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祚启奏说:“臣谨案前后考查格式虽然能甄别天下之士,而臣愚短,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现在必须定职的人的迁官转职由其情况而定,超越阶等的即须量情处置。

    景明初年的考官格式,五年可升一阶半。

    正始年间,故尚书、中山王元英奏启考格,受旨:只依可正满三周年为限,不能计残年之勤。

    又去年中,因以前二制不同,奏请皇上裁决。

    帝旨说:‘升降体式,只依以前格式裁断。

    ’而今不知以前格式,是随从景明年间的断决办法,还是随正始格式?景明年考检官员的办法,东西省文武闲官都分三等,考同任事,而前尚书卢昶启奏上第之人三年转升半阶。

    现在的考格,又分为九等,前后不同,错落无依。”帝下诏说:“考绩在上中的,升职办法,有六年以上的,迁升一阶,三年以上迁升半阶,残年都去除。

    政绩考核在上下的,六年以上迁升半阶,不满六年的不计。

    其职满期以后考绩在上下的,三年迁升一阶。

    散官按卢昶所奏方法实行。”郭祚又启奏说:“考察令:公正清廉独著,德行治绩超常,而不负朝廷嘱托的为上上,一等的为上中,二等的为上下,共计八等,品级降幅有九等。

    不知现今诸曹府寺,凡考:理事公清,但才干并非十分突出;才干称职,但德行并不出众;干才大略可以,而守平堪任;或者才能稍差,处官应事,并不是全都提不上等级的人依照哪一条?景明三年(502)以来,至今已有十一年,按原规定的期限而判,应有三次升退官员了。

    而今臣通查一过,不知为十年之中通其等级,积以为第,是否随其前后年代分别,各自区别善恶而定升降?况且过失的条章,数成落后为差,这条以少过为最,多失为后。

    不知取什么是少过?依什么为多先?累计品级,又有几等?官员的诸文案失踪,应杖罚十下为一负。

    罪依律条,过失随其付记。

    十年之中,三经赦失,赦前之罪,不问轻重,都蒙宽免。

    或者被御史弹劾,查验不实,遇赦复职的,不知记等还能除任与否?”帝诏说:“独著、超常以及才备、少过,都是文武兼上上之极的。

    由此以降,还有八等,随才为序,令文已备。

    其政绩较差以及政绩平平的情况,都包含在其中,何容另外产生怀疑呢。

    所说的通考,意指累年政绩,至于升降格式依照惯例决断,不用又请制定。

    那些惩罚已定的政绩差劲的,本来就是这个范围之内的,遇大赦免罪,只记述其殿等,任官。”不久,加授郭祚为散骑常侍。

    当时帝诏营建明堂国学,郭祚启奏说:“而今大军西举,开纳岷蜀;戎旗东指,镇靖淮、荆;汉水、沔水之间又须防守保卫。

    征兵发众,实在是多了,郊边多垒,烽火未息,不可在战争之际,又兴土木之功。

    而且冬去春来,春作将始,为臣愚见认为应当等丰收之后,百姓有效忠急公之心,明堂国学便可即刻成就。”帝从之。

    世宗末年,皇帝常常引郭祚入东宫,密受赏赐,多至百余万,杂以绫纟罗绸缎。

    又特别赐予剑与杖,恩宠很深,迁任左仆射。

    这以前,萧衍派将康绚遏阻淮水,准备淹灌扬州、徐州,郭祚上表说:“萧衍狂悖,擅自截断河水,工程很苦,民众不堪,危亡征兆已经显出。

    但是古谚有‘敌不可纵’的话。

    夫以一瓢之水,也许会成为不测之渊,如不及时剪灭,恐怕会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应该命一重将,率领统军三十人,领羽林一万五千人,并调京东七州虎旅九万人,长驱电迈,火速令其扑讨。

    擒斩之勋,一如常制,敌人辎重杂物,都交军人。

    像这样,则贼凶之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高高悬起。

    为臣的确清楚,农桑之时,不是发兵之日,但假如事情深有道理,那也就不得不这样了。

    过去韦、顾跋扈,殷后起昆吾之师;犭严狁乱起,周王兴六月之伐。

    微臣身处机要之地,提出建议是臣的责任,为臣心中有什么想法,怎么敢默而不献。

    陛下一并应敕扬州选择一名猛将,派当州之兵赶赴浮山,表里夹攻。”朝议接受了这个建议。

    朝廷出除郭祚的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岐、华三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

    太和以前,朝廷刑法尤其严酷,显贵臣僚稍有差失,便常常遭杀头之罪。

    李冲掌握朝政,钦佩郭祚的学识才干,推荐他为左丞,又兼任黄门郎。

    郭祚便觉得心满意足,经常因家中以前曾经历崔氏之祸,总担心会遭危险灭亡,苦自陈诉,言词恳切,发自内心。

    李冲对他说:“人生有运数,是无法躲避的,你只管清白当官,有什么可害怕的。”从此二十多年,官位俸禄都很隆重,而求进之心越发滋长。

    又以东宫师傅的资本,看不上尚书之职,志在封侯、仪同之位,尚书令、任城王元澄替他上奏请位。

    等到为征西将军、雍州刺史,郭祚虽很高兴外任,但尚以府号不优,愿望越发大起来,执政的人颇觉奇怪。

    这时,领军于忠恃宠骄横,崔光这些人,卑躬奉承他,郭祚很讨厌他,于是派太尉从事中郎景尚说服高阳王元雍,令于忠出任州职,于忠听说大怒,矫诏杀害郭祚,当时郭祚六十七岁。

    郭祚通达政事,凡是他经历的职务,都很称职,每有裁断,都有旧例可依。

    名位既重,声望也深,一旦无辜被害,远近时人无不惋惜。

    灵太后临朝,派使者前去吊慰,追复伯爵之位。

    正光年间,朝廷赠他为使持节、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雍州刺史,谥称文贞公。

    邢峦传邢峦,字洪宾,河间莫阝人。

    五世祖邢嘏,石勒频频征其为官,不去。

    邢嘏没有子嗣,邢峦高祖邢盖,从旁宗入门为其后人。

    邢盖孙子颖,字宗敏,以才学知名。

    世祖时,与范阳卢玄、渤海高允等一起被朝廷征拜。

    后来,朝廷拜授他为中书侍郎,假通直常侍、宁朔将军、平城子。

    受命出使刘义隆政权。

    后因病还归乡里。

    很久以后,魏世祖向群臣问询邢颖说:“往忆邢颖长者,富有学义,适合侍讲东宫,而今他在什么地方?”司徒崔浩回答说:“邢颖卧病在家。”魏世祖派太医前去医治。

    邢颖死后,朝廷赠他为冠军将军、定州刺史,谥称康。

    子修年,即邢峦的父亲,任州中主簿。

    邢峦幼时好学,负笈寻师,家中贫困,励节志学,于是博览群书。

    邢峦文才俊美、富有才干,长着修美的胡须,姿态容貌很是伟岸。

    州郡推荐他,朝廷拜他为中书博士,迁任员外散骑侍郎,被魏高祖所赏识。

    兼任员外散骑常侍,出使萧赜,还朝之后,朝廷拜授他为通直郎,转任中书侍郎,很被皇上恩顾礼遇,经常参坐帝边。

    高祖因服长生药,漫步行药到司空府南面,看见邢峦宅第,派使者对邢峦说:“朕早上行药到此,看见爱卿宅第才止步,东望德馆,情有依然。”邢峦回答说:“陛下移构中京,正建无穷之业,为臣意在与大魏同升降,哪能不造永年之宅。”高祖对司空穆亮、仆射李冲说:“邢峦这话,其意不小。”有关部门启奏策考秀才、孝廉之事,皇帝下诏说:“秀才、孝廉考问不同,经权异策,邢峦才学清正,可让其策考秀才。”后来兼任黄门郎。

    跟随皇帝出征汉北,邢峦在新野,后到。

    高祖说:“伯玉是天迷其心,鬼惑其虑,守持危邦,固奉逆主,才至今天。”邢峦说:“新野既被摧灭,众城都要崩溃,只有伯玉,不识危机,平灭之日,只在旦夕。”高祖说:“到这里以来,我虽没擒获敌人,但敌城墙崩溃,想来也是不远的事了。

    我之所以放慢进攻的节奏,正是为了等待中书你草拟告示罢了。”不久又除授其为正黄门、兼御史中尉、瀛州大中正,迁任散骑常侍、兼任尚书。

    世宗初年,邢峦启奏说:“臣听说过去明达的君王以德治理天下,无不重视粟帛,轻视金银财宝。

    粮食布匹是安定国家养育万民的药方,而金玉则是浮华损德的东西。

    所以先皇深察古今,去除诸项奢侈。

    服饰御驾以质朴为尚,不看重雕镂之功,所珍视的是素朴,不追求奇珍绮丽,甚至于以纸绢为帐帷,铜铁为马的辔勒。

    训教朝廷官员节省俭朴,以忧勤劳务示范百姓,日夜孜孜,小大事务必很审慎。

    轻贱珠玑,示其无设,府藏的金银,够用而已,不再购买聚积以耗费国家资财。

    到景明初年,皇魏承继升平基业,四域清平,远近来同,于是各藩国贡奉继踵于路,商贾之人交相入京,诸路所献所交易的,成倍地多于往常。

    虽然加以节约,每年犹且损失万计资财,朝中珍货常常有余,而国家用度总是不足。

    如不裁决其限度,恐怕无法度过年去。

    臣以为从今以后,如不是必需的东西,请陛下一律不要接受。”世宗接受了他的意见。

    不久邢峦为正尚书,常侍官职照旧。

    萧衍政权的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迁以汉中归附朝廷,皇帝下诏加授邢峦使持节,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假镇西将军,征和进退,让他见机行事。

    邢峦到了汉中,白马以西的地方仍未归附,邢峦派宁远将军杨举、统军杨众爱、汜洪雅等人领兵六千前去讨伐。

    军队锋芒所至,敌人全都归附,只有补谷守将何法静据城拒守。

    杨举等挥师讨伐,法静溃逃,杨举等乘胜追到关城之下,萧衍的龙骧将军关城李侍叔举城归降。

    萧衍辅国将军任僧幼等三十多名将领,率领南安、广长、东洛、大寒、武始、除口、平溪、桶谷诸郡之民七千多户,相继前来归降。

    萧衍平西将军李天赐、晋寿太守王景胤等拥众七千,屯军据守石亭。

    统军韩多宝等人率军打击,攻破天赐前军赵月者,擒斩敌人一千三百人。

    邢峦又派统军李义珍讨伐晋寿,王景胤在晚上逃走了,于是平定了晋寿。

    皇帝下诏说:“邢峦到那里,必须封官,以怀归初附之人,高下等级,可依照征讨义阳都督时的格式。”拜授邢峦为使持节、安西将军、梁秦二州刺史。

    萧衍巴西太守庞景民依仗路途遥远不降于魏,邢峦派巴州刺史严玄思前往攻讨,斩杀庞景民,巴西全部平定。

    萧衍派他的冠军将军孔陵等人率领二万人马,屯据深坑,冠军将军鲁方达固守南安,冠军将军任僧褒、辅国将军李畎戍守石同。

    邢峦的统军王足无往而不胜,萧衍辅国将军乐保明、宁朔将军李伯度,龙骧将军李思贤,于是在回车栅拒守。

    王足又进击萧衍的辅国将军范峻,斩首俘获敌人将近一万。

    孔陵等收拾残部,奔保梓潼,王足又破了,斩杀了萧衍的辅国将军符伯度,其中杀伤投水的一万多人。

    邢峦率众开拓地盘,安定人民,东西长达七百里,南北长有千里,获得郡城十四座、二部护军以及众多县戍,于是兵逼涪城。

    邢峦上表说:“扬州、成都相距万里,陆路既已绝断,通行只有水路。

    萧衍的兄子萧渊藻,去年四月十三日从扬州出发,今年四月四日才到蜀地。

    水军西上,不到一年难以到达,蜀地外无援军,这是第一个可以图谋的理由。

    益州近年来经受刘季连反叛、邓元起攻围,州中资粮储备已经耗尽,仓库空竭,至今仍未恢复,加上百姓尽皆丧胆,不再有固守之意,这是第二个可以图谋的理由。

    萧渊藻是乳臭未干的少年,不懂治理政务,他一到益州,便杀了邓元起、曹亮宗,临战斩将,则是驾驭失方。

    范国惠在津渠败退,今已锁禁在狱。

    而今所任,并非那些名将贵臣,都是些稚嫩的少年而已,老百姓既不满他们,他们又多行残暴,民心离解,这是第三个可图取的理由。

    蜀中所凭借的只有剑阁,而今既已克平南安,便已夺取其险,据守他的界内,三分已得其一。

    从安南向涪,道路众多,敌人前军累破,后众丧魂,这是第四个可图取的理由。

    从前刘禅据一国之地,姜维为佐将,邓艾既出绵竹,他即投降。

    到苻坚时代,杨安、朱彤三月拿下汉中,四月到涪城,兵未到州,仲孙逃命。

    桓温西征,不到十天就平定该地。

    蜀地从来恒多不守。

    何况渊藻是萧衍哥哥的儿子,骨肉至亲,如其逃亡,当无处死之理。

    如我军攻克涪城,萧渊藻怎么可能坐守城中而受其困?如其出关,庸、蜀士兵只善使刀鞘,弓箭至为短少,假如遥射,不至伤人,这是第五个可图取的理由。

    “臣听说乘机而动,用武常法;攻暗侮亡,《春秋》明义。

    从未有舍弃干戈而能安康时势,不征伐而能统一天下的。

    伏思陛下总掌文、武之业,当必世之期,跨有富饶的中州,兼加甲兵之盛,清荡海内,在于今天了。

    所以陛下登极之初,寿春来降;前年命将,义阳克复。

    淮河以外风宁天清,荆州沔水于是整肃清晏。

    正要偃甲息兵,候机而动,然而天赞休明,时机来得过于迅速,陛下虽欲暂歇干戈,理不容已。

    致使道迁归降,汉境立拔。

    臣虽不才,属身戎伍,内省文吏,不敢以军谋自许,来到汉中,只求保疆守界。

    然而事属艰途,东西寇窃,臣上凭国威,下仗将士,边帅用命,频有微捷。

    借势乘威,谋取大剑,克破南安,据有敌人要险,我前锋部队长驱直入,已到梓潼,新近归化之民,臣等翻然怀惠,遥望涪、益二州,旦夕即可屠破。

    正因兵少粮缺,没有出兵。

    为此而缓图,臣担心会失去民心,更是为贼寇帮忙。

    今如不攻取,以后图取便很困难,臣请率领部下,很快克灭敌人,如果无功而还,臣愿受罪责。

    况且益州富饶,民户十余万,与寿春、义阳相比,三倍有余,攻取的好处,实在于此。

    如果朝廷志在存保人民,不打算进攻,臣在这里,便是无事可做,为臣请求归家侍奉双亲,以尽孝子之情。”皇帝下诏说:“如果敌人胆敢窥伺,见机歼灭;如果不是这样,则安民保境,以悦边民之心。

    你图蜀之举,更听以后的命令。

    正当准备席卷岷、蜀,电扫西南,你怎么竟能以恋亲辞任,中途告退!你应再展全图,务申高略。”邢峦又上表说:“过去邓艾、钟会率领十八万人马,倾出中国所有资粮,才得以平定蜀地,之所以这样,这是拚斗实力的缘故。

