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并立——呼韩邪单于统一匈奴诸部的努力和结局

武帝末年时,匈奴与大汉之间的情况趋于稳定,而西域的情况也有所稳定,当初匈奴闻楼兰降汉,遂发兵出击楼兰。楼兰不敢抵敌,只好分遣王子入质西汉与匈奴,向两面称臣。李广利征大宛时,楼兰受匈奴指使欲发兵袭取汉军后队,被汉军发觉。汉将正任文领兵从小道袭取楼兰,擒楼兰王。楼兰王诉苦说:“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汉武帝体谅其处境,放他回国。以后匈奴不甚亲近楼兰。但在武帝征和元年(公元前92年),楼兰王死。楼兰国遣使来接在汉为质的王子回国即位。但由于楼兰王子在汉朝时经常触犯刑律,已将其处以宫刑,故而不便送其回国,乃找借口,拒绝楼兰之请。于是楼兰改立他人为王。后楼兰王又死,匈奴抢先将楼兰质子安归送回国即位。朝遣使诏令新王入朝觐见,天子将加厚赏。楼兰王后,同时也是先王之妻妾、王之继母,劝说楼兰王:“先王遣了两个质子入汉都不见回来,你怎么能去呢?”楼兰王听从了她的计策,于是谢绝汉使说:“我新立为王,国家形势尚未稳定,愿待后年入朝拜见天子。”楼兰国的东陲与大汉接壤,有沙漠名为白龙堆,此处,水草匮乏,汉朝便命楼兰负责汉使和途经汉朝商队的粮食和饮水,后来楼兰却仰仗匈奴的支持,数次出兵攻劫、袭杀汉使。楼兰王弟尉屠耆投降了汉朝后,将这些情况都报告给了汉廷。至此,楼兰彻底倒向匈奴,继续拦截攻杀汉使,成为了匈奴的耳目,致使西汉与西域诸国之间的往来交通受到了很大阻碍。不过大汉帝国并没有出兵征讨,这是因为,此时的汉武大帝因巫蛊之祸造成父子相残、太子刘据自杀的打击,而心灰意冷。这位皇帝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颇有悔意,遂在登泰山、祀明堂之后,武帝下《轮台罪己诏》说“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 以表示承认自己的错误,汉家天下自此又逐渐归于和谐。

而自太子刘据死后,武帝迟迟不立太子,时为武帝长子的燕王刘旦请求宿卫长安(显然意谋太子位),武帝斥之曰:“生子当置齐鲁礼仪之乡!”并惩罚燕王,削其良乡、安次、文安三县。其实武帝并不是没有心仪的继承人,史载帝有意传位于幼子刘弗陵,但因其年幼母少,恐怕女主垂帘祸害国家,犹豫不决。后皇帝命内廷画工绘制“周公辅成王”的图画,赐给奉车都尉霍光,于是左右群臣都知道汉武帝想立小儿子刘弗陵为太子。数日之后,刘弗陵的生母赵氏死。

传说赵氏天生握拳不能伸展,汉武帝过河间,“望气者言此有奇女”,于是召见她并将其手展开,展开后掌中握有一玉钩,因此被称为拳夫人,又称钩弋夫人,后被封为婕妤。关于她的死因,《汉书》和褚少孙在《史记》补记中记载的稍有不同。班固在《汉书》中记载,汉武帝在甘泉宫修养期间,赵氏随侍在旁,因犯有过错,受到汉武帝的斥责,致使赵氏忧郁而死,赵氏死后就近葬于云阳。而褚少孙在《史记》里补记道,为了防止自己死后主少母壮、吕后之事重演,武帝又将刘弗陵的生母赐死,即所谓“防患女主乱政,立子杀母”。

五王并立——呼韩邪单于统一匈奴诸部的努力和结局 - 图1汉建章宫

后元二年二月乙丑,武帝病笃,正式决定立赵国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为皇太子,翌日以霍光(霍去病异母弟)为大司马大将军,命其与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桑弘羊共辅少主。第三天武帝驾崩于五柞宫,享年七十岁。而在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等人的共同辅政下,大汉继续行武帝晚年制定的与民休息的国策,由此开始了中兴。

