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云石

［南吕］金字经

泪溅描金袖⁽¹⁾，不知心为谁？芳草萋萋人未归。期，一春鱼雁稀⁽²⁾。人憔悴，愁堆八字眉⁽³⁾。

【注释】

(1)描金：用金粉或银粉在器物或墙柱或衣物上勾勒描画，作为装饰。此处指女子身着华服。

(2)鱼雁：代指书信。古人常用“鱼腹藏信”，“鸿雁传书”来代指书信往来。鱼雁作为通信使者，后直接成了书信的代名词。

(3)八字眉：女子眉式之一种，始于汉武时期，中、晚唐尤盛。据《眉谱》记载，古代女子的眉式有十几种，如远山眉、柳烟眉等，八字眉是其中一种，想是适合愁苦的表情。

【评析】　贯云石（1286—1324），号酸斋，又号芦花道人。维吾尔族，袓籍西域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原名小云石海涯，因父名贯只哥，遂以贯为姓氏。其祖辈都担任显赫官职。贯云石少年便精于骑射，成年后，袭任宣武将军两淮万户府达鲁花赤。治军谨严，颇有威名，但终因不愿屈居官场而让爵于弟弟，后北上求学于姚燧。后又出仕，拜为翰林侍读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之后称疾退居江南，云游四海。贯云石为一代散曲大家，其散曲题材广泛，情意真切、细腻和豪放皆可出于其笔下。

曲子一开始就是泪溅衣袖的悲情场面。女子身着袖口描金的华服，又如何？华丽的外表下有一颗寂寞孤独的心啊。泪溅罗衣，一“溅”字言泪滴多且急，犹如水花四溅，足见其心情的悲痛。“不知心为谁”点出女子为何而肝肠寸断，虽华服在身而不能开颜。却原是：芳草萋萋人未归。春意盎然，催人动情，引人相思，此为伤春。在这大好的春色里，人却远在天涯。景虽好，人未圆，倍添感伤，倍增情愁而已。

接下来，写女子的期盼和相思成疾之状。“期”，短短一个字，却包含了无限绵长的思念和盼望，伴随着“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的疑问，想念、感伤、期待、彷徨，这些复杂的感情作者只浓缩在一个“期”字上，化繁为简，以少总多，一切尽在无言的“期”字中啊！“一春鱼雁稀”，既是对过去“期”的回答：落空！一整个春天也音讯稀少。同时也是对未来状态的一种描绘，只要人不归，女子的“期”会一直持续下去。是因为山水相阻，锦书难寄？或是因为邂逅美人，流连忘返？还是有意外事故？无果，种种猜测和无定将伊人折磨，满目堆愁，人空痩。“堆”字，言此愁之重，心头已包藏不住，于是终日紧锁眉头。

这首小令刻画了一个等待恋人归来的思妇形象，并未作过多的外貌描绘，但片言只语间，却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梨花带雨，深锁蛾眉的痴心女子。语言凄婉真切，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