    何况为臣之才远逊于古人,且又缺少智谋勇力,哪敢以手中所有的二万兵力而求平定蜀地?为臣之所以敢于这样做,正因为臣据有敌人要塞,士民向慕义举,由此而往则易,敌人来攻则难,全力而行,理应可克。

    如今王足前进,已经逼近涪城,只要得到涪城,则益州便是囊中之物,得到它只是早晚的问题。

    况且梓潼已经归附,民户数万,朝廷哪能不据守呢?如果据守,仅是保境之兵就已一万,为臣而今请兵二万五千,实际增加的兵力没有多少。

    又剑阁天险,自古出名,张载《铭》称:‘世乱则据以叛逆,世清则顺从朝廷。

    ’这一句话,实可珍惜。

    臣知道征战是危险的事,不易做好,自从军队度越剑阁以来,为臣鬓发见白,忧虑战惧,不能片刻放松精神。

    所以勉力而为之,是因为既然得到此地而退据不守,臣恐怕辜负陛下赐予的官禄,所以孜孜不倦,屡屡陈请。

    而且为臣心里想,正欲先攻下涪城,渐次前进。

    如攻下涪城,便是中分益州之地,截断水陆要冲,他们外无援军,独凭孤城,哪里能作持久打算呢!臣今天想让各军相次,前呼后应,先作万全之计,然后图谋敌人,能攻下城池,则获利巨大,攻不下,也可以自保。

    “又加上巴西、南郑两郡相距一千四百里,离州遥远,经常动荡不安。

    过去在南方的时候,因其统治很难,故增设巴州,镇治那里的边民,梁州因而得利,所以就停设了。

    那里的民间望族,有严、蒲、何、杨,虽不是五帝三皇,他们的族落虽在深山之中,却多有豪强,文学笺启,往往很是可观,冠带风流之人,也很不少。

    但是因离益州遥远,无法仕进做官,至于州中政策,也无法达到那里。

    巴境民众豪强,便是因为没能从梁州分出,所以抑郁不快,多生是非。

    到建议之始,严玄思自称巴州刺史,攻克该城以来,仍让他行州事。

    巴西方圆一千里,户口总数四万,如果那里立州,镇摄华獠,则会大合民情。

    军队从垫江以还,不复劳征,沿途自为国有。”魏世宗不同意。

    又加上王足从涪城撤军,于是没能平定蜀地。

    邢峦既已平定巴西,派军主李仲迁在那里据守。

    李仲迁得到萧衍将领张法养的女儿,其女貌美,李仲迁为她所迷。

    李仲迁散费兵粮,专心酒色,人有公事找他,总见不到他的人影。

    邢峦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李仲迁害怕了,谋叛,城里人砍下了他的脑袋,以城投降了萧衍将领谯希远,巴西于是陷没。

    武兴氐人杨集起等反叛,邢峦派统军傅竖眼讨伐平定了他,事在《傅竖眼传》中有载。

    邢峦初到汉中,行止从容、风度翩翩,接待豪绅们很注意礼节,抚慰平民也以慈惠。

    一年多以后,因百姓背离他而去,他也诛灭平民,其中充为奴婢的二百多人,加上他经商作贩,聚敛财物。

    舆论普遍看不起他。

    朝廷征授他为度支尚书。

    当时萧衍派兵侵犯徐、兖,沿边镇戍相继陷落,朝廷很担忧,于是让邢峦为使持节,都督东讨诸军事、安东将军,尚书官职仍旧。

    魏世宗慰劳遣送邢峦于东堂说:“萧衍犯我边境,越来越肆无忌惮,诸军相互抵触,以致许多边关连连失守。

    宋、鲁之地人民尤遭苦难。

    朕诚知将军刚刚还京,家事难违,然而东南之事,非将军不行。

    将军再建大功,以称朕怀,自古以来忠臣也非无孝。”邢峦回答说:“敌人虽然送死连城,人数也多,但逆顺之理不同,灭除敌人当为期不远。

    何况为臣凭仗陛下神机妙算,奉律以摧之,平定之期可指日而待,臣希望陛下不要为东南过分忧虑。”魏世宗说:“汉祖有话说‘金吾击郾,我无忧虑了’,而今将军主管战事,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以前,萧衍辅国将军萧及先率领人马二万,侵犯攻陷固城;冠军将军鲁显文、骁骑将军相文玉等率人马一万,驻守孤山;萧衍将领角念等人率领一万人马,扰乱龟蒙。

    老百姓归顺逆贼的,十中有五。

    邢峦派统军樊鲁讨伐文玉,别将元恒攻打固城,统军毕祖朽讨伐角念。

    樊鲁大破文玉等人,追奔八十多里,斩敌四千多人。

    元恒又攻破固城,毕祖巧破角念等人,兖州尽被平定。

    邢峦在睢口大破敌将蓝怀恭,进围宿豫。

    而蓝怀恭等人又在清水南岸造城,切断水陆之路。

    邢峦亲率诸路军马,从水南挺进,派平南将军杨大眼从北面逼迫敌人,统军刘思祖等人夹水造筏,烧毁其船只。

    各路军马一齐进击,拔栅木填起壕堑,登上敌城。

    火起中流,四面齐攻,陷落敌城,俘斩数万。

    在阵别斩蓝怀恭,抓获他的列侯、列将、直..、直后三十多人,俘获斩杀敌人一万。

    宿豫既平之后,董日丙也从淮阳退走,两关共获得米粮四十多万担。

    世宗赐邢峦玺书说:“得知大平丑虏,威震贼庭,威披淮河以外,席卷徐州一方,为王大略远大恢弘,统一大业正在起步,公私庆泰,是何等畅快!贼敌萧衍这一举动,实是倾其国有。

    前者宿豫沦陷,淮阳遭戮,敌人气焰嚣张,竟然抵抗王旅。

    将军忠诚我魏,弘韬大略,火烈霜摧,电动岱阴,风扫沂、峄,遂让逃诛之寇,一朝歼灭;元凶大恶,千里折首。

    将军您的殊功茂捷,自古无二。

    然而扬州未安,余烬应该扑灭,乘胜犄角,势不可遗。

    将军您可率领三军,因时图谋,申信威风于东南,清扫长江之表,朕望卿不辞劳苦,以图长远,进退攻否,全由将军掌握。”又下诏书给邢峦说:“淮阳、宿豫虽然已经平定,但梁城的敌人,还在疯狂集结,事宜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地摧毁他们。

    你可率二万人马渡过淮河,与征南部队结成犄角之势,以图剿灭之计。”等到梁城敌人败走,中山王英乘胜攻打钟离,皇帝又下诏让邢峦率领人马与之会合,邢峦上表说:“奉圣上诏书,令臣渡淮河与征南结成犄角之势,乘势长驱敌境,臣很荣幸。

    但愚臣心中有话,也应申述。

    大凡图取南方在于声势,攻打它国在于粮草兵械的供给,用兵打仗,必须先考虑这些问题。

    不是因可以觉得一定会获胜,就对军需的无力供给心存侥幸。

    如想占地诛民,必然应该万胜;如果攻取城池,不见得能达到效果。

    得到了那所增加的力量不见得有多大,而不能得到则亏损的必定很大,萧衍倾出江东所有人力物力,采取今年的侵略行动,疲劳兵士,丧失民众,结果大败而还。

    君臣失算,大败而归,被天下人所取笑。

    而今他们野战敌不过我魏,但守据城池则足足有余,今天攻打他们,不一定能够拿下。

    又广陵地处遥远,离长江四十里,钟离、淮阴都在淮河以南,假如他们归顺我魏,臣仍担心无粮据守,更何况而今加以攻打讨伐,劳累士兵呢?而且征讨南方的士兵已经打了很长时间的仗,疲劳怠惫,战死生病的已经不少,我们也应心中有数。

    而今虽然有乘胜追出的气势,但为臣担心无远涉打仗的力量了。

    依为臣的愚见,臣以为应该修整兵力,巩固边防,息养中州之民,以后再图攻取为上。

    又江东的破绽,不怕其长久不出现,我们养蓄兵力,等待时机,就一定能取得胜利。”皇帝诏书说:“济淮犄角,事如前番所敕,不许犹犹豫豫,以致又上这样的疏请!迅速进军,一切大计以征伐南方为第一要务。”邢峦又上表说:“萧衍侵犯我魏边境,已久劳我王兵马,而今逃走,实是除却皇魏边患,这是由于神灵辅赞我皇魏,上天要败贼寇,不是为臣等愚笨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依为臣的愚见,今天正应该修复边镇,等待时机,然后行动。

    而且萧衍还在,凶首未除,他的螳螂之志,怎能自得息除。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充分准备以备其来,实在不该劳师远入,自取疲乏困惫。

    而今中山进军钟离,实是为臣不能理解的,如能权衡得失,孤注一掷,直袭广陵,进入萧衍内地,出其不备,也许还能获胜。

    而今正想屯兵,萧密残部仍在钟离;他们只要没有粮草,运粮船只很快就到了。

    而我军想以八十天的军粮去攻取敌人城池,为臣还没有听说过。

    况且广陵、任城可为前车之鉴,哪里还能允许今天重蹈复辙。

    现在如前去,敌人固城自守,不与我接战,城壕水深,不是轻易可以填塞起来的,我军空坐到来年春天,那就会让士兵不胜劳疲。

    派为臣到那里,粮草怎样运输?夏天的士兵,都没准备冬天的服装,如遇上冰雪天气,到哪里去取冬装?为臣宁愿背上胆小怕事、不敢进攻的罪责,也不愿遭受败军损兵空劳远行的罪名。

    钟离天险之地,是朝廷显贵都知道的;如有内应,则是为臣不能预料,如无内应,必定拿不下来。

    如果拿不下来,那将受到什么样的耻辱!陛下如果相信为臣之言,诚望让臣停止进攻;如果说臣不愿前去,为臣所统领的人马都交给中山指挥,任其调度,为臣请求单骑随之驱逐东西。

    而且有谚语说,耕种的事问农人,布匹的活找织妇。

    为臣虽然谈不上武人,然而忝居征将之位,对战场情况可否,还是知道一些,为臣既然说很难办到,岂容一再强遣。”皇帝下诏说:“安东将军频请还军,犹豫不前,破坏军队规矩,辜负朕的殷切期望。

    兵马既已蓄势,不容再听停辍,而应火速赴敌,东西合击,乘胜扫敌,争取时机,以获胜利。”邢峦屡屡上表请求还朝,魏世宗答应了。

    中山王元英果然大败而归,当时人都很佩服邢峦的远见卓识。

    当初,侍中卢昶与邢峦有矛盾,卢昶与元晖都受到世宗的宠幸,御史中尉崔亮,与邢峦同伙。

    卢昶与元晖要崔亮弹劾邢峦,许诺说事成之后在世宗那里推荐他为侍中。

    崔亮于是启奏说邢峦在汉中时掠夺平民为奴婢。

    邢峦害怕被卢昶等人陷害,于是让在汉中时所得到的巴西太守庞景民的女儿化生等二十多人给元晖。

    化生等人,容貌奇美,元晖得到之后,大为高兴,于是背着卢昶在魏世宗面前为邢峦说话:“邢峦新近立有大功,已经赦免其过,不应再把他关到牢里去了。”世宗接受了这个意见。

    高肇因邢峦有克敌之功,却被卢昶等人排挤,也为邢峦申诉,所以邢峦免于处分。

    豫州城民白早生杀了刺史司马悦,以该城投归南方,萧衍派他的冠军将军齐苟仁率领人马据入悬瓠城。

    皇帝下诏邢峦持节率领羽林精锐部队讨伐他们。

    封他为平舒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户,犒赏他宿豫城立下的战功。

    世宗亲临东堂,劳慰邢峦说:“司马悦不慎重门之戒,智力不足以为身谋,非但丧失黎民百姓,而且大亏皇魏王略。

    悬瓠与京畿近在咫尺,为帝都东南屏障,朕度公之在彼,忧虑更深。

    早生不能独自为阵,必定远引吴、楚势力,官民同时趋恶,交兵势在必行。

    爱卿你文昭武烈,是我朝之南仲,所以朕令你风驰电掣,攻其不意。

    卿你说说早生是弃城而逃还是戮力守城?我们何时可以平定?”邢峦回答说:“早生并不是有什么深谋大略而走出今天这一步,只是因为司马悦残暴地对待老百姓,他乘众怒而杀了司马,老百姓则被凶威所震慑,不得已而暂且苟附罢了。

    如萧衍军队入城接应,水路不通,粮草运输接不上,也是成为被我擒拿之势,不能造成什么危害。

    而早生得到萧衍军队的接应,耽于利欲之情,必然会固守而不肯离开。

    而今王师如到,士民必然会翻然归顺。

    我们围攻穷守之城,敌人奔走无路,不过今年,我们必定会传敌人的头颅于京师。

    愿陛下不必多虑。”世宗笑着说:“你的话是何等气壮!深明朕送你之意。

    朕知道你双亲已老,而你频繁在外辛劳,然而忠孝不能两全,卿才足以救世,不得再行推辞了。”于是邢峦率领骑兵八百,日夜兼程,五天就到了鲍口。

    敌人派大将军胡孝智率军七千,离城二百里,前来迎战。

    邢峦攻击打败胡孝智,乘胜长驱直入,到了悬瓠。

    敌人出城迎战,邢峦又大破敌军,因而接着渡过汝河。

    紧接着大兵继至,于是把敌人团团围了起来。

    皇帝下诏让邢峦为使持节、假镇南将军、都督南讨诸军事。

    征南将军、中山王元英南讨三关,也驻军悬瓠,因后军未到,前敌较多,害怕起来,不敢前进,于是与邢峦分兵结成犄角攻击敌人。

    萧衍将领齐苟仁等二十一人开门投降,邢峦斩了早生等同党数十人。

    豫州平定,邢峦率军返回京城。

    世宗亲临东堂慰劳他,说:“爱卿此番没有多久,就剿灭妖丑,鸿勋硕美,可以说是无愧古人。”邢峦回答说:“这出自陛下的圣略威灵,元英等将士之力,为臣何功之有。”世宗笑着说:“爱卿不只是一月三捷,足以称奇,功绩永著士宦之中,还想有功而不居。”邢峦自宿豫大捷,到平定悬瓠,志行修正,不再以财宝贿赂为怀,戎资军需丝毫无犯。

