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福尔摩斯说,“他看清楚这些人的模样了没有——听他们讲话了吗?”

    “没有,他给吓蒙了,只记得自己被人变戏法似的,抬上车里去,过后又给扔出来。至少是两个人,也没准是三个人。”

    “有人来这么一下子,你就联系到房客身上去了?”

    “是啊,我们住那儿有十五年了,以前从来什么事也没有,我当然认定是他。钱不在乎了,我要天黑前赶他走。”

    “等一下,瓦伦太太,别莽撞。我在想,这件事比一开始的时候严重了。现在很清楚,是你的房客遇上了危险。事情也清楚,他的仇敌等在你家门口附近,早晨有雾,光线不好(1),错把你丈夫当作你家房客。后来发现找错人了,所以把你丈夫放掉。如果他们没有搞错,他们会要怎么做,那就难讲啦。”

    “我该怎么办,福尔摩斯先生?”

    “我倒有兴致要见见你的这位房客,瓦伦太太。”

    “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见到他,要么你闯门闯进去。我每次把吃的给他放好,下楼梯,就听见他开门锁的声响。”

    “他要把盘子端进去,我们找个地方躲着,就可以看见他了。”

    房东太太想了一下。

    “也好,先生。他房间对面是储藏室,我给你们一面镜子,就行了,你们躲在门后——”

    “好极了,”福尔摩斯说,“他什么时间吃午饭?”

    “大约一点钟,先生。”

    “那么,华生医生和我差不多时间就过来。就这样,瓦伦太太,再见吧。”

    十二点半,我们踏上了瓦伦太太住宅的台阶——这是一幢高耸的黄砖板式大宅屋,在奥梅大街,靠大英博物馆东北面这条街的狭窄路段上,矗立于这条街不远的转角处。从屋子楼上望下去,能看到整条霍伊大街,以及街上更为华丽的房屋。福尔摩斯笑着指指一排公寓住宅中的一幢,这一幢突出在外,所以最显眼,一望便知。

    “你看,华生!”福尔摩斯说道,“‘高红房白石面砖’,就是这个,是信号台,没错。我们知道了这个地方,又知道了密码,如此看来,我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在那扇窗上正贴着‘招租’呢。你好,瓦伦太太,情况怎么样?”

    “帮你们都准备好了。你两个脱掉皮鞋,搁楼梯口,我带你们上去。”

    她安排了一个很好的隐蔽处,镜子放的地位,使我们坐在暗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房门。瓦伦太太把我们安顿好,刚走开,这时远端的一处铃声响起,正是对门那个神秘的房客拉的用餐铃。一会儿房东端餐盘上来,放在紧闭的房门旁边一张椅子上,然后蹬响脚步离开。我们蜷缩身子,躲在门角落里,眼睛紧盯住镜子看。等房东的脚步声没有了,接着就马上听到钥匙开锁声,门把转动,两只纤细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很快将椅子上的餐盘端进去。稍等片刻,餐盘又连忙放回,这时让我看见一张深肤色的美丽而惊恐的脸,向这边贮藏室门开的缝隙瞥了一眼,接着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又是钥匙转动,便一切复归平静。福尔摩斯扯扯我衣袖,两人一起蹑手蹑脚走下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