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两失——“忠义军”系统的瓦解和南宋“联蒙灭金”的战略得失

公元1227年的春夏之间,北上掠地的李全所部在青州为蒙古军队所包围。经过一年多的攻防战,李全最终在弹尽粮绝、突围失败的情况下选择了向蒙古军队投降。据说在决定投降之前,李全曾有过焚香南拜准备自杀成仁的念头。但是部下却劝解他说:“只要身体在,还怕没衣服!”也算是留得青山在的又一版本。对于迫于形势才选择归降的李全,蒙古人自然无法信任。但是身为木华黎长子的孛鲁却已经深谙他父亲的统御之道。他深知杀一个李全容易,但却会失尽山东乃至中原及两淮的民心。于是在请示了成吉思汗之后,孛鲁任命李全为山东、淮南、楚州的行省长官。

对于李全无奈投靠蒙古帝国的选择,南宋政府所派出的地方领导——淮东制置使刘琸并没有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连亲自落井下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鼓动忠义军中的另一个山头的领袖——盱眙总管夏全给予在楚州李全之妻——杨妙真最后一击。女中豪杰的杨妙真对此的应对也颇有外交官的风范。她先派人前往楚州城外的夏全军营,转达了“将军非山东归附耶?狐死兔悲,李氏灭,将军宁独存?愿将军垂盼”的口信。在得到了夏全的承诺之后,杨妙真更“盛饰出迎”,对夏全百般逢迎:“人言三哥死,吾一妇人,安能自立!便当事太尉为夫,子女玉帛、干戈仓廪,皆太尉有,望即领此,无多言也。”最终换来了夏全的倒戈一击,不仅驱逐了淮东制置使刘琸,更将南宋政府精锐的镇江军打得一败涂地。而在夏全在为杨妙真作了这一切之后却被拒之于楚州城外,最终不得不转投风雨飘摇的金帝国。杨妙真的真实年龄虽然无从考证,但想到当时应该至少也已经是“奔四”的年纪,还能施展这样的“美人计”,不得不说令人佩服。

在经历了一连串分化和控制忠义军行动的失败之后,南宋政府干脆采取“轻淮重江”的政策,直接放弃对忠义军的军饷供给,最终引发了李全在楚州部队的内乱。李全的二哥李福、次子都在内乱中被杀。小妾刘氏也被误认为是杨妙真而被斩下了首级送往了南宋政府的首都。听到噩耗身在青州蒙古军营中的李全不惜自断一指换取蒙古将帅的信任,而在回到楚州之后,李全一一击破了其中忠义军的将领,重新掌握了主导权。对于两淮的纷乱,金帝国试图以淮南王的封好招降李全。但却遭到了对方“王义深、范成进皆我部曲,而受王封,何以处我”的调侃。从此徘徊于蒙古、宋、金三方之间的山东民间武装力量开始逐渐倒向新兴的蒙古帝国。

李全回到了楚州之后,不断充实自己的实力。除了招募各地流亡的壮丁之外。更购买和建造大型战舰,甚至在海上搞阅兵式。其南下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对此南宋政府和金帝国方面却始终处于不作为的状态。南宋方面主要是因为权相史弥远的鸵鸟政策。而金帝国方面则是因为受制于蒙古。南宋权枢密判官白华李对全的行动给予了如下的评价:“李全借北兵之势,要宋人供给馈饷,特一猾寇耳。老狐穴冢,待夜而出,何足介怀!我所虑者,蒙古之强耳。今蒙古有事,未暇南图,一旦无事,必来攻我。与我争天下者此也,全何预焉!若北方事定,全将听命不暇;设更有非望,天下之人宁不知逆顺,其肯去顺而从逆乎?为今计者,宜养士马以备蒙古。”

而对于铁木真死后的中原局势,南宋政府内部也感到颇为棘手。按照太学录陈埙的说法:“方张之敌,未亡之金,叵测之忠义,跳梁之群盗,皆所当虑。”不过虽然蒙古作为“方张之敌”排名比较靠前,但是南宋政府首先要面对的还是以李全为代表的“叵测之忠义”,对此曾经在荆襄一线长期抵御金帝国兵锋的赵方之子赵范、赵葵向史弥远提出“守江必守淮”的战略,理由是长江以北多的是芦苇遮蔽的港汊,敌人可以轻松的偷渡。并指出“扬州,国之北门,一以统淮,一以蔽江,一以守运河,岂可无备哉?”以“善守者敌不知所攻”的态度构筑了南宋政府在长江上游的防线。