    迁任殿中尚书,加授抚军将军。

    延昌三年(514),暴病而亡,享年五十一岁。

    邢峦才兼文武,享誉朝野,死后,上上下下都十分痛惜。

    皇帝下诏赐帛四百匹,朝服一套,赠车骑大将军、瀛州刺史。

    当初,世宗想赠官冀州,但黄门甄琛因邢峦以前曾弹劾自己,于是说:“瀛州是邢峦的本邦,人心所向,应赠本州。”皇帝听了他的意见。

    到甄琛拟诏书,于是说“优赠车骑将军、瀛州刺吏”,谈论的人都笑甄琛的浅薄。

    谥称文定。

    李平传李平,字昙定,顿丘人,彭城王李嶷的长子。

    少年即有大度。

    等到长大,涉猎群书,喜好《礼》、《易》,很有文才。

    太和初年,朝廷拜授其为通直散骑侍郎,高祖待他的礼节相当厚重。

    李平频历大丧,居丧以孝称。

    后来以例降爵为彭城公。

    拜授太子中舍人,迁任散骑侍郎,舍人官职照旧,迁任太子中庶子。

    李平乘着侍从的机会从容请求治理一郡,高祖说:“卿你也想在吏事上试试了。”拜授他为长乐太守,任上,政务清静,吏民归心。

    皇帝车驾南征,任李平兼冀州仪同开府长史,很有政绩,又除正长史,太守官职照旧。

    没多久,便行河南尹,权贵豪绅都很怕他。

    世宗即位,升任司徒左长史,行尹职务仍旧。

    不久以称转正尹,长史如故。

    皇帝车驾准备到邺城,李平上表疏谏:“臣伏见己丑时的诏书,皇驾云轩銮辂,行幸有期,风服龙骖,驱驾近日。

    陛下将欲讲武淇阳,大习邺魏,驰骏马于绿竹之区,骋烈骑于漳、滏之域。

    这确为幽显同庆、人灵共悦的事情。

    但为臣愚见,私有不解。

    为什么呢?嵩京创构,洛邑始营,虽然年跨十载,但根基未成。

    代州民众迁居洛阳,始欲向尽,资产在迁移途中耗尽,牛畜在辗转路上死毙,攀太行之险,越长津之难,辛苦备至,才到京城,富裕的人犹且损财过半,贫家可以想见。

    加上连年从戎,老百姓来不及寻得养息之所,自从景明年间以来,少得休息。

    从事农耕的没能得到二年的粮食积储,建房的才有数间之屋,无人不勉力伊、..之间,参加皇宫建设。

    而今实在应该安定民心,劝农耕种,让国家有九年之粮,家家有水旱储备。

    如若再兴徭役,那就会所废甚多了。

    一夫从役,全家失业。

    现在又值秋禾满田,禾谷遍野时节,銮驾所经,腾践必定很多。

    陛下不如端居中央,坐招四海,耀武松原,礼射伊洛,士马无跋涉之劳、黎民有康哉之讠永,岂不是件很美的事。”帝不从。

    下诏令李平以本官行相州事务。

    魏世宗到邺城,亲临李平宅第,召见他的几个儿子。

    不久正除刺史,加授征虏将军。

    李平劝农耕桑,修饰太学,考选通儒充任博士,选择五郡聪慧敏捷的孩子们受学,图画孔子以及七十二弟子的画像于学堂之上,亲自为之立赞。

    前任台使颇好搜刮民财,李平于是在客馆墙上画“履虎尾”、“践薄水”,下面注颂,以示诫止。

    朝廷加授他为平东将军,征拜长兼度支尚书,不久正尚书,领御史中尉。

    冀州刺史、京兆王元愉在信都造反,帝任命李平为使持节、都督北讨诸军事、镇北将军,行冀州事以讨伐他。

    魏世宗亲临式乾殿,劳遣李平说:“元愉,朕的大弟,朕让他居守不疑之地,豺狼之心,没想到就发了,他想要上倾社稷,下残百姓。

    大义灭亲,夫岂能止。

    周公行之于古,朕也应当行之于今。

    朕委任你为专征之任,务必要应期摧灭。

    卿务必要克尽征战职守,不要辜负朕推心置腹的寄托。

    朕哪里想到今天说起这件事呢。”因之..欷流泪。

    李平回答说:“臣元愉鬼迷心窍,大胆干出叛乱的事来。

    陛下您不觉得为臣不武,委以总督之任,而今大赦既行,便只应有征无战。

    倘若谁守迷不悟,便应当仰凭天威,激励将士,譬如太阳消散微露,巨海荡尽荧烛那样,天时人事,灭除道理昭然明了。

    如果他顿首军门,就把他交送大理寺,如若有过不改,以待斩戮,则动用干戈,这是他自找其咎,与陛下无关。”李平进军至经县,诸路大军汇集。

    夜晚有蛮兵数千人砍斫李平前营,流矢射到李平帐中,李平坚卧不动,不一会敌人就逃散了。

    于是军队进到冀州城南十六里处。

    敌人围攻济州军,拔去栅寨,填平沟堑,只差数尺沟就被填平了。

    诸将合战,无利而还,害怕再前进了。

    李平亲自来到队伍中间,许以重赏,士兵于是又前进,大破叛贼。

    元愉当时从马上掉下来了,于是有一个人下马救他,阻止攻势力斗而死。

    李平乘胜追击,到了冀州城门,斩敌数万人,便开始围城烧门。

    元愉与百余名骑兵冲出城门逃走,李平派统军叔孙头追击敌人,在离信都十多里的地方捉住了元愉。

    冀州平定后,世宗派兼给事黄门侍郎、秘书丞元梵宣读帝旨慰劳。

    征回到京师之后,李平以本官领相州大中正。

    李平一开始被尚书高肇、侍御史王显所恨,后来王显代李平为中尉,李平加散骑常侍,王显弹劾李平在冀州时隐截官家丁口,高肇又为之作证,启奏除李平名。

    延昌初年,帝诏恢复李平官爵,去除他平定冀州的功劳。

    一段时间以来良贱之人的诉讼,有很多拖延多年而得不到解决,李平启奏不问案情真伪,一律以景明年前为限,于是诤讼平息。

    武川镇百姓饥荒,镇将任款请求贷粮没有得到允许,擅自打开粮仓赈恤灾民,有关部门以费散官粮的条律将他绳之以法,免去他的官爵。

    李平启奏说任款本意是在救济百姓,用意善良,世宗下诏原谅了任款。

    李平迁任中书令,尚书职仍旧。

    肃宗初年,转任吏部尚书,加授抚军将军。

    李平为政技巧高超,所在都有声誉,但他的急脾气妨碍了他。

    尚书令、任城王元澄启奏讲述李平平定冀州的功劳,请求朝廷赏赐他邑地。

    灵太后于是封他为武邑郡开国公,食邑一千五百户,缣帛二千五百匹。

    这以前,萧衍派其左游击将军赵祖悦偷据西硖石,军力人数数万,逼迫寿春。

    镇南将领崔亮攻打,没拿下来,又与李崇闹了矛盾。

    帝诏李平以本官使持节、镇军大将军,兼尚书右仆射为行台,节度诸军,东西州也受他节制,如有乖异,以军法处置。

    诏李平长子李奖以通直郎职跟从,赐予李平缣帛百段、紫纳金装衫甲一领,赐予李奖缣布六十段、绛纳袄一领。

    父子并列,拜受家中,观者以之为荣耀。

    于是李奖率领骑步兵二千人奔赴寿春。

    李平巡视硖口内外,观察到其虚实的地方。

    严令李崇、崔亮,令其水陆皆备,刻期齐攻。

    李崇、崔亮心中害怕,不敢违令。

    连日交战,屡破敌军。

    安南将军崔延伯在下蔡架桥,以对付敌人援军。

    敌将王神念、昌义之等不能救援,赵祖悦据守孤独无援的城池。

    李平于是布置攻打,命令崔亮督步兵攻打城西,李崇率水军攻其东面,然后大军鼓噪,南北两面一拥而上。

    敌人慌了手脚,东西赴战,穷于应付。

    攻下外城之后,敌人将士相继归附。

    赵祖悦率领余部固保南城,彻夜攻守,到天亮敌人才降。

    斩杀赵祖悦,把他的头颅送到了洛阳,俘敌无数。

    因功李平迁任尚书左仆射,加授散骑常侍,将军如故。

    李平还归京城,灵太后在宣光殿召见他,赐给他金装刀杖一口。

    当时南徐州上表说,萧衍堵淮水形成祸患,帝诏官员讨论应付的办法,李平认为不用出兵,堤坝自会毁坏。

    等到淮河堤破,灵太后大为高兴,引群臣参加宴会,敕李平前鸣箫管,肃宗亲手赐予缣布百段。

    熙平元年(516)冬天去世,遗嘱薄葬。

    帝诏赐予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套、帛七百匹。

    灵太后为他在东堂举哀。

    赠给他侍中、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称文烈公。

    李平自在度支时起,官做至副丞相,日夜务公,孜孜不懈,在权要之地前后任官十多年,都被人交口称赞。

    所写诗赋箴谏讠永颂,另外有集子流传。

    崔光传崔光,本名孝伯,字长仁,名为高祖所赐,东清河俞阝人。

    祖名旷,跟随慕容德南渡黄河,定居青州时水。

    慕容氏灭亡之后,出仕刘义隆政权,任乐陵太守。

    父亲灵延,任刘骏的龙骧将军,长广太守,与刘..的冀州刺史崔道固一起抵抗国军。

    慕容白曜平定三齐,崔光时年十七,随父迁往代州。

    家中虽然贫困,但崔光好学,昼耕夜读,奉养父母。

    太和六年(482),被授予中书博士,转任著作郎,与秘书丞李彪一起参与国史编写。

    后升任中书侍郎,给事黄门侍郎,受到高祖很好的知遇与优待。

    高祖常说:“孝伯之才,浩浩东流如黄河入海,理所当然是今天的文章宗主。”因参与谋划迁都之功,高祖赐爵朝阳子,授官散骑常侍,黄门侍郎、著作郎官职仍旧,又兼任太子少傅。

    不久又以原官兼任侍中、使持节,朝廷派其为陕西大使,巡察地方民政人情,经过之处,游历古迹,述诗怀古,作诗三十八篇。

    归朝之后,仍兼任侍中,因其筹划谋略之功,爵位上升为伯。

    崔光年少即显度量之大,喜怒哀乐均不见于表情,有人诋毁侮辱他,崔光必定好言好语作为回报,即使被人诬骂毁谤,他也不自己申辩曲直。

    皇兴初年(467~469),同郡有两人同时被掠去当奴婢,后来到崔光那里求救,崔光用另外二人把他们赎了出来。

    高祖听说此事,十分称赞。

    崔光在朝,虽身处机近,却一向不大留心书面文案,只是行止从容,议论述说,替国家大政出谋划策而已。

    高祖经常对大臣们说:“凭着崔光的高才大量,如没有意外的错误罪责,二十年后应该身任司空之职。”其受高祖器重,可见一斑。

    后又跟随皇帝剿灭陈显达。

    世宗即位,升为正侍中。

    当初,崔光与李彪一起撰写国史,太和末年(497~499),李彪被解除著作郎之职,撰史的任务都交给了崔光一人。

    李彪不久又因罪废职。

    世宗居丧期间,李彪上书请求让他继续完成《魏书》,世宗下诏应允,他于是以白衣身份在秘书省继续著述。

    崔光虽然身为史官,但认为李彪意在独领其功,上表请求解除他自己的侍中、著作郎,以此表示对李彪行为的不满,世宗不同意。

    后迁太常卿、领齐州大中正。

    甄琛传甄琛,字思伯,中山毋极人,汉朝太保甄邯后人。

    父甄凝,任州主簿。

    甄琛少年时即聪颖捷悟,闺门之内,兄弟嬉戏狎游,他不以礼法事等约束自己。

    博读经史,笔锋健达,但甄琛却天生形短貌丑,缺少风度气质。

    参加秀才考试,进入都城都几年了,总以下棋消磨时光,甚至与人通宵达旦地下棋。

    身边老仆人总是被他指使着秉烛照明,偶尔打起瞌睡,甄琛则愤怒而起,棍杖相加,诸如此类,时常发生。

    老仆人后来终于忍受不了鞭打之苦,禀告甄琛说:“郎君您辞乡别亲,入京求功名,假若我为您读书秉烛照字,奴才我万不敢推辞,但您却天天拴在棋盘上,没日没夜地下,这哪有入京求官之意?我稍有怠慢,您便加我杖罚,说起来,这也太没道理了!”一番话使甄琛如大梦初醒,幡然悔悟,于是痛改前非,在许睿、李彪那里借书研读,见识越来越广博。

    太和初年(477~479),皇帝拜授他为中书博士,迁任谏议大夫,时时上疏圣上,也被高祖所称道嘉赏。

    后又转任通直散骑侍郎,出任本州征北府长史,后又为本州阳平王颐卫军府长史。

    世宗登极,任命甄琛为中散大夫,兼任御史中尉,转任通直散骑常侍,仍然兼任中尉。

    甄琛上表称:“王者之道,如皇天后土,雨露养育,济时拯物,为生民父母。

    正因如此,收成不好,王者应为民祈祝祭祀。

    天地所惠万民的,天子应当顺从天意;山川的财富,天子应通之于世。

    只要有益于百姓万民,损害一点自己的利益应无所吝惜,假如圣上有所聚敛,也只应用来作为赈贫恤困之用。

    所以《月令》上说:山林之中,薮泽里面,如果能从中获取些菜蔬食物、禽鸟走兽之类,那都是大自然为百姓所设造的;有谁与百姓侵吞豪夺的,其罪不赦。

    这告诉圣上引导百姓而不禁止,接通有无以济养百姓的道理。

    《周礼》中虽然有禁止豪夺山川的条文,那目的正是防备山川之产被很快耗尽,为的是让人民取之有时,这就是所谓保护山川是为公众利益,更是为百姓守住山川财富而已。

    更何况一家之长,恩及子孙,一朝之君,泽被天下,都是说的厚生养财,为国家的兴旺发达打算。

    没有听说过位处父母尊位,但却吝惜食物;富有万物,但却一针一线都动不得。

    而今,老天为黎民百姓生盐,国家成为天下万民的障蔽,圣上凭借它获得好处,这就是所谓专任口福而四肢不受益处啊。

    况且天下百姓每年贡献粮食布匹。

    四海所有,奉养陛下一人;军国所需,取自百姓。

    身为天子,你何必担心贫困,而要禁止百姓去开发一个池子呢。

    “古代君主,都十分爱护百姓,或者利用水火以供百姓之用,或者筑巢造舍教民居住,或者教民耕种以免饥荒之苦,或教民织布以障体保暖。

    所以周《诗》称:‘教之诲之,饮之食之’,这都是古代君王抚爱教导百姓,为天下众生谋求实利的例子。

    臣下我天生愚钝,不识道理,见识短浅,每每看到上古帝王爱民实迹,时时读到后来记述君主聚民税收的书,未尝不感叹上古帝王的胸怀远大,后来者的度量狭小。

    而今伪诈弊端相承不断,仍收市肆之税;大魏胸宽,只受粮食布帛的贡奉。

    这种举动,使远方百姓听说的,无不歌颂圣上功德。

    过去的..父因为不爱财宝而深得民心,《硕鼠》章描述接受财物而失却百姓。

    君王您的道义,如日月高悬;大魏简税政策,实在是惠民深远啊。

    有说法称财出府库,圣上吝惜,是臣僚们的福分;施与百姓恩惠,举措犹豫,是人君的祸患。

    大凡府库所藏。

    而且以不肯给予别人为灾祸,更何况府外的好处,哪能吝惜百姓得到什么利益呢?况且善藏财富的藏之于民,不善于藏富的藏于府库。

    藏富于民的,百姓高兴那么君主自然富有,敛财于府库的国怨沸腾而百姓贫困。

    举国上下,怨声载道,那就预示着教化有亏损,百姓贫困那君主也无从取财。

    臣下愿圣上您放松盐禁,使陛下恩泽广为被及。

    陛下可依照《周礼》设置川衡之官的方法,让他们监督引导百姓的行为即可。”皇帝下诏说:“百姓利益,深如奏章所陈。

    将此章交给群臣广为议论,然后定夺。”司徒、录尚书、彭城王元勰,兼尚书邢峦等启奏说:“甄琛所列举的,言论宏富,大体上面面俱到,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但是,我们担心这会不会空坐谈理,道理很好,实行于事,则有欠缺,因此就该采取谨慎的态度,不能过早地说‘行’。

