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吕］四块玉

恬退

酒旋沽⁽¹⁾，鱼新买。满眼云山画图开。清风明月还诗债⁽²⁾。本是个懒散人，又无甚经济⁽³⁾。才归去来⁽⁴⁾！

【注释】

(1)旋：刚刚。沽，买。

(2)诗债：诗该写没写，就像是你欠了债。李白《襄阳歌》：“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

(3)经济才：经世济才之才。

(4)归去来：指隐逸。“归去来”三字，取自东晋陶渊明《归去来辞》，其中吟咏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

【评析】　作者共作了四首以“恬退”为题的小令，这是其中一首。“恬退”即退休隐居之意，全诗写的是隐逸之兴。

前四句全是隐逸画面。酒是刚刚打回来的，鱼也是刚刚才买的，闲来无事自己沽酒买鱼，倒也有一种逸趣。居于乡间，不仅生活上便利，精神上也不贫瘠，只要有一双懂得欣赏美的眼睛，一沙一石皆可入画。远处有云雾缭绕的山，在懂得欣赏的作者眼前仿佛一幅画卷徐徐展开。还有清风、明月，不用费心搜罗，自是诗，自是画，如此自然佳趣，让人诗兴勃发，欠了许久的诗债此时也可偿还了。

接下来二句抒发志趣。酒可娱情，鱼可果腹，眼前就有天然的图画，吟诗自有清风明月相伴，这乡野生活与明争暗斗的官宦生涯和勤奋操劳的市井生活相比，不知要快活多少倍。在这样的情绪感染下，作者便发出了感叹：我本是个懒散的人，又没有什么经世济民的才能，还是效仿五柳先生，归隐田园为好啊。“归去来”三字为文眼，不仅表达了归隐田园的迫切愿望，也凝聚了不得不远离红尘的无奈之情。这三个字其实隐含着一种自嘲自叹的不平之叹。

这首小令头四句描绘的一派安逸气象与“恬”字相呼应。但后半部分的语调化先前的轻快为沉重，这份沉重凝结了作者多年来的满腹牢骚和郁郁寡欢。马致远少年时便有“拿云之志”，但其仕途却颇为坎坷。《录鬼簿》说他曾出任“江浙行省务官”，但未有升迁。其自号“东篱”，表明了他早有效仿五柳先生归隐田园的愿望。他在杂剧《陈抟高卧》中，也引陶潜语表达过归隐之志：“自不合刚下山来惹是非，不如归去来。”马致远晚年归隐田园，终于圆了恬退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