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

［中吕］红绣鞋阳春曲

晚秋

梦断陈王罗袜⁽¹⁾，情伤学士琵琶⁽²⁾，又见西风换年华。数杯添泪酒，几点送秋花，行人天一涯⁽³⁾。

【注释】

(1)梦断：梦被截断。指从梦中惊醒。陈王：指三国魏文学家曹植。他在《洛神赋》中形容宓妃的神态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2)学士琵琶：指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琵琶行》诗，诗中对琵琶女寄予深切的同情，并有感于自己与琵琶女“同是天涯沦落人”而格外伤感。

(3)天一涯：天各一方。指相隔遥远。

【评析】　李致远，生平事迹不详。元代仇远《金渊集》卷二有《和李致远君深秀才》诗，说他“子亦固穷忘怨尤”，“一飘陋巷誓不出，孤云野鹤心自由”。孙楷第《元曲家考略》据此认为李致远当名深字致远，并疑其为溧阳（今属江苏省）人。李致远所著杂剧仅存《还牢末》一种，散曲今存小令26首，套数4套。朱权《太和正音谱》评其词“如玉匣昆吾”。

这首小令题为“晚秋”，描写离情别绪。别离本已令人黯然销魂，更何况是在凄凉萧瑟的晚秋时节，两两叠加，写得无限哀婉。

作者并未如类似作品先绘晚秋之凄景，而是以两个著名典故来抒其别情，开篇不仅点题，而且调动了读者的丰富联想。“陈王罗袜”典出陈思王曹植的《洛神赋》“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学士琵琶”典出白居易《琵琶行》。曹植与洛神偶然邂逅，惊鸿一瞥后使含情痛别；白居易与琵琶女萍水相逢，“同为人涯沦落人”，两者均为昙花一现之短暂情缘，而“梦断”与“情伤”更说明这段情缘注定无法实现。开头奠定的这种悲剧基调在后文一直贯穿始终。第三句“又见西风换年华”，既点明时令，又暗含羁旅漂泊，年华易逝之感。末三句写离别的场景，“泪酒”和“秋花”两个意象，简洁而又形象地写出了离别时的哀伤与悲凉。从此以后，两人天各一方，这一场短暂的邂逅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再也无处找寻，叫人怎不伤感？

全曲短短六句，却写得委曲毕尽，每一句都好似诗人内心深处的一声叹唱。开篇的两个典故与后文的送别场面都暗合“晚秋”之题面，可谓构思精巧，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