王导率族中兄弟子侄二十余人,每天天亮时到台阁处等待议罪领罚。

    元帝因王导素来忠诚正直,特地还给他朝服,并召见了他。

    王导叩首答谢说:“叛臣贼子,哪个朝代没有呢,但想不到会出在我们王氏家族中。”元帝赤着脚走下来拉着王导的手说:“茂弘,我正要托付公侯之命与你,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于是下诏说:“王导以大义而灭亲,可以把我任安东将军时的符节授予他。”到王敦得势的时候,任王导为尚书令。

    当初,西都沦陷,海内都盼望明主,群臣及四方郡国都劝元帝登基就大位。

    其时王氏家族正兴盛,有专天下之权的野心,王敦畏惧元帝贤能,准备违背人们的公议另立他人,王导坚持力争才没能实行。

    及这次夺权之争,王敦对王导说:“当初不听我的话,这次差点灭族。”但王导仍坚持当初的主张,王敦没有办法让他改变态度。

    自从汉魏以来,朝廷赐谥号多是依据其人的封爵,有人虽然地位高德行声誉重,因没有爵位,按例不加封谥号。

    王导上疏说:“武职官员有爵必定加谥,而卿校常伯等官因无爵不得其谥,这种做法不符合赐谥制度的本意。”这一建议被采纳。

    自此以后,公卿等文职官员没有爵位的也可加封谥号,这都是王导提议的结果。

    当初,元帝喜爱琅王牙王司马裒,有以他取代长子司马绍的想法,去征求王导的意见。

    王导说:“立太子都是立长子,而且司马绍也很贤明,不应当随意改变。”元帝还是犹豫不决。

    王导天天劝谏,太子的名分才得以确立。

    到明帝司马绍即位时,王导奉元帝遗诏辅佐朝政,解除扬州刺史职务,迁官司徒之位,依照曹魏时陈群辅佐魏明帝的先例。

    后王敦领兵向京师逼进,当时王敦正患病,王导率族中子弟为王敦发丧,大家都以为王敦已死,于是胆气倍增斗志高昂。

    明帝讨伐王敦,使王导假节,都督诸军,领扬州刺史之衔。

    王敦被讨平,王导晋封为始兴郡公,食邑三千户,赐绢九千匹,进位太保,司徒之职依然如前,特许他带剑上殿,入朝不拜,礼赞时不呼其名。

    王导坚决推辞不受。

    明帝驾崩,王导又和庾亮等人一同受遗诏,共同辅佐幼主,就是成帝司马衍。

    为王导加羽葆鼓吹仪仗,班剑二十人。

    石勒之兵侵犯阜陵,下诏加封王导为大司马,假黄钺勒之仪仗,出兵讨伐。

    军队停留在江宁,成帝亲自在郊外为之饯行。

    不久敌人退走,王导解除大司马之职。

    庾亮准备下诏召苏峻,和王导商议此事。

    王导说:“苏峻奸诈多疑,必定不肯奉诏前来。

    山川原野中,可以躲藏毒虫猛兽,苏峻在外,还不至于马上发难,应暂时包容不惊动他。”王导力争,庾亮不听,终于诏请苏峻,接着祸乱就发生了。

    朝廷六军战败,王导进入宫中侍卫成帝。

    苏峻因王导德高望重,不敢加害,仍让他官居原职处于自己位置之上。

    苏峻逼迫成帝驾幸石头城,王导竭力争执不起作用。

    苏峻天天在成帝面前放肆地胡言乱语,王导担心会有不测之祸。

    当时苏峻部下路永、匡术、贾宁都劝说苏峻,要他杀掉王导,尽诛朝中大臣,重新安置上自己的心腹。

    苏峻敬畏王导,不听他们的劝告,因此路永等人和苏峻产生了矛盾。

    王导派参军袁耽暗中开导、诱劝路永等人,谋划让成帝潜逃出来投奔陶侃、温峤的义军。

    由于苏峻防守看护甚严,事情未能成功。

    王导只好带着两个儿子随路永逃奔到白石。

    苏峻之乱平息后,宫廷宗庙都被焚为灰烬。

    温峤建议迁都到豫章,东吴之地的豪杰们请求定都于会稽,这两种意见争来争去,不知哪样为好。

    王导说:“建康,古时的金陵,过去就是帝王之都,而孙仲谋、刘玄德都说这里是帝王之宅。

    古代帝王不必因简陋豪华而移都,如果能弘扬卫文公以大布之衣大帛之冠为君的风尚,则可无事不成。

    若不勤勉耽于安乐,即使找到一块乐土,也会变成废墟。