    臣等私下考虑古代善于治理国家的,没有不明白其胜利的途径,懂得其远大的道理,所以等到拯救世事,便行动合于节度。

    假若君主想让天下丰盈而不漫溢,节俭而不导致弊端,差使百姓、供养黎民的信息,都在奏疏之中了,节约俭省,取获有度,让百姓生活舒坦,道理大致如此。

    假如不像这样,那要君王干什么?假如人君听任百姓生产,放任百姓获取所需,那就会出现万物成为刍狗的现象,很可能导致什么都荡然无存的局面。

    从大道理出发,恩惠便会产生,万民奉养君主,君主恩泽万民,卑贱与高贵的道理睦顺通明。

    然而,实际做起来,虽然恩泽惠施既已交接,拯救万民的措施也很多,但我们仍担心天下之财不济国用,圣上恩泽未必能惠及百姓。

    所以要心怀多方以了解百姓感情,制定法规以实行圣上意愿。

    至于获取山川财货,是因为百姓贡赋不丰;收取市贾之税,是要增加一些国库储备。

    收取这收取那,并不是为了其有利于自己;躲开这接受那,也不是为了奉养己身。

    这就是所谓敛集天地所产,惠施天下万民,假借造物主的财富,赈济造物者某些方面的贫乏。

    征收商人税利是为了提供国家战伐所需,让百姓贡赋目的在赡养卫国力量,取财用财,都有各自的道理。

    禁止百姓开发这个渊池,不是专从大官的需要出发;敛聚这些布帛,又怎能说是后宫所需呢。

    既然好处不在自己,彼我一个道理,就像聚敛与散发财货一样,那有什么可吝惜的呢?况且税收的本意,是使事有可求,本来是希望能够济养百姓,并不是为了私自藏贮财货。

    不像这样,那过去的贤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正因如此,后来治理国家的,没有谁更改此类条文。

    所以先朝检校类条文,从人情物理出发,大小必校,从鉴如流,(疑)仍恢复盐禁。

    然而自盐禁实行以来,有关部门大多怠惰,实行的时候,往往走了原样,于是便让百姓怨声四起,商贩议论纷纷,这是执行政策的人没有方法,并不是制定政策的人有什么过错。

    而今,此事一出,致使朝廷明识之士,辨其原委,如果就此作罢,臣等担心失信于民。

    一行一改,法律的实施就像下棋动子一样,那怎么行呢,我们认为应当把条款中最重要的东西检寻出来,照先前做法依旧实施。”于是,皇帝下诏书说:“收取盐业之税,本是自古如此,然而各代从有利于百姓而制定政策,政策各代之间也不尽相同,但只要能使民富足,益于教化,便是道理所在。

    甄琛上的表,的确可称作是有助于治理国家,可照文前半所陈述,让公私并立,山川之利官民一同拥有。

    尚书应当在禁止豪强强取豪夺方面痛下功夫。”皇帝又下诏书让琛参与八座讨论国事。

    不久甄琛就当上了中尉,常侍官职如故。

    又迁任侍中,为中尉。

    甄琛胆小怕事,所任不能纠治显贵,所有被他弹劾的人中,大都是下层官吏。

    当时赵修正得宠,甄琛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跟他抱成一团。

    甄琛的父亲甄凝任中散大夫,弟僧林为本州别驾,都是托付赵修向上传达的。

    等到奸诈的事情败露,明天准备收审,今天甄琛才列举其罪状。

    等到他看到刑官抽打赵修,恻隐之心还是油然而生,但等到他对别人说,就成了:“赵修小人,脊背就像土牛一样,特别经得起鞭打。”有识之士对他颇有看法。

    赵修死的第二天,甄琛与黄门郎李凭也以“朋党”之名被召往尚书处,兼尚书元英、邢峦穷究二人阿曲逢迎赵修的情况。

    甄琛先前拜官,有关官员都来了,邢峦出来晚了些,甄琛对邢峦说:“卿您死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出来?”说的虽是玩笑话,但邢峦动起火来,一直耿耿于怀。

    碰到这次机会,刨根问底,极为仔细地盘问甄琛。

    司徒公、钅录尚书、北海王元详等人启奏说:“为臣听说党人成为祸患,自古以来,为人痛恨;结党成奸,为政所忌讳,即使身为宠臣,只要是党人,一定得诛杀,这些都是为了保存国家大公,保护先王所创基业永固长存的做法。

    我斗胆考虑陛下承袭先王明识,探幽鉴匿,即为近臣,当责不贷,一切都按国法办事,审时度势,这使国家大政蔚增光辉,可保江山永泰平安。

    臣的看法:侍中、领御史中尉甄琛,身居执法高位,纠邪摘非,是其职责,风气不正,都应弹劾纠正,何况赵修奢侈暴虐,恶名远扬,侵吞公有,豪夺私产,朝野上下,切齿痛恨。

    但甄琛却从不上疏陈奏,反而与其来往密切,交接结党,成为其重要朋党,朝内朝外,互相照应,互相勾结、互相吹捧。

    让本是平民的父亲,跃登正四品的高位;七品之弟,连跳三级官阶。

    这种做法,亏损先王所立的选举大法,给圣贤明达的官员脸上抹黑。

    甄琛又与武卫将军、黄门郎李凭互为表里,凭兄被封官,甄琛知而不说。

    等到赵修恶迹败露,甄琛方才弹劾。

    赵修生时,甄琛等全都趋炎附势,被诛之后,则又摇身一变,大加批评,窃天之功以为己有,对上瞒欺朝廷;对下哄骗百姓,甄琛的为人卑鄙奸诈,在这一点上,暴露无遗了。

    不诚实,不忠耿,实在应该贬官放逐。

    谨按刑律规定,请求除去官名。

    其父身为中散大夫,实际上是窃居其位,即使是皇族帝孙,也无此先例,这既然来得不伦不类,请求收回官职。

    甄琛攀附赵修,把他看作亲戚、靠山,跟他交游,不按常规,或是早晚出入赵修府门,或是每逢吉凶之事,便密谋商讨,以至于降低身份,拜揖赵修家人,他的妻子也与赵修儿子相见,甄琛每有家事,一定先托付赵修。

    如此这般,玷污清明皇风,搅坏世俗风化。

    这种恶劣的情况都不纠正,那凭什么去纠阿正谀,奖拔忠直之人呢!臣请求免去甄琛官职,以正风气。”奏陈被认可。

    甄琛于是被罢去官职,送回家乡,他左右牵连被罢黜官职被处死的有三十多人。

    甄琛为官之初,他因为父母年迈力衰,经常请求皇上免去他的官职让他回家服侍,因此,高祖授予他家乡州长史。

    等到甄琛官名显达,不再请归。

    这次遭际,他才回家专门供养父母。

    几年之后,母亲去世。

    他的母亲是钜鹿曹氏人,有孝性,丈夫家离自己父母家里有百里之遥,每次她弄到鱼肉菜果之类美味佳肴,一定要仆人送些给父母吃,然后她才开始食用。

    甄琛母亲丧服没有满期,父亲又去世了。

    琛在父母坟茔内,亲手种下松柏,隆冬腊月,挖土挑水。

    乡亲父老十分同情他,都来帮忙。

    十多年中,坟墓修好,树木葱荣。

    甄琛与弟甄僧林发誓兄弟二人一起生活到老。

    在家乡买田置产,亲自耕种,经常呼鹰唤犬,出门打猎,借以自娱。

    朝廷有什么大事,还上书陈奏。

    过了很长时间,皇帝又任命他为散骑常侍,领给事黄门侍郎、定州大中正。

    又大为皇帝亲近宠幸,黄门内大小事情,全权由他负责,出则参与尚书事务,入则为皇帝出谋划策。

    甄琛,高祖时兼任过主客郎一职,迎送萧赜出使彭城刘缵,甄琛钦佩刘缵的才气风度,经常言于歌诗。

    刘缵的儿子刘日折任朐山驻守长官,日折死之后,家属迁入洛阳。

    刘日折有个姑娘,年龄不到二十岁,而甄琛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娶姑娘为妻。

    结婚那天,皇帝下诏为甄琛操办酒宴,甄琛十分高兴,世宗经常为这老少配开甄琛的玩笑。

    卢昶在朐山战败之后,皇帝下诏让甄琛前往检察调查。

    后迁任河南令尹,加平南将军,黄门侍郎、大中正官职照旧。

    甄琛上表说:“《诗》说:‘京邑翼翼,四方是则。

    ’说的是京师是国家四方的根本,社稷安危都依赖它,不可不清正。

    所以,从前国都在代州时,祸患不断、盗贼众多,世祖太武皇帝亲自发愤图安,广泛设置主司、里宰等官职,这些官员都从那些令长及五等男爵的后代有谋略的人中提拔。

    又广设吏卒武士,为其羽翼,提高他们的待遇,尊重他们的劳动,这样,不安定因素才得以消除。

    而今迁都以来,国土面积增加,四面八方,赴会京都,事情超过都处代郡的时候,天下人士,杂集京师,难以一一查明掌握,以致寇盗公行,劫害行为不断出现,究其原因,是因为行市混杂,难分鱼虾,有关部门暗昧软弱,不能胜任检查纠察责任必然产生的结果。

    大凡要人对付坚硬的木头,必定要为他选择好的工具。

    现在的河南郡是陛下您的坚木,各种人盘根错节,混杂在一起。

    六部里尉等部门官员便是攻坚的利器,不是贞直刚精锐利无敌的,则无法治理好京都。

    现在陛下您选择的令尹既不是良才,里尉等官也是柔软的铅刀,而陛下想要整顿京邑,恐怕难以达到预期目的。

    里正是流外四品之职,职位轻贱,责任琐屑,大都是下等官员,人人苟且偷安,不能行使督察之责,所以才使得盗贼奸邪横行霸道,各种赋税,失去常理。

    而边外小县,所统领的人数不过百十来户,但往往却以将军任职。

    京都诸坊,大的有千户、五百户之众,而且其中居住的都是王公卿尹、皇亲国戚之类高官显贵,豪绅猾吏,仆役奴隶,杂居其间,这些达官贵人往往私养奸恶之人,而他们高门广宇,不能随便干预。

    还有州郡侠胆的人,客居京都,私自交结贵戚,连群结党,暗地里欺行霸市,这比起边境小县,情况要复杂得多。

    现在朝廷以边事为难,京师治理容易,实在是不妥的做法。

    大凡王都制定法律,都根据情况随时有所改变,改弦易调,是明主当务之急。

    先朝确立品位高下,不是一说就定下来,而是根据实际情况,不合实际便着手更改。

    现在清闲官职,犹且高官兼任,况且烦杂重要的事务,怎能马马虎虎、拈重如轻,随便委职呢?我请求选取武官当中八品将军以下精干忠直的人,以本官待遇,任里尉之职,各自享受其应得俸禄,高的任六部尉,中等的任经途尉,下等的任里正。

    如不这样,臣请求稍稍提高里尉官职品位,选择本处下品中的本应升迁的人,充当此项官职。

    如果这样,则会让他们职重责任也大,京师就会气象太平,陛下身边就会安定。”皇帝下诏说:“里正可进品位于勋品,经途官员从九品,六部尉从正九品官员中提拔,就不必从武将中选拔这些官员了。”甄琛又启奏皇上以羽林军作为巡逻力量,巡逻在坊巷之间,纠察盗贼。

    从这以后,京都治安秩序大为好转,至今仍太平无事。

    转任太子少保,黄门侍郎官职依旧。

    大将军高肇讨伐蜀乱,皇帝任命甄琛为持节使,代抚军将军,统领步、骑兵四万人为前锋都督。

    甄琛部队到了梁州獠亭时,适逢世宗逝世,班师回朝。

    高肇死了之后,朝廷认为甄琛是高肇党人,不宜再参与朝政,便命他为营州刺史出任外职,加安北将军。

    一年后,让光禄大夫杨思穆代替他的官职,当时甄琛都六十五岁了,于是他在中山闲居,很久以后,才到京城。

    被任命为镇西将军、凉州刺史,朝廷仍然认为他与高肇过从密切,不愿让他留在京师。

    不久又征召拜授太常卿,仍然以本将军出任徐州刺史。

    等到入京辞别肃宗,甄琛以年老体弱为由不愿赴任,皇帝下诏任他为吏部尚书,将军职位照旧。

    不久,又命为征北将军、定州刺史,衣冠锦绣,游历治地,心情大为舒畅。

    甄琛治州严厉刻苛,没有声誉。

    崔光不愿接受司徒之职,甄琛给光写信,表面贬责,实际附和。

    崔光揣度他的意图,回信称赞以取悦于他。

    不久又征召入京,授予车骑将军、特进等衔,又授官侍中。

    因他衰老,皇帝下诏赐给他御府杖,每天早晨拄杖上朝,出入禁中。

    崔休传崔休,字惠盛,清河人,御史中丞崔逞的玄孙。

    祖崔灵和,在刘义隆政权任员外散骑侍郎。

    父崔宗伯,魏世宗初年,被朝廷追赠为清河太守。

    崔休少小孤贫,矫然自立。

    被荐举为秀才,进入京师,与中书郎宋弁、通直郎邢峦交情很好。

    尚书王嶷钦佩他的人格,为他的长子娶崔休的姐姐,提供给他一些财物,由此经济情况稍微好转。

    高祖娶崔休的妹妹为嫔,任崔休为尚书主客郎。

    转任通直正员郎,兼任给事黄门侍郎。

    崔休好学,涉猎书史,在公事军旅的间隙,手不释卷,崇敬先达,爱接后来之士,经常参谒高祖于座席旁,受到的礼遇仅次于宋弁、郭祚二人。

    高祖南伐,任命北海王为尚书仆射,统摄国家日常事务,任命崔休为尚书左丞。

    高祖诏示崔休说:“北海王年纪轻,不熟政务,百般事务,便都托付给你了。”转任长史,兼给事黄门侍郎。

    后来跟从皇驾南行。

    及帝驾还归,途中帝幸临彭城,泛舟泗水,帝诏崔休侍宴,观看的人都认为他很荣耀。

    魏世宗初年,崔休因弟亡逝,祖父又未下葬,固求任渤海郡官职,于是皇帝除授。

    崔休性格严明,擅长治体,下车临治时先杀几名豪强猾吏,广泛布置耳目,州中奸盗,无不被擒捉剪除,百姓都很害怕,寇盗止息之后,他便清廉己身表率治下,渤海郡由此治安秩序大为好转。

    当时大儒张吾贵在太行山东有盛名,四方学士都十分仰慕他,由远方前来问学的经常达到数千人。

    学生既多,大家多有没见其容貌长样的。

    崔休于是为他们设学而教,招延礼接,使他们学成而还,儒者都觉得他做了件好事。

    入廷任吏部郎中,迁任散骑常侍,权兼选举官员的职务。

    崔休爱才好士,经常拔擢人才。

    广平王元怀经常邀他参与交谈和宴会,魏世宗怪他与诸王交游,免去他的官职。

    后来,除授他为龙骧将军、洛州刺史。

    在州数年,因母亲年迈辞官,皇帝答应了。

    不久行幽州事务,被征拜为司徒右长史。

    崔休聪明强干,尤其善于断决,幕府中事务很多,诉讼盈案,而他剖断如流,毫不疑滞,加上他公平廉洁,常被人们引为美谈。

    又除授吏部郎中、加授征虏将军、冀州大中正。

    迁任光禄大夫,行河南尹。

    肃宗初年,即真,加平东将军。

    不久除授平北将军、幽州刺史,进号安北将军。

    迁任安东将军、青州刺史。

    青州九郡民单..,李伯徽、刘通等一千人,上书赞颂崔休德政,灵太后表彰了他。

    崔休在幽、青州任上五、六年,始终清白爱民,治绩十分突出。

    二州怀念其德泽,百姓追思其政绩。

    朝廷征拜他为安南将军、度支尚书,不久进号为抚军将军、七兵尚书,又转任殿中尚书。

    崔休久在台阁,熟谙典礼,每当朝廷有了疑难之议,都取正于他。

    官员们都说:“崔尚书说了的,我们都无异议。”正光四年(523)去世,享年五十二岁。

    朝廷赐帛五百匹,赠官车骑将军、尚书仆射、冀州刺史,谥称文贞侯。

    崔休少年时即很谦逊,侍奉母亲孝顺谨细。

    等到做了尚书,子仲文娶丞相元雍的第二个姑娘,女儿嫁给了领军元叉庶出长子秘书郎元稚舒,崔休挟持二家之势,容色都有迁改,内有洋洋自得之心。

    开始崔休母亲房氏也想要崔休的女儿嫁给她的外孙邢氏,崔休不同意,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把女儿嫁给了元叉的儿子,人们都批评这种举动。

