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碧玉箫

（其二）

膝上琴横，哀愁动离情，指下风生，潇洒弄清声。锁窗前月色明，雕阑外夜气清⁽¹⁾。指法轻，助起骚人兴⁽²⁾。听，玉漏断⁽³⁾，人初静。

【注释】

(1)锁窗：镂刻着花纹格子的窗户。雕阑：刻有花纹的栏杆。

(2)骚人：指诗人。

(3)玉漏：玉制的漏刻，古人以此计时，里面盛水，下有漏孔，上有刻度。漏断，漏尽，指夜已深。

【评析】　这首小令写的是月下听琴。月下听琴是极雅极妙的事，所以这首小令用语雅致，意境婉约，和关汉卿用同调写女子相思成疾的直白与爽利相比，风格迥异。此曲颇有宋词小令之风。

起句先写琴者试琴。琴已经放在双膝之上，未成曲调之前，得先进入状态，酝酿感情，所谓“哀愁动离情”，正是此意。“指下风生，潇洒弄清声”，琴者已经作好准备了，玉指轻轻一拔，琴弦上便飞送出轻灵清越的乐声。

接下来的两句交待听琴的坏境。此时此刻，锁窗前月色微明，为夜空笼上了一层神秘和曼妙的轻纱。雕栏外夜气初降，清新怡人。琴必在月下听，才显得浪漫雅致而富有情趣，月之朦胧与诗意，配上琴之曼妙与清越，才有境界。关汉卿是熟谙风雅之道的，自然会为听琴布下如此美妙的背景。

后面几句正式进入听琴状态。琴声优扬、曼妙，激起听者心中无限的温情和诗意。“助起骚人兴”，是写听者进入琴声所传达的境界，温情与琴声一起汩汩流淌在他的心底，让人沉醉。“听，玉漏断，人初静。”这是由动入静，以静衬动，更显得琴声在月下清空中悠扬而富于穿透人心的力量。漏壶滴滴答答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人也从喧哗嘈杂归于安宁，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唯有琴声在夜月下飘送，琴声显得更加静谧悠扬。而琴声反过来又衬托出夜之深，夜之静。正如要写“夜静春山空”的“静”，反得用“时鸣春涧中”的“鸣”来衬托一样。写夜深的静，反用琴声去衬托。写琴声的穿透力，反用人语滴漏去反衬。两者相辅相成，使静者愈静，动者愈动，算得上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