在李全正式向南宋宣战之前,南宋政府不得不继续向其提供军饷。除了稳定两淮之外,也通过忠义军方面向蒙古方面表达善意。而李全方面也依仗蒙古的势力向南宋政府提出“裂土封王,增加军饷”的要求。双方虽然表面上还保持最后一丝暧昧。但是在李全心目中却始终认为:“朝廷待我如小儿,啼则与果。”决心不只做一个“会哭的孩子”,要冲出摇篮去抢夺属于自己的糖果。

1230年,昔日的忠义军领袖李全最终向他曾经保卫过的南宋政府发起了进攻。而在出发之前他对自己的部下所说的话语,多少表达了他矛盾和纠结的心情:“我乃不忠不孝之人。縻费朝廷钱粮至多,乃杀许制置,不忠;我兄被人杀,不能报复,不孝。”但是在战场上这个纵横多年的悍将还是展现出了自信和霸气,他在写给沿江制置使赵善湘的信中说:“我复归三年,淮甸宁息,奈何您与二赵兄弟(赵范、赵葵)使我为难。我决定亲往盐城,如有不信我李全、嫉恨我的人,如赵知府之辈,可以提兵与我交战。能灭我的,高官厚禄由您给;不能灭我的,便知道我李全的心意了。”

忠义两失——“忠义军”系统的瓦解和南宋“联蒙灭金”的战略得失 - 图1今天的扬州平山堂

面对李全的南下,身为南宋政府首相的史弥远除了“泄泄如平时”的淡定外,便是开出了“许增万五千石粮”的价码,希望花钱买个平安。不过却招来了正在扬州城下与副都统丁胜恶战的李全“史丞相劝我归,丁都统与我战,这不是自相矛盾”的嘲笑。无奈之下史弥远只能派出赵范、赵葵兄弟前往扬州迎战。

在扬州城下李全和赵葵曾有一段颇有意思的对话。李全对赵葵说:“朝廷动辄对我猜疑,这一次又绝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赵葵则淡然的回答:“朝廷认为你是忠臣孝子,但你却反戈一击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绝汝钱粮!你说你不是造反,忽悠谁啊?”赵氏兄弟在荆襄前线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和金帝国的野战部队交战多年,也是披着士大夫马甲的老兵油子。而南宋政府的正规军野战或许不行,守城却颇有一套。李全虽然占据着战场主动权,每每还对部下抱怨说:“我不要淮上州县,渡江浮海,径至苏、杭,孰能当我?”但却始终不愿意放弃占据江淮门户的扬州城,最终不得不转为长期围困。

忠义两失——“忠义军”系统的瓦解和南宋“联蒙灭金”的战略得失 - 图2把持朝政多年的史弥远

扬州的剧烈攻防,令身在大后方的史弥远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这个已经把持了南宋政府23年的权臣显然对目前的局面也毫无办法,只能挂起了“病休”这块官场“免战牌”。对此由史弥远一手拥立的宋理宗赵昀倒是颇为体恤,特意下诏表示为了体现“尊礼元勋”,史弥远不用每天上朝,只要每十天到皇宫中协助处理一下政务就可以了。但不想这纸诏书在史弥远看来却不亚于催命符,毕竟这个肆混多年的老政客明白首相和高级顾问之间的差距,在剧烈的心理落差之下,已经63岁的史弥远竟然半夜跳进自己家的池塘想“自杀”,还在被侍妾及时发现,否则纵然淹不死,在农历十一月的气候条件下估计也会冻出肺炎。而在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之后,史弥远似乎清醒了些,放弃了长期以来的独断专行,吸纳了郑清之、乔行简、袁韶进入政府中枢,虽然这几个都是史弥远的亲信,但至少出现了南宋政坛不多见的“集体领导”局面。

李全对扬州的围困可以说是军事上的一大败笔,他的部下大多是出身草莽的亡命之徒,只适合在战场上搏杀。长期的对峙只会消磨士气,而赵范、赵葵兄弟和他老爸一样也是防守反击的高手,此消彼长之下令李全颇为苦恼。而这位昔日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好勇斗狠的性格最终也将他送上了不归路。为了迎接来自蒙古帝国中央的使节,李全在平山堂摆下酒宴,恰逢南宋军队出城偷袭,来得又是战场上人尽可欺的一支弱旅,于是“李铁枪”大手一挥:“看我扫南军!”便亲自出马,但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弱旅的旗号之下竟是赵氏兄弟的精锐部队,在慌乱之下,李全策马冲入一片泥潭,被赵葵的部下乱枪刺死。而这位风云人物临死之前颇为狼狈,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只喊出了“无杀我,我乃头目”的一声哀号。