    崔休有九个儿子。

    刘藻传(附刘绍珍传)刘藻,字彦先,广平易阳人。

    六世祖刘遐,随司马睿南渡。

    父刘宗元,任刘裕政权的庐江太守。

    刘藻涉猎群书,美于谈笑,善于与人交往,饮酒至一石而方寸不乱。

    永安年间,与姐夫李嶷一起归顺,朝廷赐予爵位易阳子。

    擢拜南部主书,很是称职。

    当时北方诸羌数万家,凭借天险作乱,前后牧守都不能制止,奸暴之徒,名声很坏,朝廷十分担心,任命刘藻为北地太守。

    刘藻推诚布信,众羌人都来归附。

    刘藻记下他们的姓名籍贯,收取他们的赋税,朝廷很赞赏这个举动。

    迁升龙骧将军、雍州城镇将。

    这以前,氐族豪绅徐成、杨黑等人驱逐镇守将领,朝廷便以刘藻代任其职。

    到镇之后,刘藻擒获徐成、杨黑等人斩首示众,群氐人害怕起刘藻的威势来。

    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上表请求刘藻为马矣奴戍主。

    帝诏说:“选官部门已经任用他人,刘藻有惠政,而应另行叙用。”刘藻在任上八年,迁任离城镇将。

    太和年间,朝廷改镇为岐州,任命刘藻为岐州刺史。

    转任秦州刺史。

    秦人凭借险阻,大多粗鲁暴烈,或拒绝赋役,或加害令长县吏,自此以前各任守宰,大都在州遥领,从不入州中郡县。

    刘藻昭示恩惠诚信,诛戮豪强骄横之士,羌、氐之人都很惧怕,守宰于是便开始居守以前治所了。

    恰逢皇驾南伐,帝命刘藻为东道都督。

    秦州民众又开始蠢蠢欲动,帝下诏命刘藻还州,人心方才安定下来。

    又与安南将军元英征讨汉中,频频破败敌军,大军长驱直入到了南郑,眼看快要平定梁州,奉帝诏撤军,于是不能达到目的。

    后来皇驾南伐,任命刘藻为征虏将军,督统军高聪等四支军队为东道别将。

    刘藻与皇帝在洛水南边辞别,高祖说:“朕与卿在石头城相见。”刘藻回答说:“为臣虽然才能不敌古人,但也不留下敌人而交给陛下应付,臣当滤曲河之酒以待百官。”高祖大笑说:“而今未到曲河,朕姑且用河东酒数石赐给你吧。”后来与高聪等人打了败仗,二人都被贬迁到平州。

    景明初年(500),世宗追录其旧功,任命刘藻为太尉司马。

    这年六月,刘藻去世,享年六十七岁,朝廷赠钱六万。

    子绍珍,没有别的才干,善于拍马附会,喜好饮酒。

    巴结刘腾,刘腾推荐他为国郎中令。

    绍珍继承父亲的子爵。

    渐迁本州别驾、司空等官,因事免官。

    建义初年,帝诏复官,不久除授太中大夫。

    永安二年(529),除授安西将军、河北太守。

    回到朝中,过了很长时间,朝廷拜授他为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出任黎阳太守。

    所任没有政绩。

    天平年间,因子尚书郎刘洪业入于关中率众侵扰,伏法而死。

    傅永传傅永,字修期,清河人氏。

    幼年随叔父傅洪仲与张幸从青州入魏国,不久又南归。

    傅永有力气胆量,拳脚功夫过人,能够手执鞍桥,倒立驰骋。

    二十多岁,有位友人给他写了封信而他不能写信回答,请求洪仲帮忙,洪仲深深责怪他而不为他代笔。

    傅永于是发愤读书,涉猎经史,练就好文笔。

    从东阳禁防转任崔道固城局参军,与道固一起降归朝廷,在平齐当百姓。

    父母都已年老,家中饥寒交迫达十几年,依仗其强于人事,勉力受雇于别人得以养家糊口。

    很晚才被朝廷征召,兼治礼郎,往长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庙,朝廷赐爵贝丘男,加授伏波将军。

    没多久,朝廷任他为中书博士,又改任议郎。

    转任尚书考功郎中,为大司马从事中郎。

    不久又转任都督、任城王元澄长史,兼任尚书左丞。

    王肃任职豫州,任命傅永为建武将军、平南长史。

    咸阳王元禧考虑王肃不可靠,在高祖面前说了他的看法。

    高祖说:“朕已选了傅修期为其长史,虽然他威仪不够,但文武才干足够了。”王肃认为傅永是有资格的人,很优厚地对待他。

    傅永也以王肃被高祖宠爱,尽心侍奉,情义至厚。

    萧鸾派将鲁康祚、赵公政领军号称一万,侵犯豫州的太仓口。

    王肃指令傅永统军三千迎击。

    当时鲁康祚等驻军淮水以南,傅永在离淮十里的北岸扎营。

    傅永思量吴楚之兵,喜欢干斫砍营帐的事,便在晚上分兵两股,出于大营之外。

    又考虑敌人如晚上前来,必定要渡淮河的地点,用火标记其浅的地方。

    傅永既已设下埋伏,又秘密令人用瓢盛火,渡到淮河南岸,要他们深深埋伏起来,教他们说:“如有火起,即要如何如何。”这天夜里,鲁康祚、赵公政等人果然亲率人马,前来斫营。

    傅永东西两面伏军夹攻敌军,康祚等奔往淮河。

    火既群起,他们便不记得本来应该渡河的位置,于是直奔傅永所设置的燃火地方争渡淮河。

    水很深,敌军淹死,被杀的有数千人,生捉赵公政。

    鲁康祚的人马都坠入淮河,天亮后找到他的尸体,砍下脑袋,与赵公政一起送到京城。

    赵公政,是岐州刺史赵超宗的堂兄。

    当时,裴叔业率领王茂先、李定等人前来侵犯楚王戍营。

    傅永刚好回到豫州,王肃又令傅永前去讨伐。

    傅永令心腹一名驰马楚王戍,到那之后即令填塞外壕沟,夜晚在城外埋伏一千名将士。

    天亮后,裴叔业等来到,在城池东面屯军,摆开阵势,准备长围楚王戍。

    傅永所派的伏军在左道打击叔业的后军,攻破敌阵。

    裴叔业于是令将佐把守所列之阵,自己率领精兵数千救危。

    傅永登上门楼,看见裴叔业已南行五、六里,便开门奋击,于是攻破敌阵。

    裴叔业不知如何进退才好,于是奔逃而去。

    傅永左右准备追击,傅永说:“我们弱卒不满三千,敌人精兵犹多,并不是力量不足而被打败,他们是中了我的计策才逃散的。

    敌人既然不知我军虚实,这就足以丧敌之胆了。

    俘虏了这些敌人足够了,何必再去追呢。”俘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仗万余。

    两个月中,两次大捷,高祖很是高兴,派使者在豫州就地拜授傅永为安远将军、镇南府长史、汝南太守、贝丘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高祖每每感叹说:“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布,只有傅修期啊。”裴叔业又围攻涡阳,当时高祖在豫州,派傅永统军,与高聪、刘藻、成道益、任莫问等人前往救助。

    军队逼近敌人,傅永说:“先深挖壕沟,加固壁垒,然后图取敌人。”高聪等不听,刚刚安顿好辎重,便攻击敌人,一战而败。

    高聪等弃甲而逃,经奔悬瓠。

    傅永独收拾散落兵卒徐徐还退,敌人追到,又设下埋伏打败敌人,挫其锋锐。

    四支军马,多赖他才得以幸免。

    傅永到了悬瓠,高祖把他们都锁闭起来。

    高聪、刘藻贬为边民。

    傅永仅仅被免去了官爵。

    没过十天,帝下诏书说:“修期前番督后,使我军少有擒杀,可任扬武将军、汝阴镇将,带领汝阴太守。”景明初年,裴叔业打算以寿春归顺朝廷,秘密通报傅永,傅永上表报告。

    等到准备迎降,帝诏傅永为统军,与杨大眼、奚康生等诸路军马一起进入寿春。

    同日进城而傅永在后,所以奚康生、杨大眼二人都受封邑之赏,而傅永只是被授清河男爵位。

    萧宝卷将领陈伯之侵逼寿春,沿淮寇犯。

    当时司徒、彭城王元勰,广陵侯元衍等同镇寿春,因九江刚刚归附,人心不稳,加上援兵不至,形势十分危急。

    帝下诏派遣傅永为统军,领汝阴之兵三千人先行援救。

    傅永总勒兵士,水陆并进,但淮水口被陈伯之防守得十分坚固。

    傅永在离淮水口二十里的地方,牵船上了汝水南岸,用水牛挽拖船只,径直向南奔淮河而来,下船便渡。

    刚刚上了淮河南岸,敌人也赶到。

    正好当时已入夜,傅永于是悄悄前进,天明军队到了寿春城下。

    元勰、元衍听说城外有军队,一起登上城门观看,但没想到傅永到了,傅永脱下盔甲,这才相信,于是引傅永上城。

    元勰对傅永说:“我们北望已久,正担心难以再次见到洛阳城,没想到卿你就来了。”元勰下令让军队进城。

    傅永说:“执兵披甲,为的是克敌,如像您所教示的,便会与殿下一起被围困,这哪是救援本意?”于是孤军驻扎城外,与元勰一起合势打击伯之,屡有胜仗。

    中山王元英征伐义阳,傅永任宁朔将军、统军,当长围堵其南门。

    萧衍将马仙王卑连营渐进,试图解除城围。

    傅永对元英说:“敌人疯狂往来,意图决战。

    雅山地形险要,应早点占据。”元英沉吟未决,傅永说:“机者如神,难遇易失,今天不去,明朝必定被敌人占有,那时后悔都来不及。”元英于是分兵,彻夜不眠在山上筑城,派统军张怀等陈兵山下以防敌人。

    到天亮,仙王卑果然领兵前来,张怀等战败,筑城士兵全都奔散而去,仙王卑乘胜直趋长围,义阳城人又出城挑战。

    傅永于是分出兵力交付长史贾思祖,令他守住营垒,自统马步兵千余人南迎仙王卑。

    傅永披甲挥戈,单骑先自冲敌阵,只有军主蔡三虎紧随其后,其余人都被甩在后面。

    突阵横过,敌人射穿了傅永的左腿,傅永拔出箭又冲入敌阵,大破敌军,斩杀马仙王卑儿子。

    仙王卑烧了营帐席卷而去。

    元英在阵前对傅永说:“公伤了,暂且还营去吧。”傅永说:“过去汉祖扪足,不想人知自己受伤。

    下官虽然算不上什么,但也是国家一帅,怎能让敌人有伤我将的名声!”便与诸军一道追杀敌人,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当时傅永已经七十多岁了。

    三军人马无不以之为壮。

    义阳既平之后,元英让司马陆希道写露板,不满意,令傅永修改。

    傅永也不增文采,只改写阵列军仪,处置形要而已。

    而元英十分赞赏,赞叹说:“观此谋划,敌人即使有全城汤池也不能守住。”还京之后,复傅永封号,傅永先有男爵封号,至此也不累加,皇上赐帛二千匹。

    除授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替邢峦镇守汉中。

    后还归京师,在路途中被除任为恒农太守,他有些不高兴。

    当时元英东征钟离,连连上表请授傅永为将,朝廷没有答应。

    傅永每每说:“文渊、光国究竟是什么人呢!我傅永白发苍苍竟见拘于此郡。”扼腕叹惜。

    但是治理民众并不是他的长处,所以在任没有多少治绩。

    不久,解除郡职,还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务,迁任左将军、南兖州刺史。

    他还能驰马射箭,盘马奋戈。

    时年已过八十,常忌讳人说他老,经常自称六十九岁。

    还京之后,拜授平东将军、光禄大夫。

    熙平元年(516)去世,享年八十三岁。

    朝廷赠他为安东将军、齐州刺史。

    傅永曾经登临北邙,在平坦的地方奋戈跃马,盘旋瞻望,有终老于此的想法。

    他远慕杜预,近好李冲、王肃,想葬附其墓,于是买下左右地数顷,遗嘱儿子傅叔伟说:“这是我的永住之宅。”傅永妻贾氏留于家乡,傅永到了代都,娶妾冯氏,生下叔伟及几个女儿。

    贾氏后归彭城,没儿子,只生一个女儿。

    冯氏凭借儿子侍奉贾氏无礼,叔伟侍奉贾氏也不孝顺,贾氏常常忿忿不平。

    冯氏先于傅永而亡,等傅永去世,叔伟称父命想葬于北邙。

    贾氏怀疑叔伟想把他与冯氏一起合葬,贾氏于是请求将傅永归葬于所封的贝丘县。

    事情闹到了司徒那里,司徒胡国珍本与傅永同经征战,感其所慕,答应叔伟把他葬在北邙。

    贾氏于是上诉到了灵太后那里,灵太后又听从了贾氏想法。

    事经朝堂,胡国珍的想法得不到响应,于是葬傅永于东清河。

    又傅永过去建造墓基,葬父母于旧乡,贾氏于此强行移葬,与傅永同处一墓,傅永宗亲不能抑止。

    这时傅永下葬已经数十年了,棺木被桑枣树根所缠绕,离地面一尺多,很是坚固,便用斧砍去根茎,挖出棺木,上面都已坑坑坎坎了,当时人都很奇怪。

    不到三年,叔伟也死了。

    叔伟,九岁任州主簿。

    长大以后,臂力过人,可弯三百斤力气的弓,左右驰射,又能立于马上与人竞驰,见到的人都认为他得到傅永之武而不得他的文。

    正光年间,叔伟子丰生袭其爵位。

    傅竖眼传(附傅融等传)傅竖眼,籍贯本是清河。

    七世祖傅亻由。

    亻由子傅遘,任石虎的太常卿。

    祖父傅融南迁渡过黄河,定居磐阳,为乡里所尊重。

    傅融性格豪爽。

    生有三个儿子,灵庆、灵根、灵越,都有才干勇力。

    傅融以此为自豪,称凭这一点便足以为一时英雄。

    曾经跟别人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有一匹骏马,无人敢骑,人们说:‘到哪里去找骑这匹骏马的人呢?’有一人说:‘只有傅灵庆可以乘坐此马。

    ’又有弓一张,也无人能拉开,人们说:‘只有傅灵根可以使唤这弓。

    ’又有数张纸的书,人们都读不懂其中的文意,人们说:‘只有傅灵越可以解释。

    ’”傅融的意思是说他的三个儿子文才武艺足可为当世之先。

    他还常常贴着别人的耳朵说:“你听说过没有?融的儿子有三灵,这是图谶上的文字。”好道听途说的人信以为真,这一造声势,当世豪杰纷纷前来依附。

    刘骏部将萧斌、王玄谟侵犯..郂,当时傅融刚死,王玄谟硬是要让灵庆当他的军主。

    部队准备攻城,攻城车辆被守城士兵焚烧干净,攻城计划落空,傅灵庆害怕军法惩治,谎称自己伤势严重,命令部下用担架抬着返回大本营,半路上与跟随他的数十名勇士悄悄逃走了。