而就在大汉开始重整频繁的征战所带来的创伤时,匈奴却陷入了内乱中,在狐鹿姑单于在位时,匈奴内部就已经开始日趋腐败,各种内部矛盾开始层出不穷,由此开始分裂。矛盾最初是由单于为传位己子,而废左贤王先贤掸为日逐王所引起,此后继之,又因单于母阏氏以其异母弟左大都尉很贤明,匈奴人都很敬佩他,故而担心单于不立己子而立左大都尉,私下派人杀了左大都尉,此举致使左大都尉同母之兄对此十分怨恨,从此再也不肯前往单于王庭会盟。

后来狐鹿姑单于将死时,却又嘱诸贵族立其弟右谷蠡王继为单于,之所以遗嘱如此,是因为狐鹿姑单于认为“我的儿子太小,不能治理匈奴各部”。但等到狐鹿姑单于死后,卫律等人却与颛渠阏氏密谋,先是将单于的死讯隐瞒起来,继而假托单于的遗命,与众贵族暗中盟誓,改立颛渠阏氏的儿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于是,汉昭帝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左谷蠡王在卫律等支持下继位,称壶衍鞮单于。

匈奴左贤王、右谷蠡王因未被立为单于,极为愤慨,怨恨之下,便阴谋率部投附大汉,但又恐不能达到目的,于是遂谋胁卢屠王共走乌孙。卢屠王不从,反而将此时告知单于,单于便派人查问,右谷蠡王非但不认罪,反而把罪名推到卢屠王身上,由于匈奴众人都认为卢屠王冤枉。于是左贤王、右谷蠡王便“俱离开旧游牧地”,再也不肯到单于王庭所在的龙城去了。

由于得位不正,故而壶衍鞮单于在位时,为了能够转嫁内部矛盾,遂开始对外征战。史载,在狐鹿姑单于时,匈奴贵族因连年征战,纷纷希望与汉朝恢复和亲,壶衍鞮单于继位后因“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乘机往袭,于是采用卫律建议,“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以防汉军突然袭击。但旋因听说“胡人不能守城”又中止,改与汉通好,并释苏武、马宏等归。但不久,又发左、右部两万骑掠汉塞。兵败,瓯脱王与西祁王被俘,单于因惧瓯脱王率汉军来攻,虽然率众走西北。汉昭帝元凤三年(公元前78年)右贤王、犁污王将兵四千骑分道侵日勒、屋兰、番和,为汉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击败,犁汗王为属国千长义渠王部下射死。次年,单于发兵三千余进犯五原,杀略数千人继遣数万骑傍汉塞围猎,攻袭亭障。时乌桓渐强,派人掘前“单于冢墓”,壶衍鞮单于大怒,发兵两万驰击。汉授中郎将范明友为度辽将军,欲随后跟踪堵截。会匈奴已收兵,范明友遂遵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的筹划,乘乌桓新败,损耗甚大之机,驱兵直奔乌桓,挥师蹴之,斩杀六千余人,得胜还师。匈奴贵族惊惧,不敢出兵,遣使往乌孙,阴谋索汉解忧公主,又连发兵侵掠乌孙,夺其车延、恶师之地,解忧公主及乌孙王昆弥求汉出兵救援。

乌孙是汉朝在西域的重要盟邦,武帝时就与汉朝“结为昆弟”。因此保乌孙就是保西域。大汉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前将军韩增,蒲类将军赵充国等五将军统兵十八余万骑出击,大军出塞,偕乌孙对匈奴进行夹击。匈奴人闻汉兵至,纷纷远徙。虽然汉兵因未按预定期限到达目的地,但校尉常惠却与乌孙合兵击右谷蠡王庭。俘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公主)、名王、犁汗都尉、千长、将以下三万九千余人,牛、羊、马、驼、驴、骡等七十余万头。壶衍鞮单于怨怒,自统兵击乌孙,颇有俘获。但当大军返回时,恰值天气骤冷,突降大雪,深丈余,人畜多冻死。于是丁灵乘势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此战匈奴遭受沉重打击,自此匈奴一度无力对西域诸国形成威胁。

