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晦日送春

贾　岛　　

三月正当三十日，风光别我苦吟身。

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

鉴赏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宋僧志安《绝句》），这是春天的真实写照。是啊，春风拂面，万紫千红，谁不乐见？所以古人咏春的佳句多多。如杨巨源《城东早春》、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晚春》等等，贾岛《三月晦日送春》所重不在意境，诗中表现出的惜春而不伤春，昂扬奋发的精神却颇有可取。

首句“三月正当三十日”，上承诗题“三月晦日”。“晦日”即农历每月的最后一天。三月晦日就是三月三十日，这是春季的最后一天。过了今日，在时令上就该算夏天了。古人有送春的习俗，就在这一天进行。次句“风光别我苦吟身”，“风光”即春光，“苦吟身”是诗人自况。看来苦咏不仅是时人对贾岛的评价，也是贾岛的自我称许。“风光别我”，这是将春光拟人化，像一位友人似的有情有意。李白《渡荆门送别》诗中“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用法与此相同。不说“我送春”，而说“春别我”，是虚写“送”字，落实诗题“送春”。

前两句虽用了点小手法显得饶有情味，但并不出彩。有意味者在后二句：“共君今夜不须睡，未到晓钟犹是春。”“晓钟”，晨钟，意味着夏季的到来。我和你今晚不睡觉，虽然无法留住春天，但只要晨钟未敲，那就还在春天里。从这里，看不出有丝毫的伤感之情，而表现出一种不到最后决不放弃的珍惜。“犹是春”三字使全诗的境界高了一层。

“推敲”的故事是贾岛给诗坛留下的佳话，也使我们一窥他苦吟的具体情形。但读贾岛诗，虽偶有佳句，却少有能让人完整传诵者。究其原因，重炼字而轻意境之故也。反而是这首绝句，语言朴素不事雕琢，整体的感觉却更好一些。

（陈　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