    萧斌、王玄谟下令追捕。

    身边的人劝阻他们说:“傅灵庆兄弟都有雄才,加上部下都是亡命的勇士,诸如彭超、户生等人,他们都可以以一当十,弓不虚发,千万不可逼他太狠。

    不如就此作罢。”玄谟便不追了。

    灵庆跑回家之后,便与两个弟弟藏在山间野外。

    当时灵庆堂叔傅乾爱任萧斌的法曹参军,萧斌让乾爱诱骗灵庆出来,称保证不会杀他,并且给他腰刀以作凭证,但秘密地命令壮健武士跟随乾爱,而当时乾爱一点都不知道萧斌要杀灵庆的意图。

    到了灵庆藏匿的地方,叔侄落座不久,萧斌派来的武士一拥而上,拿住灵庆乱刀砍倒。

    灵庆快死时,与母亲崔氏诀别,说“法曹杀人,不可忘记”。

    灵根、灵越奔逃黄河以北。

    灵越到了京师,高宗见到他,十分惊奇。

    灵越借此又说齐地百姓思求教化,青州可以平定,高宗一听,大为高兴。

    拜授灵越为镇远将军、青州刺史、贝丘子爵位,镇守羊兰城;任命灵根为临齐副将,镇守明潜垒。

    灵越驻防北地之后,母崔氏遇赦免罪。

    刘骏担心灵越身在边地,骚扰三齐,于是任命灵越的叔父傅琰为冀州治中,乾爱为乐陵太守。

    乐陵与羊兰隔黄河相望,刘骏又命令傅琰派遣其门生与灵越先前奴婢装做夫妻投奔灵越以图感化他投归自己。

    灵越跟他的母亲分离已久,思念不已,于是便与灵根相邀南逃。

    灵越与羊兰短兵相接,发生战斗,乾爱派船迎接,灵越免于灾难。

    灵根错过日期,未能一起渡河,临齐人发现他的动向,就地把他斩杀。

    乾爱出郡治迎接灵越,询问他灵根延迟日期的情况,而灵越不好正面回答,只声称他不知道具体情况。

    乾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招呼左右拿中小箱中的乌皮裤子夹衣,让灵越脱下身上衣服,把它换上。

    灵越说没有必要,乾爱说:“你怎么能够穿着这身衣服去见垣公呢?”当时垣护之为刺史。

    灵越高声说:“垣公!垣公!著此当见南方国主,哪是垣公呢。”终于不肯换衣。

    等到来到丹阳,刘骏见到灵越,以礼相待,拜授他为员外郎、兖州司马,带领鲁郡,而乾爱也升任青、冀二州司马,带领魏郡。

    后来,两人都回到建康。

    灵越心中经常盘算为兄长报仇,而乾爱开始并不怀疑设防,灵越知道乾爱喜欢吃鸡肉葵菜之类,便为他煮烹此类菜肴,偷偷下毒,乾爱吃完,回家之后就死了。

    几年之后,灵越任太原太守,戍守升城。

    后来与刘骏子的儿子子勋一同举兵,子勋让灵越为前军将军。

    子勋失败后,灵越的部下也纷纷散逃,灵越本人也被刘..将领王广之的士兵捉住,傅灵越厉声说:“我是傅灵越,你们抓住贼首为何不立即斩杀!”广之绑缚他送往刘..辅国府司马刘面力那里。

    刘面力亲自慰劳,批评他依附叛逆,傅灵越回答说:“九州之内,义旗纷纷,叛逆之说,岂能独指我灵越?”刘面力又说:“四方叛贼,没有不战而被擒的,皇上都慈加大恩,量才任用,卿你为何不早归圣上,而却逃命混迹于草莽之间,这是为什么呢?”灵越回答说:“薛公举兵淮北,威震天下,却不能专任智勇之士,而是委任于子侄,招致失败的原因,实在于此。

    然而,他举事首尾,我都参预,人生终究难免一死,今天被擒,实在无脸求生,只求一死。”面力为他义举深深感动,又把他送到建康。

    刘面力想要原谅保护他,可是傅灵越口气一如先前,终不改初衷,只好把他杀了。

    傅竖眼,即是灵越的儿子。

    沉着坚毅、性格刚烈,少年便有父亲气象。

    入朝之后,镇南王肃一见即视为异人,并奇其父节,爱其父及其子,倾心礼遇厚待傅竖眼,表奏他为参军。

    跟随王肃征战,累建战功,渐渐迁任给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将,经常为统军,率军东征西伐。

    世宗时任建武将军,讨伐扬州贼寇,平定扬州,仍然镇守合肥,萧衍属下百姓归附的有数千户。

    后来武兴氐人杨集义反叛,推举竖眼兄子绍先为主帅,攻打围困关城。

    梁州刺史邢峦派遣竖眼讨伐他们。

    集义部下迎战。

    集义的军队频频战败逃走,竖眼乘胜追击,又攻克武兴军马。

    兵还洛阳,皇帝下诏他代持节,行使治南兖州事务。

    竖眼长于安定抚慰民心,南方百姓纷纷归附。

    后转任昭武将军、益州刺史。

    朝廷以益州刚刚设置,治境逼近巴、獠,拨给他羽林虎贲三百人,加授傅竖眼冠军将军,统领此军。

    等到高肇征讨蜀州,假竖眼为征虏将军、持节,带领三万步兵先期征讨北巴。

    萧衍听说竖眼大军西行征伐去了,派他属下宁州刺史任太洪从阴平偷偷进入益州北境,意欲骚扰氐、蜀,以断绝竖眼运粮道路,并且乘国家有事,班师回本州,于是煽动诱使土居百姓,很快拿下东洛、除口两处关隘,这样,萧衍又散布南军很快会来的谣言,氐、蜀之人信以为真,纷纷归附叛军。

    任太洪率领氐、蜀人数千名围逼关城,傅竖眼派宁朔将军成兴孙征伐。

    军队驻扎白护,太洪派遣其辅国将军任硕北等人率领一千人马,凭借险要地势,抵挡竖眼兵卒,在虎径南山连设三座大营。

    兴孙分遣人马,随之分头向营帐围盖过去,三座营都被攻破了。

    任太洪又派遣军主边昭等率领氐、蜀军马三千,攻打逼近军队辕栅,兴孙出阵迎战,被流矢击中,牺牲。

    傅竖眼又派遣统军姜喜、季之度从东山奚潜入敌后,回出西岗,堵住敌人后路,竖眼率军正面攻击,表里合击,大破敌军,斩除边昭及任太洪前部将领王隆护首级。

    于是任太洪以及关城五栅军队,一时纷纷逃散。

    竖眼性好清素,不营产业,衣食之外,俸禄诸如粮食布帛之类都拿来送给治下少数民族首领,或是拿来赈济士兵。

    抚慰蜀地百姓以慈爱信义为根本,保境安民,不以细小的利益侵害黎民百姓。

    有人掠夺蜀民入其治境,都被他转移送还本土。

    整肃军纪,从严要求部下,太守县宰肃然敬职。

    远近各族百姓纷纷归诚拜谒,仰慕竖眼的道德教化,思念成为魏朝国民。

    所以蜀民请求参军的连旬累月,相继不绝。

    世宗对竖眼的治绩十分嘉赏。

    肃宗初年,竖眼屡屡请求解除他的州职,皇帝以元法僧代替他。

    益州百姓追随竖眼,留恋哭泣者,随行数百里。

    到了洛阳,拜竖眼为征虏将军、太中大夫。

    萧衍派遣部将赵祖悦带军入屯硖石,以逼迫寿春。

    镇南将军崔亮奉命讨伐,朝廷又任命竖眼为持节、镇南军司。

    法僧任职益州之后,大失民心。

    萧衍派遣他的信武将军、衡州刺史张齐乘着益州民怨纷起,入侵晋寿,频频攻陷诸如葭萌、小剑等关寨,进而围困益州城。

    朝廷担心西南的局势,于是驿马驰征竖眼于淮南。

    竖眼到了京师,朝廷命其为右将军、益州刺史,很快又加授散骑常侍、平西将军、假安西将军、西征都督,率领步骑兵三千人以讨伐张齐。

    皇帝又交给他铜印千余只,需要有授予官职的,六品以下都可算数。

    竖眼既出梁州,萧衍冠军将军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余名将军率军在竖眼必经之路上阻挡大军西进,傅竖眼三天之内,转战二百余里,盔甲不离身,连捷九战。

    少数民族统军席广度等又四处打击敌军,斩下王太洪以及萧衍征虏将军杨伏锡等人首级。

    张齐带兵向西退去,投往葭萌。

    蜀民听说傅竖眼又任益州刺史,人人高兴万分,每天在竖眼所经道路迎接的都有百余人。

    竖眼到州,白水以东的益州境内,百姓都安居乐业了。

    在此之前,萧衍的信义将军、都统白水诸军事杨兴起,征虏将军李光宗偷偷占据白水旧城。

    傅竖眼派虎威将军强虬与阴平王杨太赤率领数千名军士,夜渡白水,天明交战,大败贼军,斩下兴起头颅,收复旧城。

    竖眼又派统军傅昙表等在阴平大破萧衍的宁朔将军王光昭。

    张齐这时仍然在白水阻拦,屯兵侵犯葭萌。

    傅竖眼分遣诸将由水陆两路合进讨伐。

    张齐派他的宁朔将军费忻督领骑步兵二千人前来抵挡,竖眼的军主陈洪起上前力战,破了敌军,接着,乘胜追击,又追到地处夹谷的三处军寨。

    竖眼统军胡小虎四面攻击,三个军寨全都溃垮。

    张齐又亲自率领骁勇军士二万多人与竖眼各路大军交战,竖眼命令各路统帅同时奋起迎敌。

    军主许畅斩杀萧衍雄信将军牟兴祖,军主孔领周射中张齐的脚,这样敌军乘着夜黑,逃走了。

    竖眼各路大军,一齐并进,讨伐张齐,破其两寨,杀了两万多军士,张齐也受了重伤,鼠窜奔逃而退。

    小剑、大剑的驻守敌军也弃城西逃,益州终于被平定。

    灵太后下书慰劳竖眼,赐给他骅骝马一匹、宝剑一口。

    傅竖眼上表,请求解去州职,朝廷不许,又转任他为安西将军、岐州刺史,常侍职照旧。

    又转梁州刺史,常侍、将军如故。

    梁州百姓既然得到傅竖眼为州长官,人人都很高兴。

    但傅竖眼到州之后,碰到州患不能综合治理,他的儿子傅敬绍又凶险暴戾,横行乡里,聚敛财货,沉湎美色,为民大害,远近百姓怨怒纷纷。

    不久,朝廷又命他为假镇军将军,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

    萧衍派遣他的北梁州长史锡休儒、司马鱼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十支军马,人数三万,侵犯直城。

    傅竖眼派儿子敬绍总领军马前去迎战,军队快步如飞,行至直城,而敌人已经袭据直口。

    傅敬绍以敌人已断自己归路,督兼统军高彻、吴和等人与敌人决战,大破敌军,擒获斩首敌人三千余人,锡休儒等率部奔逃魏兴。

    傅敬绍很读了些书,有些胆识力气,但却奢侈淫逸,倜傥不群,草菅人命。

    他又眼见天下正处在多事之秋,私下里图谋不轨,意欲杜绝四方,另立王国,擅自占据南郑,命令他的妾的兄长唐昆仑在外骚扰,聚众围城,敬绍在里谋为内应。

    叛军围住城池,事情也便败露,城中兵将捉住敬绍,禀告竖眼之后便把他杀了。

    竖眼耻辱愤怒难当,疾病发作,死于任上。

    裴叔业传裴叔业,河东闻喜人。

    曹魏冀州刺史裴徽的后人。

    五代祖裴苞,晋朝任秦州刺史。

    祖裴邕,从河东迁居襄阳。

    父顺宗、兄叔宝仕官萧道成,都有名位。

    裴叔业少有气度才干,颇以将略自许。

    出仕萧赜,历任右军将军、东中郎将谘议参军。

    萧鸾见到叔业便大为惊奇,对他说:“卿有如此有志之相,何怕不大富贵。

    应该不断努力。”萧鸾任职豫州,引荐他为司马,带领陈留太守。

    萧鸾入朝辅政,裴叔业经常埋伏壮士数百人于建业。

    等到萧鸾废除昭文帝,叔业率众前去支援。

    萧鸾自立为帝,任命裴叔业为给事黄门侍郎,封为武昌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户。

    高祖南巡,车驾停驻钟离。

    萧鸾拜叔业为持节、冠军将军、徐州刺史,率水军进到淮河边。

    离魏王军马十里,魏高祖令尚书郎中裴聿前去与他交谈。

    裴叔业盛饰左右衣服玩好对裴聿夸口说:“我在南方富贵正如你现在所看到的,哪像你在那边这种简陋的样子呢。”裴聿说:“伯父仪服的确很华美,但是惟恨不能白日出游耳。”迁为辅国将军、豫州刺史,屯军寿阳。

    萧鸾死,子宝卷自立,迁任裴叔业本将军、南兖州刺史。

    逢陈显达围攻建业,裴叔业派司马李元护率军支援萧宝卷,其实是响应陈显达。

    显达军败还归。

    裴叔业以内难未止,不愿任职南兖州,因其离建业近,受制于人。

    宝卷宠幸的人茹法珍、王..之等怀疑他有异心,去去来来的人都说裴叔业是北方的人。

    叔业兄子裴植、裴..、裴粲等,弃母逃奔寿阳。

    茹法珍等以其既在疆场,情急之下就会招引魏兵,无法控制他,准备拘禁起他,告诉宝卷派中书舍人裴长穆慰犒诱引他,叔业收下了东西但没钻进圈套。

    叔业虽说得到了调停,但仍忧惧不已,派亲近的人马文范到萧宝卷的雍州刺史萧衍那里寻求自安自保的计策说:“天下之事,大势可知,恐怕现今没有自立之理。

    雍州如能牢牢把住襄阳,辄当戮力自保;如不然,回面向魏,也可作河南公。”萧衍派文范报说:“群小用事,能维持多久。

    多派人相代,力量不允许;少派人,则又于事不足。

    想来想去,一无所成。

    你只有送家属到京城以安慰他们,自然没有祸患。

    如若他们意外相逼,我就统领马步兵二万直出横江,断他们后路,则天下事就可一举而定了。

    你若想向北,魏廷必定派人取代你,把你处置在黄河北面某地,河南公哪里还能得到?像这样则南归的希望就断绝了。”裴叔业犹豫不决,派信使到豫州刺史薛真度那里去,询访入魏国可否事宜。

    薛真度写信作答,大讲魏朝风化惟新之美,知卿不是没有投诚之心,只是自己不能早下断决罢了。

    但是怕临时情急之下,就不会那么从容不迫了。

    裴叔业迟迟下不了反叛的决心,薛真度也派使者再做他的工作。

    叔业于是派儿子裴芬之及兄女丈夫韦伯昕奉表附朝廷。

    景明元年(500)正月,世宗下诏说:“裴叔业明敏秀发,归魏英款早悟,驰表送诚,忠心高节,振扬往古,应加以褒扬,以彰扬先知先觉的人。

    可任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豫、雍、兖、徐、司五州诸军事,征南将军,豫州刺史,封兰陵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又赐给叔业玺书说:“前后使者往返,有敕书,想必卿已明朕心一二。

