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殿前欢

客中

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南来北往随征雁，行路艰难。青泥小剑关⁽¹⁾，红叶湓江岸⁽²⁾，白草连云栈⁽³⁾。功名半纸，风雪千山。

【注释】

(1)青泥：地名，指青泥岭，是古代由陕西进入蜀地的要道，坎坷难行。剑关，即剑阁，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2)红叶：代指秋天。湓江，即浔阳江，这里借用白居易《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的诗意。

(3)白草：是北方所生之草，连云栈，在陕西汉中，为川陕通道，全长四百七十里，极为险峻。

【评析】　本曲题为“客中”，抒发了仕途漂泊、功名无着的酸楚之情，感情真挚，深沉苍凉，是张可久作品中较为常见的主题。

起首两句“望长安，前程渺渺鬓斑斑”，写诗人半生蹉跎、鬓发白苍，却仍然前程渺茫、功业未成。一个“望”字，道出了诗人的多少渴望，但却更让人感觉帝乡可望而不可及、仕途黯淡。前程渺渺和鬓发斑斑的对比异常鲜明，其愁苦也直贯全篇。这两句语虽平淡，却极尽辛酸，令人动容。其后“南来北往”两句，写自己如同南来北往的征雁一般困苦不堪，奔走于仕途。一个“随”字，准确表现了俯仰随人、身不由己的困窘之态，字里行间渗透着作者无法把握人生的无奈与悲哀。

接着诗人将自己走南闯北颠沛流离的经历用三个对仗工整的短句来展现，具体描绘“行路艰难”之状。“青泥小剑关”中的“青泥”和“剑关”都是人们所熟知的天险，“青泥”是古代由陕西进入蜀地的要道，极难攀爬；“剑关”，即剑阁，也是有名的地势险要之处。“红叶湓江岸”是借用白居易“左迁九江郡司马”之时所作《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之诗意，取其萧瑟之感。第三句的“白草”化用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诗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用其边地苦寒之意；“连云栈”为川陕通道，极为险峻。这三句纯用名词连缀，而且色彩丰富，表面上风光霁月，但内里却无处不充满艰险。虽纯是景语，但每一句都关涉着“行路艰难”的悲苦之情。而路途的艰难也象征了人生旅途的坎坷，与前文的“前程渺渺”相照应，可谓匠心精巧。

全篇以“功名半纸，风雪千山”作结，显得意境空茫。诗人明知“功名半纸”，是虚无飘渺之物，但却为其“风雪千山”，南北奔忙，这其中包含多少艰辛与无奈。前者之轻与后者之沉重，形成强烈对比，引人深思。

张可久出生儒家，传统文人之气比较浓厚，因此他虽长期为生计而四处奔走，却无法做到与其彻底决裂，因此便一直处于这种矛盾的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