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鸽

徐　夤　　

举翼凌空碧，依人到大邦。粉翎栖画阁，雪影拂琼窗。

振鹭堪为侣，鸣鸠好作双。狎鸥归未得，睹尔忆晴江。

作者

*徐夤，字昭梦，莆田（今属福建）人。昭宗乾宁元年（894）进士及第，释褐秘书省正字。为闽王审知辟为掌书记。后归隐延寿溪。

鉴赏

晚唐诗人徐夤，今福建泉州莆田人，生卒年不详。他身逢末世，一生坎坷，大顺三年（892）两鬓斑白时始进士及第，后归隐家乡延寿溪。据说，朱温代唐，徐夤不肯仕，为朱温所害。现存徐夤诗260余首，多为咏物写景之作，《白鸽》诗便是其中之佼佼者。

白鸽是招人喜爱的家禽。若用当代人的时尚说法，就是可爱的小“宠物”。按照西方神话，它还是口衔橄榄枝的和平使者的象征。中国驯养白鸽的历史极为悠久，它聪明异常，且擅长飞翔，最初的功用，并非仅供赏玩，而是用于民间，甚至是军事，为人们传书带信，是人类的好帮手。诗人落笔处便始于白鸽振翅高飞，凌空而上的情景描绘。然而，直上碧霄的白鸽来自何方，去向哪里，诗人只一笔带过，仅仅告知白鸽是随主人来到异邦他乡的，透出几分神秘。接下来，诗人用浓墨重彩描绘白鸽的外貌、身影，以及飞翔时的体态美、鸣叫时的动人处。而且，将白鸽置之于色彩秾丽、对比鲜明的背景中。一只只粉妆玉琢般玲珑可爱的白鸽栖息在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楼阁间，神态安详，雪白的羽毛格外引人注目。“琼窗”是指用白玉作装饰的窗棂，意在反衬白鸽之娇贵、不俗。同时美玉之洁白与鸽子翎毛的色彩相匹配，视觉效果极为和谐。一只只白鸽在楼前宇下嬉戏追逐，从琼窗前翩翩掠过，好似片片雪花悠然飘落。想象奇特，动静结合，意境优美。在诗人的眼中，白鸽飞舞时的风姿极为迷人，就像“雪衣雪发”，“一树梨花落晚风”（杜牧《鹭鸶》）的白鹭，它啼叫时的声音也格外动听，堪与鸣鸠相媲美，时而咕咕啁啁，如窃窃私语；时而又如哨音响起，清脆婉转，声振长空。

这首五言律诗，意象丰富、对仗工丽、辞句精雅、境界阔大。首联写白鸽展翅飞翔，颔联写白鸽栖息游戏，颈联将白鸽与白鹭、鸣鸠相比照。刻画白鸽，可谓形神兼备、声色俱全，使人联想，令人遐思。特别是尾联笔锋骤转，诗人乍然出现在诗境中，愀然叹曰：与我亲近的沙鸥虽未曾归来，然而，一见到可爱的白鸽，则情不自禁回想起“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千里晴江。第二人称的突然出现，拉近了读者与诗境的距离，让读者与诗人一道展开遐想，思绪从画阁琼窗刹那间飞向遥远的“晴江”，欣赏迎着太阳翻飞的白鸽，有如身临其境、尽在目前。这一笔，出人意料，然而稍一体味，便觉构思精巧、意境阔大、动人心魄。

（秦岭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