    萧宝卷昏狂,日滋月甚,淫虐遍及宰辅,横暴乃加贵戚,淫刑既逞,朝无孑遗,国有瓦解之形,家无自安之计。

    卿你兼具智勇,深有祸兆,翻然反叛,高举义旗,去除这种危机祸乱。

    朕日想夜念,深深称赞你的功勋。

    前番即敕豫州沿边诸镇兵马,前往赴援。

    杨大眼、奚康生铁骑五千,急驱上路;彭城王元勰、尚书令王肃精兵十万,络绎继发。

    准备长驱淮海,电击衡山、巫山。

    卿可同心戮力,里应大举。

    殊功茂绩,所凭卿为,高名厚禄,舍你取谁?朕并有敕给州中佐吏以及南方人士,只要谁有微功片绩,朕必定加以褒赏。”军队没来得及渡过淮河,裴叔业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李元护、席法友等推举裴叔业兄长的儿子裴植监理州事。

    魏廷赠给他开府仪同三司,其余官爵仍旧。

    谥称忠武公,赐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套、钱三十万、绢一千匹、布五百匹、蜡三百斤。

    夏侯道迁传夏侯道迁,谯国人。

    少年即有志操。

    年十七,父母为他娶妻韦氏,道迁说:“我欲怀救四方之志,不愿娶媳妇。”家人都说这是戏言。

    等到结婚那天,到处寻找却不知他在哪里。

    后来查访询问,有人说他逃入益州。

    道迁仕官萧鸾,因军功渐迁至前军将军、辅国将军。

    跟随裴叔业到寿春,叔业派道迁任南谯郡太守。

    两家虽成姻亲,但是亲情并不密切,于是夏侯道迁单骑归顺朝廷。

    朝廷拜授他为骁骑将军,随王肃到了寿春,肃派他据守合肥。

    王肃逝世,道迁弃城南叛。

    此时恰逢萧衍任命庄丘黑为征虏将军、梁秦二州刺史,镇守南郑,庄丘黑请道迁为长史,领治汉中郡。

    逢庄丘黑死,萧衍以王镇国为刺史,还没到任而道迁阴图归顺朝廷。

    这以前,仇池镇将杨灵珍率兵反叛,战败后奔投江南。

    萧衍任灵珍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帮助戍守汉中,有部下六百多人,道迁忌惮他。

    萧衍当时又派其左右吴公之等十余人出使南郑。

    道迁于是假装会见使者,请杨灵珍父子前来,灵珍心存疑虑不来。

    道迁于是杀使者五人,驰军打击杨灵珍,斩其父子,并送五人头颅到京城。

    江悦之等人推荐道迁为持节、冠军将军、梁、秦二州刺史。

    道迁上表说:“臣听说把握如神时机,趋利如风响才能获大利,为臣虽说不上英武,但也不敢忘时机利害。

    伏惟陛下泽被区宇,德济苍生,四海同忻,万物咸赖。

    臣适才剪除蚁贼,匹马归魏,自斯搏击,尽竭丹诚。

    但是在寿阳时,横遭韦缵诽谤。

    是非曲直,杨集朗、王秉全都知道。

    为臣实在愚陋短见,无法自安,便逃窜江吴,苟偷声息。

    萧衍梁州刺史庄丘黑与臣早年有旧,申荐臣为长史。

    适值黑卒于任上,天时夙愿,机会在此。

    又遇武兴私署侍郎郑洛生来此,为臣即披露归顺诚心,与他共商机要,报武兴王杨绍先并其中叔杨集起等,请他们派兵作为援应。

    随即派左天长由寒山路驰启,又逢通直散骑常侍集朗还至武兴。

    臣听说他来了,知事必成。

    集朗果然派郑右留来到为臣这里,秘密参与大举。

    适逢萧衍使者吴公之到,知臣怀归魏诚心,将归大化之意,便与府司马严思、臧恭,典签吴宗肃、王胜等加上杨灵珍父子秘密勾结,约期拘臣。

    为臣幸好发现了,才尽数戮杀思、恭等人。

    臣随即派郑猥驰马传告集朗,急求援军。

    而武兴军未到这段时间里,萧衍白马戍主尹天宝不识天命,执迷不悟,乃率部下驱赶掠夺民丁,竟敢无法无天。

    为臣即派军主江悦之率军主席灵坦、庞树等领义勇及时扑杀。

    而庞树锐气难制,违抗悦之节度,率军冒进,遭受挫折,天宝因此直到南郑,重围州城。

    梁、秦百姓,都说形势危急,以义逼臣,劝臣为刺史,必须借助此威,镇慑内外。

    为臣赤诚奉国,如取济事,则弃小迹,只有姑且权宜,假当州位。

    重派皇甫选由斜谷道禀告此事。

    为臣即亲率士兵,交锋苦战四日三夜。

    武兴之军,乘虚随后。

    天宝凶徒,夜晚奔散,进既摧破敌军,回军却失巢穴,臣便潜自收拾军马,依山傍险,冲入白马城。

    集朗与两个弟弟披甲挥戈,率领部众,敌人登城即杀。

    戍内户口,放还为民。

    这里由于皇威远振,罪人授首,所以凶狡的敌人应时被扑灭,公私称快,不仅是梁秦人众竭其勇力,实在还有集朗赴接之功。

    臣前已派军主杜法先还洵阳,招集徒党,撮聚乡民;今晋寿土豪王僧承、王文粲等人回到西关,共同参与大义之举。

    当今庸、蜀虚弱,楚、邓悬危,开拓九区,扫清六合,形要之利,在于此时,进取之略,愿陛下迅速决断。

    臣以愚陋,猥当推举,事定之后,便即束身驰归天阙。

    但是事情草创,犹有参差。

    萧衍魏兴太守范繤、安康太守范泌与前巴西太守姜修,屯聚川东,尚须整顿武备,奉遣讨袭,具于别启。

    集朗兄弟都商议留臣权且不动,必须在扑灭繤等之后,才可上路。

    诚恳希望皇帝圣慈,特垂鉴照。

    谨遣兼长史臣张天亮奉表上路。”帝诏曰:“得表,闻之。

    将军早识机运,已投诚款,而中间遇到猜忌,致有反复,但又翻然风返,建此殊功,忠贯古烈,义动远近。

    汉、郑既开,势必剪除庸、蜀,统一大略,从此开始。

    擒凶扫恶,何等痛快。

    想来余党尽平,西南太平,谋算北方,当有勤劳之功。

    卿所请军宜,朕略敕一二。”又赐予道迁玺书说:“得表,辞备诚款节志之怀。

    卿忠义早挺,委心已久。

    中有事因,以致波折。

    朕知你能乘机豹变,翻然改图,统率同志,万里投顺,远举汉中,为开蜀之始。

    卿洪规茂略,深可嘉赞。

    今授卿持节、散骑常侍、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开国侯,食邑一千户。

    与你同举义旗诸人,朕寻有别授。

    王师数道竞发,络绎电迈,朕派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征梁汉诸军事、镇西将军、尚书邢峦,指授节度你。

    卿可大建殊功,以称朕意。”道迁上表受平南、常侍职,而辞豫州、丰县侯,授引裴叔业公爵为例。

    世宗不同意。

    道迁从南郑来京城朝拜,世宗在太极东堂引见他,道迁免冠赤脚说:“臣往日归诚,誓尽心力,超蒙荣奖,万死不能报其一。

    但前番在寿春,遭受韦缵陷害,申述控诉没有地方,以致又变。

    从那以来,臣希望酬报过去蒙受的知遇之恩。

    为臣勋微,受恩优厚,实在有愧心颜。”魏世宗说:“卿建为山之功,一筐之污,何足谢罪。”道迁以赏报为微,徘徊不拜。

    帝下诏书说:“道迁到京城既久,未曾册封,可令吏部速速拜职。”道迁拜官那天,帝诏给一百五十人供其驱使。

    不久又改封濮阳县开国侯,邑户与前一样。

    一年多后,频频上表请解州职,世宗同意了。

    除任南兖州大中正,不上任。

    夏侯道迁虽然学识并不渊博,而历览经史,熟谙尺牍,书札往返,很有条理。

    喜好谈话宴乐,务求口福,京师美味,家中全都备有。

    他在京城西面,水边地上,大起园池,种植蔬菜果树,招引秀彦端雅之士,经常前去游乐,妓妾有十多人,他经常自娱自乐。

    国家给他的俸禄每年有三千多匹,道迁全都拿来供己喝酒,从不营置家产。

    经常诵读孔融诗:“‘座上客恒满,樽中酒不空’,其余的不是我的事情。”有见识的人都赞赏他的举动。

    出任散骑常侍、平西将军、华州刺史,转任安东将军、瀛州刺史,常侍职仍旧。

    道迁为政清正严厉,善于禁止盗贼。

    熙平年间,病逝,享年六十九岁。

    朝廷赠他抚军将军、雍州刺史,赠给他帛五百匹,谥称明侯。

    当初,夏侯道迁觉得拔汉中归诚魏廷,本是王颖兴的计策,要求把自己的封邑抽出五百户封给他,世宗不同意。

    灵太后临朝,道迁重新请求分封。

    太后十分惊奇,商议想以三百户封给颖兴,正好此时道迁死了,这事就搁置下来。

    夏侯道迁不娶正妻,只有庶子几人。

    李元护传李元护,辽东襄平人。

    八世祖李胤,晋朝司徒、广陆侯。

    李胤子李顺、李..及孙子李沉、李志,都是很有名的官员。

    李沉孙子李根,任慕容宝政权的中监。

    李根儿子李后智等随慕容德南渡黄河,定居青州,几代没有名位,三齐豪门大多轻视他。

    李元护在朝廷平定齐地之后,随着父亲李怀庆南奔。

    李元护身长八尺,美须髯,少小即有武力。

    在萧道成那里做官,历官马头太守、后军将军、龙骧将军。

    虽然他以将才出名,但他也很读了些文史书籍,熟悉简札书牍。

    高祖到钟离,李元护当时在城中,替萧鸾徐州刺史萧惠休出使到军中,高祖见到他很高兴。

    后来任裴叔业司马,带汝阴太守。

    裴叔业归顺朝廷,元护参与谋划。

    等到裴叔业生病,内外阻变,李元护率领上下将士,等待援军。

    寿春克破平定,李元护很有功劳。

    景明初年(500),朝廷任命李元护为辅国将军、齐州刺史、广饶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就在他归朝的道路上委任了他。

    他这一年归顺朝廷。

    不久因州民柳世明图谋不轨,李元护驰马还归历城,到即擒杀,但诛戮范围稍嫌其大,有些无辜的人也被杀了。

    又逢州内饥荒,百姓困弊,他志存恻隐,上表请求救济,免民赋役。

    州内又多有部下,经常侵扰百姓,城乡居民深以为苦,所以他不能成为良刺史。

    景明三年(502)夏天去世,享年五十一岁。

    病前一个多月,京城无缘无故传其凶讯。

    又城外送客亭柱上,有人写下“李齐州死”。

    在客亭饯别的人见到了就把这擦掉了,后来又是这样。

    李元护妾妓有十多个人,他沉湎女色,放纵无度。

    情欲既甚,肌骨消削,三尺长的胡须,突然间就掉得一干二净。

    死后,朝廷赠他为平东将军、青州刺史。

    李元护治齐州时,常拜旧墓,巡省故宅,赏赐村中老人,大家无不欢心于色。

    等到快死时,对左右说:“我曾以方伯仪从到青州,士女注目相望。

    现在如丧过东阳,不可不好设仪卫,哭泣尽哀,让观看的人改容观看。”家人遵从他的训诫。

    席法友传席法友,安定人氏。

    祖父投奔南方政权。

    法友任职萧鸾,以臂力建立功勋、渐渐升官至安丰、新蔡两郡太守,建安戍主。

    萧宝卷派胡景略代他的职。

    法友于是留在寿春,与裴叔业同谋归顺朝廷。

    景明初年,拜授冠军将军、豫州刺史、苞信县开国伯,食邑一千户。

    开始,裴叔业死后,法友与裴植矢志完成叔业素志,淮南平定,法友立下了功勋。

    不久转任冠军将军、华州刺史,未拜,改授并州刺史。

    一年多后人代其职,法友还朝。

    萧衍派将杨公则侵犯扬州,朝廷假法友为征虏将军以讨伐他。

    法友军队未到,杨公则便闻风败逃。

    后来,朝廷假法友为前将军、持节,为别将出淮南,想解朐山之围。

    法友开始渡淮而朐山便败没,于是他被停职十年。

    席法友恬静自处,不逐势利。

    世宗末年,以本将军除任济州刺史。

    法友在那以廉洁和睦著称。

    后又徙封乘氏。

    肃宗初年,朝廷拜他为光禄大夫。

    熙平二年(517)去世。

    赠平西将军、秦州刺史,赠帛三百匹,谥曰襄侯。

    江悦之传江悦之,字彦和,济阳考城人。

    七世祖江统,晋朝时任散骑常侍。

    刘渊、石勒之乱时,渡江南迁。

    祖兴之、父范之,都被刘裕所杀。

    江悦之少孤。

    任官刘骏,历官诸王参军。

    爱好兵书,有将略,善待人士,有部下数百人。

    萧道成初年,任江悦之为荆州征西府中兵参军,领台军主。

    迁任屯骑校尉,转任后军将军。

    部下渐多,有一千多人。

    萧赜派他戍守汉中,升迁为辅国将军。

    萧衍初年,刘季运据蜀州反叛,江悦之率领部下及梁、秦军马讨伐灭除了叛乱,因功进号冠军将军。

    武兴氐人攻破白马戍,进图南郑,江悦之率军迎战,大破氐人,收复白马戍。

    萧衍秦、梁二州刺史庄丘黑死、夏侯道迁与江悦之以及庞树、军主李忻荣、张元亮、士孙天兴等人,谋划以梁州归朝廷。

    杀了萧衍使者以及杨灵珍、萧衍华阳太守尹天宝后率部进军州城。

    江悦之与庞树、李忻荣统军出战,被天宝打败,于是围困南郑。

    鏖战四天,众心危殆沮丧,都怀离贰之心。

    江悦之把家财全部赏给士兵,身冒箭刃,昼夜督战。

    恰逢武兴援军到来,天宝败逃。

    道迁能够全功归诚,江悦之实在出了大力。

    正始二年(505)夏天,和夏侯道迁一起到洛阳。

    不久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

    朝廷赠他为辅国将军、梁州刺史,追封安平县开国子,食邑三百户,谥曰庄。

    江悦之有两个儿子江文遥、江文远。

    李苗传李苗,字子宣,梓潼涪人。

    父李膺,为官萧衍尚书郎、太仆卿。

    李苗出生后过继给叔父李略。

    李略任萧衍宁州刺史,大显威名。

    王足讨伐蜀地,萧衍命李略在涪州抵抗王足,许任官益州。

    等到王足退还之后,萧衍却改授其任。

    李略大怒,准备图谋不轨,萧衍派人害死了他。

    李苗年十五,心生报仇雪恨之心,延昌年间归顺朝廷。

    仍陈述图谋蜀地之计。

    于是,大将军高肇西伐,帝诏假李苗为龙骧将军、向导统军。

    军队进至晋寿,世宗逝世,班师回朝。

    后以投诚人员惯例,除授员外散骑侍郎,加襄威将军。

    李苗有文武才干,以大功不就,家耻未雪,常怀慷慨。

    于是上书说:“过去晋室数有乱生,华戎鼎沸,三燕两秦,咆哮中原,四海分崩,五方颓裂。

    皇魏承历,自北而南,诛灭奸雄,定鼎河洛,惟独荆、扬,尚阻声教。

    而今令皇德广被于江汉,威风远振于吴楚,国富兵强,家家丰足,皇魏以九分居八之形,有兼弱攻昧之势,却欲安逸,既遗患子孙,又违背高祖的本来意图,这不是为社稷前途深谋远虑所应当的。

