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日曲江忆元九

白居易　　

下马柳阴下，独上堤上行。故人千万里，新蝉三两声。

城中曲江水，江上江陵城。两地新秋思，应同此日情。

鉴赏

白居易与元稹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二人交游和诗歌往来极多。白居易《祭元微之文》云：“贞元季年，始定交分，行止通塞，靡不所同；金石胶漆，未足为喻。”元和四年（809）元稹为监察御史，因劾奏故剑南东川节度使严砺、河南尹房式等不法事，为执政者忌恨，于元和五年（810）三月借故被贬为江陵府士曹参军。白居易时在朝为翰林学士，上疏论元稹不当贬，但不被采纳。同年写与元稹的诗歌有《春暮寄元九》《劝酒寄元九》《初与元九别后忽梦见之。及寤而书适至，兼寄》等及本诗。

首二句言立秋日徘徊于曲江边的孤独，“独”字逼出对友人的思念。原来白居易在京师日，春秋时节常有曲江之游。若元稹亦在京师，是当邀与同游的。读白居易贞元二十年（804）作《曲江忆元九》：“春来无伴闲游少，行乐三分减二分。何况今朝杏园里，闲人逢尽不逢君。”元和二年（807）元稹自左拾遗出为河南尉，白居易《别元九后咏所怀》：“同心一人去，坐觉长安空。”均道朋友离别后的失落感。又元和四年（809）元稹奉使剑外，又不得参与白居易的曲江春游，白居易作《同李十一醉忆元九》诗，而就在同日，元稹亦远在“梁州”作《纪梦诗》云：“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向慈恩院里游。”可见二人对曲江之游是如此心息相通的。今元稹远谪江陵，白居易独游曲江，惆怅、思念，更胜于往昔。

中间两联写景寄情，分别一句写元稹所在地，一句写自己眼前景，应对题目，立足曲江实景展开“忆”，两相关合。友情的纽带，将两地连通。最后两句作绾结，说两人虽身在异地，此日彼此相思，情感相同。此言不虚，因为两人都有这样同日思念对方的印证或感念，如前所举白居易《同李十一醉忆元九》和元稹《纪梦诗》；又如白居易《初与元九别后忽梦见之。及寤而书适至，兼寄》说：“晓来梦见君，应是君相忆。”

友情深挚如此，“元白”之交，难怪乎被后人称美不已。“慕路回之言赠，念元白之神交”（明李东阳《西社别言诗引》），“缅怀元白交，千里梦魂依”（清魏裔介《寄杨犹龙》），后代以为楷模。

（李亮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