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再思

［黄钟］人月圆

甘露怀古⁽¹⁾

江皋楼观前朝寺⁽²⁾，秋色入秦淮⁽³⁾。败垣芳草，空廊落叶，深砌苍苔⁽⁴⁾。远人南去，夕阳西下，江水东来。木兰花在，山僧试问，知为谁开？

【注释】

(1)甘露：指甘露寺，《三国演义》第五十四回中“吴国太佛寺看新郎　刘皇叔洞房续佳偶”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2)江皋：江边高地。楼观：寺庙建筑。

(3)秦淮：即秦淮河，经南京流入长江。此借指江南地区。

(4)砌：台阶。

【评析】　徐再思，生卒年不详，字德可，嘉兴（今浙江嘉兴）人，因好食甘饴，故号甜斋。《录鬼簿》载其“为人聪敏秀丽”“交游高上文章士。习经书，看鉴史”，曾任嘉兴路吏。其散曲题材集中在怀古、写景、爱情、归隐等题材，以清丽工巧见长。其作与贯云石齐名，因贯云石号酸斋，故后人将二人散曲集《甜斋乐府》《酸斋乐府》合辑成集，名为《酸甜乐府》。今存小令103首。

这首小令题为“甘露怀古”，“甘露”即甘露寺，座落于今江苏镇江市北固山后峰之上，为三国孙吴甘露元年（公元265年）所建，因有三国时孙刘联姻之事，使得甘露寺成为历代文人歌咏对象，留下无数壮丽诗篇，其中尤以南宋词人辛弃疾《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怀古》最为著名，诗人登临北固楼，引发无限感慨。本曲也是在缅怀古迹之中，融入作者的怀古伤今之情和人世沧桑之感。

小令前半部分写景，作者于秋日登高，“江皋楼观前朝寺”，极目远望，眼前所见为“秋色入秦淮”。寺庙在江边地势较高之处，可以将烟波浩淼的秦淮河尽收眼底。一个“入”字写出了秋意笼罩整个秦淮河的凌厉架势。甘露寺当年曾是三国英豪聚首之处，现在却已是残垣断壁，芳草萋萋，昔日热闹的长廊如今无比空旷，残叶遍地；庭前的台阶已是年深日久，长满绿苔。“败垣芳草，空廊落叶，深砌苍苔”三句为鼎足对，渲染了浓浓的“怀古”氛围，令人唏嘘不已。

在描绘甘露寺败落景象之后，诗人在后半部分抚今追昔，想到自己羁旅漂泊，志业未成，不禁黯然神伤。“远人南去，夕阳西下，江水东来”三句是说来观览的游人已相继散去，惨淡的夕阳下，只见江水在不停地向东流淌。这无情东逝的长江之水见证了甘露寺的几度兴废，作者驻足于此，感慨万千。最后三句“木兰花在，山僧试问，知为谁开？”颇有韵味，木兰花一向被视为高洁的象征，此刻却开在破败萧条的古寺中，作者便向山僧问道，可知此花为谁而开？答案不言而喻，木兰在这里是自开自败，无人欣赏。作者由咏怀古迹而引发的兴亡之感尽在不言中。

这首怀古之作精于写景，情寓景中，言辞典雅，在徐在思的作品中很有代表性。其中，“败垣芳草”三句、“远人南去”三句分别为两组鼎足对，工整自然，整饬华丽，颇有文人雅士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