此战后不久,壶衍鞮单于死,其弟左贤王继位,称虚闾权渠单于。虚闾权渠单于即位后,渠由于不满颛渠阏氏擅权,废黜之。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怀怨。次年,匈奴爆发灾荒,部民、畜产死者无数,遂发两屯人众各万骑往防汉兵,这直接致使匈奴内部的矛盾迅速尖锐化,附属各部落俱奋起反抗。西嗕部乘机叛附汉,而西域各国则相约攻取直接受匈奴庇护的车师国,俘其王及人众。大汉为联合西域各国与匈奴奴隶主贵族相抗衡,遂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兵至渠犁一带屯田,命郑吉为护鄯善以西使者,此举使匈奴势力进一步受削弱。

虚闾权渠单于在位八年便病死,郝宿王刑未央召诸王议立嗣。颛渠阏氏因前与右贤王屠耆堂私通,遂与弟左大且渠都隆奇密谋,擅立屠耆堂为握衍朐鞮单于。握衍朐鞮单于生性酷虐,即单于位后,重用颛渠阏氏弟都隆奇,尽诛虚闾权渠单于时用事大臣刑未央等人,又贬斥前单于子弟近亲。这使得虚闾权渠单于之子稽侯珊被迫投附妻父乌禅幕。而日逐王先贤掸则因为与单于有隙,故而率众数万骑归附于汉,被汉封之为归德侯。单于遂立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并欲杀先贤掸两弟,虽然乌禅幕竭力谏阻之,但单于不听。不久之后左奥鞬王死,单于自立幼子为王,留于单于庭。奥鞬众贵族不从,拥立奥鞬子为王,东向游牧。大怒之下的握衍朐鞮单于竟遣右丞相率万骑前往追杀,但却被击败。

由于握衍朐鞮单于滥施杀伐,暴虐无道,故而匈奴族人多不服其号令。其太子、左贤王因数谗左地贵族,也深为左地诸部所怨。汉宣帝神爵四年(公元前58年)时,东边姑夕王受乌桓进攻,略有损失,握衍朐鞮单于竟然大怒。于是姑夕王惧怕之下,遂与乌禅幕、左地众贵族拥立稽侯珊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五万人,往攻握衍朐鞮。握衍朐鞮败走,请援于右贤王。右贤王怨其残虐,不予援助。握衍朐鞮惭愤,无可奈何之下,遂自杀,都隆奇投奔右贤王处所,其部属全都投降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即位后,匈奴贵族之间的矛盾仍在发展。他归单于庭数月,罢兵使各归故地,收其流落民间的哥哥立为左谷蠡王,派人嗾使右地贵族杀右贤王。这年冬天,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向东击败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留居于单于庭。

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秋,屠耆单于使日逐王先贤掸之兄右奥鞬王为乌藉都尉,率两万骑驻屯东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阴谋,共同谗毁右贤王,打算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但其后方才知其冤,又杀了唯犁当户。于是呼揭王恐惧,随即叛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到这个消息,则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匈奴一时间竟然有了五个单于。此后,五个单于之间不断征战。

五凤元年八月,屠耆单于亲自带兵东击车犁单于,同时遣都隆奇率兵进攻乌藉单于。乌藉、车犁战败,退向西北,与呼揭单于合兵一处,拥兵四万人。此后,乌藉、呼揭都免去了单于之号,一致尊辅车犁单于。而屠耆单于听到这个消息,派遣左大将及都尉分率骑兵屯驻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乘机来袭,而亲自率领四万骑西击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再次击败车犁,使得车犁单于率部逃向西北。随后屠耆单于随即引兵奔向西南,留屯闟敦之地。

五凤二年(公元前56年),呼韩邪单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率兵西攻屠耆单于屯于东方之兵,左大将及都尉为其所败,史载俘斩万余人。屠耆单于闻知后,亲自带领六万骑东击呼韩邪单于,行军千里,与呼韩邪单于约四万兵众相遇,双方接战。结果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率余部则归奔汉朝。呼韩邪部下乌厉温敦与乌厉屈父子眼看匈奴内乱,也率领几万人南降于汉,受封为义阳侯与新城侯。

此后,退向西北的车犁单于见呼韩邪势众,率部归降。但十一月,乌藉复自立为单于,史载,李陵之子时为匈奴左大将,于是拥立乌籍单于。结果为乌藉所败。呼韩邪收纳了前来归顺的车犁单于,又捕斩了乌藉单于之后,实力强盛一时,兼并匈奴各部的呼韩邪复都单于庭,不过虽然势力有所增强,但部众也只有数万人。