在李全死后,忠义军迅速陷入了分崩离析的状态。对于部下的惶恐,杨妙真可以说是洞若观火。她对部下们说:“老娘的梨花枪,二十年天下无敌手,今天事势已去。你们还没有投降,不过是因为我在而已,现在我准备归老涟水,你们各奔前程吧!”杨妙真的话给了部下一个顺利出降的台阶,不过“归老涟水”不过是这个半老徐娘耍的又一路“花枪”,她在离开楚州之后,很快来到了山东,召集旧部,拥立养子李璮,继续周旋于南宋政府和蒙元帝国之间。

根据蒙古帝国名臣耶律楚材《湛然居士集》第八卷《答杨行省书》中的说法,蒙古帝国方面非但没有因为杨妙真是一介女流而轻视她。相反还给予了“闺门之内助”、“族出名家,世传将种。无儿女子之态,有大丈夫所为”的高度评价。而对于杨妙真一再请求隐退的报告,也再三挽留。耶律楚材在肯定了杨妙真“惧折鼎覆餗之患,避牝鸡司晨之讥”有“谦尊而光”的古风之余,也告诉她应该“喝若随时之义”。并鼓励杨妙真“秣马厉兵,可报西门之役”。所谓“西门之战”指的是当年李全驻军的平山堂在扬州西门之外。但是在自己的丈夫死后,杨妙真虽然官拜“山东淮南行省”,也曾参加了对南宋淮南地区的进攻。但最终她还是在一年之后辞去了自己的官职,在将地盘和军队交给养子李璮之后归隐。据说最终病死于公元1234年前后。

在蒙古大军撤退之后,完颜守绪再度选择了迁都。不过这一次面对士大夫的阻挠,他编造了一个“御驾亲征”的故事——亲自率军去进攻敌人,还振振有辞地说:“我不出马,部队必须一分为二:一部分守城,一部分出战;现在可以合二为一。”结果礼部尚书舒穆噜世勣很不给面子地回答说:“陛下出马的结果更糟,我们必须把兵力一分为三,一部分守城,一部分野战,还有分出人手来保护你!”不过完颜守绪不是来和大臣们讨论数学的,最后还是毅然决定出城“转进”。

完颜守绪一路辗转逃往河南南部的蔡州,汴梁城内的金帝国权贵们在经过又一通复杂而欢乐的窝里斗之后,最终出身无赖的汉族将领崔立主导了局势。在向速不台献城投降之后,崔立身边的摇尾系统纷纷建议为这位无耻将军树立功德碑,在“不从则死,作之则名节扫地”的权衡之下,金帝国的士大夫们纷纷选择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辞,更有人问:“这个功德碑上能写什么?”结果引来了依附于崔立的尚书省负责人翟奕的勃然大怒,呵斥道:“崔立大人不战而降,让全城数百万居民得以苟活,不是应该大书特书的功德吗?”果然是有转进千里的元首,便有“曲线救国”的大将。不过蒙古人似乎并太认同所谓功德,速不台统率大军进入汴梁城外除了大肆劫掠金帝国的王室和显贵之外,也没忘了冲进崔立的府邸,将他的正妻、小妾连同收藏的金银珠宝一扫而空,等崔立赶到也只有恸哭的份儿。

金帝国的崩溃可以说是南宋政府收复中原失地的最后机会。为此宋理宗赵昀特意召见了江淮制置使赵善湘咨询国策。虽然招降了金帝国南线的边防军,收复了盱眙、泗州、寿州等地。但是赵善湘还是保守的认为南宋的国力自守有馀却不足以经理境外。但是在另一方面苟延残喘的金帝国却不这么看,在蔡州城下依靠完颜彝死后所残留下来的忠孝军击退了特穆尔岱所统率的蒙古追兵之后,完颜守绪一边忙着搜罗美女充实后宫,一边却打着向四川继续转进的念头。可惜此时宋金之间的力量对比早已失衡,新近崛起的南宋将领孟珙轻松击败了金帝国的所谓“重兵集团”。身为权相史弥远本家侄子的史嵩之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之所以可以主政荆襄并不全靠关系。顺利地利用了金帝国的虚弱,迫降金帝国南方重要的战略据点——唐、邓二州。

忠义两失——“忠义军”系统的瓦解和南宋“联蒙灭金”的战略得失 - 图3蒙古大军进入汴梁

对于南宋政府的防守反击,完颜守绪豪气万千的表示:“蒙古军队擅长骑射,又学会了中原的军事技术,我们的状态又不太好……不过南宋那帮杂鱼,何足道哉?只要给我三千铁骑,我就可以横扫江南。”随后便派出全权大使完颜阿古岱前往临安。临行前完颜守绪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南宋政府的人品实在太恶劣了,自我上位以来一直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政策。偶尔南下夺取他们几个州郡也很大度的让他们用钱赎回去了。今天他们趁火打劫,果然是目光短浅。蒙古自崛起以来已经摧毁了四十几个政权,先是西夏然后是我们,接下来必然轮到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爱卿一定要向他们讲清楚,和我们联手,其实是为他们好!”可惜南宋政府根本没给完颜阿古岱入境的机会。