    况且北方敌寇像游魂一样,窥伺我们的空隙,我们一旦有胆怯的表现,跑到南越之地,再想得到威望和实力,恐怕是难以办到。

    现在应该特别镇静,这样民情便可自安了。”由此温峤的计划未能实施。

    王导善于根据具体情况灵活办事,虽然每天开支用度没有宽余,可一年总还有些节余。

    当时朝廷财政枯竭库藏空虚,只有粗丝布几千端,出售到市上却无人购买,因而朝廷开支非常困难。

    王导很着急,就和朝中的一些名贤都用这种粗布做衣裳,于是人们纷纷仿效他们也穿这种衣服,这些布匹的价钱一下子就贵了起来。

    这才令主管者去卖,每端布卖到一两金。

    王导就是这样被人仰慕。

    咸和六年(331)冬,举行冬祭,下诏将祭品送给王导,并说“不必下拜。”王导连连推辞不敢承受。

    当初,成帝年幼,每次见到王导,都要下拜。

    又曾在给王导的诏书上写着“惶恐地说”这样的话,中书省起草的诏书,则称“敬问”,这以后就成了定规。

    后来正月初一,王导入朝,成帝还亲自起来迎接。

    当时天下大旱,王导上疏请求退职。

    诏书说:“圣明的君主管理天下,行动都要合乎天道,举止不能偏离了规则,这才能使人伦肃整,万物生长顺利。

    我肩负祖宗基业的重任,受着王公的推举辅佐,但不能继承仰接古圣王的遗风,使宇宙万物平安,造成天旱日久,万民忧愁怨胥,国家的不幸,责任在我一人。

    郡公贤明通慧,精于道博于理,才志弘大深远,功盖四海,辅助朝政已有三代,国家之典则没有废亡,都是由于郡公像仲山甫那样辅佐的结果。

    而现在贬低自己的功绩,引咎自责。

    现在把元首的过失,移给宰辅大臣来承担,这更会增加我的过错。

    国家治理的万千事机,不可一日不理,明公应该放下谦虚礼让的个人品节,而承担起治世经国的大任。

    门下省速遣侍中以传达我的诚意。”王导坚决地推让,朝廷数次下诏恳请,然后才继续执掌朝政。

    王导平素俭朴寡欲,仓中没有积蓄的粮米,穿衣不同时穿两件帛衣。

    皇帝知道后,送给他布万匹,以供他私人开支。

    王导体弱患病,出席不了朝会,皇帝就亲自到他府中,置酒设乐,然后用舆车将他接到殿里,皇帝就这样敬重尊崇他。

    石季龙的军队出来侵掠到了历阳,王导请求出征讨伐。

    朝廷加大司马职,授黄钺节杖,领中外诸军事,设置左右长史及司马,供给布万匹。

    敌人随即退走,解除大司马职,又转任中外大都督,进升太傅之位,又拜丞相,依照汉朝制度,罢去司徒之设,以职权归于丞相。

    晋封的符命上说:“朕过去常常遭到不幸,登上帝位,又正值多灾多难之际,祸乱一件接一件发生。

    公经文有九职之功,兴武有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之七德,外安定四海,内整顿八政,天地得以平安,人神和谐,其功业如同伊尹,其道德可比姬旦。

    追慕古时的唐尧虞舜,重用俊杰之人,隆重地任命群臣,诚然安治,众人都有功绩。

    朕也希望依凭公的深广的谋略,依靠公的杰出的智慧,以古代的这种设置衔位授予上公,使之永远辅佐晋朝。

    愿公接受委命行使职权,谨慎地遵循古人的道德遗训,以尽天职,这正是美政之所在呀,愿明公以此为鉴。”这一年,其妻曹氏去世,朝廷追赠以金章紫绶。

    当初,曹氏性格嫉妒,王导非常畏惧她,于是暗中在别处置下馆舍,以安置其他的姬妾,曹氏知道后,要亲自去查看。

    王导深怕姬妾们会受到曹氏的凌辱,命人马上准备车驾赶去,还怕速度太慢,用手中拿的拂尘柄当鞭子赶牛奔跑。

    司徒蔡谟听说这事后,取笑王导说:“朝廷恐怕要为公加九锡了。”王导不予理会,只是谦恭地走开算了。

    蔡谟又说:“我没听说过别的什么东西,只知道有短辕的牛车,长柄的拂尘。”王导这才大怒,对人说:“我和各位贤能一起在洛阳游玩时,哪里听说过这个姓蔡的小子!”当时庾亮因为名望高而所辖地盘狭窄,于是出镇外地。

