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夕

杜　牧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鉴赏

诗题为《秋夕》，一题作《七夕》。七夕，农历的七月初七，被称为中国的“情人节”。按照这个诗题，当是写年轻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个年轻的宫女却不能享受正常爱情生活，诗中所写的却是一幅孤独冷清的场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诗中的景色是凄清的。银烛是烛光色白，白色的光芒有寒冷之意。“秋光”，秋天的夜晚也是寒意渐浓，月光也是一轮清辉。想来蜡烛放置在桌子上，影子投射在画屏上，映出的微弱惨淡的烛光，使整个环境昏昏惨惨。这是室内的情景。第二句“轻罗小扇扑流萤”，萤火虫通常是在屋外，可以推测宫女从屋内到屋外去了。这一场景的转换就是宫女受不了屋里的寂寞与孤独，看到屋外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光，就想到扑萤火虫打发时光了。这一句中的扇子很有象征意义。自从班婕妤作了一首《怨歌行》，用扇子来比喻自己的失宠后，团扇就成为失宠宫女的象征物了，在诗词中常常出现。“轻罗小扇”是用轻薄的罗纱做的扇子，做工考究，质地精良。萤火虫飞舞，宫女在后追逐扑打，富有动态，把一个青春女子的活力和优美的身姿都刻画出来了。而在这个男女欢爱的日子里，她只有与那些虫儿做伴，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美丽的身影就越发孤独，令人可怜了。

“天阶”是指皇宫中的台阶。到了深夜已是如水冰凉，当她跑累了的时候，不是回到屋里去，而是依然在清冷的外面坐着，就更显出她的孤单了。应该回屋时不回屋，应该睡觉时不睡觉，宫女的行为显得不合常态。为什么不回屋？屋里只有惨白的烛光，除了冷清就是冷清，没有温暖也没有让她牵挂的东西。不能入寐是失宠宫女常有的现象，其中的愁苦与哀伤，在宫怨诗中我们已读的太多太多……诗中只写宫女深夜在屋外坐着，尽管屋外也是冰凉如水，其中有太多耐人寻味的含义。她坐在台阶上，抬头看天上的牵牛织女星。她的心事已从这一动作中流露出来了。她并非不知道今天是七夕节啊！在她孤苦伶仃的生活中，虽然已没有了自由的身体，可是没有什么能阻止一个青春少女对爱情的向往和幻想。

这首诗一句写景一句写人，写景突出一个“冷”字一个“凉”字。写人突出宫女的动作——“扑”字和“坐”字，准确地表现了宫女的孤单与寂寞。诗意含蓄蕴藉，宫女的凄凉心情无声地传递出来了。

（梅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