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信　宫

孟　迟　　

君恩已尽欲何归？犹有残香在舞衣。

自恨身轻不如燕，春来还绕御帘飞。

作者

*孟迟，字迟之，唐平昌（今山东商河西北）人。武宗会昌五年（845）进士及第。后为浙西掌书记，以罹谗罢。宣宗大中时，为淮南节度使崔郸奏为掌书记。有《孟迟诗》。

鉴赏

这首宫怨诗取的角度很巧妙，巧在它截取了宫女失宠的短暂时段，描写了失宠宫女不愿离去的心理，委婉地以宫女自况，表达了臣子忠于皇帝的感情。

全诗都围绕着“归何处”来着笔。开篇设问“君恩已尽欲何归？”君王已经不再宠幸自己了，我到哪里去呢？以后的生活怎样安排和度过呢？……一些平时得宠时想也没有想过的问题现在都堆在自己的面前了。第二句理当回答去何处的问题吧，可是却转而写带着残香的舞衣。可以设想这是宫女在收拾自己的行装了，当她检点旧日舞衣时，不禁勾起伤感之情，衣服上余香尚存，人却已是恩断义绝了，世事难料的挫败感、物是人非的沧桑感都流露了出来。第三句给人以悬念，依然没有写宫女去哪里的现实问题，而是写宫女的心理活动：怨恨自己不如那轻盈的燕子。为什么呢？第四句给出了答案：因为那些燕子每到春来，总是绕着御帘飞舞。到这里答案出来了，她还是想着侍奉君王，不愿去别的地方。真是情深意切、忠贞不贰啊。这又何尝不是诗人的自况之词呢！

王昌龄有两句诗：“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长信秋词五首》其三）与此句子类似，但多了一层幽怨。而此诗却想象能像燕子那样飞到君王身边，表现的是对皇帝的忠贞不渝的感情。爱情是排他的，后宫三千佳丽，能与皇帝产生真挚爱情的宫女少之又少。被弃之后依然痴心不改的女子，与其说是皇帝曾经的爱妃，不如说是大臣忠心耿耿的形象写照。

在封建社会里，皇帝与国家是相等的，忠于帝王就是忠于国家。不论宠辱加身，他们都安之若素，忠心不改。屈原、贾谊等都是这样的。这首诗也是以宫女被弃喻臣子被皇帝冷落，不再受到重用，又以宫女不愿离去，比喻文人忠心耿耿。

（梅　红）