    南蛮校尉陶称挑拨说:“庾亮一定会举兵向内。”劝王导暗中要提防。

    王导说:“我和庾元规休戚与共,这些无根无据的议论,不应当出自智者之口。

    如果就像你说的那样,庾元规真的领兵打进来,我就头戴角巾穿上便服回家,有什么可担忧的?”又给陶称写信,说因为庾亮是皇帝的大舅,应该尽心尽力侍奉。

    这样一来,挑拨的谣言就平息了。

    当时庾亮虽镇守于外,但还执掌着朝政大权,又据于上流之形胜,手握强兵,一些顺风转舵的人都投奔他。

    王导在朝中心内不平,常常在刮起西风的时候,用扇子挡起风尘,慢吞吞地说:“庾元规吹起的灰尘把人弄脏了。”自汉魏以来,群臣不拜皇帝的陵墓,王导因和元帝亲密得如同布衣之交一样,不仅仅只是君臣关系,每一次提拔封赏,都到陵前拜祭,不胜悲哀。

    由此下诏百官拜帝王之陵,这是由王导开始的。

    咸康五年(339),王导去世,时年六十四岁。

    皇帝在朝堂上为之举哀三天,派遣大鸿胪持符节监护治丧之事。

    丧者的衣衾服饰、棺椁车马,一律按照汉博陆侯霍光和本朝安平献王司马孚的丧葬规格,安葬时,赐给九游鍂车京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武贲班剑百人,中兴以来的名臣没有谁能够相比。

    朝廷追悼的册书说:“高位用来酬射大德之人,厚爵用来报答大功之人。

    至于盖棺定论,追述一生的行迹,给予应有的崇高谥号,使之英名流传百代,就是因为这些。

    惟公心胸开朗豁达,心居玄冥之处,览知万物,淡泊无欲约束自己,仁义体民广布恩惠。

    流连于尘务之外,英名传遍华夏,隐于世外等待机遇,暗中运筹谋划。

    过去我中宗元皇帝、肃祖明皇帝基业初定中兴之始,以诚信托重任于深居之中,于是谋划指挥以定江东,拱手无为静心而治,使众臣尽力政绩显著。

    其威望之所振动,能使邪恶的人改邪归正,盛千之感化,能使恶兽木寿杌改变其凶性。

    顺天地之理调和阴阳,依人伦之礼肃顺秩序。

    遥远的辽东陇西都承其风教,南方丹穴之地也都望影而归附。

    这样盖世的奇功,使人们复兴了宣皇帝、武皇帝的业绩,国家神器得以保全,全是公的智慧决策。

    还有公受诏负命,保着我这幼童登基,遭到一次次的艰难坎坷,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把将要沦坠的局面扭转过来,把即将倾倒的大厦扶正并广施仁政。

    经纬三朝之政其德其影响深远。

    正要依靠你的才德,以安定四海,谁知苍天不同情我,突然间你就薨殂而去,我心内无比的悲痛。

    就是殷失去了宰相伊尹,周失去了周公召公,也不会比我更难受了。

    今特遣使持节、谒者仆射任瞻锡谥号为文献,祠以太牢。

    你的魂魄有灵,请来接受这种殊荣吧。”王导的两个弟弟:王颖、王敞,年少时和王导一样知名,当时人们以王颖比温峤,以王敞比邓攸,两人都早卒。

    王导有子六人:王悦、王恬、王洽、王协、王劭、王荟。

    刘弘传刘弘字和季,沛国相县人。

    祖父刘馥,曹魏时任扬州刺史。

    父刘靖,任镇北将军。

    刘弘有谋略理政之才,年少时家住洛阳,与武帝司马炎同住在永安里,又是同年,在一起学习。

    以旧恩被任为太子门大夫,又迁率更令,转为太宰长史。

    张华非常器重他。

    由此被任为宁朔将军、假节、监幽州诸军事,领乌丸校尉,因既有威严又有恩德,使盗寇绝迹,为幽州朔方之人所称道。

    以功勋德行兼茂,封为宣城公。

    太安中(302~303),张昌作乱,刘弘转使持节、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率领前将军赵骧等讨伐张昌,从方城到宛城、新野,所向皆平。

    及新野王司马歆败亡,朝廷以刘弘代替司马歆任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其他官职如故。

    刘弘派遣南蛮长史陶侃为大都护,参军蒯恒为义军督护,牙门将皮初为都战帅,进驻襄阳。

    张昌合力围攻宛城,击败了赵骧之军,刘弘退守梁国。

    陶侃、皮初数次打败张昌,前后斩首万余级。

    刘弘等接任到职后,张昌害怕逃走,其部下都投降了,荆州之地就平定了。

    当初,刘弘退守梁国时,范阳王司马九虎派遣长水校尉张奕领荆州刺史。

    刘弘到荆州后,张奕不愿被替代,举兵阻挡刘弘。

    刘弘派遣军队攻打张奕,斩了张奕,上表说:“臣以平凡之才,蒙受国家的厚恩,统领一州,奉朝廷之旨讨伐叛贼,臣不能以雷霆之力横扫万里,反而退败于宛城,按法该受严厉的惩罚。

