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客之江西

郑　锡　　

乘轺奉紫泥，泽国渺天涯。九派春潮满，孤帆暮雨低。

草深莺断续，花落水东西。更有高堂处，知君路不迷。

作者

*郑锡，登宝应进士第。宝历间，为礼部员外郎。

鉴赏

郑锡是大历时期的诗人。他于唐代宗宝应二年（763）登进士第，大历年间在朝任职，曾任礼部员外郎，与李端、司空曙等著名诗人都有交往。

这首诗是送人出使并省亲的。对于行人来说，在大好的春天奉使江南，无疑是一次游历的好机会，而且又可以顺路探亲，一举两得，是一件好事。因此这首诗里没有一般送行诗中常见的那种低沉的或缠绵的情调。

开始先说他此行的使命和去向。轺，使者乘坐的车辆。紫泥，古人书信用泥封，泥上加盖印章，皇帝的诏书用紫泥，这里即指诏书。第一句等于说：他是奉朝廷之命去出使的。到哪里去呢？“泽国渺天涯”，是到那遥远的水乡泽国去。

唐代从长安到江西，先走陆路，经商洛，出武关，到襄阳，然后即可乘船，经汉水，下长江。“九派春潮满，孤帆暮雨低”，正是设想他在大江中舟行的情景。九派，长江流至九江，分成九道支流，所谓“江到浔阳九派分”（唐皇甫冉《送李录事赴饶州》）。春天桃花水发，长江水位很高，给人以仿佛置身于水的世界的印象。“江流天地外”（王维《汉江临眺》）“乾坤日夜浮”（杜甫《登岳阳楼》），都写了这样的印象。“九派春潮满”，虽然不加夸张，却也收到了同样的艺术效果。而在这浩渺无际的水的世界里，一叶孤舟正在暮雨中缓缓漂浮。江面的阔大正衬托出行人的孤单。诗人没有正面抒写自己的别情，而别情已在其中。这一联对仗工整，状物入微。清沈德潜说：“著雨则帆重，体物之妙，在一低字。”（《唐诗别裁》卷十一）大历诗人在艺术上刻意求新的趣向，在郑锡的这一联中也反映了出来。

“草深莺断续，花落水东西”，上一联是从大处着眼，这一联是从细处落笔；上一联侧重于行役，这一联则侧重于游赏。江南的春光美，江南的春意浓。南朝梁丘迟在代临川王写的《与陈伯之书》里曾这样写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以故乡的春色规劝当时为北魏效力的陈伯之归降，而且终于达到了目的。江南春的魅力，于此可见一斑。“草深”二句，正是化用了丘迟的文句，但显得更为流畅。

最后两句说到此行尚可顺道省觐父母，当不致因流连风光而耽误行程。全诗写得轻盈流丽，富有生机，堪称送别诗中的佳作。

（储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