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阶　怨

李　白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鉴赏

《玉阶怨》是乐府旧题，属《相和歌辞•楚调曲》。“玉阶”，指宫中的石阶，《玉阶怨》的性质，与《婕好怨》《长信怨》等曲一样，从古辞看，都是“宫怨”。宫怨和闺怨，是中国古代诗歌的一大类型，从专写孤独女性的心理这一点上说，是相通的。只不过宫怨的主人公身份比较特殊罢了。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二句写室外，女主人公无言独立玉阶，以致冰凉的露水浸湿罗袜。玉阶是白的，白露也是白的，还有月光，也是白的。玉阶生白露，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的，因为冰凉湿润的感觉。“夜久”承上文而来，使上述感觉有了时间性，不是突然感到，而是渐渐感到的。“罗袜”表明女性之仪态、身份，它和玉阶发生关系，可见女子一直是站在玉阶上的，她在做什么呢，应该是在看月。一个“侵”字很有张力，写出下露时寒冷刺骨的感觉。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二句由室外写到室内，女主人公因为不胜清寒，躲进了室内，水晶帘或称琉璃帘，可用作帘的美称。“却下”，是不经意地放下。而放下门帘，为了隔开寒气，却不关门，可见宫人对月色还有一种深深的留恋，她隔着帘子，还“望秋月”。“玲珑”，指映在水晶帘上的月光，透明晶莹的样子，前人说此句“冷寂可想”，这个感觉是对的。

整首诗所描写的，只是宫人在白露为霜的月夜的感觉和神情，至于她在想什么，却没有说。读者可以认为她是盼望或眷念着君恩，像“斜抱云和深见月”（王昌龄《西宫春怨》）者那样；也可以认为她是怀念家乡和亲人，像《静夜思》所写的那样。明胡应麟说这首诗“妙绝古今”（《诗薮》）。清沈德潜进一步说“妙在不明说怨”（《唐诗别裁集》）。的确，女主人公没有一句话，而通过她深宫长夜、惝恍无眠的光景，写出了她的寂寞、她的惆怅、她的迷茫、她的幽怨，这叫让形象说话。

（周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