    臣得到朝廷的宽恕,接受了被任命的职务,即进达所管领的治所。

    而范阳王司马九虎先派长水校尉张奕担任荆州刺史,臣到荆州,张奕不服从节度,竟举兵抗拒。

    现今张昌之乱初被平息,张昌还未被擒获,益州、梁州的流民聚众扰乱,无赖之徒容易被煽动,一旦狂风骤起,则会沧海扬波,若是有了失误,他们将会无处不往,无孔不入。

    若等上表后再行事,会丢失了时机,所以擅自率部讨伐张奕,即斩其首以示众。

    张奕贪婪作乱,荼毒生灵,为所欲为,由于臣无能,不能胜任其职,才致使张奕逞凶,以劳军力剿灭。

    现请受不称其职的处罚,领不奉旨而行的罪责。”朝廷下诏说:“将军文武兼备,先前委以方镇之地,宛城失利,责任在赵骧。

    将军统率的诸军,消灭群寇,张奕贪利致祸,违抗朝廷诏命。

    将军予以讨伐,斩首上诣朝廷,虽有专行之嫌,可古人也有独断之义。

    今当深谋远虑,镇抚南海,以不辜负委以方镇的厚望。”张昌逃窜到下隽山,刘弘调遣军队讨伐,斩杀了张昌,招降了他的部下。

    当时荆州各地守宰多缺,刘弘请求补选,惠帝准其所请。

    刘弘于是按功劳德行才干予以委任,为舆论所赞许。

    因此上表说:“朝廷下诏,令臣随其才德品选,补任各地官吏。

    奖赏刑罚,不是臣能专任的,况且知人者为明哲,圣明的帝王也不容易做到,更不是臣这样愚钝的人能达到的。

    然而万事都有契机,一厘一毫都应慎重,谨奉诏命,差遣合适的人选。

    褒崇教化首先要注重道德品行,才能够救济时难,所以人之上等者立德,次者立功。

    近来天下多难,淳朴之风日渐微弱,臣则以征士伍朝任零陵太守,用来消除动荡的弊端,培养谦虚礼让的风气。

    臣因无能,先前败退于宛城,长史陶侃、参军蒯恒、牙门将皮初,奋力杀敌,消灭贼寇,陶侃、蒯恒都自始至终参与军事谋划,皮初为都战帅,忠贞尽力,勇冠三军,汉沔平定,实为皮初等人之功勋。

    《司马法》认为‘赏功不能过时’,就是要人们知道作善事会马上带来福气,若不格外报赏,就难以安慰立功的将士,鼓舞士卒的斗志和勇气。

    臣以皮初任襄阳太守,陶侃为府行司马,让他掌管论功之事,蒯恒为山都令。

    朝廷诏令臣选人增补各地官吏的空缺,氵示乡令虞潭忠诚刚正,首倡起义,推举善良以示教化,不善者予以劝诫,臣则提拔虞潭补醴陵令。

    南郡廉正的官吏仇勃,母亲年老卧病,贼兵到来仍守护母亲而不逃遁,以致遭到摧残,几乎丧命。

    尚书令史郭贞,张昌让他担任尚书郎,询问朝议之事,郭贞躲避不从,张昌抓住他的妻子为质,他躲得更远。

    仇勃临危显出了孝义,郭贞守忠节不畏强暴,他们虽只是四品,其行为足可以为臣民之楷模,有益于道德教化。

    臣则任命仇勃为归乡令,郭贞为信陵令。

    大都功绩品行相互参考,察其名观其实,现分列出条文行状,公文具上。”朝廷认为皮初虽然有功,但襄阳是重要城镇,应慎重选择名望才器俱备之人,不同意任命皮初,让前东平太守夏侯陟任襄阳太守,其余都同意。

    夏侯陟,是刘弘的女婿。

    刘弘对人说:“统率天下的人,应和天下人一条心,管理一国的人,应以一国为己任。

    要是非要任用自己的亲族,那么荆州有十郡,非得有十个女婿才能管理好吗?”于是上表说:“夏侯陟是我的姻亲,按制度不能互相监督。

    皮初的功勋应该得到酬报。”朝廷这才下诏予以批准。

    刘弘在荆州劝农桑,宽刑律减赋税,岁有丰余,百姓安居乐业。

    一次刘弘夜晚起来,听到城墙上巡更的人哀叹甚苦,就把他叫下来察问,这个兵年过六十,身体有病又没有棉衣。

    刘弘很怜悯他,处罚了这个老兵的上司,拿出棉衣棉帽,托人转送给老兵。

    以前的规矩,岘山、方山的水泽中不准百姓捕鱼,刘弘对属下开导说:“按礼,名山大泽不封禁,使天下人共受其利。

    现在这样公私之利都被兼并,使百姓没有谋生之地,这又算什么呢?要马上改变这种制度。”又说:“酒室中酿出的酒,分齐中酒、听事酒、猥酒几种,同用麴米酿成,却要分成优劣三等。

