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能,来抢我钥匙,华生。不让你走,我的朋友,你就别走,待这里,等我好好,跟你说。”他边说边喘气,讲一句,就拼命呼吸,“只有你,最知我心思,真心真意,待我。我当然很明白。你做你的事去吧,给我时间,我能恢复点力气。现在不行,华生,现在不行,华生,现在不行。现在四点,到六点,你走。”

    “你不正常了,福尔摩斯。”

    “只有两个钟头,华生。我答应你,六点钟走。你等一等,也不成吗?”

    “看来,我别无选择了。”

    “没有选择,肯定,华生。谢谢你,我不需要帮助,整理床上。你尽管站开点。现在,华生,有一件事要做,你去找人帮忙,不是你提的那些人,是我选的一个。”

    “当然行。”

    “这三个字,你进这屋子,只有说的这三个字,才算通情达理,华生。那边,你看,有书,我是没一点力气了。我说,电池,非导体上通电,能起什么作用?别说话,到六点,华生,我们再说。”

    然而,远没有到那个时间,他又马上说话了,还是不得不说,非说不可。而且,他说话那一声吼,吓得我真要魂儿出窍,不亚于刚才他跳向门口给我的一惊。那是我站着的时候,看着他在床上静静躺好,脸上被褥几乎遮没,好像是睡着了。我无心坐下来看什么书,只在屋里踱来踱去,看看挂满墙上的重大案犯照片。最后是无意间走到壁炉架旁,看见上面凌乱地放着烟斗、烟丝袋、注射器、削铅笔刀、左轮枪子弹,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有一只黑白两色相间的象牙盒子,上面是抽拉盖,倒是一件精致的小玩意儿,我伸手去把盒子拿过来,要仔细看看,这时——他就发出一声恐怖的吼叫——这一声喊,恐怕外面街上都听得见。我这一下吓得浑身冰凉,毛骨悚然。马上回过头去,看见他一张抽搐的脸,两只狂怒的眼睛。我手上拿着小盒子站在那里吓呆住了。

    “把盒子放下!放下,给我放下!华生——快放下,我说!”我把盒子放回壁炉架上,他这才松掉一口气,把头靠回枕头上。“我最恨别人动我的东西,华生。我最恨了,这你是知道的。你搞得我受不了。你这个医生——你这不是要把病人往太平间赶嘛!坐下,伙计,让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