    实在应该考虑东西戍防轻重缓急,计量疆场险易安危之理,探测南人攻守窥觎之情,筹算卒乘器械征讨装备,然后去我所短,避敌所长,弃其至难,攻其甚易,夺其险要,割其膏土,数年之内,荆州、扬州即可并归我魏。

    如若舍舟船,就平原,敛后疏前,这正是江、淮士兵之所短;弃车马、游飞浪、乘流驱逐,这不是中国之所长。

    他们不敢入平原而争衡,正如我们不能越巨川而趋利一样。

    如双方都去其短,各方都恃其长,则东南政权未见可灭之机,而淮、沔正有相持之势。

    况且满仄相转、阴阳恒理;盛衰递袭,五德常运。

    现在以我至强攻彼至弱,必有吞并之理;如以至弱御敌至强,哪有全济之术?所以明王圣主,都欲及时立功,以营万世之业。

    离高而就下,百川以此常流;取易而避难,兵家以之常胜。

    现在巴、蜀孤悬,离建业辽远,偏兵独守,逆流十千,牧守无良,专行劫夺,官职由纳财而选,狱讼以货贿而成,士民思慕教化,十室就有九家,百姓伸颈北望,日夜盼望王师。

    如命一褊将抚民伐罪,风尘不接,可传檄文而定此境。

    皇魏派将据守白帝城,据上流之险,遵循士治之迹,荡尽建业之余敌,然后息武修文,制礼作乐,天下百姓便大福将至,岂不是隆盛之事吗?”当时肃宗年幼,没有远略大志,终不能接纳他的意见。

    正光末年(524~525),二秦反叛,侵及京城郊区。

    当时太平已久,百姓已不习惯作战。

    李苗以陇兵强悍,而群贼却无多少资粮,于是上书说:“臣听说食少兵精,有利于速战速决;粮多兵众,事宜持久。

    而今陇州敌贼猖狂,却无多少积蓄,虽然据有两城,他们却无德行礼义。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缓则人情离散,坐受灭亡之果。

    夫飚至风起,叛逆者便铤而走险,以求万一之功;我们若高垒深沟,王师便有全数制敌之策。

    但因天下和平已久,人不知战,奔利争先恐后,而逃难则不复相顾,将无法令,兵没训练。

    用骄将统惰兵,不考虑长久之计,务以奇术获胜,这便必有莫敖轻敌之志,恐无充国持重之规。

    如今陇东失守,..军败散,而二秦渐强,京郊危弱,国家右臂,由此废了。

    而今必须勒示大将,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坚守不战。

    另命偏师精兵数千人,出麦积崖以袭敌后,则..水岐山之下,群妖必定自散。”于是帝诏李苗为统军,与别将淳于诞俱出梁、益,隶属行台魏子建。

    子建以李苗为郎中,仍领军,李苗深深被其赏识。

    孝昌年间,李苗还朝,被除授为镇远将军、步兵校尉。

    不久兼尚书右丞,为西北道行台,与大都督宗正珍孙讨伐汾州、绛州敌贼,平定了。

    回来后除授司徒司马,转太府少卿,加授龙骧将军。

    当时萧衍巴西百姓何难尉等豪姓,相继请求朝廷征讨巴蜀,帝诏李苗为通直散骑常侍、冠军将军、西南道慰劳大使。

    还没出发,正逢尔朱荣被杀,尔朱荣堂弟尔朱世隆拥尔朱荣部下屯据河桥,还逼京都。

    孝庄帝亲临大夏门,召集群臣博议。

    百官忧怕,计无所出。

    李苗独独奋衣而起说:“现在小贼如此唐突无礼,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

    为臣虽说不上英武,但有尽节之意。

    臣请求率一旅人马,为陛下切断河、梁。”城阳王元徽、中尉高道穆赞成他的计策。

    庄帝以之为壮,同意他这样做。

    李苗于是招募人马从马渚上游以舟师夜下黄河,在离桥数里的地方便放火船,船顺水下,顷刻就到桥边。

    敌人在南岸看见火船直冲而来,争先恐后争桥过河,不一会桥被烧断,淹死的人很多。

    李苗身率士卒百余人停泊在浅滩边等待南援。

    既而官军不至,敌人涉水过河,与李苗展开殊死搏斗。

    终因寡不敌众,左右士兵死尽,李苗因渡而死,时年四十六岁。

    孝庄帝听说李苗死了,哀伤了很久,说:“苗若不死,当应更立奇功。”赠使持节,都督梁、益、巴、东梁四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梁州刺史,河阳县开国侯。

    食邑一千户,赠帛五百匹,粟五百担。

    谥称忠烈侯。

    李苗少有节操,立志功名。

    每次读《蜀书》,见魏延请求出击长安,诸葛不许,常叹息说诸葛亮无奇妙计策。

    到看《周瑜传》,未曾不嗟叹赞许,为之绝倒。

    太保、城阳王元徽、临淮王元..都很看重他,二王很是不和,李苗每每劝说。

    等到元徽大红大紫,猜忌元..更厉害了。

    李苗对人说:“城阳蜂目先见,豺声现在更转厉害了。”李苗懂音乐,好文咏,尺牍文章的敏捷程度,当世罕比。

    死的那天,朝野人士无不十分悲痛,以之为壮。

    等庄帝幽崩,尔朱世隆进入洛阳,有人主张追夺李苗赠封,禀请尔朱世隆。

    世隆说:“我那时讨论,过一两天便要大纵兵士焚烧京城,任其掠抢。

    全赖李苗京师才得以保全。

    天下的善行都是一致的。

    不应追夺赠封。”奚康生传奚康生,河南洛阳人。

    其祖先是代人,世代为部落大人。

    祖奚直,官至平远将军、柔玄镇将。

    进入朝廷为镇北大将军,内外三都大官,赐爵长进侯。

    死后,赠幽州刺史,谥称简。

    父奚普怜,不仕而卒。

    太和十一年(487),蠕蠕频频侵犯边境,柔玄镇都将李兜率部讨伐。

    奚康生性格骁勇,有武艺,弓力十石,矢异常箭,当时人十分佩服。

    跟从李兜为前驱军主,冲锋陷阵,壮气闻名,由此为宗子队主。

    跟从帝驾征讨钟离,帝驾很快渡过淮河,而五将未渡,萧鸾派将率众据占滩渚,截断渡口道路。

    高祖下命令说:“能破滩渚上的敌人的,朕便任他为直..将军。”奚康生当时为军主,对友人说:“如能克敌,得畅名绩,假如不行,命也在天。

    大丈夫今日为什么不豁出去了。”于是便一跃而起,缚筏积柴,顺风放火,烧其船舟监,依烟直进,飞刀乱砍,投河溺死的人数很多。

    于是高祖假康生直..将军。

    后又以功除授中坚将军、太子三校、西台直后。

    吐京胡反叛朝廷,自称辛支王。

    康生为军主,跟从章武王元彬讨伐叛贼。

    胡派精锐骑兵截断进军道路,康生率领五百人迎战,破敌,追至石阳城,斩敌三十人。

    元彬士卒七千,与胡对战,为分五军,四军都败,康生一支独全。

    迁升统军。

    率领精兵一千追吐京胡到车突谷,诈做坠马,胡以为他们都死了,争相取其首级。

    康生腾身上骑,挥矛杀敌,杀伤数十人,胡于是北逃。

    辛支王轻骑退逃,奚康生离他有一百多步远,抽弓便射,辛支王应弦而死。

    因之俘获其牛羊驼马数以万计。

    萧鸾设置义阳郡,招诱魏边境民众。

    康生又任统军,跟随王肃讨伐敌人,进围其城。

    萧鸾将张伏护登上城楼,出言不逊,王肃令康生射之。

    康生用强弓大箭望楼射窗,窗开箭入,张伏护应弦而死。

    城中百姓见到箭矢,都说是狂驽所射。

    以杀伏护之功,受到帛一千匹的赏赐。

    又频战再退敌军,朝廷赏升三阶,帛五百匹。

    萧宝卷将裴叔业率众围困涡阳,想解除义阳之急。

    帝诏派高聪等四支军马前往救援,后派都督、广陵侯元衍,都被打败了。

    当时刺史孟表频频启告,高祖令王肃派康生驰驱救援。

    一战大破敌军,赏赐升阶二级,帛一千匹。

    等到寿春前来归降,朝廷派奚康生带领一千羽林军,赐给龙厩马两匹,驰奔寿春。

    军队既入寿春城,奚康生下令召集城中旧老,宣读帝诏优抚赏赐。

    不多久,萧宝卷将桓和驻军梁城,陈伯之据守峡石,民心惊动,图谋不轨。

    奚康生于是防御内外,致使音信不通。

    固守城池一个月,援军才到。

    奚康生出击桓和、伯之等二军,击退了他们,攻下梁城、合肥、洛口三处守军营垒。

    奚康生因功迁升征虏将军、封安武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出任南青州刺史。

    后来萧衍派郁州军主徐济侵犯边境,奚康生率将讨伐,打败敌人,生擒徐济。

    朝廷赏赐帛一千匹。

    当时萧衍听说奚康生能够引强弓。

    弓力达十石,故意制作大弓两张,送给奚康生。

    康生得弓,便会集文武官员,举弓平射,还有余力没有使出来。

    这弓长八尺,弓把中间围长一尺二寸,箭粗如今天的长笛一般,观看的人都认为这是稀世绝伦的勇力。

    这弓,奚康生把它们送到了朝廷,放在武库之中。

    又萧衍派将宋黑率领人马侵扰彭城,当时奚康生恰服母丧,帝下诏起为别将、持节、假平南将军,率领南青州诸路军马击退了敌人。

    后来萧衍又派都督、临川王萧宏,副将张惠绍率领十万人马侵犯徐州,又借调宋黑为徐州刺史,领军二万,水陆并进,径直围困高土冢戍。

    帝下诏任命奚康生武卫将军、持节、假平南将军,为别将,率领羽林军三千人,骑兵、步兵任其割配。

    奚康生一战击败敌人。

    还京后,帝召见他赴宴,赏赐帛千匹,赐给骅骝御用胡马一匹。

    出任平西将军、华州刺史,颇有政绩。

    转任泾州刺史,仍为本将军。

    因擅自动用官炭瓦被御史弹劾,削除官爵。

    不久又恢复了官爵。

    萧衍的直..将军徐玄明驻守郁洲,杀其刺史张稷,率城归附。

    帝下诏派奚康生迎接,赐给御银缠的槊一张,还有一些枣、杏果之类。

    面赐说:“果者,果如朕心;枣者,早遂朕意。”还未出发时,郁洲又叛。

    当时扬州别驾裴绚谋反,朝廷除康生为平东将军,为别将,领四千羽林军讨伐敌人,逢叛乱平息下来,遂不成行。

    父亲丧期满后,朝廷起他为平西将军、西中郎将。

    这一年,朝廷大举征蜀,朝廷假康生为安西将军,率领步骑三万人赴绵竹。

    到陇右,世宗逝世,班师回朝。

    朝廷除任为卫尉卿。

    出任抚军将军、相州刺史。

    在州位之上,因发生干旱,奚康生鞭打石虎像;又到西门豹祠祈雨,天仍不下雨,命令吏卒取出西门豹的舌头。

    没多久,两个儿子暴病而亡,他也身遭疾病,巫师认为是石虎、西门豹作祟所致。

    朝廷拜授他为光禄卿,领右卫将军。

    奚康生与元叉共同策划废除灵太后。

    迁任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为右卫,领左右。

    为儿子奚难娶左卫将军侯刚女儿,即元叉的妹夫。

    元叉因为他家通姻,深相通联,三人大多一起在禁内宿睡,常常结伴出入。

    元叉任命康生的儿子奚难为千牛备身。

    奚康生性格粗犷、蛮武,说话没有轻重,元叉渐渐忌惮他,在脸上表现出来,奚康生也微微有些害怕不安。

    正光二年(521)三月,肃宗在西林园朝见灵太后,文武官员侍坐左右。

    酒兴浓时,官员们交次舞蹈。

    轮到奚康生,康生跳起力士舞,腾挪旋转,每每看着灵太后,他举手、蹈脚、瞪目、颌首都作出杀戮绑缚的姿式。

    太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敢形于言表。

    天晚,太后想携肃宗在宣光殿就寝。

    侯刚说:“皇上已经朝拜过您,他嫔御在南宫,为什么要留宿?”奚康生说:“皇上,是陛下的儿子,随陛下走东串西,还能访问谁?”群臣无人敢应答。

    灵太后自己起身拉着肃宗的手下堂而去。

    奚康生大声呼喊,在后面高唱万岁,近臣都喊万岁。

    肃宗在前面进入小门,左右官员竞相拥挤,门不能闭。

    奚康生夺过儿子奚难的千牛刀,砍了直后元思辅,局势才安定下来。

    肃宗上殿,康生当时仍有酒兴,准备出来动作,被元叉捆了起来,锁在门下省。

    到第二天早上,元叉不出现,命令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多人审讯康生所犯之事,处康生斩刑,奚难被处以绞刑。

    元叉与傅刚一起在禁宫内矫诏决定这样做。

    皇上同意康生受斩刑,奚难则免死流放。

    奚难哭着与父亲拜别,奚康生庆幸儿子免死,又声气慷慨,一点也不悲泣。

    对他的儿子说:“我不是因反叛而死,你为什么要哭呢?”有关部门驱逼奚康生奔走赶赴刑场。

    当时,天已昏暗,行刑的人砍了奚康生数刀,而他却没死,刽子手便朝倒在地上的奚康生戳刺。

    人们都说这是元叉的旨意,使他多受些痛苦。

    尝食典御奚混与康生一起持刀入宫内,也同时就绞刑。

    奚康生久为将领,等到做地方官,经常杀人。

    而他一贯笃信佛教,几次舍弃自己的住宅建立寺塔。

    做过官的四州,都建有佛寺之类。

    死时,年五十四岁。

    杨大眼传杨大眼,武都氐人杨难当的孙子。

    大眼少年即有胆识力气,跳跃行走如飞。

    然而,因他为偏房所生,不被其宗族亲人所注目重视,经常有饥寒交迫之苦。

    太和年间,奉朝廷邀请做官。

    当时高祖从代州出发向南征伐,命令尚书李冲选拔征伐官员,杨大眼前往求职。

    李冲不答应,杨大眼说:“尚书大人不了解我,让我为您献上一技。”便拿出三丈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面,快步奔走,绳子被扯得直如箭矢,奔驰的马匹都赶不上他的速度,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李冲说:“自从远古以来,从未有过谁有如此超群的才干。”于是任命他为军主。

    杨大眼环顾同僚们说:“我的今天,正是所谓蛟龙入水之秋,就此一举使得我以后再难与诸君处同一行列了。”没多久,升迁为统军。

    跟随高祖征讨于宛、叶、穰、邓、九江、钟离之间,所经历的战斗,无不勇冠六军。

    世宗初年,裴叔业以寿春归服朝廷,杨大眼与奚康生等率军马先入寿春接管,因此功被朝廷封为安成县开国子爵位,食邑三百户。

    升任直..将军,很快又加辅国将军、游击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