    分配酒应当将士官兵待遇厚薄一致,从今后不准分其等级供应。”其时益州刺史罗尚被李特打败,派使者前来告急,请求支援粮食。

    刘弘下书让郡县供给,而州府的官员认为运输路程遥远,文武人力不足,准备让零陵一郡一次运送五千斛米给罗尚。

    刘弘说:“诸君没有好好思考一下,天下本为一家,彼此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今天支援了他们,则我们自己也就没有西顾之忧了。”于是拨出零陵的米三万斛送给罗尚,罗尚得到支援后才稳住了局势。

    当时在荆州境内的流民有十余万户,贫穷飘荡,多沦为盗贼。

    刘弘分给他们田地种植粮食,选拔其中的贤才,根据他们的才干予以重用。

    当时总章乐妓太乐伶人,因避难多逃到荆州,有人劝刘弘把这些宫廷乐妓召集起来可以作乐,刘弘说:“过去刘景升看到礼坏乐崩,命杜夔为天子制乐,乐曲作成后,乐队准备在大庭中演奏,杜夔说:‘为天子制乐而又在这里演奏,恐怕不是将军的本意吧。

    ’吾常为这事感叹。

    如今天子蒙尘,我未能履行臣下的责任,虽有家养乐妓,都不应该听乐享受,更何况这些乐妓是演奏御用之乐的。”于是把这些乐工安排在郡县,安慰保护她们,等朝廷还都后,再送回宫中。

    按照平定张昌的功绩,应该封一次子为县侯,刘弘上表坚决辞让,朝廷批准了。

    刘弘进拜侍中、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惠帝西幸长安,河间王司马..挟持天子,下诏让刘弘为刘乔的后援。

    刘弘看到张方残暴,知道司马..必定失败,就派遣使者,愿意接受东海王司马越的节度调遣。

    当时天下大乱,刘弘督管江汉,其威望使南方为之安服。

    前广汉太守辛冉游说刘弘,劝他像战国诸侯那样连横合纵以割据,刘弘大怒,斩了辛冉。

    河间王司马..派张光为顺阳太守,南阳太守卫展对刘弘说:“彭城王以前东奔之时,就说过一些不怀好意的话。

    张光是太宰的心腹之人,我们应斩了张光以表明我们的态度。”刘弘说:“宰辅的过失,岂能是张光的罪过,危害别人以保全自己,君子不应做这样的事。”卫展心里怨恨刘弘。

    陈敏进犯扬州,准备引兵西进。

    刘弘解除了南蛮校尉的职务,以授前北军中侯蒋超,统率江夏太守陶侃、武陵太守苗光,以大军屯于夏口。

    又派遣治中何松带领建平、宜都、襄阳三郡之兵,屯守巴东,为罗尚的后援。

    又加南平太守应詹为宁远将军,都督三郡水军,以接应蒋超。

    陶侃与陈敏是同乡,又同时出仕为吏,有人怀疑陶侃并告诉刘弘,刘弘不疑陶侃,任命陶侃为前锋督护,委以讨伐陈敏的重任。

    陶侃让自己的儿子和侄儿到刘弘处为质,刘弘让他们回去,并说:“你叔出征远行,你祖母年迈,你们可以回去,匹夫之交尚不负心,何况我们是大丈夫。”陈敏竟然不敢窥境。

    永兴三年(306),下诏进号车骑将军,开府及其他官职如故。

    刘弘每有兴利除弊的举动,亲手写书给属下郡守府相,叮嘱殷切,所以人人都感激爱戴,争相投奔,人们都说:“能得到刘公一纸书信的,贤过十部从事。”到东海王司马越奉迎皇帝大驾时,刘弘派遣参军刘盘为督护,率各路人马前去会合。

    等刘盘返回后,刘弘认为自己年老体衰,将辞去州刺史及校尉之职,分别授予他的部下。

    还未等到上表请诏,就卒于襄阳。

    士卒百姓为之哀痛,如丧亲人。

    当初,成都王司马颖南逃,想回到自己的封地,刘弘挡住了他。

    刘弘死后,他的司马郭迈准备推举司马颖为主,刘弘之子刘..遵从其父的志向,于是穿着黑色孝服率府兵讨伐郭迈,两军战于浊水,斩了郭迈,襄沔一带清肃平安。

    当初,东海王司马越怀疑刘弘和刘乔有异己之心,虽刘弘受其节度,但心中总是不安。

    等到刘弘阻挡司马颖南下,刘..又斩了郭迈,朝廷予以赞许。

    司马越亲笔写信赞扬刘..。

    上表赠刘弘为新城郡公,谥号为“元”。

    朝廷以高密王司马略接替其地其职,寇盗无法查禁,下诏起用刘..为顺阳内史,江汉之间的民众欣然归心。

    司马略死后,山简接任。

    山简到荆州后,知道刘..深得民心,怕百姓硬逼刘..为荆州之主,上表陈述了自己的担心,因此朝廷改任刘..为越骑校尉,刘..也忧虑会遭逼迫,接到诏书后,便轻装直到洛阳,然后派人来接家眷。