然而这场内乱并没有结束,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带了一部分部众,至右地自立为闰振单于。接着,呼韩邪单于之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居东边。其后五凤四年夏,郅支单于与闰振单于争斗,实力较强的郅支单于击败并杀死闰振,掠取其众,又击败呼韩邪,都于单于庭。

史载:“(匈奴)诸王并自立,分为五单于,更相攻击,死者以万数,畜产大耗什八九,人民饥饿,相燔烧以求食,因大乖乱。”由此可见时匈奴的内乱、耗损与危机,而寻找出路,是当时匈奴人十分迫切的问题。呼韩邪单于在被其兄郅支单于击败,引众南近塞,遣子入汉,对汉称臣,欲借汉朝之力保全自己。郅支单于自知实力不敌汉朝,于是开始向西方扩张,匈奴族第一次分裂开始。

其实,高傲的匈奴人低下他们的头并不容易,呼韩邪单于在穷困之下,最初并没有想到臣服大汉,就在呼韩邪左右为难之际,他的亲信左伊秩訾王建议,建议呼韩邪“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不过呼韩邪不敢擅自做主,而是召集各部贵族以讨论此事。不过很显然,多数人并不想降汉,至少在讨论此事的时候,左伊秩訾王的建议是遭到了大多数贵族的反对,在他们看来,匈奴人是以“马上战斗为国”,是狼的子孙,此时不过是“兄弟争国”,胜利者不在兄即在弟,即使战败了战死了,仍然是匈奴人统治匈奴,如果向汉朝臣服,不仅会让汉人由此轻视匈奴人,而且还会让臣服于匈奴的西域诸国、部族看出匈奴的虚弱,会趁机脱离匈奴的控制。所以宁可战死,也不能降汉。

其实客观地讲,这些匈奴贵族们的这些意见并非没有道理,而且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在此后,也确实出现了。但在当时,以呼韩邪单于为首的一些人,所想到的不是匈奴的尊严,而是眼前的危局。譬如左伊秩訾王就坚称:“强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能取复,虽屈强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于是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众大臣以为臣事汉朝,有辱先单于,为诸国所耻笑,从此无法统治依附匈奴的诸国,但最终兵危将寡的呼韩邪还是采纳了左伊秩訾王的计议,选择了投汉。

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匈奴呼韩邪单于率部众南下至汉边塞附近,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汉朝,也就是为人质,同时以其弟弟左贤王到长安,请求内附。郅支单于得知消息后,也遣其子右大将驹于利入侍汉朝。呼韩邪唯恐横生枝节,于是主动提出亲自赴长安觐见汉宣帝。史载“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十二月,呼韩邪单于叩五原塞,愿奉国珍,于甘露三年正月行朝礼”。宣帝诏有司议论接待单于朝贺的礼仪。丞相、御史曰:“圣王之制,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匈奴单于朝贺,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太子太傅萧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籓,中国让而不臣,此则羁縻之谊,谦亨之福也。《书》曰:‘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有鸟窜鼠伏,阙于朝享,不为畔臣,万世之长策也。”于是宣帝采用萧望之的建议,下诏曰:“匈奴单于称北潘,朝正朔。朕之不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也就是待匈奴单于以贵宾之礼,地位在诸侯王之上,称外臣。并派车骑都尉韩昌迎接,发所过七郡二千骑为陈道上。

汉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亲自朝见宣帝。宣帝遣使者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玉具剑、弓一张、箭四发、启戟十、安车一乘、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七袭、杂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礼毕,使者迎接单于至长平(泾水南,距长安五十里),宿于此处。此后宣帝自甘泉宫至池阳宫,史载“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群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以珍宝”。