蒙古方面对于金帝国领导人无视现实,一味顽抗的行径也逐渐失去了耐心。在河南继续拔除对手孤立据点的同时,窝阔台也派出使臣,要求南宋政府出兵、资助军粮联合灭金。南宋朝野上下虽然议论纷纷,但是襄阳前线的史嵩之和孟珙却早已达成了一致意见,作为军人孟珙的想法很现实,他认为南宋如果足够强大,当然可以拒绝与蒙古的联合,但是目前的局势是金帝国的灭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无论南宋政府如何选择其结果都是一样,与其给蒙古这个潜在的对手一个轻视的理由,不如出兵以显示自己的力量。而史嵩之也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说服了早已迟暮的叔叔。南宋政府在1233年农历十月出动2万精锐野战部队,运送三十万石粮草加入了对金帝国的最后一击。

蒙宋联军对蔡州的全线进攻虽然结局已经没有了悬念,但是其惨烈的过程却令很多人始料未及。在攻城战中连蒙古军中的汉族将领张柔都被乱箭射成了刺猬,在孟珙的救援下才侥幸保全了首级。但此刻秉承着战场上军人天职的孟珙或许永远无法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张柔和他的子嗣们将会成为南宋政府的掘墓人。而随着外围的防御体系被蒙宋联军一一攻破,金哀宗完颜守绪在疯狂地驱策全城军民顽抗的同时,也开始感受到了末日的临近,他感慨地说:“我做了十年太子和十年皇帝,自问没什么大的过失,因此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只是大金帝国传承百年,竟然亡在我手里,和古代那些荒淫暴乱的国君一样,实在令人介怀。”这话虽然听上去很伤感,但是一般的亡国之君都会来上这一段,难免令人审美疲劳。最终完颜守绪将帝位传给了宗室将领完颜承麟,自己上吊而死,算是摆脱了他所恐惧的亡国之君的名号和成为阶下囚的命运。而完颜承麟的登基大典还没有完成,蒙宋联军便已经攻入了内城,这位新君在指挥巷战时死于乱兵之中,其在位时间确切的算起来只有几个时辰,因此可以说是开创了中国历史上执政时间最短的新纪录。

强盛一时的金帝国在蔡州城下的尸山血海中归于灭亡。作为世仇的南宋朝野自然是一片欢腾。有好事者画了一幅名为《尝后图》的春宫画,以彰显南宋野战军的“赫赫武功”。甚至还将南宋主将孟珙也画入其中。题词云“南北惊风,汴城吹动,吹出鲜花红董董。泼蝶攒蜂不珍重。弃雪拼香,无处着这面孔。一综儿是清风镇的样子,那将军是报粘罕的孟珙。” 粘罕是昔日攻陷宋皇朝首都汴梁的金帝国军队统帅,其对宋朝宗室及普通妇女的暴行显然深深地刺激了汉族男性的自尊心。因此才在笔墨间由孟珙施以报复,好好尝尝金帝国后妃的“滋味”。不过考虑到金哀宗完颜守绪逃亡到蔡州时曾以“六宫空虚”为由,到处搜罗美女,即便南宋野战军真的以牙还牙,那么承受他们暴行的也未必是女真族的贵妇。

忠义两失——“忠义军”系统的瓦解和南宋“联蒙灭金”的战略得失 - 图4史嵩之画像

“联蒙灭金”之后,坐镇襄阳的史嵩之第一时间将完颜守绪的遗骨连同俘虏的金帝国大臣张天纲、完颜海罕等人押送到临安。对于朝野上下一片边臣论功,朝臣颂德的热闹场面。曾因为触怒史弥远,而赋闲七年刚刚复出的监察御使洪咨夔冷静的提出现在南宋政府已经与强盛的蒙古接壤,其形势如“抱虎枕蛟”,理应加强戒备,而不应盲目的庆祝。不过这种提醒未必人人都听得进去,临安知府薛琼便想在被俘的张天纲身上好好体会一下胜利者的心理优越感,于是大声呵斥道:“你也有脸到这里来?”可惜张天纲也是词赋进士出身的汉族士大夫,轻松地回答道:“国家的兴亡,哪个朝代没有!金帝国的灭亡过程,比你们的徽宗,钦宗二帝怎么样?”自取其辱的薛琼只能很没风度的乱骂了一通,然后请示宋理宗赵昀将其处死,不过对于一心求死的张天纲,南宋政府却还想通过他撰写回忆录将金帝国批臭,因此一直养着他,直到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