    侨人侯脱、路难等相继率人护送到京都,然后辞别而去。

    江夏之地又陷于了动乱。

    父老追思刘弘,就是《甘棠》之咏召公,也不过如此。

    陶侃传陶侃字士行,原本鄱阳人。

    吴国灭亡后,迁到庐江的寻阳。

    父亲陶丹,在吴国任扬武将军。

    陶侃年幼而孤贫,任县中小吏。

    鄱阳的孝廉范逵曾经去拜访陶侃,陶侃毫无准备,无物待客,他母亲于是剪下自己的长发卖给别人做假发,换得酒菜,客人畅饮极欢,连仆从也受到未曾想到的招待。

    范逵告别时,陶侃相送百余里。

    范逵问:“卿想到郡中去任职吗?”陶侃回答:“想去,可苦于无人引荐。”范逵拜见庐江太守张夔,极力赞美陶侃。

    张夔召陶侃为督邮,领枞阳令。

    以有才能著名,又迁主簿。

    值州部的从事到郡中,想找点岔子处罚他,陶侃关上门严格约束部下,对从事说:“若我们有错误,自当按宪令处治,不应这样相逼,若不按礼法办事,我也能对待。”从事只好离去。

    张夔之妻生病,需要到几百里之外去接医生,当时大雪天寒,主簿等僚属们都感到为难,独陶侃说:“侍君侍父是为臣为子之义,郡守夫人,就同我们的母亲一样,哪有父母有病而子女不尽心的。”于是主动要求前往。

    大家都佩服他的礼义。

    长沙太守万嗣来到庐江,见到陶侃,诚心敬悦,对他说:“你终当有大名传世。”让自己的儿子与陶侃结为好友才离去。

    张夔举荐陶侃为孝廉,陶侃到洛阳,几次拜谒张华。

    张华开始认为他是来自偏远之地的人,不大理睬。

    陶侃每次去,神色安然。

    张华后来和他交谈,大为惊异。

    除为郎中。

    伏波将军孙秀是已亡的东吴王族的支庶,府第名望不高,中原人士耻于为他做僚属,因为陶侃出身于寒族,召他为舍人。

    当时豫章国郎中令杨日卓,是陶侃的同乡,为乡中舆论一致称扬。

    陶侃拜见他,他评价说:“《易经》上说:‘坚固贞正,足以干事。

    ’陶士行就是这样的人。”杨日卓和陶侃一同乘车去见中书郎顾荣,顾荣也很看重他。

    吏部郎温雅对杨日卓说:“怎么和小人同乘一辆车呢?”杨日卓说:“这人可不是普通的人。”尚书乐广要会见荆州扬州的名士,武库令黄庆推荐了陶侃。

    有人非议,黄庆说:“这人终会前途远大,有什么可疑的。”黄庆后来任吏部令史,就推举陶侃为武冈令。

    因和太守吕岳不和,弃官归乡,为郡中小中正。

    当时任刘弘为荆州刺史,将要赴任时,召陶侃为南蛮长史,派他先去襄阳讨伐张昌,打败了张昌。

    刘弘赶到后,对陶侃说:“我过去是荆州刺史羊祜的参军,他说我今后当接替他的职位,今天看来,你将来会继承我的职位呀。”后来以军功封东乡侯,食邑千户。

    陈敏作乱,刘弘以陶侃为江夏太守,加封鹰扬将军。

    陶侃齐备仪仗,将母亲接到官舍,乡里大觉荣耀。

    陈敏派其弟陈恢进犯武昌,陶侃出兵抗击。

    随郡内史扈环对刘弘挑拨说:“陶侃与陈敏有同乡之谊,他现居大郡,统强兵,若生异心,荆州就没有东门这屏障了。”刘弘回答说:“陶侃忠直能干,我了解他很久了,怎会这样呢?”陶侃暗中知道了此事,随之派儿子陶洪和兄之子陶臻到刘弘那里以加强他的信任,刘弘任他们为参军,给予赏赐后又送回江夏。