五王并立——呼韩邪单于统一匈奴诸部的努力和结局 - 图2汉长城遗址

由于汉宣帝表示愿意帮助呼韩邪重振匈奴,并赐给“匈奴单于玺”金印一枚以及冠带、安车、金钱、锦绣等财物,故而呼韩邪单于感激大汉的优待,于是自请“愿留居幕南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也就是主动表示希望大汉能允许自己率部留屯在光禄塞下,有危急情况时可以保卫汉朝的受降城。汉宣帝表示同意,遣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领一万六千骑兵,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并“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也就是以董忠等人留在那里护卫单于,同时帮助他讨伐叛逆不服的人。此后,汉帝国又前后转运了三万四千斛粮米到边塞,以供匈奴人。此外,为便于监视,汉朝把呼韩邪的部众一分为二,一部分安置在并州北部,另一部分则迁徙到朔方等郡县,与汉人杂居。这样,光禄塞成了呼韩邪的临时单于庭,汉军则成了呼韩邪的依靠。

呼韩邪单于附汉,是匈奴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史载“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皆畏匈奴而轻汉,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

应该说,与汉武帝采用的连番对匈奴的战争这一方式不同,汉宣帝时,少有劳民伤财样的对匈奴战争,对匈奴之策,大汉采用的多事持巧之术,也就是军事、政治、经济多管齐下。宣帝即位之初,汉与乌孙为了反抗匈奴侵扰,相约分头出兵击匈奴,使得匈奴无力抵抗而逃,损失很重。此后,当匈奴又遭乌孙、乌桓、丁令等族袭击,加之大雪成灾,力量大大削弱,故欲与汉和亲,于是汉边境“少事”。宣帝亲政时,正是匈奴内乱外患之日,无力侵扰汉境。故而为了减少对匈奴边防驻军的压力,天子下令减少军屯。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

而当匈奴内乱,出现了五个单于,各方势力多争先试图与汉和亲,或来投靠汉朝时,大汉采取了积极的方式应付。其实怎样对待匈奴对中原的威胁,这件事自商周以来一直是个难题。在秦汉之际,匈奴强大,秦修长城,汉造风火,都实行了防御政策。此后汉武帝转守为攻,先胜后败,伤亡惨重,国力大耗,教训深刻。故而汉宣帝采取了恩威并施、文武双用的政策。当然了,汉宣帝并不是一味防守,他也进行战争,但他强调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在他即位之初,就征集十五万大军兵分五路进攻匈奴,但汉宣帝的目的并不是灭掉匈奴,而是援助乌孙。在此次战争中,汉军并没有真正和匈奴接战,反倒是乌孙人重创了匈奴。

其实自昭帝时,大汉主要是采取养精蓄锐之策,宣帝即位后,皇帝更是积极关注民生,注意发展生产,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经济富庶,中原百姓生活比较安定。相反匈奴方面发生了严重内乱,五个单于争立,内部自相残杀,势力严重削弱。这显然是一个使匈奴臣服的绝好机会。其实,汉宣帝对匈奴采取的策略,其实更像是以静制动,也就是不给匈奴造成外部压力,使得匈奴内部矛盾激烈,各部落互相征战,从而使得匈奴的内乱愈演愈烈。面对匈奴的混乱局面,很多人认为应该趁机灭掉匈奴,但宣帝却并没有这样做,在萧望之的建议下,他采取的是对匈奴的安抚之策。

正是如此,才有了匈奴人的尽皆来降。

神爵三年(公元前59 年),匈奴日逐王先贤掸率众来降,汉封其为归德靖侯。五凤二年(公元前56 年),匈奴都隆奇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乌厉温敦与乌厉屈父子来降,则被封为义阳侯与新城侯,甘露元年(公元前53 年),匈奴呼韩邪单于派遣其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汉廷;郅支单于也派遣其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于汉。于是,“北边晏然,靡有兵革之事”。此后,大汉帝国又设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安置匈奴来降者。而汉朝则因边塞无寇,减戍卒十分之二。

甘露二年(公元前52 年),呼韩邪单于叩五原塞,表示愿奉国珍三年正月来朝,宣帝同意,并安排接待。次年正月,呼韩邪来大汉朝贺,受到盛情接待,并得到很多赏赐。这年郅支单于也遣使来汉奉献。甘露四年,呼韩邪单于、郅支单于都遣使朝献于汉,汉朝款待呼韩邪单于的使者格外有礼。直到西汉末年,汉与匈奴之间,都是关系友善,几乎没有发生大的冲突。直到西汉末年,匈奴人提及汉宣帝,仍然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