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贲

［正宫］鹦鹉曲

侬家鹦鹉洲边住，是个不识字渔父。浪花中一叶扁舟，睡煞江南烟雨。［幺］觉来时满眼青山，抖擞绿蓑归去⁽¹⁾。算从前错怨天公，甚也有安排我处。

【注释】

(1)抖擞：抖动。唐尚颜《秋夜吟》：“梧桐雨畔夜愁吟，抖擞衣裾藓色侵。”

【评析】　白贲号无咎，祖籍太原文水（今山西文水），后迁钱塘（今浙江杭州），生卒年不详。其父白珽为南宋遗民诗人，著名文学家。白贲直至不惑之年才出仕。历任温州路平阳州教授、文林郎、南安路总管府经历。他擅长绘画和散曲。其小令［鹦鹉曲］传诵一时，和者甚众。

这首小令以自述的口吻讲述了渔父自在逍遥、随意而居的生活，也表达了作者内心的平静与满足。首句“侬家鹦鹉洲边住”中“侬家”是自己的意思。此句交待了渔父的住所——“鹦鹉洲”。相传“鹦鹉洲”是武昌西南长江中的一个小洲，祢衡曾作《鹦鹉赋》于此，故而闻名。作者称自己为“不识字渔父”，暗含对自己知识分子身份的自嘲自讽之意，表达了愿为渔父的心志。接着，作者描绘了渔父的自在生活：“浪花中一叶扁舟，睡煞江南烟雨。”闲来驾一叶扁舟出没于浪花之中，随风荡漾，不管行至何处，渔父都能泰然自若地酣睡。“睡煞江南烟雨”描绘了渔父卧拥美景的生活：江南烟雨美如画，都入渔父睡梦中。“睡煞”二字，表现出渔父卧眠于小船之上，徜徉于烟雨之间的满足与自适。不必熟读诗书，无需满腹经纶，你看“我”一个不识字的渔父，就能享受到坐拥青山、卧揽烟雨的自由生活，这是多少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读书人所不能企及的境界啊。“抖擞绿蓑归去”描绘了渔父一个简单的动作，那么平常无奇，但生活的宁静就在这平常的一举手一投足里。“归去”何处呢？最后两句中可以隐约读到答案：“甚也有安排我处。”以前曾埋怨天公，现在才知错了，天下之大，终有我安身之所啊。让人不禁猜想，渔父之前也有过坎坷的人生遭际，也曾怨天公不作美，之后收起埋怨，远离世俗，终于在鹦鹉洲边找到了自己的乐土，那便是天公“安排我处”。“睡煞江南烟雨”和“觉来时满眼青山”，这固然是天公的安排，更是渔父让自己内心平静如水之后所得到的大自然的赠予。渔父无论在睡梦中还是醒来都能赏江南美景，无论是醒是眠，他眼中心中惟有山水而已，可见其全无杂念，只拥有一颗懂得欣赏与珍惜的心。

“渔父”在历代诗词作品中常有出现。屈原、苏轼、李煜、朱敦儒作品中皆有渔父的身影，久而久之，成为出世高人的代称。这首小令讲述了渔父自在随性的生活，凸现了渔父乐观旷达、随遇而安的品性。小令运用俗语，既符合渔父的身份，又显得活泼有趣，有平和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