    再加陶侃为督护,让他和诸军并力抗击陈恢。

    陶侃以运输船作战舰使用,有人说不能这样作,陶侃说:“用国家的器物打击国家的敌人,只要向上面汇报时这些船只有下落就行了。”于是合力进攻陈恢,所向必胜。

    陶侃治军严肃整齐,凡有缴获,全部分赏士卒,自己身无私财。

    后母丧丁忧去职。

    曾有两位客人前来吊唁,不哭而退,化为双鹤,冲天高飞而去,当时人们都感到很惊奇。

    服丧期满,为东海王司马越参军。

    江州刺史华轶上表请陶侃为扬武将军,驻军于夏口,又以陶臻为江州参军。

    华轶与琅王牙王司马睿素来不和,陶臻担心将来有灾难,借口有病回到陶侃身边,告诉陶侃说:“华彦夏有忧天下之大志,但没有多大才能,并且和琅王牙王有矛盾,灾祸就快来临了。”陶侃怒,将陶臻送归华轶处,陶臻则向东去投奔了琅王牙王,琅王牙王见到陶臻很高兴,任命他为参军,并加陶侃为奋威将军,陶侃于是和华轶断绝了来往。

    不久,升迁为龙骧将军,领武昌太守。

    当时天下饥荒,山中蛮贼常拦截江上船只抢劫。

    陶侃令部下诸将假扮商船引诱山贼,盗贼果然前来,活捉了数人,原来他们是西阳王司马..的部下。

    陶侃派兵逼西阳王交出盗贼,自己带兵在钓台列阵以为后继。

    司马..只好将帐下二十人绑了送出来,陶侃杀了他们,从此水陆交通安全畅通。

    返家的逃亡者络绎不绝。

    陶侃竭尽财力资助他们安家定居。

    又在郡东设立与夷人交易的市场,大收其利。

    元帝派陶侃击杜..,令振威将军周访、广武将军赵诱接受陶侃指挥。

    陶侃令二将为前锋,侄儿陶舆为左翼,向杜..发起进攻并打败了他。

    其时周危页为荆州刺史,先驻镇浔水城,贼寇来劫掠人口,陶侃令部将朱伺前去救援,贼寇退守泠口。

    陶侃对诸将说:“此贼必定会改为陆上步行去武昌骚扰,我们应赶回武昌,昼夜兼程三天可到。

    谁能忍饥挨饿坚持战斗?”部将吴寄说:“我准备忍受十日之饥,白天打仗,夜晚捕鱼为食,可以坚持下来。”陶侃说:“你真是一员良将。”贼寇果然增兵进攻武昌,陶侃令朱伺迎头痛击,大破贼兵,缴获大批辎重,杀伤众多敌兵。

    派遣参军王贡向王敦报捷,王敦说:“要不是有陶侯,荆州就会丢掉啊。

    周伯仁刚到位,就被贼兵击败,不知道他怎么能当刺史?”王贡说:“我们荆州正值多难之时,非陶龙骧来治理不可。”王敦同意了,即上表拜陶侃为使持节、宁远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管领西阳、江夏、武昌等郡,镇于沌口,又移到沔江。

    遣朱伺等人征讨江夏乱贼,消灭了他们。

    贼寇王冲自封为荆州刺史,占据江陵。

    王贡回到竟陵,假借陶侃的命令,以杜曾为前锋大督护,进军杀了王冲,收降了他的部下。

    陶侃召杜曾前往,杜曾未到,王贡害怕假传命令的事会获罪,就和杜曾一起反叛了。

    王贡在沌阳向陶侃的参军郑攀发起攻击,打败了郑攀,又在沔口打败了朱伺。

    陶侃准备移师退于氵员中,部将张奕已生反叛之心,不怀好意地对陶侃说:“敌兵将至时移动军队,恐怕对大家不利。”陶侃被此言迷惑,按兵不动。

    不多时,贼兵到达,陶侃结果被贼兵打败。

    敌兵钩住了陶侃乘坐的战船,情况相当危急,逃上小船。

    朱伺奋力苦战,才得以脱险。

    张奕竟投奔了贼军。

    陶侃因这次失败被免去官职。

    王敦上表请陶侃以布衣身份仍领其职权。

    陶侃再次率领周访等部将进兵入湘,使都尉杨举为先驱,攻击杜..,打败了他,屯兵于城西。

    陶侃部下佐史致辞于王敦说:“州将陶使君孤直超群,从寒微到显著,都是由于忠诚公允,多有功效。

    出仕南夏,辅佐征南将军刘弘,前战张昌,后敌陈敏,陶侃以一..偏师,独当大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使群寇败走。

    近来王如作乱于北,杜..发难于南,两位征南将军皆失利退走,一州军民星散逃亡,其他郡县,土崩瓦解。

    陶侃以礼招聚逃亡之人,以德怀柔安抚远近百姓,投奔他的民众,如子女趋奔父母,前后不断。

    他奉承旨令,独守危境,他人去而己不动摇,他处人离而己处人聚。

    往年统领人马,径直逼近湘城,志凌云霄,神机独断。

    只是因军少粮缺而未能取胜,然而已使杜..畏惧。

    退回夏口后不到两天,建平郡流民纷纷遇贼即叛。

    陶侃又挥师溯流西进,消灭丑类,这才使国家西门无忧,朝廷城防无患,这都陶侃的功绩啊!英明的将军如可怜我们荆楚之人,救民于涂炭之境,就让陶将军统领残余之众,使寒者有衣穿,饥者有饭吃,那么人人相庆,就像寒冷的人披上棉衣一样感到温暖啊。

