囝

顾　况　　

囝，哀闽也。

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

为臧为获，致金满屋。为髡为钳，如视草木。

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彼受其福。

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

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

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

作者

*顾况（725—814），字逋翁，号华阳山人，又号悲翁，苏州海盐（今浙江海盐）人。肃宗至德二年（757）进士及第，曾官著作佐郎，以作诗嘲诮权贵贬饶州司户参军，后归隐茅山。有《华阳集》。

鉴赏

闽人呼儿为“囝”，呼父为“郎罢”。“阳”，男性生殖器。“臧获”指奴隶。“髡”，剃掉头发。“钳”，套上铁圈。“不举”谓不养活。差不多了，读者可自行阅读。

很惊骇唐代的八闽之地还有这样野蛮的风俗。当奴隶已够悲惨了，还要被阉割，弄得像骟牛骟马一样。不知天良何在！

很惊骇顾况写出这种诗来，质木无文，枯燥乏味。说是学乐府，即便是与《孤儿行》相比吧，也比不上。这是艺术的倒退。

然而，选家却抱住这首诗不放，好像是顾况的代表作一样，大概就是因为诗所表述的事实惊心动魄吧。若为保存史料，为什么不扔给历史学家？然而古代的正史都是为帝王英雄立传的，有些事实，只能靠野史，还有就是诗，来补阙了。诗并不以此为贵，但在古代确有这样的作用，也就立此存照吧。

（滕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