    当时我们处于孤危的江滨,地势又不险要,不是孤军能够固守的,因此欲迁高处,以避其锋芒。

    然而叛军轻骑抢先到达,大军随后逼近,陶侃激战数日,斩杀敌人将帅。

    敌兵凶狠狂暴,如犬羊相结,蜂拥而至力进攻。

    陶侃以忠臣之节,义无反顾,披坚持锐,身先士卒,将士们奋勇冲杀,无不听命。

    当时我军伤亡惨重,敌军轮番上阵,交替进攻。

    陶侃以一支孤军,力不能支,只好便宜行事,保全实力以图日后再举。

    而主事者怪罪陶侃,重加贬谪。

    陶侃他性格谦和,功成身退现在他辞去以前授予他的官爵职位,唯恐迟缓不及时。

    这对我们区区小吏倒无甚要紧,但只怕于内不合情理,于外会导致失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将使荆蛮叛离,西隅不守,唇亡齿寒,贼寇侵逼就更放肆了。”王敦于是上奏请朝廷恢复陶侃官职。

    杜..部将王贡带三千精兵,出武陵江,诱骗五溪夷人相助,以舟船水师截断官军通道,直逼武昌。

    陶侃派郑攀及伏波将军陶延连夜进军巴陵,出奇兵攻其不备,大败王贡之军,斩首千余级,归降者达万人。

    王贡只好退回湘城。

    贼军内部产生了矛盾,杜..因怀疑张奕而杀了他,贼众都不自安,降者日益增多。

    王贡又来挑战,陶侃在远处对他说:“杜..为益州吏,盗用国库钱财,父亲死了竟不奔丧。

    你本是好人,为何要跟随他胡为呢?天下难道有善终的叛贼吗!”王贡开始将脚横架在马背上,一副傲然无礼的样子,陶侃说罢,王贡肃然放下脚来端坐,神色言辞显得很恭顺。

    陶侃知道他可以改变,再次予以说服,并截下头发起誓,王贡终于归顺了。

    杜..败退而去,陶侃大军攻克长沙,俘获了杜..部将毛宝、高宝、梁堪而还。

    王敦非常忌妒陶侃之功。

    陶侃要返回江陵,准备向王敦告辞,皇甫方回和朱伺等人劝谏,以为不能前往。

    陶侃不听,王敦果然留住他不让离开,降职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让王訥任荆州刺史。

    陶侃在荆州的僚属请求王敦留下陶侃,王敦发怒,不许。

    陶侃部将郑攀、苏温、马鯭等将领不愿南下广州,就到西边迎来杜曾以抵制王訥。

    王敦认为郑攀这样干是奉陶侃的旨意,穿上铠甲手持兵器,想要杀掉陶侃,进退往复好几次还是拿不定主意。

    陶侃严肃地说:“使君雄毅果断,能裁决天下事,今天怎么这样犹豫不决。”便起身入厕。

    谘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对王敦说:“周访和陶侃为姻亲,如同一左一右两支手,哪有砍他左手而右手不来帮忙的。”王敦这才作罢,于是设宴为陶侃饯行。

    陶侃连夜出发。

    王敦又留下他儿子陶瞻为参军。

    陶侃到达豫章,见到周访,流着泪说:“若不是有你作外援,我性命难保。”陶侃继续前进到达始兴。

    先前,广州人背叛刺史郭讷,迎长沙人王机为刺史。

    王机又派人拜见王敦,请求管领交州,王敦答应了,而王机又未前往。

    当时杜弘占据临贺,王机请求投降,并劝杜弘夺取广州,杜弘于是和温邵及交州秀才刘沈一起谋反。

    有人劝陶侃暂时停留在始兴,观察形势待机而动,陶侃不听,直达广州。

    杜弘派使者来诈降,陶侃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先从封口调来发石车。

    一会儿杜弘率领轻兵而至,一看陶侃早作好了准备只好退回,陶侃乘机追击,打败了杜弘军,在小桂捉住了刘沈。

    又派部将许高讨伐王机,杀了他并把首级送往京师。

    诸将皆来请求乘胜进军,攻打温邵,陶侃笑着说:“我现在已是威名显赫,何必再动刀兵,只需一纸布告就可解决。”于是下书告谕,温邵害怕撤走,追兵在始兴抓住了他。

    陶侃以这次的战功封为柴桑侯,食邑增至四千户。

    陶侃在州府中无事的时候,常常早上将一百块大砖搬出厅外,下午又搬进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